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夢（一）：【倒V】
今天淺淺收拾東西的速度比較快，主要是因為政治課和物理課都被她睡過去了，少了兩科的教材和練習冊來拖累她。等她把課桌都整理乾淨了，岳其琛還沒有出現在教室門口——他一般是放學後半分鐘內趕到，幫着淺淺把東西收拾完了，他們倆再一起回家。她也沒有傻乎乎地呆在教室等，背上書包逕自往高二二十班的教室走去。
高二二十班裏還有好些學生沒有走，一個靠着多媒體坐的學生看到了鬼鬼祟祟地在教室門口張望的她，便笑道：“你就是岳其琛的妹妹了吧？”
淺淺遲疑了一下，想着既然對方是哥哥的同學，應該就不算哥哥口中“奇怪的人”了，就點點頭說道：“你好，我叫岳淺淺。”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他誇張地吆喝兩聲，說道，“經常從你哥哥嘴裏聽到你的名字，你哥哥他啊，只要聊起天來總是三句話不離你。”
哥哥疼愛自己是事實，可是聽別人這樣調侃，淺淺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沖他靦腆一笑。
“你是來找你哥哥的吧？”男生問道。
淺淺輕輕應了一聲：“嗯。”
“他一下課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去了，大概是有事情要交代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他托我在教室里幫他留心着，說如果你來了就叫你去班主任的辦公室找她，我們班主任的辦公室在五樓，高二年級英語組辦公室，門牌號是5102。”男生說道，“清楚了嗎？”
他給的這個地址算很詳細了，但淺淺還是聽得一臉茫然——五樓神馬的她還真的沒去過啊，除了課間操時間、體育課時間和音樂課時間，她的活動範圍就從來沒有超出過教室、廁所這兩個點啊。
見她沒有馬上吭聲，男生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了，又因為她那副被問住了的表情實在太呆了，看得男生忍俊不禁。
他站起身，隨意把收拾好的書包甩到身後，說道：“算了，我送你上去吧。我聽你哥哥說過你對找路似乎不太在行，所以我覺得還是我把你送到你哥哥眼皮子底下好了，免得你要是真在學校里就走丟了，你哥還不得找我拚命？”
她何止是似乎不太在行，她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路痴啊……
短板被人發現了，淺淺的臉紅了紅，道謝的聲音小得就跟蚊子叫一樣：“那……謝謝了。”
看她臉皮這麼薄，男生也不敢再取笑她了，萬一上去以後岳其琛見自己的寶貝妹妹臉這麼紅誤以為他對她做了什麼就不好了，於是正了臉色說道：“走吧。”
淺淺忙跟在他身後。
走到五樓的5102室的時候，房門是虛掩着的，男生大大咧咧地在門上敲了敲，就推開門對立面齊齊看過來班主任和岳其琛說道：“阿琛，我把你妹妹送過來了。”
說完，他側了側身子，露出跟在他後面的淺淺。
“哥哥！”淺淺開心地對岳其琛揮了揮手。
“淺淺乖，”岳其琛對淺淺笑了笑，又轉頭面對領着淺淺上來的男生，十分詫異地說道，“你親自把她送上來了？”
“沒辦法，”男生流里流氣地聳了聳肩，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妹妹看着太呆了，我實在擔心讓她一個人走會走掉。到時候你找我要人我拿不出來怎麼辦？”
她看着……太呆了？
淺淺聽得愣了一下。
是因為她在自己的學校里都找不到路，去老師辦公室還需要人帶嗎？
注意到淺淺的反應，岳其琛皺眉橫了那個男生一眼，說道：“怎麼說話的呢？”
就站在淺淺身邊的男生當然也發現了淺淺的怔愣，當即明白過來淺淺是誤解了他說的這個“呆”的意思，以為他是在說她笨，忙補救道：“那個，淺淺啊，我說的‘呆’呢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而是，而是……哦對了，你看小說嗎？”
淺淺點點頭：“看的。”
“那你肯定知道‘蠢萌’的意思了？”
“知道。就是傻得可愛的意思。”
“……”傻得可愛這個意思是從哪裏理解出來的？
“反正你知道它在現代漢語中常用語褒義對吧。”男生繼續艱難地解釋道。
“大概是吧，”淺淺偏頭想了想，說道，“小說里男主經常一臉寵溺地點着女主的鼻尖說‘你怎麼這麼蠢萌’，這個時候女主就會很不高興地說‘幹嘛要罵我’，而男主就哄她‘我沒有罵你，我這是誇你呢’。綜上所述，那應該就是褒義了。”
