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V章

第33章 :V章

殷凜意料之中的質問緊隨而至。し

“家主,是哪家的女人?”

“您確定她能順利懷孕嗎?這關乎殷家存亡,可不能兒戲啊!”

“是啊,唯一這兩個字可不能隨便說出來,萬一她不能懷孕,您還得重新選擇新的伴侶。”

質疑聲並不強烈,卻像軟刀子似的往殷凜精神軟肋處戳去,他自然不能罔顧殷家存亡,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職責,事實上,從得到記憶那一刻起,殷凜就陷入強烈的掙扎苦惱中,他不能沒有孩子,但沈鳴卻無法給他孕育後代,這表示他不得不與她人結合,或者是找人代孕——這種孕育方法成功率幾乎為零。

那是殷凜不願意看到的,他找別人孕育了孩子,又置沈鳴於何地?況且那種情況下,沈鳴大概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殷凜愛沈鳴,他希望沈鳴永遠在身邊,同樣也希望他不是懷着仇恨的心情。

他試圖尋找兩全其美的方法,終於還是找到了。

那種特殊的藥劑能改變沈鳴的體質,使他體內的器官產生變化,從而滿足孕育的需求。

在見到沈鳴后,殷凜就再也按捺不住的實施了計劃,在那之前,他想過壓制那種情緒,但沈鳴跟荊青雨的親近溫馨卻擊潰了殷凜所有的隱忍。

他不能看着任何人觸碰沈鳴。

然而殷凜一直在刻意忽略一個事實。

——當沈鳴發現他的所作所為後,他是否會怒不可遏到想殺了自己。

無人知曉。

殷凜表情漠然,語氣堅定不容撼動,“他是沈鳴。”

眾人一片嘩然,他們有些沒見過沈鳴,但也清楚那是個男人,家主是瘋了嗎!竟然想娶一個不能生育的男人!抗議聲此起彼伏,都請殷凜將那句話收回去,殷凜卻巋然不動,似乎那些爭議不過是拂過耳畔的微風,不能引起他絲毫的側目。

“我相信家主。”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

作為殷家最年長的族老,殷聖林享受着眾人的尊重,同時也是所有族老中說話最有分量的人,見他說出這句話,眾人不禁紛紛看向殷老,目光多少帶了點苛責跟埋怨。

殷聖林不慌不忙道:“家主既然選擇說出來,想必已經想好了策略。”

一人反駁道:“能有什麼策略,男人還能生娃不成!”

殷凜極具壓迫性的視線掃過眾人,他挺直背脊,雙手交叉放在桌面,這是一個非常慎重的姿勢,以致喧鬧的會議室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望諸位記清你們的身份,現在還容不到你們來干涉我的行為。”他不帶絲毫情緒的說完,頓了頓才繼續道:“殷老說得沒錯,我既然說出來,就自然有解決方法,別忘了我才是殷家傳承人,你們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殷家,唯獨我不會!我不是在徵求你們的意見,這件事沒有商議的必要,我已經做了決定,除了沈鳴,我誰也不會娶!”

有人狠狠砸了下會議桌,“荒唐!太荒唐了!”

殷聖林冷哼一聲,“行了,別在家主面前丟臉,殷家人從不食言,家主可比我們更看重繼承者,他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們就相信,有什麼好嚷嚷的!”

“這……這種事殷老你也信?”

殷聖林道:“我信的是家主,信的是殷家人與生俱來的使命感!”

連殷聖林都站在殷凜那邊,眾位族老也再說不出話來,即使心中還憂慮、氣憤,到底不得不硬生生給壓下去。

“既然這件事不用商議,那家主召開會議的目的是?”

殷凜道:“商議婚事的具體細節,越快越好。”他聲音鎮定,但稍顯不安的手指卻出賣了情緒,這個議題似乎讓他難得緊張起來,腦內每一根神經都似被繃緊,異常亢奮的細胞攪得身體失了掌控。

比起先前的宣佈,這件事無異於投入海里的深水炸彈,所有人臉色剎那間變得難看起來。

要知道,殷家的婚姻是一件非常莊重的事,並且以前都是確定懷孕后才舉辦婚禮,這樣能保證不出現問題,畢竟在殷家還不存在離婚這個說法,比起法律制定的婚姻法,將名字刻入殷家族譜的約束力顯然更強,但現在他們的家主卻說:

他要娶一個男人!

還是在對方沒懷孕的情況下!

