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緩和

第21章 緩和

“怎麼又不行?你說哪裏錯了?”柳眉皺着眉頭,問跟在身邊的小丫頭墜兒。

墜兒訥訥地開口:“要不咱們去金玉堂再看看?”

“我說的是我怎麼做不出來,去看看又什麼用?如果看看就能做出來,那也早不是獨一份生意了。明明很簡單的。”柳眉心裏煩躁地不行。

到京城之後,自己憑着一些詩詞打出了名聲,但這根本不夠。要勢力沒勢力,要背景沒背景,反而因為自己大出風頭的緣故,引來一些貴女的仇視。自從偶遇三皇子之後,自己透露了一些東西,引起了他的興趣,所以日子才過得滋潤起來。

但想要僅憑着腦中虛無縹緲的東西就想在三皇子心中佔一席之地,那是不可能得。柳眉就算再白痴也清楚。別看這些皇子們表面上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真惹怒了他們,比蛇還要冷血。

最近京城流行出一種更加精緻的花露,盛放在玲瓏小巧的刻花琉璃瓶中,以蜜蠟封之。瓶子不大,狀如美人小蠻腰,女子一手就可以握住。點出幾滴,可滿身飄香。僅區區一支小瓶,就要十兩銀,比得上一支精美的蝶式銀步搖了。但就這樣,還供不應求。偏偏只有金玉堂可以制出來。

要說別人不眼熱是不可能的。但金玉堂背景很深,盤根錯節。一般的勛貴也不願意招惹。為了增加在三皇子心中的重量,柳眉就說要嘗試着做一下。三皇子很高興,還專門撥了幾個僕人隨自己調遣。墜兒就是其一。

可腦子中閃過的一套晶瑩剔透的器皿,制起來就是很簡單啊。把花瓣放進去,然後加熱蒸餾,花液就會慢慢浸出。可自己做出來的香味是有了,但液體要渾濁許多。而且揮發很快,不過兩三個時辰味道就散了。

“眉兒,眉兒……”一聲聲急切的聲音傳來。

柳眉的心立馬咯噔一下,但還是面不改色地快步往學院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眉兒,柳眉,你站住。”高子騏大步流星地追上來,攔在馬車前。

看着眼前更加明艷的柳眉,高子騏心中有說不出的痛苦,“眉兒,你為什麼躲着我。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好幾天了,託人傳話也沒用……”

眼看高子騏越說越多,柳眉給墜兒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走遠一點。然而眼圈紅紅的看着高子騏:“你都娶親了,我還有什麼資格。不躲着你,我能怎麼辦?”

“可當時你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要離開?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京城?你這是要去哪裏……”

面對高子騏一疊聲的質問,柳眉無言以對。她對這個男人有愧。但有什麼辦法呢。說自己自私也好,狠心也好。以後還是遠遠的吧。

看着柳眉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流下,暈濕了胭脂,高子騏又慌了:“是不是有人逼你的。你跟我說……”

“跟你說了有什麼用?你會休妻嗎?會娶我嗎?你不會。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讓我們就這樣吧。你忘了我吧。”

柳眉叫過墜兒,扶着她登上馬車。看着高子騏失魂落魄地樣子,柳眉又回過頭說了一句:“好好考試,小心季長風。”

直到馬車遠遠看不見了,高子騏才恍恍惚惚往回走。天色已經晚了,空中又泛起了霧。一陣陣冷意襲來,高子騏有些茫然,一時不察,就撞到了一個人。

直到對方發出哎呦一聲,高子騏才回過神來。原來已經到了羊皮巷口。

“您沒事吧?”高子騏連忙把對方扶起來,原來是個老太太。

“小後生,你可得看着點,這下子把我這老骨頭撞的,咦,你不是那誰嗎?”老太太發出一聲疑問。

“大娘,真對不住。您認識我?”

“你是黑妹子的相公?高舉人?”一開始聽到黑妹子,高子騏還回不來神,聽到高舉人,怕說的就是自己了。

“我是牛氏的相公。大娘,用不用送你到醫館?”

“不用,不用。我是賣燒餅的胡大娘。本來想看看你家娘子去。正好碰上啦。你就拿回家吧。”說著胡大娘塞給高子騏一個竹籃。

高子騏有些迷惑,不明白鬍大娘的意思。只聽胡大娘繼續往下說去。

“你可得心疼心疼你娘子啊。可真不容易。那麼高的漢子,就敢往上沖。我勸了也勸不住。你跟她說說,我老胳膊老腿兒的,沒幫上忙,心裏有愧啊……”

絮絮叨叨半天,高子騏也聽得差不多了。心裏也有些擔心,就告別了胡大娘,連忙往家趕去。

院子裏靜悄悄的。正屋的窗戶透出一絲光亮,印出一個穿針走線的身影。

高子騏心裏忽然有些緊張,走到窗子下咳嗽了兩聲,問道:“睡了嗎?”

