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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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看漢納賽先生現在會做些什麼"

"還是回去做他的磚瓦生意嘛.你知道他有一座磚廠."

"這一點我倒不知道,"經理說."我猜想他這次競選失敗心裏一定很不是滋味."

"也許吧,,對方精明地眨了一下眼睛說道.

他邀請來的那些和他交情更深一些的朋友現在也坐着馬車陸陸續續來到了,他們大搖大擺地進來,炫耀地穿着考究精美的服裝,一副明顯的志得意滿的要人氣派.

"我們都來了,"赫斯渥離開在在談話的這些人,朝新來的一個人說道.

"是啊,"新來的人說道,他是個大約45歲的紳士.

"喂,"他快活地拉着赫斯渥的肩膀,把他拉過來說句悄悄話,"要是戲不好,我可要敲你的頭."

"為了看看老朋友,也該掏腰包才對.這戲嘛,管它好不好!"

另一個問他:"是不是有點看頭"經理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會有什麼看頭的."然後他大度地揚揚手說,"為支部捧個場嘛."

"來了不少的人,是吧."

"是啊,你去找找珊納漢先生吧,他剛才還在問起你."

就這樣,這小小的劇場裏迴響着這些春風得意人物的交談聲,考究的服裝發出的聲,還有一般的表示善意的寒暄聲.一大部分人是赫斯渥召來的.在戲開場前的半個小時裏,你隨時可以看到他和一群大人物在一起......五六個人圍成一圈,一個個身子肥胖,西服領露出一大片白襯衫前胸,身上別著閃亮的飾針,處處顯示他們是些成功的人物.那些攜帶太太同來的先生們都把他招呼過去和他握手.座位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領座員朝客人們鞠躬,而他在一邊溫和殷勤地看着.很顯然,他是這群人中的佼佼者,在他身上反映着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們的野心.他為他們所承認,受到他們的奉承,甚至有一點兒被當作大人物看待,從中可以看出這個人的地位.儘管他不屬於最上層的社會,他在自己的圈子裏可以算得上了不起了.

$$$$第十九章仙境一刻:愛的呼聲

終於到了幕拉開的時候了.一切化妝都已細心地完成了,演員們坐下來靜等.雇來的小樂隊指揮用他的指揮棒在樂譜架上暗示地敲了一下,於是樂隊開始奏起了啟幕時的柔和樂章.

赫斯渥停止了交談,和杜洛埃以及他的朋友薩加.莫里生一起朝他們的包廂走去.

"現在讓我們來瞧瞧這小姑娘演得怎麼樣,"他壓低聲音對杜洛埃說,不讓旁人聽到.第一幕客廳那場戲裏已有六個演員出現在舞台上.杜洛埃和赫斯渥一眼就看出嘉莉不在其中,於是他們繼續輕輕地交談.這一場裏的主要人物是莫根太太.荷格蘭太太和替代了班貝格先生的那個演員.那個職業演員的名字叫巴頓,他除了不怯場這一點外,幾乎一無可取.不過就目前而言,不怯場顯然是最重要的了.演珍珠的莫根太太緊張得手足無措,荷格蘭太太則嚇得嗓子也沙啞了.演員們個個腿腳發軟,勉強背着台詞,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幸虧觀眾們懷着希望和善意,才沒有騷動不安,才沒有對令人難堪的演出失敗表示遺憾.

赫斯渥對此根本不在意.他早就預料這演出不值一看.他關心的只是這演出能勉強過得去,這樣他在演出結束后可以有個借口向嘉莉表示祝賀.

但是在最初的驚慌失措以後,演員們已經克服了砸台的危險.他們毫無生氣地繼續演下去,把原來準備用的表情幾乎忘得乾乾淨淨,戲演得乏味極了.就在這時候,嘉莉出場了.

赫斯渥和杜洛埃馬上看出,她和別人一樣,也嚇得膝蓋發軟了.她怯怯地走上舞台,說道:

"啊,先生,我們從8點開始就在等你了."但是她說得那麼有氣無力缺乏表情,聲音又那麼微弱,真是令人為她痛苦.

