二、西溪⑷
不過短時間內想要提升實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晨光訣》按部就班,不長的文字句句古樸深奧,能夠解讀的最多十之二三。明白文字含義而又知道該怎麼去做的,只剩開頭兩三句。如果不是還有一套簡單明了的練氣心法,他當年也無法開始修鍊。
而套用《血海修羅經》裏的實用法門至今還停留在極低級的水平,簡單說就是按照金昆記憶中的運行路線,改換能量來源,試用晨光真氣驅動。兩種能量本身的差異造成試驗的危險性,稍不小心就可能引發真氣暴亂,損傷自身的後果,越宗平只能小心嘗試,不敢超出修羅金昆試驗過的範圍,三十天來也僅摸索出幾種對實力影響不大的簡單法門。
按照常理來說修鍊出的能量性質應該更加接近。但當年修羅金昆卻是以修羅煞氣為根基,分別融入出發,融匯,如何將,金昆記憶里的經驗指導意義更少。小理
若按照金昆舊路,兩者之間多了一層轉折,倍加艱難。
越宗平也曾想過自出機抒,但想要找出一條新路談何容易。他目前的學識、修為尚不足以支撐。他也不是修羅金昆,有着血海中浸潤出的瘋狂,敢於使用自己的身軀頻繁試驗。暫時而言更加無用。
他稍稍挪動帕汀雅馥郁的嬌軀,從懷裏掏出“萬里煙波”。冊子微微卷邊,被翻得已顯陳舊。
僅僅幾十頁,就使他獲益良多。比起李寧、曲南風,又或者蔣通、張亮,這本《萬里煙波》在概念上已經高出許多層次。
劍笈里對劍器上的外發真氣做了詳細劃分:“長則為氣,聚則為芒”。同樣是達到真氣可以通過劍刃外發的程度,用以擊遠,延長劍身長度則稱之為“劍氣”;附着在劍刃上僅只露出少許,凝聚成一小截的,稱為“劍芒”。
劍氣可以及遠,劍芒卻可以使長劍倍加鋒銳、堅固。兩者不僅在內力運用上略有不同,實際使用,戰術、招法也各有奧妙。一路上他已盡數試過。
至於前篇最末身前合一越宗平並不如何看重。將精、氣、神完全融入寶劍,捨身飛撲,威力固然強大,卻是拚死搏命,博浪一擊的手段,也不難掌握。
真正吸引他的在於後篇臨空渡虛、御劍飛行,殺人於百丈之外的手段。偏偏關鍵幾頁被那神秘道姑撕去,種種精妙手段全成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輕輕嘆了口氣,越宗平將紙張翻到卷末,一行娟秀的梅花小篆寫着“女靈雲恭錄”,五個小字,彷彿一株奇形的梅花,學識稍差,稍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當做一幅圖畫來看。
越宗平本來猜想那天驚鴻一現的神秘道姑就是峨眉掌教夫人,妙一夫人荀蘭因,後來又以為不是。但如今他也猜不透是與不是。
帕汀雅帶着激情過後的充實與滿足,趴在他胸口沉沉睡去。鼻翼均勻的翕張,發出輕微的鼾聲,不知想到什麼,臉上還掛着甜美的微笑。
昏黑的夜色里,池水的顏色變得深青,池塘里野魚成群,比白天更加活躍,不時有大條的鯉魚躍出水面,又落回水裏,激起“嘩嘩”的水聲。密集的花樹林中,一點明黃色的燈光在搖曳,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沿着小徑向兩人所在的花廳走來。
越宗平抬頭看看天空的星月,大約是晚上九、十點鐘,不超過十二點的樣子。他輕輕推了推帕汀雅,對睡眼朦朧的她說:“李姑娘過來了。”
帕汀雅“啊”地一聲從越宗平胸前爬起,手忙腳亂的整理着散亂的衣裙,又用手去擦裙擺上白斑點點的乾涸痕迹。
黑暗裏,越宗平看見李英瓊眼角那一瞬間流露出的詫異和慌亂,俏麗臉上瞬間漲得通紅。她低下頭去,躊躇地頓了頓足,望向帕汀雅的眼神也變得怪異,嘴角微不可查地撇了一下。旋即又變得鎮定起來,挺起初具規模的胸脯,昂首走進花廳。
將燈籠掛在花窗上,她轉過身來,驕傲的站在花廳中央,望着越宗平說:“越大哥,帕姐姐,我見你們吃飯的時候出去,不知道,不知道……不見你們回房,所以出來找找。”
無論再怎麼要強,李英瓊仍是17世紀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少女,有些話終究不好意思說出口。
越宗平恍然,十二點鐘不到在過慣夜生活的21世紀,還不算晚。但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17世紀,兩人從吃完飯跑出來,到半夜仍未回房,顯然不太符合常理。
他看向李英瓊,這個驕傲的女子顯然不允許在任何時候示弱於人,即使臉上的羞怯越來越濃,也仍是強噙着眼睛裏波光閃閃的水汽,一點不肯避讓的注視着越宗平。
越宗平微微一笑,他早已過了和小女孩鬥氣的年齡,也不會以為李英瓊僅僅是因為兩人夜不歸宿出來尋找,柔聲問道:“英瓊妹子,找我有什麼事嘛?”
“越大哥,我覺得那些村民罪不至死。你殺那個胖子和他手下,我覺得應該,但是白天那些村民……未免……”似乎想尋找一個合適的說法,李英瓊略微低了下頭,雙足嬌蠻的在地磚上踢了兩下,躊躇着說:“終究是不好!”
俊美的臉上笑容彷彿水波蕩漾,一絲絲地綻開,越宗平歡快地哈哈一笑,注視着李英瓊問道:“你當真以為他們無辜?”
“是!”李英瓊緊抿着嘴,彷彿也帶上了幾分怨氣。
越宗平柔聲問道:“你想過沒有,姜錦為什麼會知道我手上有地契?”他的嘴角浮現習慣性的邪魅笑容,說道:“這世上人心驅利,無可厚非,本來‘誅心’是最無聊的一件事。若是他們不知道我是地主,不去向姜錦告密,我收回田地以後,自然會善待他們,也不會和他們計較。可惜……本來他們和我都有機會做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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