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說是非,身份大白
“他爹,你說這叫陳尋的到底是啥身份?晴妞不會說瞎話,他倒在咱家大門口,是不是遇了啥大事?瞎子都看得出來,咱晴妞對他有意思,我都覺得他一表人才,可身份來歷不明,騙了晴妞咋辦?還有啊,現在倆人年紀不小了,要是這麼天天黏在一塊,背後肯定不少人戳脊梁骨。你是一家之主,不能讓家裏招了白眼狼啊,找個時間問問他吧,你說咱家不缺男丁,用不着上門女婿,總得有個說法!”起床之後,董氏一邊繫着胸口的盤扣,一邊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江子愚何嘗不想知道,雖然是恩人,但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和好歹是非,因為他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或遭了大災大難,那可不成。
“這樣,如果他身上乾淨,沒有殺人放火,沒幹那些違法的勾當,清清白白的,咱就暫時留着,給他個住的地方,給口飯吃,必須把這個恩情報了,不然說出去,咱老江家去不成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江子愚抽了口旱煙,嘴裏緩緩吐出一股白煙,有些不忍又無奈地說道,“要是身上不幹凈,就給他點銀子,讓他自己看着辦吧,就是天大的恩情,我也不能叫你們娘兒幾個受連累嘍。這個白眼狼就讓我來當吧。”
早飯很隨意,往往都是饅頭和很簡單的菜,雖然日子好過了一些,但習慣還是如此,因此早飯是不會圍在一起吃的,都是各吃各的,端個稀飯碗,隨便往人多的地兒一蹲,邊吃邊侃大山,吃完了事。
所以每逢早飯和晚飯,打眼望去,村子裏都是一堆堆一撮撮的老人孩子圍在一塊,說說笑笑,你嘗嘗我的鹹鴨蛋,我吃一顆你的腌蒜瓣,你講個或神或鬼親歷的故事,我神神秘秘說個誰家的家長里短……江雨晴覺得,其實想以最快的時間融入農家,最好的辦法就是蹲在一塊吃飯。這裏就是八卦的發源地和中轉站,也是農家趣聞的集中地。
董氏端着飯碗來到同族的婦人隊伍里,都是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嬸子嫂子等,無話不說,無話不談,關係極好。
“老董,你家那個俊書生是咋回事?你看村子裏傳成啥樣了,說晴妞從小不要臉偷偷養漢子的有,說老江家撿來的後生看着長得俊就準備給閨女當上門女婿的有,還有人說的更難聽,說他指不定是個妖怪,過來禍害咱老江家的,你跟子愚咋想的?”說話的江錦山家的五嬸子馬氏,也就是江雨晴常喊的五奶奶,馬氏人好,愛說笑,對下面的小輩兒極疼愛。
有些不好的事,越是擔心就越會來,像是魔咒一般。想當初江雨晴的閨蜜,算好安全期和男朋友出去開房,回來之後心驚膽戰的不得了,總算心平氣和,一查還真中招了。天下事兒就是這麼詭異令人難以捉摸,懷有僥倖心理的往往自食其果,畢竟那些做足了準備的還有出意外的時候。
不等董氏說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背後的江雨晴率先開了腔:“五奶奶,這檔子事兒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那些個吃飽撐着沒事幹的人,肯定會找點話題說說。其實人家咋說,我還真不在乎,就是擔心你們聽了覺得真有那麼回事。”
江雨晴把千尋推到跟前,繼續說道:“這是陳尋,我八歲那年,他爹帶着他過來咱村子裏尋根問祖,在俺家過的八月十五,臨走的時候給家裏不少補貼。昨個兒,我發現他在昏在門口,原來是家裏遭了難,也沒有其他的什麼親戚朋友,想到咱老江家,這才投奔過來的。”
看到幾個婦人從剛才淡漠的臉色變成同情的模樣,董氏也趁熱打鐵,長嘆一聲:“哎,你說咱家能咋辦,再怎麼說也是恩人,咱能見死不救,任他自己去生去死?這種昧着良心屙不下來的事兒,咱江家人還真干不出來!”
