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鳳凰？
此後一路舒輕淺又恢復了之前的沉寂，讓夏心妍和文蘊兒懊惱不已，一路上也不再笑鬧，忐忑地跟在她身後。
就在三人準備回去時，一直寂然走在前面的舒輕淺突然轉過頭，對着兩人淺淺的笑了下，柔聲道：“心妍，蘊兒，謝謝你們，這個，我很喜歡。”隨後回身朝着那天青石路走去。
夏心妍兩人獃獃看着她，今日陽光並不明媚，略顯昏黃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在她身後投下一個狹長的影子。那道暗影，步步緊跟着她的主人，同那削瘦的青色身影連在一起，讓人覺得除了它，誰也沒辦法真正陪着她的主子。青石路上的人，背影依舊有些孤寂，卻不再是以前那種疏離落寞的，彷彿世上只有她一人。
夏心妍她們趕緊跟上去，眼裏有些迷惑卻又有些欣喜。回去以後，舒輕淺說有些累了，回房休息了。文蘊兒同沈陌婉說了下舒輕淺的情況，回來尋夏心妍。
她就坐在院內那個懸鈴木的枝椏上，倚着樹榦手裏拿着一壇靈酒。她嘆了口氣，縱身躍上坐在她身邊，接過哪套酒猛地灌了口。夏心妍阻止不及，趕緊替她撫着背，緩解她的嗆咳，“不會喝酒做什麼要喝這麼急？”
文蘊兒搖了搖頭，喃喃道：“我難受，看着舒姐姐這樣我難受，想到墨姐姐我難受，看到你難過我也難受，我……”
夏心妍不說話，把她抱在懷裏，歉聲道：“對不起蘊兒，是我沒用，我自己受不住，還要連累你難受。對不起！”
文蘊兒搖了搖頭，“我沒怪你，我明白你的感覺，我就是有點撐不下去了。看着她們我都快瘋了！”
夏心妍替她擦去淚水，柔聲道：“所以我無數次慶幸我們都好好的，這樣的痛苦，僅僅是看着都讓人受不了，淺淺不記得都已經是這般模樣，若她記得，我都不敢想像她會如何。”
兩人坐在樹上，看着舒輕淺的房間，具都嘆了口氣。
半晌後文蘊兒出聲道：“心妍，你有沒有發現今日的舒姐姐有些不同？”
夏心妍皺了皺眉，點了點頭，“嗯，之前的她太過空洞，今日有了一些情緒，我們買了那小鼓后尤為明顯。”想着上山前舒輕淺的那個笑容，夏心妍有些出神，那笑里的情緒太過複雜，她看不懂，可是有一點她很明白，裏面依舊有些沉重的憂傷。為何會發生這種轉變，她不敢直接去問舒輕淺，只能苦苦思索着。
說是在休息的舒輕淺，此時坐在床邊，對着那件衣服，還有今日的波浪鼓出神，絲毫不知道她的朋友正在為她愁腸百結。伸手摸着那面鼓，輕輕搖了搖，聽着那咚咚之聲，頓時眼前一片模糊。她死死捏着撥浪鼓，將臉埋在那件白衣里。嘴裏低低喊着什麼，卻因為太過悲戚只能聽到含糊的哭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內歸於沉寂，舒輕淺一臉淚痕的蜷在床上，枕頭旁擺着那件已經完工了衣服，縮着的右手裏還拿着那柄撥浪鼓……
這些日子夏心妍她們心情都很好，月裳沈陌婉也不在憂心忡忡，原因自然和舒輕淺脫不開。自那日舒輕淺上街歸來后，她就開始明顯好轉了。雖然比之最初的她依舊差了許多，可是再也不是那毫無生氣的模樣了，話依舊不多，卻能給你回應，甚至都開始給府內眾人下廚了。每天都會去陪陪沈陌婉幾人，餘下的時間就待在房裏看看書。當然也多了一個習慣，雷打不動的開始在流觴城逛個來回。夏心妍她們雖然奇怪，卻也不再多干預。
而此時在流觴城北面玉家，憐寸同往日一般，將一些事務交給族內長老，匆匆趕往玉家的玉泉洞府。她打開幾個禁制，拐進一處結界內，進去了一間靈氣十足的洞穴內。說是洞穴卻寬敞明凈，裏面有一個不時溢出一絲靈火的小坑，在它旁邊放着一枚青色的蛋，大約有手掌般高，蛋身上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憐寸蹲下身低聲道：“都這般了你還無法孵出來，真是讓人惱恨。一枚輪迴丹千載難求，這裏的地域條件更是難以比擬，你怎麼如此不爭氣！”
那蛋自然不可能回應她，依舊默默立在那，憐寸臉色暗了暗，伸手又拿出一個玉盒，取出一枚火紅色的丹藥，“我最後努力一次，這是玉家僅存的涅槃丹了，我孤注一擲，你也要加油，不要讓我……我們失望，好不好？”