萬一他娶的這個人根本就不能為殷家孕育子嗣呢!

殷凜話音剛落,眾位族老就齊刷刷跪了一地,苦心孤詣地哀求道:“家主,這樣絕對不行,萬一他不能懷孕怎麼辦,殷家還沒有這樣的先例……”

殷凜沉着臉起身,“沒有先例就創一個先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多等一天都會是難耐的煎熬,反正他遲早都是要娶沈鳴的,那麼早點晚點又有什麼差別,何況現在這樣放沈鳴在外面,他心裏總歸是不放心的。

至於懷孕,殷凜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便聽天由命,若是沈鳴不能懷孕,他會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代孕,那是最糟糕的情況,因為迄今而止,所有的代孕試驗都最終以失敗結束。

殷凜做出與沈鳴結婚的決定時,就已經有了那樣的覺悟。

會議一直到天黑才結束,黑暗籠罩了這片遼闊而神秘的島嶼,饒是殷凜也被折磨得有些頭疼,他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家族會議,吵鬧不休反而將事情攪得一團糟,族老為讓他改變主意,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連殷凜的父親都搬了出來,他為將這件事強壓下去,沒少擔上沉重的壓力。

但這些都是值得的。

殷聖林柱着拐杖走到殷凜面前,嚴肅道:“家主,請您牢記自己的承諾,我信您,所以才擔了這個責任,您別讓我臨死臨死,還落得個迫害殷家的罪名。”

殷凜點頭,沉聲道:“我會記住。”

殷聖林看着殷凜那張酷似前任家主的臉,然後長嘆了一口氣。

……

荊家經濟脈絡遍佈各行各業,但荊氏企業卻是不容動搖的中流砥柱,它像粗壯的樹榦般供給枝椏水分,同時也是荊家重要的決策企業,沈鳴是荊氏企業的普通職員,這儼然像被鍍了一層金,荊斐容納了沈鳴的存在,卻也沒少在工作中給沈鳴找茬。

就這個閑得發霉的業務助理,還是荊為勝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爭取來的,從這一點看,就清楚荊為勝的權勢被架空得極其嚴重,他這個總裁還沒荊斐的總經理頭銜好使,各個部門有文件需要批複,就算荊為勝簽了字,都還得送到荊為勝那裏審閱一遍,荊為勝不同意,事情照樣沒得商量。

所以在荊為勝提出晉陞沈鳴時,他做的決策還要被荊斐過目一遍,結果自然是被否決了。

荊為勝難得硬氣一次,他氣勢洶洶地闖進荊斐辦公室,斥責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辦公室氣氛給嚇了一跳,荊斐似乎正在發火,他手裏拿着一份文件,赤紅的雙眼似要噴出火來,他轉過頭瞪着荊為勝的時候,荊為勝嚇得差點沒尿褲子。

荊斐冷聲道:“有事?”

荊為勝早把怒火忘到九霄雲外,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後說了句沒事,就跟逃命似的跑了出來。

然後荊為勝叫來了沈鳴,他把助理打發出去,一把抓住沈鳴的手,眼睛紅的跟哭過一場似的,他顫顫巍巍地怯弱道:“沈鳴,我不敢!我怕荊叔,我從小就怕他,我想聽你說的跟他理論,但我就是做不到,我真沒用!我一看到他生氣就腳軟了,我不想再被他壓迫着,但他要是真的生氣了怎麼辦!他會殺了我的!我到時候……到時候連現在都還不如!”

他霎時間喪失了所有的鬥志,自暴自棄道:“與其那樣,我還不如繼續當我的挂名總裁,每天有吃有喝,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沈鳴真沒想到,荊斐還有這麼大威力,說想要擺脫荊斐控制的人是荊為勝,現在嚇得想放棄的也是他。

就荊為勝這幅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他能贏得了荊斐這個老狐狸,沈鳴就把他的名字倒過來寫!

沈鳴甩開荊為勝顫抖的手,惱羞成怒道:“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嗎!”

荊為勝怔了一下,然後崩潰的捂住臉,語帶啜泣道:“我記得,但我就是怕他能怎麼辦!我一看到荊叔就嚇得說不出話,我真恨自己,我真沒用!”

