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托塔天王
只見門口火把閃爍，閃進來二十幾個公差。領頭兩個頭領模樣的，一個身高八尺四五，面如重棗，目若朗星，看那面貌頗有當年關二爺風範，尤其是那一部虎鬚髯，長一尺五寸，飄飄然，不怒自威。另一個身長七尺五寸，膀大腰粗的，紫棠色面孔，一臉絡腮鬍，看樣子也不是一個善主。方適見進來的是公差，心中一喜，暗道：“有困難找警察，此理想必各朝都能通用的吧，我還是快點找兩位警官幫忙，快點遠離這個瘋子。”
他正想從菩薩後面顯身，只聽那長髯的一聲大喝：“賊漢子，你一人在此作甚？”嚇得方適一哆嗦，又矮身躲了回去。當時的情形也難怪這領頭的公差生疑，深更半夜的，荒野靈官廟內，劉唐伏在地上，對一個無頭的泥菩薩念念有詞，而一旁則是他的朴刀和那被一劈為二的菩薩頭。換做任何人都會覺得此人不是歪門邪道，便是頭腦大大的不正常。
絡腮鬍上前一步道：“朱兄，和他羅嗦什麼，知縣相公讓我們巡捕賊人，此人形跡可疑，先拿下，待解回縣裏，再行詢問。”劉唐拜在地上，耳中卻把兩人所說，句句聽了個確實，他有心掙扎，怎奈他酒醉未醒，有心無力，怎抵得過二十多個虎狼般的公差，一會兒功夫便給綁得個結結實實。他心中惶恐，張嘴喊道：“師父，師父，快救救小徒！”
方適聽他這麼一喊，心中真是有苦說不出，自己縱使有千萬張嘴也脫不了和這劉唐的關係了。果然，那兩頭領聽劉唐這麼一喊，忙對手下公差說道：“這廟中似乎還有這賊漢同黨，給我好好地搜一番。”方適知道若再躲藏，也沒好果子吃了，只能口中一邊喊道：“莫搜，莫搜，我在這裏，我不是歹人，是良民，大大的良民。”一邊高舉雙手，慢慢地從泥菩薩背後走出。
劉唐聽到方適的聲音，大喜，忙嚷道：“我師父可是神人下凡，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有你們苦吃了。”方適一聽，這下完了，這不是讓自己騎虎難下嘛，他偷偷抬頭看那二十幾個公差，只見他們正一臉疑惑的上下打量自己，想必他們聽劉唐所言，對自己還有幾分忌憚。方適抓緊這一剎那的空隙，肚子裏不停地盤算，該說些什麼來脫身呢？自己熟讀《水滸》，怎麼就想不出一個救命的辦法呢？那絡腮鬍見他兩眼骨碌碌地亂轉，也不見有什麼神法顯現，心中怯意消去大半，上前一步惡聲說道：“喂，你到底何人，與這賊漢什麼來路？”
方適被他一問，張口答道：“我們兩個真的都是良民，我們來此是為了。。。為了。。。”他支支吾吾，猛地心中想起一事，挺胸朗聲答道：“我們是受宋公明哥哥所託，來此拜訪托塔天王晁蓋。”原來他突然想到書中好漢最為敬重的便是晁蓋、宋江二人，自己不妨蒙上一蒙，將這兩人名字都報出來，先求個自保。
果然，那兩個頭領聽到宋江、晁蓋的名字，臉上神情一緩，但仍有懷疑之色。那長髯的問道：“即是拜訪晁保正，又為何夜宿這破廟之內？”方適面不改色，答道：“我等好久不曾見到晁蓋哥哥了，在這荒野之地迷了路。”
長髯的還待再問，卻被那絡腮鬍攔下，他說道：“正好，此處距離晁保正莊上不遠，我等且帶你二人同往。我二人也好去討些點心吃。”方適心中一咯噔，完了，這絡腮鬍陰險啊，要搞個當面對質，也罷，自己話已出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心中想着，嘴上卻是連連稱謝：“那就太好不過了，叨嘮二位頭領了。”
眾人出了靈官廟，幾個公差仍是綁着劉唐，押解着前行，劉唐聽方適說到要見晁蓋，心中愈加佩服，師父神機妙算，怎我的去處他也知曉，故也不吵鬧，低頭只走。方適則被兩個頭領一左一右夾在當中，逃脫不得。眼見逃脫無望，他乾脆不想脫身之計，一句搭一句的和兩個頭領聊了起來，他本來就擅長溜須拍馬，左一句英雄，右一句好漢，高帽一頂接一頂，幾句下來，已經和這兩個頭領打得火熱。聊到深處，一通姓名，他才發現，原來這兩個頭領大有來頭啊，那長髯的是“美髯公”朱仝，而這絡腮鬍則是“插翅虎”雷橫，都是今後梁山之上，三十六天罡之數。感情是碰到這對巡捕組合了，自己今晚栽得也不冤啊。
正想着，朱仝一拍他的肩膀：“賢弟（高帽一帶，稱呼也客氣起來了），我們到了！”
方適見已來到晁蓋莊上，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只好壯起膽子，進了庄內。一行人剛到庄前，便早有莊客飛報晁蓋。方適剛踏進庄內，只見一名大漢從屋內迎了出來。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開口朗聲笑道：“什麼風把兩位都頭給吹到我莊上了呀？”邊說著，邊將眾人引入堂內。
方適看着這個日後奠定梁山基業的寨主，心想，書中所言，晁蓋平生仗義疏財，專愛結識天下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不論好歹，都留莊上住，不知真假，今日只能搏上一搏。他不待眾人開口，上前便拜晁蓋，道：“晁哥哥，你我多年不見，可否還記得小弟？”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向晁蓋擠眉弄眼。他背對朱仝二人，故堂上只有晁蓋一人可見他表情。晁蓋一愣，即刻會意，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喔，這不是那個。。。那個。。。噫，看我這記性，就在嘴邊了。”方適忙接上話頭：“小弟方適，五年前曾和哥哥有過一面之緣。”晁蓋撫掌大笑：“是了是了，好兄弟，今日怎麼和兩位都頭一同來我莊上。”方適見晁蓋有心相助，心中一寬，答道：“好久未見哥哥，竟在荒野迷了路，幸得兩位都頭相助，送我至哥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