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衝突

第20章 衝突

自那日之後,牛春花和高子騏就陷入了冷戰之中。家裏的氛圍低沉,原來一個人在家也不覺地難熬,可現在,牛春花就坐立不安,心裏暴躁極了。

這一日,牛春花推車小車在幾條街轉了一圈,面已經買得差不多了。牛春花乾脆停在老婦的燒餅攤旁邊和對方嘮嗑。

“黑妹啊,最近怎麼都這麼晚才回去啊?你不做綉活了?”胡大娘好奇地問道。

“這幾天多做了點面,放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所以多賣點。”牛春花生氣地時候,就拿着麵糰在那兒揉啊揉的,一不注意就多了。何況,家裏本來就冷清,還不如在外面呢。

不過牛春花不想談論自家的事情,就問:“胡大娘,你和大爺在這裏多長時間了?”

胡大娘眯着眼睛,想了想:“好久了,那時候我兒子剛出生不久,現在我都有小孫孫了。”

“現在也在這邊嗎?”

“在的。他們小兩口帶着孩子在東關那邊。這裏的房子貴啊,攢了一輩子也買不起,後來小孫孫要讀書,就在東關那邊買了一處小院。”

大慶的京都也是一個“回”子型格局,內城二縱二橫,由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條大街分開。外城再擴展為八縱八橫十六條大街,再往外就是東關、西關、南關、北關。當然裏面的小巷子是不計其數的。羊皮巷就在外城和內城銜接處,所以房價才會這麼貴。但因為博文樓等一些好的地方都在內城,所以還是無數的人趨之若鶩,哪怕付出再多,都願意往進擠一擠。可惜的是,內城幾乎全是勛臣貴戚的地盤。

女人聊起天來,不外乎丈夫、孩子等家長里短的話題,無論年老的還是年輕的,一說起來,時間放佛就過得快了許多。

胡家燒餅因為做的地道,吃起來又酥又香,輕輕一咬就能咬下一大塊。所以來買的人雖然不會出現一窩蜂的現象,但陸陸續續一直沒有斷人。對此,牛春花很是羨慕。想着也要盤下一個攤子才好。但也不知道春闈之後究竟是個什麼情景,牛春花也遲遲下不了決定。

所以,有人來買燒餅時,牛春花也往往喊上一嗓子“香湯麵啦,好吃的湯麵啦……”從一開始不好意思開口,牛春花賣起面來已經相當熟練了。

“什麼面?好不好吃?”一個頭戴個破氈帽的小個子男子湊上來問。

牛春花看到對方,就並不想賣,看着賊眉鼠眼的,不像正經人。

“怎麼?怕老子沒錢?”看到牛春花遲遲不煮麵,小個子男子摸出幾個銅板,“啪”的一聲,拍到小車上。

周圍已經有幾個路人在打量了,牛春花無奈,只好煮了一碗面。

男子端起碗來,呼嚕呼嚕很快吃了大半,突然把碗往車上一摔:“這是什麼東西?難吃的要死。”

牛春花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在挑刺,但也並不想惹什麼麻煩,於是說道:“這碗我不收錢了,你走吧,算我白請你吃。”

男子聽到牛春花的話有些愣神,偷偷瞟了一眼周圍的人,又大聲喊起來:“呸!不收錢就算了?吃壞了我的肚子怎麼辦?還香湯麵,我看是臭湯麵吧。”

哈,哈,哈,周圍傳來一陣大笑聲。

牛春花這時候也清楚了對方的來意,怕不光是為了一碗面的問題吧。本來這陣子心裏就窩火,牛春花拿起柴刀往案板上重重一放:“你到底想幹什麼?”

胡大娘在一旁瑟縮了一下,勸道:“黑妹子,算了,吃點虧吧。”

本來心裏有鬼的小個子男子聽到這話立馬又囂張起來:“你個娘們,找打是不是,欺負我倒猴三頭上啦。兄弟們,過來啊。”

一聲招呼,周圍陸續又大搖大擺走出幾個人。

牛春花也不膽怯,殺人的劫匪都見過了,這群無賴頂多是搶個東西。但越遇到這陣勢,也不能退縮。因為你一退,他們就會得寸進尺。

牛春花從推車後面走出來,握緊了柴刀:“廢話少說,我牛春花今兒就站在這兒,看你們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這幾條街都是我們哥兒幾個的場子,你在這裏賣東西,怎麼這也要給兄弟們幾個場地費。”走過來的一個鬍子大漢叫道。

牛春花看了一眼胡大娘。胡大娘已經躲遠了,看到牛春花的目光,只是下意識點點頭。

“多少?”

鬍子大漢豎起一根指頭。

“一兩?”牛春花驚呼:“你們是專門找茬的吧。一兩銀子那我還幹什麼活。專門給你們掙錢吧。”

“你可以不幹啊,正好讓給別人。”鬍子大漢叫道。

牛春花忍着怒氣,說道:“我也沒固定站在一個地方,別說一兩銀子,就是一個銅板我也不會給。”

看着牛春花冷冷的目光,鬍子大漢也呸了一聲:“兄弟們,臭娘們兒佔了咱們的地兒不給錢怎麼辦?”