計劃被荊為勝打亂,沈鳴禁不住心煩意亂,以致下班后都沒心情跟費瑞周旋,他本來打算讓荊為勝強硬逼迫荊斐,這樣荊斐總得給荊為勝幾分面子,卻沒想到荊為勝連辯解的話都沒敢說出來,他這一露面不僅沒起到作用,反而會使得荊斐對沈鳴防範心加重。

費瑞戴着耳機聽歌,看見沈鳴驚訝道:“現在就回去?”

沈鳴把剩下半塊牛肉扔給他,“你想喝酒嗎?”

費瑞狐疑看着沈鳴,警惕道:“你想灌醉我?說,你有什麼目的!”

“……”

“就算你對我有企圖,我也絕不會挖家主牆角的!”

沈鳴瞥他一眼,嗤笑道:“你腦補過度了。”

公司到龍亞島有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從市區進入島內需通過一座橫貫東西的橋樑,這是進入龍亞的唯一途徑,當然也許有其他方法,但那大概就是龍亞的最高機密了,汽車到達橋的盡頭,然後必須有所謂權限才能通行。

龍亞的領域意識非常強,不會放任危險事物存在,就算沈鳴以前在龍亞有一席之地,卻仍有很多地方不許涉足,其中最戒備森嚴的當屬家主住宅區,除家主手下人跟守衛,其他一律不許靠近,所以倒退幾十年,沈鳴絕對想不到,他有一天能接近這裏,甚至還能住在裏面。

即使這不算什麼好事。

住宅區佔地面積非常寬闊,因為殷家人丁稀少,所以外區還住着殷家族老及特殊指定人,諸如西文恩、費瑞,至於其他背叛過殷家的人,則沒資格住在這裏,其中也包括賀森跟布瑞斯林,沈鳴猜到殷凜不會殺他們,畢竟布瑞斯林的強大毋庸置疑,只要能完全掌控住他,暫時留下為龍亞增強力量也未嘗不是好事。

龍亞內亂過後,現在亟需養精蓄銳。

步入外區,沈鳴就感覺氣氛很不對勁,以往這些族老根本不把他當回事,現在個個都氣勢洶洶的盯着他,就跟沈鳴身上長了什麼奇怪東西似的,看得沈鳴渾身難受。

費瑞顯得也察覺到了,他推了推沈鳴肩膀,“你惹着他們了?”

“我躲着還來不及。”

沈鳴皺緊眉頭,他能感覺到融入空氣中的火藥,將氣氛綳得像一觸即發的導火索。

“那別理他們。”費瑞讓人把車開走,壓低聲音道,“看到那老頭沒?我以前誤殺了他養的蜥蜴寵物,他連着一個月都這樣瞪我!”

“我又沒殺他寵物。”

“那誰知道。”費瑞道,“不過科學推測,你最近要倒大霉。”

“閉上你的烏鴉嘴吧!”

“……”

費瑞的推測純屬瞎謅,但沈鳴心底還真有了點不安,不過他也沒法驗證,畢竟別人有他的自由,沈鳴總不能衝過去質問你們看我幹嘛!

那就有好戲看了……

沈鳴的疑惑很快被拋之腦後,他現在近乎半囚禁在這個地方,心底的情緒顯然沒有表面這樣平靜,他能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卻不能放棄離開這裏的希望,這不是一件能輕易達成的事情,他必須清楚了解殷凜,其中也包括他不碰自己的理由。

他相信殷凜絕不是心慈手軟才遲遲不下手。

那天殷凜很晚才回來,沈鳴睡得迷迷糊糊,隱隱感覺有人躺在了旁邊,並伸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他,沈鳴很快就清醒過來,他睡眠很淺,容易被驚動,但沈鳴並沒有睜開眼,他掙扎了一下,便感覺殷凜停下了動作,他近乎屏氣凝息了一會,然後在確定沈鳴沒動靜以後,才再次如履薄冰般抱住了沈鳴。

沈鳴並不喜歡那樣的姿勢,但殷凜似乎情有獨鍾,他喜歡把沈鳴完完全全地抱在懷裏,似乎那樣沈鳴就只能待在他懷裏,再也去不了任何地方,事實也是如此,殷凜往往抱得非常緊,沈鳴別說起來了,就連翻身都成了件難事。

他不是沒抗議過,甚至因為睡覺姿勢的問題跟殷凜打過幾架,雖然以失敗告終,但殷凜還是妥協了。

沈鳴第一次見識他說話就跟放屁一樣,殷凜所謂的妥協就是等到沈鳴睡著了,然後再偷偷摸摸抱他,有時候沈鳴失眠,側過頭還看見殷凜睜大眼睛盯着自己,他的偏執讓人感覺匪夷所思,沈鳴沒少被他纏的頭疼,但漸漸也就懶得理會了。