"她嚇壞了,"杜洛埃低低地對赫斯渥說.

經理沒有吱聲.

接下來她應該用開玩笑的口氣說一句幽默的台詞:

"噢,照你這麼說,我是你的救命仙丹了."

但是她說得那麼平淡,真讓人難受得要死.杜洛埃坐立不安了,赫斯渥卻一點不動聲色.

接下來又有一處,羅拉應該悲傷地預感到災難迫在眉睫,站起身來幽幽地說:

"珍珠,我真希望你當時沒說這些話.你該知道張冠李戴這句成語啊."

由於缺乏表情,這句話說得可笑之極.嘉莉一點沒進入角色,她似乎是在說夢話,看起來她非演砸不可了.她比莫根太太還要糟糕,那位太太倒多少有點鎮定下來,至少現在已經能把台詞說清楚了.杜洛埃掉頭看觀眾的反應,觀眾們在默默地忍耐,當然在期待整個演出有個起色.赫斯渥把目光固定在嘉莉身上,似乎想施展懾心術使她演得好一些,用心靈感應把自己的決心灌注到她身上.他真為她難過.

又過了幾分鐘,該輪到她念那個陌生壞蛋送來的信了.念信前,是那個職業演員和一個叫斯諾蓋的角色的對話.斯諾蓋是由一個小個子美國人演的.這個角色是個瘋瘋癲癲的獨臂士兵,現在改行當了信差.這小個子演這角色時還真發揮了一點幽默感,讓觀眾耳目略微一新.他用天不怕地不怕的挑戰神氣大聲嚷着他的台詞,儘管沒有把劇中應有的幽默口氣表現出來,演得還是很逗人發笑的.但是現在他下台了,劇情又回到了悲哀的基調.嘉莉是這一幕的主角,可是她還沒有克服她的怯場.在和強行闖入的歹徒交鋒的那場戲裏,她演得無精打采,全無生氣,讓觀眾無法忍受下去.等她終於下了台,他們才鬆了口氣.

"她太緊張了,"杜洛埃說,自己也感到這批評太溫和,沒有說出實際狀況.

"最好到後台去給她鼓鼓勁."

杜洛埃很樂意做些什麼來改變這令人難堪的局面.他急急繞到側門,友好的看門人放他進了後台.嘉莉正虛弱地站在舞台的邊廊,等着喚她上台的提示,身上的力氣和勇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喂,嘉德,"他看着她說道,"你千萬別緊張.打起精神來,不要把外面那些傢伙放在心上.你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也不知道,"嘉莉說,"我好像演不上來了."

不過她對推銷員的來到很感激.看到其他演員都這麼緊張,她的勇氣也消失了.

"來",杜洛埃說,"鼓起勇氣來.有什麼好怕的呢你現在上台去,好好演一場.你有什麼要擔心的呢"

推銷員富有感染力的活躍情緒使嘉莉振作了一些.

"我演得那麼糟嗎"

"一點不糟,你只要再加一點生氣就行了.就像你上次演給我看的那樣.就像那天晚上那樣,把你的頭這麼一揚."

嘉莉想起在家裏她演得非常成功,她現在竭力要使自己相信她能演得上來.

"下面是哪一場"他說著看了一眼她正在研究的台詞.

"嗯,就是我拒絕雷埃的那場戲."

"好,你演這場戲時要活潑一些,"推銷員說,"要演得生氣勃勃,這是關鍵.拿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勁兒來演戲."

"下面該你了,麥登達小姐,"提示員說.

"啊呀,天哪!"嘉莉說.

"你要是害怕,就是大傻瓜一個,"杜洛埃說,"來吧,振作起來.我就在這裏看着你."

"真的"嘉莉說.

"真的,上台吧,別害怕."

提示員向她做了一個手勢.

她開始往外走,還是像剛才那麼虛弱,但是她的勇氣突然有點恢復了.她想到杜洛埃在看着她.

"雷埃,"她溫柔地說,她的聲音比上一場鎮定多了.這場戲在排演時曾大得導演的賞識.

"她比剛才鎮定多了,"赫斯渥心裏想.

