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笨蛋。」朱爾靜臉色微變,不悅地輕斥道:「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能傷及你自己的性命,聽見沒有?」
她瑟縮了下。
「以後別再說這樣的傻話了,上次你中劍受重傷,我幾乎崩潰,至今想起猶心驚膽戰,久久無法釋懷。要是你再有個萬一,你想我還能獨活嗎?」他神情緩和了下來,萬般溫柔地將她再度攬入懷裏,心疼不已。
「對不起,婉婉以後不會了。」喬婉柔順的偎在他胸前,心底既感酸楚又感甜蜜,「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不會再教爾靜哥哥擔心的。」
見她如此溫柔馴良,朱爾靜心下更是糾結疼楚難安。
「你中劍那件事……」他一想起,喉頭就像堵了塊大石般說不出話來,頓了頓,方能找到力量繼續說下去。「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這一切都是婉婉自己願意的。」她嘴角噙着溫柔而幸福的笑容,儘管如今傷口雖愈,肩胛骨卻落下了每逢雨天便劇烈抽痛的病根,可對她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他凝視着她滄桑卻美麗的笑容,心下一痛,再也無法壓抑長久以來累積的感傷、不舍、愛憐與渴盼之情,低下頭,柔軟唇瓣灼熱地印上了她的。
他狂野卻不忘溫柔的吻是她盼了一生的禮物,喬婉仰起頭,無比虔誠、渴求地迎向他。
沐浴在月光里,兩個緊緊貼近的身形忘我地糾纏着,彷佛再也沒有明天,彷佛只有眼前這一刻。
霎時,朱爾靜所有的自制力粉碎殆盡,一把將喬婉攔腰抱起,沒有停止那熱烈得近乎粗暴的親吻,喬婉也緊緊勾摟着他的頸項,渾身酥麻顫抖,任憑他將她抱進小屋裏。
屋子裏也和當年在太原他所住的小屋擺設一模一樣,簡單的木床,粗陋卻乾淨的青花被褥。
「婉婉?」意亂情迷之際,他仍舊瞥見了那張如此眼熟的床鋪,霎時停下所有動作,胸口一熱,「這、這裏是?」
「是……」她喘息着,眸光熾熱地注視着他,「和那時,一樣。」
「傻丫頭。」他眼眶濕了,喉頭哽住。
「婉婉不傻,」她心疼地捧住他的臉龐,柔聲道:「能和爾靜哥哥相遇相知相守,是婉婉這輩子做過最聰明的一件事了。」
他再也無法言語,因為縱然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內心震撼感動於萬一,他唯有以此心此情相報……
千秋萬載,永不離棄。
「爾靜哥哥,請你要了我──」她羞怯地把手滑入他衣襟之內,貼在那強壯結實的胸肌上,感覺到掌心下的他深深一顫。「幫我忘了這些年來,所有我不想記起的事,只要讓我想着,我還是當年那個婉婉,你的婉婉……好嗎?」
朱爾靜聞言心如刀割,幾乎落淚。象是對待極珍貴脆弱的玉瓷人兒般,輕輕地將她置於床上,憐惜地撥開落在她頰畔的微亂髮絲,俯下身去,柔柔地吻住了她。
纏綿熾熱氣息再度升起,只是在彼此渴盼索求的情慾相思之中,多了一份疼惜與心痛。
喬婉輕柔的呻/吟在他進入的剎那,化為一聲失控的痛喊!
朱爾靜迅速吻住她痛苦的叫喚,震驚與不解也僵住了他的動作。
「婉婉……」他渾身緊繃,氣息急促地問:「你──竟還是處子之身?」
她好痛,可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飽滿、震撼與充實。她細細喘息着,不知怎地既想要龐大堅硬的他退出去,可又貪戀不舍地想要永遠永遠留住他。
「我、我不知道……」她本能地扭動身子,稍稍紓解體內那狂暴火燒般的渴望。「他、他碰了我,但最後是壓在我身上喘息,從沒有像你這樣……這樣……進來……」
一股狂烈的男性歡愉巨浪瞬間淹沒了朱爾靜,他渾身上下充斥着瘋狂的喜悅和滿足。
是,他知道自己很蠢,而且是個無可救藥的大混蛋!
可是當他發現朱信武原來不能人道,他的婉婉從來沒有被那無道昏君玷污之時,他好高興──不,簡直是樂瘋了!