其後幾天,沈鳴能明顯感覺氣氛的微妙,他儼然成了許多人矚目的焦點,就連費瑞都耐人詢問的觀察起沈鳴來,他堅信沈鳴身上一定有某種他未曾發現的閃光點,並鍥而不捨的想憑自己的智慧將其找出來。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包括沈鳴在荊氏企業的地位,荊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一反常態的跟沈鳴進行了一番長談,並殷切希望能化解誤會,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為表誠意,他還破例批准了先前被否決的申請,沈鳴不動聲色地跟他打着太極,兩人都心知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洶湧暗流,只是暫時沒有打算撕破臉皮。

荊為勝得到消息的時候,興奮地抱着沈鳴轉了好幾圈,一心以為是荊斐給了他面子。

“荊叔他答應了,太好了!他還是要給我面子的!我們的計劃還可以照常進行,沈鳴,你一定要幫我,等我拿到了公司的實權,一定少不了你的好處,荊叔不是不想青雨嫁給你嗎?到時候我一定親自幫你們主持婚禮!”

沈鳴態度比起初冷淡了許多,“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了。”

“什……什麼意思?”

沈鳴沒心情再說好話哄他,荊斐雖然通過了荊為勝的晉陞方案,卻也降低了業務組長的職權範圍,換句話說,也就是沈鳴就算升了職,除了工資高點,他能接觸到的東西並不比先前多多少,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他的頂頭上司是個很好應付的傢伙,沈鳴還得從他那裏入手。

荊斐很狡猾,所以他從沒放鬆過對沈鳴的警惕心。

沈鳴看一眼荊為勝,很滿意對方現在沮喪的表情,他真受不了荊為勝一副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的嘴臉,不過打了一巴掌,現在還是得給一顆糖。

“你放心,我答應過就一定會幫你的,就算是為了青雨……”沈鳴用恨其不爭的眼神看向荊為勝,“不過你想跟荊斐斗,首先就得把稱呼改過來,就算他沒在你面前,你也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嗎?”

荊為勝嚅囁道:“我……”

“你認真想一下吧。”沈鳴離開辦公室,臨走前又用力指着心臟位置,沉聲道,“你真正的敵人不是荊斐,而是你的內心。”

殷凜的變化也顯而易見,這個變化並不是說他對待沈鳴的方式,而是他在跟沈鳴相處時許多微妙的小動作,比如他會更加尊重沈鳴的意願,有時候甚至會看沈鳴看得出神,他會親吻沈鳴的頭髮,替他扣好襯衫的紐扣,給沈鳴夾他喜歡吃的食物,他將觀察沈鳴視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沈鳴需要什麼,他都能先一步送來。

沈鳴調侃殷凜都快成他肚子裏的蛔蟲,殷凜卻滿心喜悅,並堅定以此為榮。

除了原則問題,殷凜在沈鳴面前總是予取予求,他盡一切力量討好沈鳴,企圖讓兩人的關係以平穩的趨勢升華,但沈鳴卻始終顯得很是冷淡,他從不拒絕殷凜的付出,甚至會主動配合殷凜。

但在溫馨的表象下,殷凜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沈鳴儘管找不到任何破綻,卻總帶着那麼點疏離,那種感覺深深鑲嵌在兩個人之間,殷凜苦惱不已,他不斷放低姿態在每一件事情上討好沈鳴,然而沈鳴並不吃這一套,他就像緊緊閉合的蚌,除非他願意張開外殼,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從外往內打破。

殷凜很清楚沈鳴的性情,他向來敢愛敢恨,愛上了會不顧一切的去爭取,但真恨了,也沒人能使他改變意願。

沈鳴小心翼翼的應付着殷凜,試圖藉此維繫現在所有的平衡,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他不會鋌而走險,就像之前向殷凜妥協,他清楚自己鬥不過,所以還不如乖乖放棄,他總能在每一件事情上做出最有利的選擇,這是生存的法則,沈鳴從不會吃飽了撐的沒事找罪受。

殷凜很忙,同時也承擔著很大的壓力,這股壓力來自於龍亞內部,來自於外界,更來自於各個施壓的政界,但他從不會把這種壓力帶給沈鳴,他不想表露,並不代表沈鳴看不見,他能感覺到殷凜緊繃的神經,那時候,他卻還不知道,其中某一部分也是與他有關的。