她演得沒有排演時那麼好,但比剛才強多了,觀眾至少沒有反感.整個劇組的演出都有所改善,所以觀眾沒有太注意她的提高.他們現在演得好多了,看來這齣戲演得已能將就過去,至少在不太難的那幾場裏可以過得去了.

嘉莉下台時又激動又緊張.

"怎麼樣"她看着他問道,"好一些了嗎"

"是啊,好多了.就這樣演.要演活它.這一場比剛才要強10倍,比上一場強多了.繼續這樣演,情緒高昂些.'鎮,他們一下."

"真的比剛才強嗎"

"真的,不騙你.下一場是什麼"

"就是舞會那一場."

"哇!這一場你一定可以演好,"他說.

"我可沒有把握,"嘉莉回答.

"喂,丫頭,"他叫了起來,"這一場你不是演給我看過嗎你上了台就這麼演,你會感到好玩的.就像在家裏那麼演.你如果在台上演得像在家時那麼流暢,我敢打賭你一定成功.你和我賭什麼你一定行的."

這個推銷員往往熱心和好意過了火,說起話來就沒個分寸了.不過他真的認為嘉莉在舞會那場演得非常出色.他想讓她在台上當著觀眾也這麼表演.他這麼熱情,全是由於當時這種場合的氣氛.

到了該上場時,他已卓有成效地給嘉莉打足了氣.他開始讓她感覺到她似乎確實能演好的.他和她說著話時,她以往的那種渴求和傷感情緒又回到了她身上.劇情進展到該她出場時,她的感情正達到□□.

"我想我能演得好."

"當然,你一定能的.走着瞧吧."

台上,凡.達姆太太正在含沙射影地對羅拉進行誹謗.嘉莉聽着,突然有了一種感觸......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她的鼻孔輕輕地嗤着.

"這就是說,"扮演雷埃的職業演員正在說,"社交界對於侮辱總是殘忍地以牙還牙.你有沒有聽說過西伯利亞的狼群要是有一個狼因為羸弱而倒下,其它的狼就會把它吞吃下去.我這個比喻不文雅,但是社交界有種品性很像狼.羅拉冒充貴小姐欺騙了社交界,這個裝模作樣的社交界當然對這種欺瞞切齒痛恨."

聽到自己在舞台上的名字,嘉莉吃了一驚,她開始體會到羅拉處境的難堪,體會到被社會遺棄的人的種種感情.她留在舞台的邊廊,沉浸在越來越激憤的情緒中,除了自己沸騰的血液,她幾乎什麼也沒有聽到.

"來吧,孩子們,"凡.達姆太太道貌岸然地說,"我們要看好自己的東西.有這麼一個手段高明的賊進了門,這些東西就得看看牢了."

"該你了,"提示員在她身邊說,但她沒有聽到.她已經在靈感的引導下,邁着優雅的步子沉着鎮定地走向前去.她出現在觀眾面前,顯得美麗而高傲.隨着劇情的進展,當社交界的群狼輕蔑地將她拒之千里之外時,她漸漸變得冷漠蒼白,孤單無依.

赫斯渥吃驚地眨了眨眼睛,受到了感動.嘉莉的真摯感情已像光波照到戲院的最遠的角落,打動了劇場中每個觀眾的心.能令全世界傾倒的激情的魔力現在出現在舞台上.

觀眾原先散漫的注意力和情感現在都被吸引住了,像鉚釘一樣牢牢地固定在嘉莉身上.

"雷埃!雷埃!你為什麼不回到她身邊去"珍珠在叫.

每雙眼睛都盯着嘉莉.她仍然是那麼高傲,帶着輕蔑的表情.他們隨着她的一舉一動而移動,目光緊隨着她的目光.

演珍珠的莫根太太向她走近.

"我們回家吧,"她說.

"不,"嘉莉回答.她的聲音第一次具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你留下來,和他在一起!"

她幾乎譴責般地用手指着她的情人.接着她又凄然說道:"我不會讓他再難受幾天了."這凄楚因樸實單純而更震人心弦.