原來暗暗流傳在太醫院內的流言蜚語:朱信武日日進用大補滋陽之物,多年來藥性已加重劇烈數十倍──看來,他龍陽精氣損耗衰弱一事,果真有之。
曾經,他為婉婉入宮侍寢而心痛,當她和朱信武的第一個晚上,以及後來無數次的夜晚,他都在王府里彷佛困獸般焦躁痛苦地來回踱步,竟夜無法成眠。
可是上天垂憐,他的婉婉終究沒有因為他的雄心抱負而犧牲到如斯慘烈地步。
「爾靜哥哥,你怎麼哭了?」一滴濕潤落在頰畔,喬婉嚇了一跳,急急拭去他臉上那滾滾而落的珍貴男兒淚。「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還是我弄疼你了?」
「不。」他緊緊擁住她,想笑,可該死的眼淚卻不斷冒出來。
這樣在她面前,他哪還有半點男子氣概可言?
可是他真的為此深深感謝上蒼,沒有讓他的婉婉受到那樣非人的折磨與苦難,儘管那個苦窯火坑,是他親手將她推入的。
喬婉焦灼的眸光漸漸柔了,她與他兩心相系相通,又怎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感?
「爾靜哥哥,真是太好了,」她說著說著,也不禁哽咽了。「原來我還是個有福氣的……原來……」
「都過去了,」他眼神無比溫柔地注視着她,「重要的是現在,還有未來,我們兩個才是擁有彼此一生一世的人,對不?」
「對。」她痴痴地望着他,小臉漸漸赧紅了起來。「呃,爾靜哥哥……」
「噓。」他感覺到體內逐漸爬升的燥熱、戰慄快感,越發深入她緊窒濕潤的幽徑,「只要去感受我正愛着你……」
喬婉倒抽了一口氣,隨着他一次又一次堅定地貫穿而嚶嚀着、顫抖着,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完全容納他,可是當他堅硬的男性親昵地挑逗着、抽撤,再深深挺入的當兒,她覺得自己就象是快要死了,死在那一波波狂野需索與火熱狂潮之中……
直到,全然結合為一體。
直到,抵死纏綿,歡愛竟夜。
這一整晚,喬婉不再感覺到凄冷,也未曾有機會合眼入睡……
東方露出魚肚白的剎那,喬婉在極致歡快的狂喜中暈厥了過去。
直待醒來時,人已回到了內殿的華麗繡房裏,素兒守在紗帳外,寸步不離。
她渾身又痛又酸地醒來,雙腿間羞煞人地濕潤又劇疼,可又有種奇異的幸福滿足感。她一個翻身,不禁脫口呻/吟出聲,「噢……」
「主子,您醒了?」素兒在紗帳外關切地問。
喬婉嬌慵疲累地伏在繡花枕上,整個人好似還未自昨夜欲仙欲死的夢境中回魂,好一會兒才聽見素兒的低喚。「嗯?什麼?」
「婢子失禮了。」素兒撩起絳紗帳,用兩旁金鉤勾妥,然後快手快腳地捧來漱口青鹽和洗面盆。「娘娘,您該梳洗了。」
「素兒,謝謝你……」喬婉回過神來,小臉登時紅成了五月榴花般嬌艷。「呃,昨晚……我、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早,五更天。」素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過主子請放心,王爺行事隱密妥當,沒有任何人瞧見的。還有,婢子幫您報了病,說您早上有點頭疼,所以就不克前往皇后那兒請安了。」
「素兒,多虧了有你,不然我可就慘了。」她小臉還是紅通通,又害羞又赧然。
「主子還用得着跟婢子客氣嗎?」素兒替她攏好了長發,忽又想起,自懷裏取出一隻碧綠小瓶。「主子,這是王爺留下的珠玉化瘀膏,婢子待會兒替您擦上。」
「我沒哪兒瘀青呀?」她一臉困惑。
素兒終於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拿過一柄打磨得光亮的銅鏡擱在她面前。「主子請瞧。」
喬婉瞥見自己鬆開的衣襟內側,雪白鎖骨和酥胸上儘是點點淡紫紅暈吻痕,不禁啊地一聲,羞紅了臉。
「主子別慌,王爺說這珠玉化瘀膏是江南『鳳徽號』的玉娘子研製出的奇葯,只要擦上一點,不到半日便可化去瘀色,肌膚恢復如常,不會給別人發覺的。」
「噢。」她還是害羞得快抬不起頭了。
可惡的爾靜哥哥,這麼格外吩咐,素兒就算本來不知道,現在也全都曉得他們昨兒做了什麼了,教她往後還怎麼好意思面對素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