所以在殷凜如此繁重的壓力下,他卻聲稱想跟沈鳴一起吃飯,可想而知沈鳴有多驚訝,他們經常一起吃飯,有時候在住宅處,有時候在龍亞島內的餐廳,但卻從來沒有走出過龍亞,究其原因,大概是殷凜沒有那麼多足以拿來消耗的時間。

沈鳴被費瑞送到龍亞,然後又轉乘殷凜的車出去,充當司機的仍然是費瑞,沈鳴跟費瑞接觸的久了,已經能簡單分辨他臉上的情緒,在殷凜提出返回的時候,費瑞臉上肌肉跳動了一下,沈鳴猜要不是殷凜在場,費瑞肯定當時就罵了出來。

他向來不是個喜歡隱藏情緒的人。

但在殷凜面前,費瑞的尊重跟禮貌堪稱模範。

汽車停在鬧市區,流光溢彩的街景絢爛得讓人陶醉其中,殷凜跟沈鳴下了車,卻讓費瑞不用跟來,沈鳴走遠了,轉過頭仍能看清費瑞掩藏不住的失落感,看起來實在惹人憐惜,他想着便不禁笑了起來。

殷凜偏過頭看他,深邃的輪廓在夜色映照下愈發鋒銳,“笑什麼?”

“費瑞很崇拜你啊。”

“我救過他。”殷凜傾其所有的滿足沈鳴好奇心,“他為殷家受過很多苦,我救他的那天,他差點就被一條狼活生生吞下去了……”

殷凜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接下來的話題他並不願意透露太多,沈鳴怔了一下,然後也隱約感覺氣氛有些僵硬,殷凜大概是想到他奪回龍亞的事情了,那是一段沈鳴完全不了解的歷史。

他故作輕鬆道:“其實我很好奇你當初是怎麼拿下龍亞的,這可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

殷凜沒說話,他陷入一段冗長的沉默。

兩人再次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一家大排檔裏面,桌上擺着豐盛的名菜小吃,各自面前還擺了幾瓶啤酒,大排檔生意很好,周圍熱火朝天將氣氛炒得如火如荼。

“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

殷凜深深注視着沈鳴,他目光太具穿透力,讓沈鳴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但殷凜表情卻很輕鬆,他在桌下抓住沈鳴的手,絲毫不嫌麻煩的交叉在一起,最終得償所願的十指相扣,他聲音充滿笑意道:“還記得嗎,這句話我曾經也跟你說過。”

沈鳴怔了一下,然後就禁不住笑起來。

“真是,原來你早有預謀,想緬懷往事?”

殷凜點頭,“我喜歡這種地方,它會讓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都已經過去了,你已經不需要我帶你來了。”

殷凜聽出沈鳴語氣中的遺憾,他用力抓緊手指,鄭重道:“我需要。”

沈鳴似笑非笑的偏過頭看向殷凜,“就算在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我們也回不到過去了。”

殷凜低下頭,他將食物塞進嘴裏,然後味如嚼蠟的咀嚼着,那一剎那,沈鳴輕飄飄的話卻似直驅而入腦內的長矛,將虛構的幻想轟然擊碎,他們的確回不到過去了,但殷凜卻還一直期待沈鳴能有所緩和,甚至於……希望他還愛着自己。

“沈鳴,你的愛就這麼廉價嗎?”殷凜質問,“你以前說過的話到底可不可信,我真的很懷疑,你愛一個人,卻能輕鬆沒有缺憾的放手,你甚至都不會感到痛苦,也許我一直都錯了,你並沒有我想的那麼愛我,以前的你也是這樣,你不愛我,所以才能放棄得沒有任何負擔,因為你不在乎!”

