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差點嚇死我
我感覺到李志海的殺氣，是因為他講話時惡狠狠地看着我，而隨着他的眼光，在座的很多人也不由自主地盯着我在看，就連楊二也一臉嘻笑地盯着我的臉龐。
只有老頭子不理不顧，繼續地講着這一年來江湖上各個幫派的“罪行”，大多是哪個幫派將某某人家老人給殺害啦、誰又將某人家小孩綁架撕票啦、哪家房屋被人給燒毀什麼的，但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我一直盯着李志海的眼神，並盡量不表露任何喜憂。李志海自打說完話幹了那碗葡萄汁后就一直瞪視着我，坐下后也那樣，所以我不得不這樣應付着。
那種相互對視的感覺給人的心理壓力很大，說白了就是兩人間的心理戰，我怕自己忍不住表現出異樣，所以眼睛雖然看着李志海，心裏慢慢地卻想到了其它的事。
過了良久，楊二輕輕地碰了碰似乎已經入定的我，我醒悟過來后發現所有人都抬起了盛滿葡萄汁的碗，趕緊也抬碗站起。只聽老頭子大聲道：“今天到此為止，散席后大家要拜佛也好、要敘舊也好自行安排，要離去的也就請便。”說完后大家一起幹了。
睿智大和尚陪着老頭子走出了包房，其餘的人也陸續起身離去，我見李志海還是那幅殺得死人的眼光看着我，也就坐在原地沒有動，再次直視着他的眼光。
楊二看了看我們的情況，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三弟，我喝多了，到車上休息一下，你想走的時候出來就是！”說完后微笑着看了一眼李志海，吹着個口哨走了。
包間裏還有七個人，我一個人坐在條桌的一面，李志海坐在我的對面，張漢軍和鎮雄幫的四個堂主一字站在他的身後。
“卧虎山莊的事你知道了？”李志海先開口問道。
我感覺自己有種被審訊的感覺，不是因為李志海協警的身份，而是對面這一場人的氣勢原因。我相信人身上是真的存在氣場的，眼前對方的氣場就比我強很多，以往我面對過許多各式各樣的人，其中不乏比李志海更牛氣的人物，也從未曾輸過這份氣勢，但現在卻真的硬不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一個人面對的原因。
見我有些緊張地點點頭，李志海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繼續問道：“許玲是你救走的？”
我見站在李志海身後的雄獅臉色也是一變，差點就想說出實情，但話到口邊后卻又咽了回去，輕輕回道：“不是！”
李志海好像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但看我的眼神終於緩和了一些，把眼光移開后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了句：“胡貳，你欠我一個交待。”
我看了一眼他身後那群眼神各異的兄弟，想起當日豹子請我吃鴻門宴的情景，把心一橫，，站起身來道：“我最不喜歡欠別人，你想要什麼交待，那就請便吧！”
“大膽！”我話音才落，鎮雄幫的四個堂主一齊大聲喝道。
我心頭緊了一下，那四隻野獸嚎叫着嚇我一下倒也罷了，但在出聲的同時，我分明見他們都在伸手往懷裏摸去，我知道那個動作意味着什麼。
果不其然，四支黑洞洞的槍口同時對準了我！
雄獅躍身而起，踏着條桌邊沿躍過桌面已來到我身邊，那身姿確實猶如一頭雄獅。
槍，我也有，並且我也想拔槍進行還擊，但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我的身手比起這幾隻野獸來說相差太遠，根本來不及做那無謂的反抗。
雄獅的槍口緊緊地抵在我右耳側，好在對面那三支槍見狀后緩緩收了回去。
“李志海，你太狂妄了一點，這裏並非你鎮雄幫的地盤不說，就以我明月幫三哥的身份，恐怕也不是你說殺就能殺的。”見自己已經成為他的手中獵物，緊張之餘，我不忘嚇唬他一下。
李志海把頭一抬，陰笑着道：“胡貳，江湖上不都在傳言你初生牛犢不怕虎嗎！難道再次撞在我鎮雄幫手裏，你害怕了？”
“我怕你老母親！”我一字一句地道：“你和你的手下三番五次地用刀槍加於我身，老子哪一回怕過？但我得提醒你，我可是比你先上山的。我胡貳賤命一條無所謂，你李志海如果捨得你的萬貫家產，那我也不介意早一分鐘在黃泉道等着，再與你較量一番。”
我的威脅沒有生效，李志海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殺了！”
“砰——”
一聲槍響后，李志海站起身來，帶着手下威風凜凜地走出包房，寺院裏的鐘聲隨後響起……
我當然沒有死，雄獅在聽到李志海的命令后將槍口向上一抬后才開的槍，相當於把我的頭當作了“槍架”。
