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套富貴
朱仝、雷橫二人見晁蓋和方適既已相認,心中疑惑頓除。讓眾人替劉唐解去繩索,隨後將兩人如何受知縣所命巡捕賊人,又怎麼在靈官廟內撞見方適、劉唐二人,其中誤會一一說來。晁蓋聽了哈哈大笑:“巧哉,巧哉,真是不打不相識,幸得二位都頭相送,我這兩位兄弟才不至夜宿荒野,不過如此卻誤了二位都頭巡捕正事。”他一擺手,讓莊客取來二十兩花銀贈與朱、雷二人,道:“二位都頭遠來,區區心意,望賜笑留。”兩人口中連稱不敢,手卻已將銀子收入囊中。劉唐在旁冷笑一聲,兩人只當不見。晁蓋又取些銀兩賞了一眾公差,再送出門外。朱仝、雷橫相別了,引着眾人自去。
待眾人走遠了,晁蓋將方適、劉唐二人引入后屋,四處張望一番,見無動靜,將門掩上。向二人問道:“不知兩位兄弟何方人士,找我晁蓋有何貴幹?”方適暗自籌措,不知如何開口,自己總不見得告訴他,只是借他的名頭來躲難的吧。他正琢磨着,一旁的劉唐倒先開口說道:“好漢,你當真是那托塔天王,晁蓋哥哥?”晁蓋一笑:“在下區區陋名,想必也沒人想要冒充。”劉唐聽了,恭恭敬敬地說道:“晁蓋哥哥在上,請受小弟四拜。”說著便拜。方適見慣了他瘋瘋癲癲,也不以為怪。晁蓋慌忙將劉唐扶起,道:“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不必拘禮。”
劉唐站起,接着開口說道:“小人姓劉,名唐,江湖人稱赤發鬼,浪蕩江湖久矣,平生一直聽江湖上稱讚哥哥仗義疏財,義薄雲天。小人福淺,一直未曾得見哥哥,今日相見,心中真是歡喜的很。”他自我介紹完畢之後,心道,可不能冷落了師父,於是又指着方適說道:“這位是我剛結識的師父,身懷鐵布衫、金鐘罩神功,更是能掐會算,神鬼莫測啊。”他這麼一說,方適一驚,他想不到劉唐將廟中賭約如此當真,看來自己這個便宜師父是當定了,但是他又如此抬舉自己,自己今後還不知如何下台呢。晁蓋也是一驚,他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白面書生樣的後生,竟然是這個莽大漢的師父,還身懷如此了得的本事,真人不露相哪。不由對方適另眼相看,好生打量了一番,只是見他年輕,心中還是存有一絲不信。
方適見晁蓋雙目緊緊地盯着自己,也只能接上說道:“在下姓方,名適,江湖上人稱。。。”《水滸》之中,凡是好漢都有一個外號,例如什麼“及時雨”宋江、“智多星”吳用、“黑旋風”李逵,有時候這個外號比本名還要響亮十分,此刻方適心中盤算,給自己取個怎樣的外號呢?思量間,他猛地想起一物,心有所感,脫口說道:“江湖上人稱泥菩薩。”原來他想起昨夜靈官廟內的那尊泥菩薩,心道,自己流落在這異世界,朝不保夕的,不正若泥菩薩過江一般嘛,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笑。
劉唐聽了卻是另一番思量,我這師父果是神人,刀槍不入,神機妙算,難怪江湖上有這菩薩的稱號,當是貼切不過,心中對方適又是千百個崇拜。
晁蓋聽了,口稱久仰,方適心中好笑,我這稱號不過是分秒前想出來的,這久仰二字,當真虛假的很。面上卻是一臉謙遜,連道不敢。劉唐見兩人已互相知曉,而方適遲遲不說來意,只道方適要賣個關子,他卻忍不住說了出來:“晁哥哥,我們此次前來,是要送一套富貴於你!”
他這句話,猶如一把鑰匙,一下子打開了方適心中有關水滸的諸多回憶。劉唐、晁蓋、一套富貴,難道說,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那千古傳唱的那出——智取生辰綱?!
果不出他所料,劉唐下句便是:“小弟打聽得北京大名府梁中書搜颳了十萬貫金珠、寶貝、玩器等物,送上東京,給他丈人蔡太師慶賀生辰。小弟想此一套不義之財,取之何礙!”
晁蓋聽了,心中激蕩不已,扭頭向方適問道:“方兄弟,你又作何計較?”只見方適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正是天人交戰,緊要關頭。他明白,自己一旦參與了這智取生辰綱一事,便踏上了賊船,再難回頭了。此刻他心中兩個念頭正相互爭鬥,一個念頭說,你智不能周,力不能勝,這打家劫舍的好漢日子,可不是你能過的,切莫為了一時痛快,送了小命。另一個念頭卻說,既然你已經來到這水滸世界,便要過一過這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痛快日子,況且這世道昏庸,一介良民或許還沒有土匪活得滋潤呢!
晁蓋見他久不表態,以為他心中膽怯,故也不相逼,只淡淡說了一句:“天色不早,二位且早點歇息,此事須從長計議。”言罷,給兩人安排了間閑房,自回房內安歇。
劉唐待晁蓋走了,上前恭敬地向方適問道:“師父,你怎麼不給晁哥哥個回答。難道說,師父未卜先知,算出我們這趟買賣難以做成?”他此時對方適已是心悅誠服,見他不言不語,自是認為其中必然大有原因。
方適心中正猶豫不決,聽劉唐這麼一問,好似醍醐灌頂,他心道:“對呀,我雖智不及吳用,武不如武松,但是我對水滸中的事都了如指掌,豈不是在這世界中未卜先知?如此一來,我還怕什麼呢?自己定要在水滸世界中,闖出一番天地來!”
劉唐見他忽而又面露喜色,心中疑惑,問道:“師父,徒兒愚笨,你倒是給徒兒個准。”方適心中已有主意,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乖徒兒,此事可成。”“師父,此話當真?!”劉唐一喜。方適點點頭,道:“但要做成此事,光憑我等三人萬萬不夠,我已算準,明日自有貴人相助。”
劉唐急忙問道:“是哪個好漢來助?”方適賣他個關子:“此事待到明日,自有分曉。”說完,也不再搭理他,自個兒上床睡了,留下劉唐一人抓耳撓腮,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