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不經意間,日曆一張張翻去,進入八月,淅淅瀝瀝的大雨小雨就沒停過,站在院子裏,看着陰沉沉的天,耿天的心情也隨着天氣而變得有些低落。

這場雨,已經下了四天了,一直沒有停止雨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連綿的雨水一直不停歇的從天空飄落,好像漏了洞的天空也極度的壓抑。

院子雖然經過休整沒有積水,可村裏的小路卻因為連綿的雨水而有了厚厚的積水,走出去,不穿雨鞋根本沒有辦法在村裡子行走。

地勢稍微矮一些的人家,已經開始進水,哪怕一天幾遍的往山裡跑,可耿天還是發現水田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要是在這樣下下去,別的不說,水田肯定是先要倒灌。真要到了那時候,進入成熟期的蟹苗也留不住。

可小型抽水車根本趕不上水流的灌溉,就連那條繞着整座大山緩緩流淌的溪水也變的流速極快。

從昨天開始村裡就已經組織人分班上山,早晨剛剛從山上下來的耿天是第一波,最讓耿天擔心的是巨大的羊群,哪的地勢相對而言要低的多。

想到守在羊舍的顧老三和全波等人,有些坐不住的耿天勉強等到吃過早飯披上雨衣換上雨靴再次衝出家門。

“小心點,有事來個信。”

站在院門口看着耿天急匆匆的身影,擔憂不已的耿二生是又急又上火。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上一山,還趕上下雨,下雨就下雨唄,幫着趕羊群的二生倒霉的竟然讓羊頂了一下,重到是不重,可就是又摔了一下。

當時也沒覺得咋地,可睡了一宿后,這老腰竟然感覺像是彎不下去似的,把個耿二生愁的直撓頭皮。

匆匆趕到西山,嶄新氣派的羊捨出現在眼前,紅瓦紅牆,半遮半掩,穿着雨衣的顧老三整帶着趙*、喬剛等人不斷的往羊圈裏叨登氈墊子。

九塊錢一米的氈墊子,當初買了差不多三千米,為的就是這群放養在山裏的羊群,特意雇了李軍看守羊群的耿天其實最初也是有猶豫的,畢竟李軍的名聲不好。

可耿朝福的一句話提醒了耿天,李軍再不好也是雙鴨屯的人,而且,不管李軍在外面咋地,可從來沒有禍害過雙鴨屯的一草一木。

瞬間想明白的耿天沒有拒絕耿順的提議,而是親自找了李軍,李軍那一刻的激動耿天無法忘記,兩年下來,李軍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耿天,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一眼掃去,沒有看到李軍的耿天倒不會懷疑李軍偷懶,如果有誰對羊群最上心,無疑的就是被委以重任的李軍。

很快,靠近后的耿天看到了站在羊舍內,鋪着乾草和氈子的李軍。

“軍哥,咋樣了?”

滿臉的黑道道又是水又是汗的李軍擺擺手,“沒事,天兒,你趕緊找去找人,俺看西坡有點往下掉泥塊子,咱這也沒遇見這種情況,別是啥滑坡。”

抬起頭抹了把臉的李軍眼底有着淡淡的擔憂,早晨特意轉了一圈的李軍看到不斷滑落的泥塊子心底不安。

要知道西坡下面可是大片的瓜地,雖然中間還有樹木當著,可誰知道會不會出啥大事,這要是把瓜地毀了,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心底咯噔一下的耿天隨即點點頭,撒腿就往西坡跑,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到西坡,剛剛靠近,耿天就聽到零星的悶響。