“砸!”隨着幾聲應和聲,幾個身影衝出來朝着牛春花的推車跑去,三下兩下就推翻了。鍋里的湯散了一地,木碗叮叮噹噹也滾的滿地都是。

“我跟你們拼了,殺死你們這些王八羔子……”牛春花大喊着,揮着柴刀向面前的人輪去。

鬍子大漢也不是吃素的,看到眼前手下的小弟被柴刀嚇得四處躲閃,嘴裏罵罵咧咧地從燒餅攤上抽出一根燒火棍朝着牛春花的柴刀打去。

又要注意其他人,又要盯着眼前的鬍子大漢,很快牛春花就力有不逮,一個疏忽,被鬍子大漢把柴刀打掉在地。

鬍子大漢上前一腳把柴刀踢遠,衝著牛春花就是一拳。“敢我跟刀疤耍橫,女人我也照打不誤。”

牛春花忍着疼,雙手亂揮,不甘示弱地朝鬍子大漢打去。大漢吃痛,暗道這娘們力可真大。難得有讓自己吃虧的人。看到手下還只圍在一邊不敢上前,立馬就破口罵道:“狗崽子,還不上?”

聽到呵斥,旁邊幾個小潑皮也圍上來了,這個一拳,那個一腳。牛春花的身上很快沾滿了土印子。

正在牛春花苦苦掙扎的時候,一聲高呵傳來:“住手。”

鬍子大漢下意識看過去,哪個沒長眼的膽敢上前充英雄,結果一回頭就被牛春花一拳打到鼻子上。一下子眼淚就冒出來了。

“給我打,狠狠打。”鬍子大漢捂着鼻子,惱羞成怒。

結果還不等自己手下動手,只見一個高壯的身影閃過,還沒看清動作,幾個人都已經躺在地下哎呦起來。

“張大哥……”牛春花抬頭見到張鐵的身影,突然有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就如同被人欺負的小孩看到親人過來,有了撒嬌的對象,心中也升起了膽氣。

張鐵看着眼前臉上青青腫腫,衣服也被扯的東破一個洞,西破一個洞,狼狽如同一個乞討兒的牛春花,不由地有些生氣,衝著躺在一地的混子,沉聲呵斥:“滾!”

鬍子大漢衡量了一下雙方的實力,胡亂抹了一下嘴角,放下狠話:“你等着……”

看到人走遠了,胡大娘也顫顫巍巍走過來,扶着牛春花道:“你這是何苦呢。給了他們又何妨?”

“去醫館看看吧。”張鐵說道。

“不用。沒事兒,都是皮外傷。”牛春花小心摸了一下腫脹的臉龐,咧着嘴說道。

“看看吧,瞧着怪可怕的。你相公看見,怕要生事的。”胡大娘也勸。

牛春花本來想說,這幾天兩人都碰不上面,可看到張鐵極力不贊同的眼神,只好同意了。

張鐵帶牛春花七拐八拐走到一個小弄里,一個冷冷清清的小門口露出一個小童的身影。

“師傅,師傅,張叔來了,還有個姑娘。”

牛春花用袖子半遮掩着,跟着張鐵走了進去。

迎面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着濃厚的藥味。

“華大夫,麻煩你給我這妹子看一下。”張鐵衝著從裏間走出來的白鬍子老頭說道。

華大夫見怪不怪地看了一眼,衝著牛春花說道:“自己按一下,哪兒疼。”

牛春花輕輕摸了一下。

華大夫不耐煩地扯過牛春花,使勁捏了捏。

牛春花忍不住“嗷”的叫了一聲。

華大夫哼了一聲:“這時候怕疼了?打架的時候怎麼不怕?你一個姑娘家能跟漢子們比。”說話間,手上也不含糊,從藥罐里挖出一坨黑乎乎熏人的藥膏往牛春花臉上抹去。

牛春花想要伸手捂鼻子,卻又怕惹惱了大夫,只好屏息忍着。但很快臉上出現了一股涼絲絲的感覺,牛春花也不由放鬆了許多。

“說吧,怎麼回事?平時都是你們這些不要命的大漢,這次怎麼來了個姑娘?”華大夫沒好氣地衝著張鐵說道:“都說要和氣生財。遇事先要忍。等哪天我也救不回來,看你們怎麼辦?”

看到張鐵被遷怒,牛春花不好意思地小聲把事情解釋了一下。

“活該。你一個姑娘家,充什麼英雄好漢。遇到這種事情,就應該讓男人出面。現在好了,那群混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牛春花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那收一兩銀子也太多了。”

“一兩?應該不會。我認識那幾個人,平日裏別看耀武揚威,其實欺軟怕硬的很。你怕是得罪什麼人了吧。”華大夫想了想說。

“不會啊。我也就是賣面而已。也不跟其他攤子搶位置,就每天推着車轉悠。”

“你的面好吃嗎?賣的好嗎?”

牛春花有些得意地點點頭。

“就說你不但是個犟的,還是的笨的。準是別人眼紅的。平日裏這幫人收錢頂天了一不過幾十文。要不官府能容得了他們?”

“那怎麼辦?”牛春花可憐兮兮地看着華大夫。

“別看我,我只會治病。好了,藥膏一天一抹。回去哪疼抹哪。走吧。別耽誤我做生意。”把剛才抹葯的藥罐丟給牛春花,華大夫背着手,掀起布簾,又進了裏面。只剩下小童在一旁好奇地瞧着牛春花。

出了門,張鐵才解釋:“華大夫脾氣不好,但醫術好,人也信得過。我們兄弟受傷都是來這裏。”

牛春花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張大哥,我想跟你學功夫,行嗎?”

張鐵十分為難地看着牛春花。

“我不想再受人欺負了。那群混子怕還會來。我不會每次碰到你這樣的好人。我不學你的家傳秘學,只要幾招粗淺把式就好……”牛春花越說聲音越低。

好半天,沒聽到回話,牛春花準備放棄了,想着如何解決這件事。突然聽到那個低沉的聲音說道:“要吃苦。年齡太大了。”

牛春花的雙眼迸發出灼人的光亮:“我不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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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婦伴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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