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說嫁你又何妨

第5章 她說嫁你又何妨

第五章:她說嫁你又何妨

這一日,臨澤王朝出了一位百年來沒有出現過的文武狀元,君涼心知,文試是自己的真實水平,但武試因為有了石像的存在,弄得宛若兒戲,一路過關斬將委實是太過輕鬆。

君涼看着樓下擁擠的人潮,置身其中,不知怎的就想起房間內遲遲沒有動靜的石像,那個小妖達成了自己的心愿,卻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想到這裏,君涼的心更加無法融入這般喧囂的人群。

“君姑娘實乃我臨澤百年不出的文武全才!不知是否有閑暇到我府上一聚?”聲音有點誇張,似乎舍了臉面也要將君涼誇到天上去。

想着石像里的小妖一個人凄凄涼涼的,自己卻在這裏享受人們的熱捧,君涼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但來的人很多,君涼哪裏知道眼前的富家公子是誰,她現在一心想着逃離這個地方,甚至想安安靜靜的聽石像嘲諷她,只要不是這樣的虛偽客套,怎樣都舒服!

君涼不知來人的身份,但不代表帝都的土著居民識不得,帝都最有錢的是錢家,此子就是錢家的唯一繼承人錢財。錢財這名雖俗氣,卻名副其實。

君涼聽着來人抑揚頓挫的開口,微微皺眉,很是心疼的打發了唱榜的小官兒,因為破財的緣故,君涼更加對眼前這個富家子生不出什麼好感。

她平素最看不慣別人比她有錢,偏偏這群富人還拚命的往自己跟前湊,很是惱怒。她不愛財,卻見不得別人比她有錢,實實在在的是一種仇富心理。

君涼毫不掩飾的皺了皺俊秀的眉毛,輕咳一聲,“實在抱歉,君某幾日前武試場上受了些內傷,大夫說要靜養,所以,各位歸去吧。”

狀元郎既然發話了,人們也不好太過熱情,紛紛退去,小客棧這才安靜下來。

店家見人全都走了,便想着上前奉承幾句,發現這個少年人從頭到尾都皺着眉,這才惶惶然的止步,眼看着君涼上了樓梯。

她把石像抱在懷裏,心想,十幾年來總因為無人可交談而心生孤寂,但有朝一日聲名人盡知,這熱鬧卻也不是什麼讓人覺得享受的。石像每日浴血明凈,觸手格外光滑。

棠兮就是在這時醒來,她自覺元氣不穩,特意在石像里休息了一會,豈知就這一會的功夫,書生內心發生的變化。

待看清君涼臉上微微落寞之意,棠兮這才開口,“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吃了死人的表情?”

君涼自動忽略棠兮言語裏的“幽默”,眼睛一亮,“你醒了?”

棠兮躺在石像里,石像被君涼抱在懷裏,棠兮點點頭,“嗯。”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少年根本看不到。她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君涼,心想,看來這書生人還不錯,對着她一副愧疚的表情。

棠兮心頭一顫,故作嬌羞,聲音楚楚可憐,“我餓了~”

君涼身軀一抖,咬牙道,“等着!”

魔女棠兮平素對飲食極為講究,不肯多飲不願多食,縱是吃也要吃金丹藥丸,飲必定瓊漿玉露。遇到書生君涼,怎料卻成為了一個吃貨?

瞅准機會就要加餐,君涼事先做好昏睡的準備,臨暈之前囑咐了一句話,“近日不見客。”

棠兮心滿意足的感受着鮮血里的那種香醇,很是陶醉,“真不曉得,這世間的凡人女子,竟還有這般的美味。”

君涼雖然留下了話,但棠兮身在石像,元氣渙散,真身不能凝聚,動輒就要虛弱兩天,棠兮想了想,也是不再理會此事。好在來的人都極有禮數,聽聞狀元郎連日裏來都在靜養,只好歸去。

堂堂的文武狀元郎君涼正式淪為了魔女棠兮嘴下的吃食,境況悲慘不能表。

說來也巧,她身子剛剛養的好了幾分,宮裏的聖旨就到了客棧。

“宣狀元郎入宮覲見!”

君涼整了整衣衫,衣帶飄搖的進了宮。

皇宮恢宏,對於來自大山的君涼來說難得一見。她一路上穩定心神,直到見到那樣尚幼的皇帝。

小皇帝身着龍袍,一見君涼急忙踏着金絲靴跑了過來,君涼來不及行禮就已經被拉着往前走。

“走走走,這諾大的皇宮終於有一個人可以陪朕玩了!”

君涼無奈,只好作陪。

待到倦鳥入林,小皇帝終於玩累,便要行賞。君涼打量着上位者的神態,神情認真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君涼有一事請求陛下!”

小皇帝心情大好,“愛卿何事?”

君涼身形挺直,頭顱高揚,“心不在朝野,便無法盡臣子職責,君涼一心向道還請陛下放生。”

棠兮修行之餘總喜歡一人想着心事,她勢必要回到魔界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是,戲澤做任務趕不及回來,如果戲澤在,憑他的機警,興許琅琊就不會得手。心念至此,一股殺氣從她身上飄起,區區一個魔將就敢向她下手,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想她從無為終於修鍊到巔峰圓滿,魔崖宮內,至尊之地,本是渡劫的最好選擇,卻不慎遭了琅琊的算計,境界跌落在結丹,神魂險些破散。大概可以算作是史上境界最弱的魔尊吧!