抻着脖子往下看,大塊的泥土帶着雜草正往下掉。仰頭看看頭頂黑壓壓的陰雲,心知不好的耿天掉身就往回跑。

匆匆回到羊舍,跟顧老三打聲招呼,叮囑千萬別去西坡后,耿天下山了,直接撥通電話找到去縣裏的顧偉。

剪短的把這邊的情況一說,顧偉就知道壞事了,叮囑耿天等着后,顧偉找到了胡岳陽,雙鴨屯的情況不同,所處的位置也不同,滿山的珍寶可以說成為了胡岳陽心中的重中之重。

一旦真的發生滑坡造成的經濟損失將是巨大的,而真要是發生意外,對於剛剛抬頭的雙鴨屯也是沉重的打擊。

詢問氣象台,知道三天內將有一場大雨時,緊繃五官的胡岳陽在屋裏來迴轉悠,還沒等胡岳陽想出辦法,刺耳的電話響起,大武鄉東面靠近南窪子的水庫水流控制不住了。

耳膜被震的直嗡嗡的胡岳陽緊縮眉心,“別喊了。”

怒吼一聲的胡岳陽用力砸了下桌面,耳膜震的直嗡嗡的胡岳陽晃悠了下被震的直發暈的大腦,讓電話那頭的水庫主任邰平新仔細說。

當得知水庫的水位已經比往日上漲了近一米時,胡岳陽的臉黑了,“你他媽的幹什麼吃的,下這麼多天雨,水庫幹什麼了?為什麼不泄洪。”

怒喝的胡岳陽讓臉色蒼白的邰平新臉色越發的蒼白,沒敢說偷着出去的邰平新語焉不詳的懦懦讓胡岳陽真是氣冒眼了。

摔了電話直接撥通各村的電話,民兵不管有多少,必須全部趕往水庫的堤壩,一個個撥通的電話,調集物資又接通上級電話的胡岳陽挨了一頓狠批,可不管什麼責任一切都要等事情結束。

匆匆交代一聲的胡岳陽歉意的看向顧偉,明白鬍岳陽為難的顧偉搖搖頭,“二哥,你去吧,我去找駐軍,哪怕借一個連的人也行。”

無奈的點點頭,胡岳陽匆匆離開,而隨後離開的顧偉直奔當地駐軍,找到已經進入備戰的劉金喜。

來意一說,劉金喜皺起了眉頭,哪怕出一個人也算私自調軍,這個責任太大了,可吃了雙鴨屯那麼多東西,在人家有難的時候不伸手,別說劉金喜自己,就是營里的這些漢子們也接受不了。

知道劉金喜為難,點了點電話的顧偉示意劉金喜請示上級,眼睛刷的一下亮的劉金喜二話沒說拿起電話撥通了直屬領導的電話。

層層請調,一個小時候,嗓子都說啞的劉金喜咧着大嘴掛斷了電話,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甚至來不及喝上一口水,奔出辦公室拉響了警報。

刺耳的鈴聲在整個營區上方響起,很快集合的部隊站在細雨中,簡單的把情況一說,嚷嚷聲響起,整個88756誰不知道所有吃的用的全部是人家雙鴨屯提供的,哪價格,跟白撿的似的。

尤其是要是遇見有探親回家的兵娃子,雙鴨屯人還會給捎帶點特產,東西不在多,而是一份心意,那話說的讓人不拿都過意不去。

一個滿編製的連隊,在最短的時間內跟着顧偉離開了營區,三輛大解放帶着全副武裝的士兵趕往了雙鴨屯。

而臉上的笑意還沒消退,電話再次響起,接上級領導指示,駐軍開拔,趕往三十公裡外的大武鄉水庫。

水庫決堤了。轟的一下黑了臉的劉金喜再次拉響了警報,這一次,速度更快,時間也更急。

洶湧的水流好像失控的奔馬剎那間從決口奔出,臉色瞬間變的慘白的邰平新軟軟的坐在地上,那副窩囊樣把胡岳陽氣的恨不得一腳踹死邰平新。

“大傢伙不要怕,跟着我、跟着我上。”

