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少校團副
荊天明以為凃鎮山和關錦璘在鬼子的飛機轟炸中殞命,便就跑到被炸裂的馬車跟前跪下去嗚嗚啼哭。
荊天明哭得正酣,卻見剛才跟他打架的郭大勇走過來問了一聲:“喂,你在這裏哭個球!”
荊天明聽郭大勇這麼說話並沒上氣,而是更加悲痛地指指被日軍飛機炸得血污橫流、廢墟一片的地兒道:“我大哥和關主任,瘦猴兒和棗紅馬全被日機炸死啦!”
“說個球!”郭大勇看着荊天明說道:“剛才飛機轟炸前,那位姓關的大哥扛着車廂里受傷的人跑進樹林裏去了;他們沒被飛機炸着;還有那個小猴兒屁孩也沒被炸着,只是棗紅馬和馬車被炸飛;你哭個慫!”
郭大勇直言直語這麼一說,荊天明臉上立即露出笑容,只見他止了哭聲站起身子,一把抓住郭大勇的手說:“大哥你說的是真的?關主任和我大哥沒被日軍炸着?”
“我哄你諞傳,不信上樹林那邊看看去!”郭大勇一邊說,一邊把手往西指着道:“你看就是那一片樹林,對對對就是那裏,那片樹林裏藏着不少人哩!”
荊天明向西一看,果然見一片小樹林鬱鬱蔥蔥屹立公路邊上,能看見人在樹林裏,樹林邊上活動的身影,便給興奮不已地給郭大勇深深鞠了一躬道:“郭大哥,剛才都怪兄弟不懂事,還望大哥諒解!”
“沒事沒事!”郭大勇見荊天明客套起來了,便就和顏悅色地回一笑臉道:“兄弟,快去看你大哥去吧!”
荊天明見說,正要向小樹林那邊跑去,卻見郭大勇的胸牌上印着“國民第29軍第132師少校團副郭大勇”;便就怔得得瞠目結舌,慌忙打躬作揖對郭大勇道:“原來大哥是29軍的少校團副?兄弟只是個上尉;大哥哪裏人呀!”
郭大勇早就聽出荊天明是關西口音,這時候見他這麼來問,便就笑着說道:“郭某也是關西人,祖居關西積石原郭家寨!鄙職早就聽出兄弟是關西口音,可我們還是打了一架;不過不打不成交嘛!這不打過架后,我們還是成為好兄弟嘛!嗨兄弟,你是關西阿達人!”
郭大勇一句純正的關西話,使荊天明百感交集;他又一次抓住秦大勇的手臂道:“原來秦大哥和荊某是連畔種地的鄉黨!郭大哥,兄弟是積石原荊家溝人呀;和你們老家郭家寨就隔一條小湋河!”
“啊呀呀兄弟,我們越說越親啦!”郭大勇揚聲大笑起來道:“原來兄弟是荊家溝人呀,小時候郭某隔三差五上你們那裏割草打獵逮黃鼠哩!”
郭大勇這麼說著,便就上前和荊天明抱了一抱說:“郭某有眼不識金鑲玉剛才竟和兄弟打了一架,兄弟千萬不要往心上放呀!”
荊天明見郭大勇客套,也就順坡兒下驢道:“郭大哥,剛才事情全怪小弟太魯莽,上手便踹了大哥一腳;大哥可要包涵喲!”
兩人越說越親近,末了郭大勇笑道:“兄弟剛才說的關主任和你大哥是什麼人?對了,那個姓關的一定有功夫,一把手攥住郭某的手腕就像鐵鉗緊緊夾住!”
荊天明看了一眼郭大勇道:“關主任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國民政府的中央長官;在北京大學就讀時就跟梁漱溟、晏陽初參加過鄉村建設運動;後來去英國留學,回國後任華北工業改進社總幹事,河北省棉產改進會技術部主任,國民政府農產調整委員會技術專員棉業處主任!”
郭大勇聽荊天明這麼一說,便就驚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款款說道:“怪不得他那樣的儒雅有度,原來是中央政府的高官嘛!”
郭大勇說著,便就看向荊天明道:“嗨兄弟,你一個當兵,咋就和關主任在一起?”
荊天明見郭大勇這麼來問,便就呵呵笑道:“緣分,緣分呀!”
說著振振有詞道:“關主任從北大畢業后就去英倫半島留學,學成歸來后在華北平原的十家樓試種高產棉花;去年十家樓大戶白胖子的棉花畝產已經達到600斤,關主任正要向畝產1000斤邁進,盧溝橋事變后小日本打過來啦!關主任上保定去接自己的未婚妻,半道上碰上我大哥昏死路邊;便就抬上馬車打算拉到保定搶救,半道上卻遭遇鬼子飛機!”
郭大勇聽荊天明絮絮叨叨說完,便把他的胳膊一拽道:“天明兄弟,我們馬上去小樹林見關主任!”