赫斯渥意識到他現在看到的是傑出的表演藝術.落幕時觀眾的掌聲,加上這是嘉莉演的這個事實,更提高了他對這表演的評價.他現在認識到她的美.她所做的事遠遠超出於他的能力範圍.想到她是他的人,他感到極度的喜悅.

"好極了,"他說道.一陣強烈的衝動使他站起身來,朝後台門走去.

當他進了後台門找到嘉莉時,她仍然和杜洛埃在一起.他的感情洶湧澎湃,為她所表現的藝術力量和情感所傾倒.他真想以情人的滿腔熱情傾訴他的讚美,偏偏杜洛埃在場.杜洛埃對嘉莉的愛也在迅速復蘇,他甚至比赫斯渥還着迷,至少他理所當然地表現得更熱烈.

"哇,"杜洛埃說,"你演得出色極了.真是了不起.我早就知道你能演好.啊,你真是個迷人的小姑娘."

嘉莉的雙眼發出了成功的光輝.

"我真的演得不錯嗎"

"還用問嗎當然是真的了.你難道沒聽到剛才的鼓掌聲嗎"

直到現在還隱隱傳來掌聲.

"我也想我演得差不離......我有這感覺."

就在這時赫斯渥走了進來.他本能地感到了杜洛埃身上的變化.他看出這推銷員現在和嘉莉非常親熱,這使他心裏馬上妒火中燒.他馬上懊悔自己不該打發他到後台來,也恨他夾在自己和嘉莉的中間.不過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掩飾得非常之好.他的眼睛裏幾乎仍然閃着往日那種狡黠的光芒.

"我心裏想,"他注視着嘉莉說道,"我一定要到後台來告訴您,您演得有多麼出色,杜洛埃太太.真讓人愉快."

嘉莉明白了他的暗示,於是答道:

"啊,謝謝你."

"我正在告訴她,我認為她演得棒極了,"杜洛埃□□來說.他現在為自己擁有的姑娘洋洋得意.

"是啊,棒極了."赫斯渥說著和嘉莉四目相交.嘉莉從他的眼裏看到了那些無聲的話語.

嘉莉開心地大笑.

"如果您在餘下的戲裏演得像剛才一樣好,您會讓我們大家認為您是個天生的女演員."

嘉莉又粲然一笑.她體會到赫斯渥痛苦的處境,因此很希望自己能夠單獨和他在一起.可是她不理解杜洛埃身上的變化.赫斯渥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感情,又無時無刻不在妒忌杜洛埃的在場,所以弄得說不出話來,只好以浮士德般的風度鞠躬告退.一到外面,他就妒忌得咬牙切齒.

"該死的!"他心裏說,"難道他一直要這麼擋住我的道嗎"他回到包廂里情緒很壞,想到自己的不幸處境,連聊天的興緻也沒有了.

下一幕的幕布升起時,杜洛埃回到了座位上.他情緒很活躍,很想和赫斯渥說點悄悄話.但是赫斯渥假裝在全神貫注地看戲,目光盯在台上,儘管嘉莉還沒出場.台上演的是一小段她出場前的通俗喜劇場面,但是他並沒有注意台上演的是什麼,只顧想自己的心事,都是些令人傷心的思緒.

劇情的進展並沒有改善他的情緒.嘉莉從現在起輕易地成了人們興趣的焦點.觀眾在第一個壞印象以後,本來以為這戲演得糟透了,毫無可取之處.現在他們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在平庸之處也看到了力度.觀眾的反應使嘉莉感到振奮,她恰如其份地演着自己的角色,儘管並沒有第一長幕結束時那種引起人們強烈反響的激情.

赫斯渥和杜洛埃兩人看着她的俏麗的身影,愛心更加熾烈.她顯示出來的驚人才華,在這種金碧輝煌的場面中效果突出地展露出來,又得到劇情表現的情感和性格的適當烘托,使她在他們眼裏更加迷人.在杜洛埃眼裏,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嘉莉了.他盼望和她一起回家,以便把這些話告訴她.他急不可耐地等着戲終場,等着他們單獨回家的時刻.

相反,赫斯渥從她新展露的魅力中更感到自己處境悲慘可憐.他真想詛咒身旁這個情敵.天哪,他甚至連盡情地喝聲采也不行.這一次他必須裝出無動於衷的樣子,這使他心裏感到苦澀.

