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咚咚兩聲悶響,低低的呻吟在耳邊響起,啪的一聲,院子裏的大燈亮了,僅僅一眼,耿天倒抽了一口冷氣。

只見沈曉麗的臉上佈滿的傷寒,青青紫紫的交錯在臉上,脖頸上還有着清晰可見的划痕,看着像是被撓的。

而最讓耿天吃驚的是沈曉麗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和短褲,“爺、進屋拿衣服,三叔,你趕緊去冬至嬸子家。”

“天娃,救救你姐夫,天娃姐求你了,救救你姐夫。”

還沒等耿天動,一把抓住耿天的沈曉麗苦求的聲音響起,順着沈曉麗的哀求看去,趴在沈曉麗身邊的男人,蜷縮着身體,身上僅僅穿了一條內褲,而扭曲的雙腿和已經看不清五官的面部讓耿天嗓子眼發乾,“曉麗姐,這、這是咋了。”

可此時沈曉麗只是嗚嗚的哭求着,知道此時啥都問不出的耿天只能暫時拉開沈曉麗,伸出手臂用力一抬,憋着氣把人抱起來。

踉踉蹌蹌的走進屋,把人放在炕上,而此時拿着衣服的耿朝福緊縮眉心的把衣服遞給沈曉麗,“曉麗,你先別嚎,穿上衣服說咋回事。”

揉着眉心的耿朝福這心裏是說不出的煩躁,一整天的功夫,左一出右一出的,饒是精神頭足,耿朝福也是有點受不了。

抹了把眼淚,勉強壓回哭聲的沈曉麗套上耿朝福遞來的衣服,套上后,背對着耿天和耿朝福,從四角褲子上的小口袋裏掏出一張紙。

再次轉身時,沈曉麗的脖頸微微抬起,“給。”

不明所以的看着被沈曉麗塞到懷裏的紙張,抬起頭時,沈曉麗已經扭過頭邊套褲子邊有些抽搭。

打開四四方方疊的有些小的白紙,整張紙,全是四四方方的小格,明顯是從作文本上撕下來的,可隨後,看到上面的內容,耿天騰的一下瞪大了雙眼。

這明顯就是一張記賬單,上面清晰的記錄著,幾月幾號收陳糧多少花了多少錢,訂購包裝袋花了多少,賣出糧食多少。

看着那一筆筆清晰的記錄和下面一行人的簽名,來不及多說的耿天抓起電話撥通了顧偉的電話,嘟嘟嘟聲中,電話被接起,沒等顧偉開口,急切的耿天收緊了手指。

“七哥,你趕緊回來,俺有證據了。”

耿天沙啞的喊聲瞬間驚醒了有些迷糊的顧偉,一個翻身從沙發上下來的顧偉抓起仍在桌子上的車鑰匙,“別急,馬上回去,天兒,證據哪來的。”

無怪乎顧偉詫異,這一小天縣裏已經下去四個調查組,可直到現在也沒有個消息,顧偉的詢問一下子讓耿天響起了沈曉麗和沈曉麗的丈夫。

扭頭看了一眼蜷縮在炕上的沈曉麗丈夫,“七哥,帶個救護車,證據是曉麗姐和姐夫送回來的,姐夫受傷了,屯子裏沒車,出不去。”

再次感到沒車的不便,耿天無意識的摳着炕席,恩了一聲的顧偉交代耿天一定要守好門,還有照顧好自己。

掛斷電話的顧偉一個個電話播出,短短几分鐘,小型車隊衝出了縣城,打着雙閃前面帶隊的顧偉把個吉普車油門踩的轟轟直響。

而收起電話的耿天轉身看向沈曉麗和沈曉麗丈夫時,沉重的心情卻充滿了複雜,說實話,對沈曉麗耿天有不滿,不僅僅因為沈曉麗曾經為難過耿二生,也因為沈曉麗後期一次次的作妖。

那一次次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囂張曾經讓耿天無數次想要把沈曉麗攆出去,可每每看到滿臉歉意的冬至嬸子,耿天壓在心底的不滿又說不出口。

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沈曉麗會在雙鴨屯最難的時候伸出手的耿天此時此刻充滿了複雜,那種五味俱全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覺從面孔下展露出來讓沈曉麗抽了下鼻子。

“天娃,你也別為難,俺幫你不是看你,是看俺爹俺娘,不管俺咋地,俺是雙鴨屯人,你們不待見俺,俺懂,天娃,其實姐挺不樂意看到你的,打小你就吃香,跟着大梅姐,大梅護着你,長大了,出去打工還能賺一大筆錢,有手藝有錢,小小的雙鴨屯也讓你呼啦的風生水起的。天娃,真的,你以為俺樂意舔着臉求着你們學手藝?要不是....。“

“曉麗....。”

虛弱的喊聲打斷了沈曉麗衝口而出的怨氣,蹭的一下轉頭,看到半睜着腫脹的雙眼,蒼白滿是汗珠子的臉上掛着不贊同和憐惜的丈夫徐洪武,緊繃著雙唇的沈曉麗閉了閉眼,擋住了眼底的淚意。

“天娃,幫姐看看車來沒來,你姐夫讓老錢家打的夠嗆。”

咽回喉間的哽咽,清了清嗓子的沈曉麗握住了徐洪武的手,深深的看了一眼即使滿身是傷卻依然心疼沈曉麗的徐洪武,一言不發的耿天離開了房間。

不一樣的沈曉麗讓站在院門口的耿天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直以來,沈曉麗那種把自己當恩人的姿態深深的印在了耿天心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有色的目光落在了沈曉麗身上,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耿天不願意,或者可以用沈曉麗的話就是,不待見看到。

可讓耿天沒有想到的是,原來一直以為的並不是真相,想到驕傲又自卑的沈曉麗那句,俺是雙鴨屯人,想到連婷婷姐都跟着學手藝唯獨撇下沈曉麗,耿天的臉有些發燒。

因為什麼?耿天想不起來了,好像是因為擠兌也好像是因為沈曉麗那份隱藏着所有自卑的驕傲,低垂眼帘擋住眼底的複雜。

耿天長出一口氣,還沒等耿天理清心底的複雜,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的響起,順着聲響看去,踉蹌的身影在昏暗的天空下急促的趕來。

上前幾步,迎上滿臉驚慌的冬至嬸子和沈大成,動了動雙唇的耿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天兒,曉麗咋了?出啥事了?”