隨後她盤腿坐下，靈力吐出，將涅槃丹團團裹住，隨後那顆紅色丹藥融為一縷縷火紅的靈氣，被引導着進入那顆蛋中，直到一炷香時間才結束這一過程。
憐寸收了靈力，死死盯着那顆變為火紅色的蛋，汗水順着鬢角留下，雙手也握的死緊。眼看着蛋里的那股生機越發弱，憐寸失聲喊了出來，“你說過不會讓她瘋，可她已經快瘋了！我告訴你，若你真失敗了，我就把這顆煮熟了的鳳凰蛋扔給她，我保證，她絕對會生不如死！我才不會對她有什麼憐惜，她越凄慘，我才越痛快！”
憐寸話音剛落，那蛋陡然沉寂下去，憐寸也軟下了身子，面若死灰。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時，耳邊傳來咔咔之聲，憐寸抬頭一看，那蛋上居然有了裂紋！隨即裂紋越來越大，而後破了一個小孔，一個小小的喙露了出來。嫩黃-色的喙不停的啄着，蛋殼破損也越發厲害。
隨後一個濕漉漉的火紅色腦袋探了出來，眼睛還未睜開，卻依舊努力掙扎着，擠開蛋殼，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最終那只有巴掌大的火鳳渾身濕噠噠的鑽了出來，搖搖晃晃的站着，嘴裏發出清亮的鳳鳴聲。
只是剛出生再加上原本就太過虛弱，這隻小鳳似乎有些站不穩。憐寸看着它歪着腦袋到處尋着什麼，心裏軟成一攤水，也顧不得臟，連忙微微扶着它。它順勢就歪在憐寸手裏，惹得她有些發笑。她小心替它清理乾淨身上的粘液，烘乾它的火紅色羽毛，瞬間由醜醜的模樣變得極為漂亮。它樣子雖小，尾羽卻十分漂亮，整整有它兩個身子長，身上的羽毛光澤流轉，紅的如火一般，耀眼非常。她心裏暗自嘀咕，這模樣到是不襯那人的性子。
想到這裏憐寸卻有些不確定，她沉了沉眸子帶着睡着的小鳳凰，趕緊出去。到了晚上，那火紅色的一團終於睜開了眼，而就在它睜眼的一瞬間憐寸就差點忍不住哭了，那雙眼睛依舊是如墨玉一般，純凈的沒有雜質，偏頭看着她的眼神熟悉無比！如今什麼不確定都確定了，她哽聲說了句：“歡迎回來。”
再一次被噩夢驚醒的舒輕淺有些茫然地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隨即靠着牆壁，一夜無眠，直到天明。
同往日一般，她再次下山去了流觴城，這次夏心妍兩人沒有跟着，她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晃蕩着，思緒卻有些飄離。轉過一個街角，突然察覺到一個紅色的影子直直撲進她的懷裏！起初她猛然一驚，差點將其擊了出去。可在看到一個火紅色小腦袋時，生生改劈為抱，將那毛絨絨的小東西抱進了懷裏。
她低頭看着這個有兩個巴掌大小的東西，懷裏的小東西也抬起頭看着她，那雙墨色的小眼睛頓時讓舒輕淺呆在當場，甚至退了幾步。
直到對面傳來的惡狠狠的聲音，“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快點把手裏的那個放下！”
舒輕淺回過神，看着不斷靠過來的修士，皺了皺眉。按耐住那不可思議的情緒，看着懷裏的東西，它翅膀被折斷了，羽毛也被燒焦不少，顯得凌亂不堪。無意間又對上那墨色的眼睛，舒輕淺頓時覺得怒火中燒，她冷冷道：“你們在幹什麼？”
對面的修士看清舒輕淺的臉，神色都開始變了，一個人斟酌道：“這位道友，我們方才遇到了這異獸，正準備捉拿，無意打擾道友，可否請你歸還？”他語氣恭敬，心裏卻懊惱不已，居然遇到了無盡海域的少夫人！想起三個月前無盡海域對個家住族說得話，頓時忐忑不已，希望她年紀輕輕不會認得這是鳳凰。
舒輕淺挑了挑眉，“不知這是什麼異獸惹得各位大動干戈，我覺得這小傢伙與我投緣，我想，我能否換下它？”小鳳凰方才還驚慌失措，此時窩在舒輕淺懷裏眯着眼，似乎舒服的不行，一點都沒有自己仍然危機重重的覺悟。可偏偏這模樣讓舒輕淺的心軟的不行，就算任性一回，也想將它救下來！
