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女權主義
沈易澤就是個工作狂,一進來搬回公司,他就埋頭忙着工作,宛如機械人般機械地翻看資料,空蕩的屋子裏響起翻閱文件的沙沙聲。時不時,他會按下旁邊的座機,讓人進來報告工作,亦或者下達命令。
我就坐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看着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驚奇地發現十有九個都是男性,再仔細想一想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我見着的都是男性啊!
老實話說,我是女權維護者,最生氣的就是某些律師所光明正大地標註只要男性,如今女律師行業內佔20%。趁着屋子再次恢復平靜,我就不悅地開口問“沈易澤,你是不是瞧不起女性?”
沈易澤抬頭瞟了我一眼,腔調維持着辦公的模式,言簡意賅地應“不!”
我皺了皺眉認真地說“那為什麼你身邊都是男性職員?”
沈易澤終於正眼瞧向了我,平靜地對我說“男人和女人有各自的優勢,自然兩者有天然的缺陷,我們公司的男女比例是6:4,相對於其他公司,女性的比例並不算少!還有,我不太想惹麻煩!”
最後他說的那句話,表情尤其無辜,彷彿他曾經遭遇過女職員的性騷擾。我撲哧一聲笑了,笑聲在屋子飄蕩,空氣中嚴肅的氛圍變得輕鬆了。
沈易澤靜靜地望着我,緊繃著的表情緩了幾分,他放下了鋼筆,終於捨得合上文件,從座位站起身。他朝着我擺擺手,動帶着屬於他的強硬命令。我不太喜歡這種輕視的動作,還是朝着他的方向走近,定定地在他的面前站住。
他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不重不輕地壓着朝下,在沾着他溫度的座椅坐着,我不安地抬頭看向了他,他捏着我的鼻尖,語氣帶着幾分寵溺“你有嚴重的女權主義!”
一時間,我傻乎乎地愣住,眼睛都忘記眨了,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沈易澤那張英俊的臉龐。
在我的熾熱的目光下,沈易澤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摸着我額頭問“你覺得很無聊嗎?你都打了好幾個哈欠!”
他不是極其認真地工作嗎?居然看見我打哈欠?原來他也注意到我啊!我就像是發現新大陸,內心歡天喜地竊喜,偏假裝鎮定,明知故問“你怎麼知道我打哈欠?”
沈易澤比我大多了,自然看穿我的把戲,懶得回應我的問題,轉身就大步流星往外走。他在旁邊的櫥櫃前停下,掉頭問我“你喝咖啡嗎?”
我順勢看向櫥櫃,發現那裏擺放着咖啡機,形形色色的咖啡杯子,我抬頭望着櫥櫃的上面,指着問“那裏放着各種各樣的酒是嗎?”
沈易澤看了看我,目光帶着少些的驚訝,他挑了挑眉了,卻不屑於出口追問,因為他知道我會說下去的,他擁有一眼就看穿別人的能耐。
我嘴角往上清揚,露出孩子氣的笑,我說“你看過龍鳳配嗎?你知道萊納斯?”腦子裏浮現亨弗萊?鮑嘉佈滿皺紋的臉,再補充道“我不是說你像他,你比他年輕了,你也比他英俊,我的意思就是,你的生活習慣和他很相似,他也是個工作狂,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辦公室度過,他的辦公室里有一件很大的床,困了就在那裏睡覺!”
沈易澤熟練地打開咖啡機,發出運轉的聲響,片刻后,他抬頭波瀾不驚地看着我說“我看過那部電影!”
那是非常出名的愛情片,以沈易澤的性子,絕對不會獨自一人看愛情片,我已經猜出他和誰一起看了,我想起了眾人口中現代版赫本的女人,她應該也像電影裏的莎賓娜那麼可愛嗎?那麼討人喜歡嗎?
很多人都期盼沈易澤和劉玉函有着完美的結局吧!可電影就是電影,生活是生活,他們十年的感情,最終變成各奔東西,恐怕任何人都覺得遺憾吧!當然了也包括沈易澤!
我低下頭,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
屋子一下子靜了,靜得空氣都凝滯了,我無精打采摳着西裝的下擺,光滑的布料被我攪得皺巴巴的。心口有顆沉重的石頭壓着,我十分難受,難受得我想逃離現場。
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在我的面前,濃郁的想起湧入鼻翼,我猛然抬頭對上沈易澤的眼,那雙深沉地見不着低的眸子,他說“我在咖啡廳學過煮咖啡,很久不親自動手了,不知有沒有手藝生疏嗎?”