聽完淺淺認真的分析，男生的眼角沒由來地跳了跳，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支撐着自己沒有馬上倒下去，而是堅挺地說道：“我這裏的‘呆’就和你所說的……‘蠢萌’是一個意思了。‘蠢蠢噠’、‘蠢萌’、‘呆萌’和‘獃獃噠’現在多用於誇獎一個人很可愛。懂了嗎？”
“好像懂了……”淺淺若有所思，而後強調道，“那也是傻得可愛啊。‘呆’也有傻的意思。”
“……好吧，傻得可愛。你說是傻得可愛那就是傻得可愛好了。”一番爭論下來，男生舉白旗投降了。
他話音一落，淺淺秀氣的眉就擰起來了：“可是我也不傻啊……”
“……”
連在自己的學校都找不到路你還敢說自己不傻？到底是什麼給予了你說這話的自信？
男生在壯烈之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直在一邊看好戲的岳其琛。
“你只需要知道他這是在誇你可愛就好了，淺淺，”看夠了戲的岳其琛終於出聲了，他對岳淺淺招了招手，接下來的話卻是對男生說的，“好了習崢，謝謝你把我妹妹送上來了，下次請你吃飯。”
一脫離了淺淺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睛的注視，名叫習崢的男生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了起來，說了一句“那就這麼說定了”就轉身下樓了。
淺淺被叫過去以後，岳其琛握着她的手又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對自己的班主任介紹道：“徐老師，這是我的妹妹岳淺淺。”
說完，他又對淺淺說道：“淺淺，這是我們班的班主任，也是我們班的英語老師，徐老師。”
徐老師從面容上來看應該才四十歲出頭，但因為常年板着一張臉讓她看起來有點嚇人，一身一絲不苟的黑色裙裝和鼻樑上架着的黑框眼鏡更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嚴肅古板的性格。
還是梁老師更可愛一些……哦不對，那個詞怎麼用來着？還是梁老師更蠢萌一些？可是梁老師也不傻啊……
淺淺想着，小心翼翼地向她打了個招呼：“徐老師好，我是岳淺淺。”
面前是得意門生岳其琛的妹妹，徐老師也覺得自己沒必要擺出用於威懾班上那群皮猴的臉來嚇到人家——畢竟帶的是理尖班，男生數量較多，這年頭成績好的學生多少都喜歡劍走偏鋒，不把他們一個個活絡的腦筋鎮壓下去，這個班簡直沒法帶。
不是每個好成績的學生都像岳其琛這麼省心的。
徐老師欣慰地看了岳其琛一眼，放緩了臉色對淺淺說道：“你好，岳淺淺同學。我已經聽說過你了，不僅是在岳其琛這裏，還有……我已經從帶高一的老師那裏聽說了你是這一次四校聯考中為數不多英語得滿分的學生之一了，要繼續加油啊。”
她說到最後，甚至還扯着嘴角對淺淺笑了一下。
淺淺這個人有點人來瘋，看徐老師對她態度這麼溫和，一時間也覺得自己剛才想岔了，便也對徐老師笑了笑，說道：“好的，謝謝徐老師。”
看她們把話說完了，岳其琛才對淺淺說道：“淺淺，我這裏還有點事情，一時半會兒還處理不完，你先回去，和媽媽一起把飯吃了，不用等我，你們吃完了把飯菜放電飯煲里給我溫着，或者我自己回去了再熱也行——我已經打電話給媽媽說過了。”
淺淺乖巧地點點頭：“好。”
岳其琛還是不放心：“淺淺，你能自己回去嗎？”
淺淺想了一下，肯定道：“能噠。”
她再路痴，對每天上下學都會走的路線還是記得的。
“那好吧，你快回去了，別讓媽媽一個人在家等急了。”岳其琛叮囑道，“路上記得留心手機，可能媽媽等急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
淺淺應了一聲，看岳其琛和徐老師還有事情要忙，也就沒有再逗留，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路過隔壁的房間的時候，聽到裏面突然響起了乒呤哐啷的幾聲，她下意識地朝裏面望了一眼，卻不想看到了她剛剛才在心裏誇過可愛的梁老師。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絆到了，現在整個人都趴伏在辦公桌上，大理石地面上書啊筆啊備課本啊之類的東西掉得亂七八糟的，想必是她剛才絆到的時候不小心從辦公桌上帶下來的，這也就是淺淺聽到的聲音的來源啦。
沒空細想，淺淺連忙走進去，托着梁老師的胳膊把她扶起來坐好，在看清楚她白得跟紙一樣的臉色時嚇了一大跳：“梁老師？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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