那邊的人臉色一變，沉聲道：“這異獸我們盼了許久，對我們十分重要，希望道友不要強人所難。”
舒輕淺冷笑一聲，“強人所難？各位這麼多人，圍攻一個幼年的異獸，想必它非同一般吧？既是如此，一個幼小的它，如何能出現在流觴城還沒被抓，各位沒想過，這是有主的么？而且不要欺我不識物，這小傢伙應該是鳳凰，昔日龍鳳兩族具被屠戮，作為修行補物，各位是想要了它的命？”
那裏人被她一說頓時也意識到不對了，方才一時激動不已，只想着搶到鳳凰，哪裏考慮了這些，可是也沒聽說這絕跡的鳳凰被人養過啊？裏面幾個年輕氣盛的實在經不起誘惑與挑釁，自從得知是鳳凰，他們就心心念念的要拿下，怎麼肯罷休！幾人眼神交匯，想要率先擊殺舒輕淺，卻被周圍的長輩攔住。
其中一個長者傳音阻止道：“你們瘋了！無盡海域的少夫人你們也敢動，她這種身份，我們殺了她根本掩蓋不了，一旦被無盡海域知曉，那將是滅頂之災！”
幾人眼裏滿是憤懣不甘，最後咬咬牙退了回去。那位老者低聲陪笑道：“墨少夫人既然要保它的命，我們玉溪門就舍了。我們先告退了！”
剩下幾個門派也只能悻悻離去，舒輕淺眼睛閃了閃，沉默立在原地。隨後鬆了口氣，看着窩在她懷裏的小東西。“小鳳兒，你的主人呢？才這麼點大怎麼出來亂跑，差點被人吃了你曉得么？”
小鳳凰仰了仰腦袋，輕輕叫了幾聲，隨後將腦袋埋在舒輕淺胸口，一副賴定了她的模樣，惹得舒輕淺低笑一聲。淡淡的笑容里，可以看到真真切切的愉悅，溫柔非常。舒輕淺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反應，給小鳳凰小心處理好傷口，餵了丹藥。想着待久了惹禍端，先帶小鳳凰回舒家，再替它尋主人。
夏心妍幾人還想着去尋一下舒輕淺，卻正好看到她懷裏抱了一團紅艷艷的東西，上面還有些焦黑，定睛一看是一隻紅色的鳥，身後兩根漂亮的尾羽圈在舒輕淺腰間，倒像是紅色的腰帶。
夏心妍從沒見過這樣的鳥，饒有興趣地問道：“淺淺，怎麼出門一趟就撿了只鳥啊，它的尾巴好漂亮，怎麼身上都焦了？”說著還想伸手去摸。
原本乖順的小鳳凰頓時扭過腦袋，看了夏心妍一眼。夏心妍被看的一愣，手也頓住了。她簡直覺得，剛剛看她的是墨珺！她臉色有些怪異，繼續盯着小鳳凰，它卻眯了眼埋在舒輕淺懷裏。
夏心妍心裏一梗，搖了搖頭自嘲自己也快瘋了。拋掉這個念頭，她卻忍不住吐槽，自己居然被一隻鳥唬住了，而且似乎還被鄙視了！
舒輕淺看她表情有些奇怪，疑道：“心妍，你怎麼了？”
夏心妍連忙搖了搖頭，“沒事，你撿的這鳥還挺有意思的。”
“它不是鳥，是鳳凰，你別惹得它不高興了。”舒輕淺表情柔和，摸了摸小鳳凰的腦袋。
“蘊兒，你看她，居然對剛撿的鳥比我還好，太傷人心了！”
文蘊兒不理會她，連忙走了過去道：“鳳凰？舒姐姐你說它是鳳凰！可如今怎麼還有鳳凰？”
夏心妍這才反應過來，“鳳凰！”她快速閃過來，伸手就要把舒輕淺懷裏的小傢伙拎出來看看。小鳳凰哪裏肯離開，發出一聲鳳鳴，張開嘴噴出一股炙熱非常的火焰！
幸好它不是想傷人，微微偏了下。夏心妍“哇”的一聲竄出老遠，驚得文蘊兒連忙過去看她有沒有傷着。
舒輕淺臉色一變，低聲斥道：“小鳳兒，不要亂來！”
夏心妍沒被傷到卻被嚇得夠嗆，她渾身發顫，哆哆嗦嗦地指着小鳳凰，“你……你差點毀了本姑娘的臉！”
小鳳凰被舒輕淺呵斥，心裏不舒服的緊，又張嘴吐了一口。夏心妍這次跑得飛快，卻發現那小嘴裏只冒出了一點火星，隨即噴出一股黑煙，活像被滅了。
頓時逗得幾人哈哈大笑，小鳳凰弱弱叫了幾聲，蔫蔫地趴在舒輕淺懷裏。
舒輕淺摸了摸它的腦袋，心疼道：“你們別逗它了，它該是剛出生不久，靈力控制不住。剛剛又被捕殺，大概被嚇着了。”
夏心妍翻了個白眼，被欺負的明明是她好吧。不過她看着舒輕淺的表情，眼神暗了暗，隨即隨意道：“好了，你喜歡它就好好養着，鳳凰可是罕見的緊，只是不明白怎麼會出現在流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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