我深深的凝視着他,深得那怕自己閉上眼睛,完全陷入黑暗之中,我都能描摹出他的五官,他的輪廓。他不躲避我的眼神,耐心的等待着我考究,很久后,我移開了眼睛。
我笑嘻嘻地端起咖啡,溫度透過杯子,傳遞進我的手掌心,慢慢地朝着心口涌動,假裝優雅地抿了一口,裝腔作勢地說“嗯!味道不錯啊!香甜可口!”
沈易側皺了皺眉,不給我留情面地說“這杯是不加糖的意式特濃咖啡!”
其實,我不喜歡喝咖啡,苦不拉幾的,若是真的要喝咖啡,就往裏面加大量的糖,完全掩蓋了苦味。我連忙低頭,不確定地問“是嗎?”
沈易澤凝重地點頭,於是我再大喝了一口,真的好苦啊!苦得我雞皮疙瘩都冒起來,胃都嚴重扭曲了。我再不顧及什麼形象了,連忙吐了出來,吧唧着嘴巴不滿地說道“誰那麼變︶態能咽得下去,那簡直就是找虐,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嘛!”
整個人口腔里都是苦澀的味道,五味之中,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苦,望着沈易澤焦急地問“有糖嗎?”
他烏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戲謔,整張臉變得尤其亮眼,我那裏有功夫欣賞他的帥氣,整個腦子給的信息就是苦,我隨手端起旁邊的水杯,就咕嚕嚕將水喝光。
終於將口腔里的苦澀緩解了幾分,我才意識到自己拿着沈易澤的杯子,他說過不喜歡和別人分享東西,我好像犯了他的忌諱,我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沈易澤。
他顯然特料想不到我的動作,整張臉都冷下來,緊繃著下巴,強大的煞氣就是噴涌而出,彷彿下一刻就雷霆大怒,掐斷我的脖子。我慌忙地放下杯子,連忙從座椅蹦起來,走得遠遠的,哆嗦着聲音道歉“對……對不起啊!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易澤沉着臉,目光定定地停在銀白色保溫杯,我尷尬地立於原地,動了好幾次嘴巴,都不知該再說什麼,總不能因喝一口水,就要陪一個杯子吧!光看保溫杯的雕紋,做工都極其精細,以我現在的經濟能力,根本就不能賠不起人家。
片刻后,沈易澤回過神,側臉神情靜寂得就似一灘死水,驚不起絲毫得波瀾,他說“你不是覺得無聊嗎?我讓秘書帶着你在廠子裏逛逛吧!”
我警惕地看着沈易澤,他真的不生氣?他抬手就按了座機,霸道的命令口氣說“老錢,你進來一下!”
須臾,秘書就出現在辦公室,沈易澤吩咐道“你帶鍾靈出去走走!”
我心裏也清楚工廠有什麼好看,但我實在沒勇氣繼續和沈易澤共處一室,我們隔閡着太多東西,於是我順着台階下,隨着秘書到處逛逛吧!
當我見進入生產場所,看見工作的人員,有人斷了手,有人斷了腳,很多人的身體都是殘缺的,有的人嚴重,有些人輕微的,但他們都統一專心致志地幹着手頭的工作,我的眼眶不受控制得紅了。
秘書站在旁邊告訴我“沈老先生是個慈善家,景福製藥廠就是沈老先生創辦的,他經常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可自從沈老先生去世,製藥廠就經營不善了,它連續五年都虧損,董事長打算關閉掉製藥廠了。”
我不解地問“沈家不是財大物大,怎麼可能拯救不了一家製藥廠?”
秘書面露難色,恭敬地說“鍾小姐,我不太方便回答你的問題!”
恐怕這是沈家的忌諱吧!反正豪門總是不缺乏恩怨情仇,亦或者不可言說的秘密。
我清楚自己多嘴了,看得出沈易澤和爺爺的關係很好,但是兩父子的關係真的非常糟糕,鬧得太僵硬了,甚至光明正大地對着干,譬如景福製藥廠,老爸要關閉,兒子就要發揚光大。
我搖着頭禮貌的說“沒關係!”
秘書帶着我進了實驗室,我見着一個獨眼的調研人員,頓時間就定住了,他見着我,指着自己凹進去右眼,開玩笑地說“我都不用閉眼睛了,多麼方便!”
隨着見着人越多,心裏五味摻雜,淺淺的憂傷,無限的悲傷,還有一種百折不撓的念頭,我有手有腳,而他們身體根本都不完整,卻堅持完成手上的事。
我終於理解沈易澤的安排了,他真的是善於算計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富含意義的,絕對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可能對於他而言,時間太重要了,根本就不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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