沈鳴長吁一口氣,他動了動手,卻發現殷凜就算厲聲質問,還是緊緊抓着他的手指,似在祈求沈鳴反駁這番言論,他已經不再放低姿態,卻唯獨除了沈鳴,在沈鳴面前,他甘願重新做回那個不諳世事的殷凜。

沈鳴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殷凜想聽的話,他不知道該怎樣讓關係恢復如初,他們都經歷了太多,錯過了太多,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

他轉移話題道:“你還沒回答我。”

殷凜狠狠攥緊筷子,好一會才壓制下洶湧的情緒,然後想起沈鳴問的問題,他表情平靜沒有任何破綻,似乎先前那個冷冷質問的人並非他自己,“這件事很複雜,都過去了,沒有重提的必要。”

他說完這句話,兩人再度陷入了沉默,們有太多無法共享的信息,交流甚至都變得尷尬起來。

啤酒是涼的,殷凜特地讓老闆溫熱了拿過來,沈鳴對這一行為極其不解,殷凜卻執意不許他喝涼的,說是會對脾胃不好,沈鳴納悶之極,到底拗不過殷凜,索性他對喝酒興趣也不大,就偶爾倒着喝一兩口,倒是殷凜毫不顧忌的灌下啤酒,沈鳴想到殷凜的酒量,估計桌上這幾瓶還不夠他喝個半醉的。

這裏畢竟不是首都,也不會出現來攪局的人,他們各懷心事的吃着飯,與周圍熱鬧非凡的人群像是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期間殷凜一直抓着沈鳴左手,即使手心出了汗也不肯放開,沈鳴見他都不嫌棄,更懶得去爭論,畢竟就算爭論了也不見得能成功。

他現在打不過殷凜,凡事也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了,該退讓的地方還是不得不退讓,這是事實,雖然很無可奈何。

吃飽付了賬,殷凜仍手拉着沈鳴往外走,雙手交叉的姿勢充滿曖昧,充分展現着兩人不同尋常的關係,沈鳴掙扎了一下,沒能擺脫殷凜的桎梏,倒是殷凜顯得底氣十足,不怒自威的氣勢攜着強大的威懾力量,以致沒人敢多看他們幾眼。

等走遠了,沈鳴實在忍無可忍道:“我手麻了。”

殷凜便鬆開他的手,然後將沈鳴手放在掌心輕輕揉捏着,這姿勢沒比十指交握好多少,沈鳴看了看周圍人側目的視線,最終自暴自棄的不再爭取了。

他們走到車旁,卻發現費瑞沒在車內,不知道去了哪裏,沈鳴給費瑞打電話,對方一聽沈鳴聲音就氣得差點跳起來,一通抱怨道:“我等了你好久!說好的早點回來呢!我餓着肚子等了那麼久!才剛剛想去吃點東西,你竟然就回來了!單身狗有錯嗎?單身狗就活該餓肚子嗎!你——”

“你吃好。”沈鳴被他吼得耳朵都快聾了,敷衍了一句就快速掛掉電話。

“我們大概只能再等一會了。”

殷凜很高興能跟沈鳴多單獨相處一會,“好。”

沈鳴就近找了一處座椅,兩人並排坐在椅子上,此時夜色闌珊,涼風刺骨般寒冷,沈鳴坐在左邊的位置,發現座椅下面還蜷曲着一隻野貓,正抬起頭看着他這個不速之客。

“喵——”

沈鳴對這小野貓挺感興趣的,他彎腰把野貓抱了起來,然後放在自己膝蓋上,這隻野貓極不安分,伸出爪子就想撓沈鳴,幸好被殷凜眼疾手快給按住了,沈鳴看了一眼野貓鋒利的爪子,心裏攸然涼了一下。

“喵,喵。”

小野貓愈發強烈的掙扎了起來,見爪子被抓住,就張嘴想咬殷凜,沈鳴嘖了一聲,趕緊拎着野貓後頸將其放了下去,野貓一觸地就飛一般地跑掉了,隔着老遠還能聽見他威脅的叫聲。

沈鳴拍了拍手,“這野貓脾氣也太暴躁了,白長得那麼可愛了。”

殷凜似乎很驚訝,“你喜歡貓?”

“嗯。”沈鳴心不在焉道,“貓這種動物很聰明的,而且認主人,喂熟了會永遠忠心。”

殷凜沉默,他一動不動的凝視着沈鳴,然後伸手將他膝蓋上的貓毛拿掉,這個姿勢讓他能近距離看着沈鳴,他只要稍微抬頭,然後再靠近一些,就能碰到沈鳴的嘴唇。

他眼神越來越深邃,然後在沈鳴反應不及的情況下,猛地用力抱住了對方。

殷凜緊緊擁抱着沈鳴,並親吻着他的脖頸,他親吻的動作充滿了溫柔與依戀,毫不掩飾自己強烈到無法壓制的渴望。

沈鳴皺了皺眉頭,“你……”

“鳴,我們結婚吧!”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殷凜驟然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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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想跟我離婚[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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