在最後一幕里,嘉莉的兩個情人被她的魅力弄得神魂顛倒,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赫斯渥聽着戲的進展,心裏在想嘉莉什麼時候會出場.他沒有等很長時間.劇作家安排劇中的其他人兜風取樂去了,於是嘉莉一個人出場了.可以說這是赫斯渥第一次有機會看到嘉莉一個人面對觀眾,因為在其他幾幕里總有某個陪襯的角色在場.她剛出場,他就突然有個感覺,她剛才的感染力,第一幕結束時把他緊緊吸引住的感染力,又回到了她身上.隨着整個劇情臨近尾聲,大顯身手的機會眼看沒有了,她積蓄的情感似乎越來越高漲.

"可憐的珍珠,"她的悲憫的聲音發自肺腑,"生活中缺少幸福已經夠不幸的了.可是看到一個人盲目地追求幸福,卻與幸福失之交臂,就太慘了."

她哀傷地凝視着外面開闊的海面,一個手臂無力地倚在光亮的門柱上.

赫斯渥對於她的同情油然而生,同時不禁自怨自哀.他簡直認為她是在對他說話.她說話的語氣和一舉一動就像一支憂傷的樂曲,娓娓敘述着自己內心的感受.再加上他自己和嘉莉之間感情的牽纏,更使他產生了這種錯覺.悲傷的感情似乎總是對個人而發,具有令人凄惻的力量.

"其實,她和他生活在一起會非常幸福的."那小女演員在繼續往下說,"她的快樂性格和她朝陽般的笑臉會給任何一個家庭帶來生氣和歡樂."

她慢慢轉過身來,面對着觀眾,但她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們.她的舉止自然簡單,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場.然後她在一個桌子旁坐下來,一邊信手翻着書,一邊仍在想心事.

"我再也不去企盼無望的東西了,"她幾近嘆息地低低說道,"我再也不在這茫茫世界拋頭露面了.這世上除了兩個人,誰也不會知道我的下落.那個純潔的姑娘將會成為他的妻子,我要把她的幸福當作我的幸福."

她的獨白被一個叫作桃花的角色打斷了,這讓赫斯渥感到遺憾.他不耐煩地轉動身子,只盼着她繼續說下去.她令他着迷......蒼白的臉色,婀娜的身影,珠灰色的衣裙,頸子上掛着的珍珠項鏈.嘉莉看上去疲憊無助,需要人保護.在這感人的戲劇環境中,他的感情越來越激動,他真想走上前去,把她從痛苦中解救出來,自己也從中得些樂趣.

不一會兒,台上又只剩嘉莉一個人了.她正在心情激動地說:

"我必須回城裏去,不管有什麼危險等在那裏.我必須去.能悄悄地去就悄悄地去,不能悄悄去就公開去."

外面傳來了馬蹄聲,接着傳來雷埃的聲音:

"不用了,這馬我不騎了.把它牽到馬廄去吧."

他走了進來.接下來的這場戲在赫斯渥身上造成的感情悲劇,不亞於他的特殊複雜的生涯帶來種激情已控制了她的情緒.赫斯渥和杜洛埃都注意到她的感情越來越激烈.

"我還以為你已經和珍珠一起走了,"她對她的情人說.

"我是和她一起走了一段路.不過只走了一里路我就和他們分手了."

"你和珍珠沒有爭吵吧"

"沒有.噢,是的,我是說我們一直合不來.我們關係的晴雨表總是'多雲轉陰,."

"是誰不好"她從容地問道.

"不能怪我,"他悻悻地說,"我知道我盡了力了,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可是她......"

這段話巴頓說得相當糟糕.但是嘉莉以她感人的魅力補救了局面.

"不管怎麼說,她是你太太."她說話時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安靜下來的男演員身上,聲音變得那麼輕柔悅耳:"雷埃,我的朋友,婚姻生活中不要忘了談情說愛時的誓言,你不該對你的婚姻生活發牢騷."

她把她的一雙縴手懇求般地緊緊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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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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