荊天明和郭大勇向樹林走過去時,關錦璘正在凝視着公路上死去的棗紅馬和炸裂的馬車發熬煎:馬車沒有了,棗紅馬沒了,要把塗營長弄到保定去;只能靠荊天明和瘦猴兒的騎的那兩匹馬;可是這兩人此刻不知跑哪兒去了。
關錦璘這麼想着,便從身上又取出一粒七寶魚精丹來,用手指頭碾碎給凃鎮山喂進嘴裏,把耳朵貼在凃鎮山的胸部聽了聽,覺得呼吸還算平穩,便就站起身子四下觀望。
瘋狂囂張一氣的日軍飛機已經不見蹤影,通向保定的公路上重新恢復了喧鬧。
那些在日軍轟炸時鑽進樹林,趴在溝渠,躲過一劫的國-軍傷兵重新走上公路,嘴裏罵罵咧咧嘀咕着,相互說著粗話,向保定方向走去。
關錦璘正看得真切,卻見瘦猴兒急急慌慌跑過來,見樹林的陰涼處躺着凃鎮山,身邊卻不見馬車和棗紅馬,便就詫異不解地問:“關主任,咋不見棗紅馬和馬車哪?”
關錦璘幽怨地把手往公路上一指道:“剛才敵機轟炸,馬車和棗紅馬全沒啦!要不是關某搶先把塗營長背到這裏來,我們兩人恐怕也就沒啦!”
瘦猴兒聽說馬車和棗紅馬全被敵機炸毀,愣怔一會,便就“嚶嚶嗚嗚”啼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馬車沒了,棗紅馬沒了,小子如何向東家交代呀!”
關錦璘見瘦猴兒啼哭起來,便就呵呵一笑說:“天壽小兄弟你放心,關某會向你們東家說明白的;還會賠償他一筆錢彌補失去棗紅馬和馬車的損失!”
關錦璘這麼說著時便就看了瘦猴兒一眼問:“你騎的那匹馬咋不見哪?”
瘦猴兒止了哭聲說:“小日本飛機轟炸時我的馬驚跑啦,剛才四處尋找沒找到;路過小樹林見您在這裏才跑過來的!”
關錦璘長嘆一聲道:“馬車沒啦,棗紅馬沒啦,還指望你和荊天明的馬馱載塗營長哩;現在你的馬也沒了,只能等候荊天明那一匹馬!”
關錦璘和瘦猴兒正在這邊說著馬匹,便見荊天明和郭大勇急急呼呼向這邊趕來;荊天明奔跑嘴裏一邊喊叫:“關主任,荊某還以為我大哥沒啦,沒想到你把他背到小樹林裏來了!”
關錦璘見荊天明也是空人一個跑回來,便就老遠里問道:“荊連長,你的馬哪?”
荊天明不屑一顧地說:“小鬼子轟炸時,我去找馬,追了大半天也沒看見它的蹤影,只好一個人回來啦!”
瘦猴兒聽荊天明這麼來說,便就急不可耐地說:“我的馬跑了,荊大哥的馬也跑了;塗營長如何弄到保定去呀!”
“抬!抬到保定去!”跟在荊天明身後的郭大勇插上話說:“這地方距離保定已經不遠,我們一定要把塗兄弟抬過去!”
關錦璘聽郭大勇這麼來說,便就迎上去雙手抱拳躬身施禮道:“郭兄說得太對啦,沒有車沒有馬,我們不是還有人嗎!”
說話間,郭大勇和荊天明已經走到跟前;郭大勇一見關錦璘,便就緊緊抓住他的手道:“關主任,剛才郭某聽天明兄弟講了,說您是中央政府的高官,從國外學成後到十家樓試種高產棉花獲得畝產600斤的驕人成果;這可是我們老家棉花產量的十倍呀!”
郭大勇這麼說著振振精神道:“我當兵前我爹種的棉花一畝地收了70多斤,便說是少有的豐收!關主任要是能去我們老家指導老百姓種棉花,那就阿彌陀佛了!”
關錦璘聽郭大勇說得真懇,便就呵呵笑道:“郭團長家在什麼地方?”
郭大勇聽關錦璘呼他團長,不禁一怔,看着他問:“關主任認識郭某?”
關錦璘揚聲大笑道:“沒見你的胸牌上寫得明明白白嗎?”
郭大勇見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便就訕笑道:“還真是喲!”
荊天明趁機插上話說:“關主任,郭團長和鄙人是老鄉,都是積石原的人,我們家和他們家就隔一條湋河!”
關錦璘一怔,看看荊天明又看看郭大勇,不禁一笑道:“原來你倆是鄉黨,可剛才還打得不可開交哩!”
荊天明道:“這叫不打不成交,當然還有我大哥,他家也在積石原,他們的村莊叫塗家窯!”
郭大勇聽荊天明說塗振山是積石原塗家寨人,不禁一怔,插上話道:“你大哥是塗家寨人?是不是關中道有名的土匪呀!”
荊天明“嗨”了一聲說:“郭大哥說錯啦,我大哥叫塗鎮山,土匪叫塗橫山嘛!”
荊天明說著,長嘆一聲道:“不過關中道那個聞名遐邇的土匪塗橫山和我大哥塗鎮山是伯叔兄弟……”
關錦璘見荊天明和郭大勇說得興起,便就作個打住的手勢道:“不能耽擱時間啦,我們立即抬上塗營長趕往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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