窗上的針線停了一下,輕聲道:“要睡了。”

“我,……”高子騏想說進去看看你,又想到兩人好幾天都不說話了。自己有心緩和一下,又拉不下面子。於是尷尬地站在外面。

“快進屋休息吧。外面怪冷的。”牛春花又飛針走線起來。

高子騏嘆了一口氣,嗯了一聲,走進了書房。

聽到輕微的一聲吱呀聲,牛春花頹然放下手中的針線。拿個模糊的銅鏡看了看,腫脹已經消下去了,但青青紫紫一片。牛春花真不能讓高子騏進來。怕嚇到了他。

第二天一早,牛春花看到了灶房的竹籃,下面壓了一張紙條,說是胡大娘的心意。說起來,牛春花真不怪胡大娘。畢竟頂多算是說得上的街坊,這麼危險的事情,讓對方冒着風險來幫自己,也說不過去。估計是胡大娘看到自己好幾天不出門,有些擔心了吧。

這一天,牛春花就待在家裏繡花。臉上看着可怕,其實已經快好了。

中午的時候,牛春花撿了胡大娘送來的兩個燒餅吃了,就準備躺一會兒。這幾天腰酸,肚子也難受,牛春花十分擔心是那天被踹在肚子上的緣故。這時候,牛春花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剛收拾完,一抬頭,高子騏已經站在灶房門口了。

牛春花驚呼一聲,雙手捂着臉,背過身去。

高子騏走上前,拉了一下牛春花,“你不用躲。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讓你受這種苦……”

從來沒有得到高子騏這麼對待的牛春花,一下子覺得心中的堅冰如同遇到春日的陽光,瞬間化成了柔軟的春水。

但牛春花即使轉過了身,依舊用力捂着臉。

高子騏無奈:“我不怕你丑。娶了你,我沒打算做陳世美。”是啊,早知道自己的妻子不好看,但從說出負責的話,高子騏就再慢慢讓自己適應。

而陳世美的故事,牛春花也聽過,是說書人最愛的段子之一。但很多人對這個故事褒貶不一。不說男子有不同意見,覺得三妻四妾很正常,為了權勢做出一些犧牲也可以諒解,更別說公主還年輕貌美,一心愛慕自己。就是在一些女子之間,也對秦香蓮的執着不滿,認為她完全可以和公主共侍一夫。最後,陳世美是死了,但她又得到什麼了。一個孤身女子帶兩個孩子,被鄉人指點,被公主仇恨。

對於牛春花來說,從心裏她很不喜陳世美停妻再娶,拋棄糟糠的行為,也很敬佩秦香蓮不畏強權,勇於為自己爭取的堅毅。但如果自己碰到這種情況,牛春花心裏是雜亂的。其實從一開始,牛春花心裏就藏着一股隱憂。高子騏是這樣優秀,等他高中……牛春花不敢深想。只能過一天算一天。

看着牛春花寧可在這裏站一天,也不要面對自己,高子騏只好退步,“好了。我去書房。你也好好休息。”

牛春花嗯了一聲。等腳步聲遠去了,才放下捂臉的手,準備去歇息。

剛走幾步,肚子一陣絞痛,牛春花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高子騏剛走到書房門口,聽到牛春花的叫聲,立刻回頭,緊走幾步。

“你不要過來……”牛春花一邊大喊,一邊又捂着肚子。

“都這時候了,你還擔心?以後難道準備矇著臉過日子?”說實話,剛一見,高子騏是嚇了一跳,但不是怕的,而是沒想到牛春花的傷勢這麼嚴重。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看着牛春花臉上的汗珠都出來了,高子騏也有些緊張。

牛春花乾脆破罐子破摔:“我不知道,肚子疼……”

高子騏小心扶着牛春花,突然看到襦裙上染出一圈紅色,立刻驚叫道:“你哪裏出血了。怎麼回事?是不是被打出內傷了?”

牛春花也愣了,連忙拉住準備奔走找大夫的高子騏,臉上一陣燒意,低聲道:“不用,沒事。你給我倒些熱水來。在灶上溫着呢。”

“怎麼沒事?都出血了……”高子騏根本不理解牛春花在倔強什麼。

“是葵水。來葵水了。”牛春花不好意思地小聲解釋道。

高子騏一下子被弄了個大紅臉,手忙腳亂地說道:“我去倒水,倒水……”

看着高子騏狼狽地樣子,牛春花突然“噗嗤”一聲,發出一聲笑,但又立馬被疼地哎呦起來。

最後,高子騏還是請來了大夫,就是按牛春花說的地方找的華大夫。

“人不大,事兒不小。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把身子弄成這樣?大冬天跳水來着……面對冷眼冷語的華大夫,牛春花乖乖地不吭聲。

“大夫,她沒事吧。怎麼這麼疼?”高子騏再不懂女子的事,也知道女子即使來葵水,也不該是這樣的。”

華大夫斜睨了高子騏一眼:“你是他什麼人啊?”

牛春花趕緊接口:“是相公。我相公。”

“你相公?你相公到現在還沒圓房?”華大夫毫不客氣地說道。

牛春花沒料到華大夫這麼的,口不擇言,一下子被捅出如此私密的事情,兩個人都十分尷尬,低着頭訥訥不言。

“好了。給你開點溫養的葯。去去身子的寒氣。”華大夫大筆一揮,寫下一個方子遞給高子騏:“跟我去拿葯。”

喝着黑乎乎的中藥,牛春花看着臉上還沾着黑灰的高子騏,心裏暗自樂了。原來,他也是在乎我的。

而在三皇子王府,眯着桃花眼的三皇子,聽着墜兒的敘說,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舊情人?看來這隻小野貓藏着不少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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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婦伴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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