棠兮臉上的憤怒轉瞬即逝,恢復了淡然。當務之急,還是早些將境界提上來,以書生的心頭血修補自己將近破散的神魂,蟄伏久日,才能一飛衝天。

兩日後,整個臨澤王朝都在談論着一件事,當朝狀元郎覲見幼帝,不要權勢富貴名利,只要自由平民之身。消息傳出,驚動四方。

這是哪裏來的痴人呀,一朝得中文武狀元,帝王行賞卻揚言只做自由人。

幼帝再三挽留,無果。一時喟嘆聲起,讚歎聲起。

出了帝都,一座無名山下的一間茅屋裏,一個少年書生裝扮的人對着一尊袖珍石像自言自語,“參加文武試只是為了了結多年來的心愿,如今心愿達成,我又怎麼會將自己局限在樊籠里?哎呀,好姑娘,你就不要生氣了嘛!你說,我都得罪了小皇帝,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呀!”’

棠兮覺得眼前的這個書生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放着世間名利繁華不要,偏偏帶了她出了帝都,本姑娘受的苦真是白受了!

棠兮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憤!你說!你怎麼能夠這樣傻呢!

“好姑娘,我心不在朝野,在修行。不瞞你說,撫養我長大的老方丈說了,我的道不在佛門在世間,出的山後,我的路不在腳下在天邊。在天邊呀,不就是在暗示我要修行嗎?”君涼抬起頭,見石像還是沒有反應,接著說,“臨行之前,師傅來送我,他說,修行是我的命,縱是不修行,我的命也長不了,為何不賭一把呢?”她反問。

想到她的命數,棠兮又有些不忍,語氣裏帶了憤怒,“不修行你還能多活些日子,一旦踏入修行,說不定你立刻就會死了!你究竟明不明白!”

君涼被她說的一愣,半晌不說話,開口就是一聲淡笑,聲音卻透着堅定,“我不會比旁人差的,我會努力!”

棠兮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不再理會。

如此,就是日夜相伴的歲月。棠兮需要君涼隨時為她奉獻出心頭血,而君涼也需要棠兮為她講解一些修仙的事項。此時的君涼,就如同一個稚子一樣,面對着眼前開放的新世界的大門,充滿了狂喜。

知道的越多,對自己越有利,她是這樣認為的。但棠兮認為,知道的越多越會打擊你,你又何苦?

三個月裏,一人一石,在彼此的言談里都對彼此有了較深的了解。

入夜,君涼懷抱着石像,棠兮破天荒的沒有要求進食,君涼側身躺在床上,聲音有點低,“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棠兮沒有和上次一樣從她的懷裏跳起,石像安安穩穩的被君涼抱在懷裏,她嘆息一聲,“是呀,離別日,自然不能再來欺負你。”

她神魂提前自己的預想得到修復,甚至有了不少的進境。貪戀鮮美的汁液教君涼白白虛弱了多日,這一夜,註定要分別,所以不能再欺負你了。

君涼有點感傷,從床榻上坐起,眼神誠懇,“謝謝你三個月來和我講述的這些。”

棠兮笑,“何足掛齒。”

“你受傷了,恢復了幾成,不知仇家是否還在外面,你~”

“你放心,有人會來接我。”

君涼眼帘微動,“他已經來了嗎?”

棠兮點頭,“他已經來了。”

兩裡外,冷風有點刺骨,高高的山崖上男子負手而立。身子對着一個方向,紋絲不動已經有三個時辰。

“戲澤對我很好的,有他在,我報仇的機率會大一點。”棠兮的話飄蕩在風中,飄蕩在君涼耳里。

“哦,是這樣。”少年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好容易有了說的來的伴,轉眼就又要走了,她的內心有點苦澀。

“你可要小心點,別再把自己弄成那樣子,除了我,又會有哪個女子肯為你獻出心頭血?”君涼說話悶悶的,低着頭。

“你還欠我一個要求,你答應我的……”

棠兮仔細看着這個內心其實有點孤獨的少年,感念着她三個月來對自己的好,露出一個肆意的笑容。

“你不是要修仙嗎?若你能來,就是嫁給你又有何妨?”

聲音朗朗,清脆的讓人心跳都開始亂了。

君涼猛地抬起頭,“當真?!”

棠兮躲在石像里,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好默不作聲。

君涼卻自顧的歡喜起來。卻根本沒想,她們都是女子,且一人一魔,如何殊途同歸?

風突然變得冷冽如刀鋒,棠兮聲音透着喜悅,“是戲澤來了!”

戲澤?君涼抬頭望着前方,半空裏多了一名冷酷的男子,周身像是在發著光,眉眼如冰。望之令人生寒。

她下意識有點排斥這個男子。

“棠兮,該走了。”

但見石像光芒大漲,君涼抱着石像不肯鬆手,被幽光刺的骨頭生疼。

“君涼!放手呀!”

君涼很固執的不肯鬆手,叫做戲澤的男子眉頭輕挑,一道目光看了過去。

平常的目光此刻卻是比刀子還要利,君涼胸口驀的出現大片血跡。

棠兮一瞬飛升而出,白衣翩然,長發比白雲還柔軟。

“棠兮,該走了!”

棠兮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個病弱的女書生卧倒在地的景象。

君涼眼睜睜看着棠兮被那個冷酷的男子帶走,腦海里回蕩着昨日棠兮對她說的話,“君涼,其實我是魔界的人。”

她不甘心的望着遠方漆黑的夜,眼睛睜的酸澀,“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的!”

我會去,我一定回去魔界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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