扛着滿滿一袋子沙土沖向決口的胡岳陽嘶聲裂肺的吼聲順着風聲雨聲傳遞的很遠,若隱若現的吼聲中,第一個扛起麻袋的趙*緊隨胡岳陽的腳步沖了上去。

或遲疑或決絕,在這一刻,人性展露無疑,哪怕沒有絲毫猶豫,可眼角流轉中,胡岳陽還是看清楚了,第一個跟着衝上去的就是雙鴨屯和小王村的人。

心底極其沉重的胡岳陽說不出也道不明此時此刻心底是什麼感覺,沒有對比也不會看到彼此之間的差距,同樣是民兵,第一個趕到的卻是全縣最貧窮的兩個山村。

是他們不怕死還是他們的命不值錢,不、都不是,因為他們心裏清楚,什麼叫做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大武鄉下面就是小王村、雙鴨屯、噶維村、張冠屯、十五里坡。真要是大壩決口,這些村莊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

正是因為看的明白,這些人瘋了一樣往上沖,雨越下越大,短短的三十分鐘內,焦急等待中的胡岳陽等人終於看到疾駛而來的駐軍。

眼淚窩子發脹的趙*從來沒有這一刻充滿了感激,尤其是看到那一個個好像不要命的跳進水流中的橄欖綠,抹了把臉的趙*心底滾燙滾燙的。

尤其是看到那一張張還充滿稚氣的面孔時,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的趙*用力的禿嚕一把,“雙鴨屯的人,別退,不能退,咱老婆孩子就在下面,咱不能退。”

大吼的趙*扛着緊急調運的圓木直撲水面,站在川急的水流中,抹胸的大水,打在身上,傳來陣陣疼痛,可無論是那群佇立在水中的橄欖綠還是為了妻兒奮戰的民兵們卻沒有一個退縮的。

輪着大木錘,站在趙*身邊,看着外表狼狽不堪的趙*,又看看不知道什麼偷着溜走的邰平新,心情異常沉重的胡岳陽只是緊繃五官,一言不發的掄起的大鎚。

風聲雨聲伴隨着咚咚咚的悶響在整個水庫內響起,經過六個小時的奮戰,決口的水庫被堵上,而遠在雙鴨屯的耿順等人也在解放軍的幫助下,保住了傾斜的滑坡。

當滑坡終於被固定時,雙腿發軟手臂都抬不起的耿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低的笑聲隨之響起。

而同樣坐在地上的還有耿順、張百利、喬剛等人,喘着粗氣,顫抖的摸出內衣口袋裏的香煙,躲在雨衣里點燃抽抽巴巴的香煙,耿順終於露出了笑容。

“真他娘的險啊,差點半拉山都下來了。”

用力吸了一口香煙,緩解心底的急切和忐忑,耿順輕聲吐出那份驚險。扯動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的顧偉拉起耿天,“天兒,跟二叔說,找人準備飯菜,還要安排這些士兵住下,氣象報三天內還有大雨,不管咋說先把人安排下。”

顧偉的話讓剛剛輕鬆了一些的耿天隨即皺起了眉頭,點點頭,一語未發的轉身就往回跑,倒不是不可以打電話,而是山裏的信號本就不好,下雨後,更是連一點信號都沒有。

一切靠腿的只能回到村裡,半路上,拐到豬場的耿天還讓張棟抓一頭大肥豬,知道什麼情況的張棟點頭的同時也叮囑耿天注意安全,匆匆回到屯子裏,簡單的交代一下人數后,耿天又回到了山裡。

而把孩子交給耿朝福的二生挽起袖子找來村裏的大荔等人,開始準備遲到的午飯。

人多力量大,下午三點,四菜一湯冒着熱氣裝進了特意從趙曉樂家抬來的保溫桶內,一幫女人,抬着蓋好蓋子的大桶,直接送到山腳下的小二樓。

而披着雨衣上山的耿二生則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裡爬,遠遠看去,或站或蹲的黑壓壓一片,“天兒,趕緊帶人下去吃飯。”

大喊的耿二生隨即目光轉向滿臉泥道子的顧老三,快速掃了一眼,除了疲憊沒有看到傷的耿二生鬆了一口氣。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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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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