縱然如此，我也只剩半條命了，雄獅開槍時的震動真的嚇到了我，以致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夢到那個場景。
我是被聞聲趕來的幾個僧人叫喚時，才從慌亂中回過神來的。出了齋堂后直奔到停車場時，我才發現西雲寺早已空空蕩蕩，不但未見到一個遊客身影，連那些前來參加老頭子齋戒會的各位幫派人員也已全部離去，停車場上只停着楊二那一輛車。
我拉開車門進去時，楊二正放平座位半躺在駕駛位上，手裏拿了個閃着紅燈的秒錶在隨車載音樂哼着歌。
見我坐在副駕上，這傢伙把座位放起來坐直后，把秒錶遞向我笑嘻嘻地問道：“想不想報仇？”
我怔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楊二應該對剛才的一切是清楚且是預料之中的，扯着嗓子激動地叫道：“楊老二，你他媽什麼意思，故意把老子扔在狼窩裏是吧？”
“別激動嘛！”楊二說了一聲后，見我不接那塊秒錶，又收回手自顧道：“李志海那狗媽養的最怕死，不然怎麼會被你的空槍給嚇成那個逼樣！你也別怪我這個結拜兄弟不顧交情，老子在這車上等待的時候不比你輕鬆。”
我聽了他的話后心頭稍微好過了一些，但心裏頭仍然暗自責怪楊二為什麼之前不說明上山的目的，否則我怎麼也不可能單獨行動冒然來西雲寺燒這破香的，再說這兩天傑哥還安排得有老項和徐天雄兩個黑月兄弟給我呢，有他們在，我至於將半條魂魄丟在這寺里嗎？
“老頭子料事如神，我們呀，畢竟還是年輕了，達不到那個層次。”楊二接著說了一句后，見我仍不作聲，於是笑道：“如果你想滅了李志海的話，現在恐怕是此生中最好的機會了！”
“算了，我胡貳沒那麼大的能耐，今天這事只能自認倒霉，就留給李志海作笑話吧！”我黯然道。
楊二又把那秒錶遞過來道：“我沒跟你開玩笑，鎮雄幫兩輛車的底盤下面都已被我放置了定時炸彈，這個是遠程遙控，只要按下那個紅色按鈕，別說李志海，連他那幾個堂主和那個什麼張散人，都會永遠在世上消失。”
我接過那個原以為是秒錶的遙控器，見上面紅燈一閃一閃，而電子屏上顯示的是個倒計時，時間是17分多一些，且還在不斷跳動。
看着那個紅色按鈕，我把手指移開了些，我與李志海從認識到現在，其實說起來沒什麼深仇大恨，他之前在香滿園餐廳想借陳建國的手害我，是因為我搶了雪狼的地盤；我在特警隊時向他開槍，主要還是一時激動的結果；而他今天這樣對我，則又是因為忍不下我向他開槍的那口氣。歸根結底，我倆的恩怨還是因為自己先招惹了他。再說了，我如果現在將他及他的兄弟給滅了，雖然我不知道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麼後果，但至少不符合我光明正大的作風。
楊二見我只是看着遙控器發獃，隔了會後又道：“如果你不敢按那個紅色按鈕也沒關係，讓他們走遠一；/點也好，免得震到我們，反正計時器跳到零的時候，他們一樣活不了。”
我雖然知道了這不是秒錶，而是炸彈的遠程遙控器，但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還有個倒計時記錄器。聽了楊二的話后，我驚疑道：“這樣說來，李志海是死定的了？這是老頭子李大爹的意思嗎？”
“不，李志海死不死主要在於你，因為只要按下那個綠色按鈕，炸彈上的開關也就會關閉。”楊二看着我道：“老頭子交待過，上面的任何按鈕都必須由你來觸動，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什麼都不按，直接把它扔進那邊那個放生池裏！”
“二哥，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我問楊二道。
“我肯定會按下紅鍵。”楊二沒有猶豫。
我笑了，心情徹底放鬆，情緒也冷靜了下來，接過楊二的話道：“快過年了，是應該給這座城市增添一點喜慶的氣氛！”
楊二對我的反應有些意外，收起笑容道：“你真的要按，不會是因為我的慫恿吧？”
“呵呵，如果今後傑哥或者老頭子問起來，我說是你讓我按的的，對你會不會有什麼影響？”我見楊二正經起來，便反過來調笑他。
“兄弟，你比我還要二！”楊二又笑了，但看得出來笑容有些複雜。
“你還是怕了！”我左手抬起那個遙控器，右手伸進褲袋裏，恨恨地道：“李志海對我的仇，我一定要報，所以我不會隨便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想好了，這個紅色按鈕，我一定要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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