千尋被幾個婦人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但當初皇子的氣勢還在,仍舊昂首挺胸,滿臉笑意地鞠躬,加上外貌俊俏,這麼一笑,更是帥的迷死人不償命。
“本來就是!咱江家知恩圖報,哪能當白眼狼!就算把晴妞許給他都不過分,這個主我做了,以後聽見誰胡說八道,我去撕爛他娘的嘴!”謝氏本就火氣大,是村子裏人人皆知的大炮,說話直來直去,從來不知拐彎抹角,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受人喜歡。
謝氏話一出口,江雨晴的臉唰的紅了,跟塗了胭脂一般,好似那日出日落時的朝霞晚霞,本就清秀可人的臉蛋兒更添一層精緻。千尋回頭意味深長地砍了她一眼,江雨晴威脅地朝她揮了揮拳頭。
“就是,我跟她爹也商量了,要是實在沒法子,就把晴妞許給他,小子長得又不賴,人又斯文,還是個讀書人,哪裏都好,配得上咱家。”董氏心情放開了,什麼話也都放開來說,大口喝着稀飯,聲音很長很響,手裏的饅頭也就着腌蒜瓣很快吃掉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其實謠言和八卦也是一樣,一旦燒着了,就是熊熊不可阻擋之勢,滅火不過是杯水車薪,不燒死人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為了少惹點閑話,江雨晴和千尋都沒有再出門,在院子裏轉來轉去,家裏人也一個個心頭懸着石頭。尤其是江子愚,再怎麼不在乎,可這麼下去,家裏的聲譽受損,以後娃子娶婆娘還真心不好弄。
“陳尋,你進來。晴妞,你在外面,老實待着!”江子愚擺手把千尋喊到屋裏,說完之後,重重關上堂屋門。
“坐下吧。”江子愚坐好,擺手示意他也坐下。“陳尋,村子裏沸沸揚揚咋說的,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有話問你。”江子愚臉上佈滿嚴肅,顯然也有些緊張,“上次你爹走的時候,給我說,你們不是一般人,還給我留下個金牌子,說以後有事可以去京城找他,那麼我問你,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太子。”千尋很實誠地說出兩個字。
江子愚瞬間石化,愣愣地看着他,大口地吞咽唾沫,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能想像,一國太子此時此刻坐在陳州村自家的小院子裏,坐在自己面前。
“我叫千尋,父皇也不叫陳三兩,而是千重山。那次父皇一時興起,微服私訪,像過來農家看看,正好來到了這裏。”千尋看江子愚手中的令牌,解釋道,“那枚令牌是入宮的,算是父皇給的恩賜吧。”
江子愚反應過來后,拉拉衣衫顫抖着想跪下,卻被千尋一把拉住,他笑着說:“叔啊,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什麼太子了,就是一介平民,您就不要行這種大禮了。”說完,他順勢跪倒,朝着江子愚拜了三拜,“多謝子愚叔的救命收留之恩,千尋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江子愚嘴巴動了動,如果此前還能說,現在知道身份,哪裏還能問得出來。
“叔,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麼就從太子的位置上下來,還想知道我會不會給這個家帶來不幸?”千尋笑笑,很平淡地說道,“三弟千夜發動政變逼父皇給了他太子之位,我自然就下來了,至於不幸,那倒沒有,這點子愚叔放心。”
“當然了,如果子愚叔和嬸嬸覺得我在這個家裏的,會帶來不幸,那我立刻出門,離開這裏,再也不會出現。”哪怕是說這種話,千尋仍舊帶着笑意,眼神真誠。
江子愚一拍桌子,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說道:“既然不再是太子,那就不要姓千了,就叫陳尋!以後就待在這裏,哪兒也不用去。有我老江家的一天日子,就有你的一天日子!
“還有雨晴,我看得出來,她很中意你,你要是不嫌棄,再過幾年,我給你們在村子找塊地蓋上房子,讓你們成親,你也不用什麼上門女婿的身份。說閑話傳閑話的人,我看看是誰,我親自去他們家說說,那些實在不聽勸的,咱就把他家都砸了,叫他娘的嘴賤!”江子愚心潮澎湃,說起來滔滔不絕。
兩人在屋子裏嘀嘀咕咕不知說了多久,剛開始是碰碰啪啪拍桌子的聲音,中間不聲不響,後面又是笑聲起伏不斷。院子裏的董氏和江雨晴都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堂屋門打開之後,江子愚甚至是摟着千尋的肩膀,看得一家人都蒙圈了。不等董氏反應過來,江子愚大手一擺:“他娘,殺雞,殺兩隻,兩隻不夠殺三隻!”
千尋對着江雨晴笑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但可以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這讓她心裏舒暢多了,在解開心結方面,男人之間的對話,似乎更加有效果一些。
江白和江甫才不在乎其他的,能讓爹娘下定決心殺雞吃的人,一定是老天爺派來的使者,所以二人對千尋的好感度直線飆升。
只是事態的發展遠比想像的嚴重,任誰也想不到,這麼一件事竟然還驚動了衙門。正當一家人高高興興吃雞肉的時候,里正周來順領着兩個衙役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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