因為驚慌而顯現的有些尖銳的嗓音刺耳卻又讓人心底發酸,沒有用蒼白的近乎空洞的語言去安慰驚慌失措的冬至嬸子,只是扶住那雙顫抖的手,“嬸子,進屋看看,姐夫傷的挺重,俺叫救護車了。”

眼前一黑的楊冬至一把推開耿天,踉蹌的沖向亮着大燈的院子,很快,屋內響起壓抑的哭聲,低低的嗚咽壓抑的好像黑壓壓的天空。

深深吸了一口氣,眼前好像又出現了那張沈曉麗親手交到手中的證據,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耿天沿着村中小路走向村口。

焦急等待中,呼嘯的車聲終於響起,卷着淡淡的灰塵趕來的小型車隊轉眼間停在面前,第一個跳下車的顧偉握住了耿天冰冷的雙手。

清晰的感覺到耿天由心底升起的沉重,展開雙臂抱了下耿天,背對着眾人,低頭蹭了下耿天的頭頂,“沒事,有我哪。”

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的耿天不自覺鬆開緊鎖的眉心,“進去吧,姐夫傷的挺重。估計倆人是偷跑回來的,連衣服都沒穿上。”

眼底閃爍了一下的顧偉拉着耿天上車,很快趕到家門口,燈光下,當看到蜷縮着身體,雙腿彎曲的徐洪武時,饒是有了心理準備,顧偉還是沉了沉心,曾經的過往讓顧偉對重擊后的傷勢極其了解。

僅僅一眼,顧偉就看出徐洪武的雙腿已經折了,對東郊的殘忍有了新的認知讓顧偉暗暗提起了心,雖然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可顧偉很清楚,善良淳樸的雙鴨屯人不是對手。

清晰的認知出現在腦海的顧偉沒有吭聲,只是幫着抬着已經被挪動到擔架上的徐洪武把人送上救護車。看着緊繃五官移不開目光頭也不回的沈曉麗跟着上車,也看着紅腫着雙眼的冬至嬸子和沈大成滿臉凄苦。

總算明白耿天為什麼會沉重不堪的顧偉心情也略微有些低落,但對顧偉來說,耿天最重要,握住耿天的手,輕柔的碰了下耿天的臉頰,“天兒,證據哪?”

久久收不回目光的耿天打起精神拿出放在內衣口袋的紙張遞給顧偉,一眼沒看直接轉給喬立的顧偉交代一聲拉着耿天回到屋裏。

輕輕晃動的門帘下,抱住耿天,好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晃動,“沒事了,乖,沒事了。”

疲憊不堪又滿心沉重的耿天抬起手臂抱住顧偉結實的腰身,“七哥,俺錯了,曉麗一次次的回來好像有理由,今個要不是姐夫攔着,曉麗就說了。”

眼前依然浮動的耿天沙啞低落的聲音讓顧偉心疼,收緊手臂,蹭了蹭耿天的頭頂,“等事情完事,咱去看看姐夫,藥費該出出,從這次事情看,沈曉麗還不錯,至少她知道自己是雙鴨屯人。不過,天兒,姐夫也是東郊的人吧,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不提顧偉心裏充滿了疑惑,就是耿天也摸不着頭腦,不過不管怎麼說,至少沈曉麗的出現,掀開了籠罩的迷霧,耿天相信這事肯定會有個說法。

僅僅三天,有了充足的證據的喬立調查清所有的事情,事情確實是東郊牽頭,準確的說是錢浩的老爹錢平成牽頭的,可這事還真不是一個屯子乾的,基本上幾個大村全部參與了,倒不是跟着幹什麼,可就是把陳糧送到東郊就夠雙鴨屯喝一壺。

清晰的案件擺在了胡岳陽面前,頓時火冒三丈的胡岳陽怎麼會不明白因為什麼,無非就是雙鴨屯賺錢了,當初在展銷會時,因為雙鴨屯一舉拿下大筆訂單就已經惹來很多酸話,可讓胡岳陽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因為雙鴨屯拿下大筆訂單竟然會引出這麼大的事件。

二話沒有,通知縣局第一事件拿人的胡岳陽同時讓縣局把幾個大村的村長村書記全部請來,鐵青着臉,看着一個個坐在會議室掛着虛偽笑容的村長,胡岳陽氣樂了。

而同樣坐在會議室的耿順更是紅了眼,滿是怒火的雙眼一一掃過那一雙雙躲閃的目光。

“怎麼了?成鵪鶉了?不是都挺能的嗎?敢買陳糧攪亂市場,敢給人家雙鴨屯扣屎盆子這會咋都不說話了?”

坐在主位上上的胡岳陽陰沉的臉,一雙利眼掃過所有參與的人員,沉默、用沉默回答胡岳陽的對抗讓胡岳陽冷笑兩聲。

閉了閉眼,擋住眼底的憤怒,悲憤交加的耿順呼的一下起身,抓起放在腳邊上的發了霉卻又經過處理的陳糧咚的一聲砸在桌子上。

咬牙切齒的撕開袋子,抓出一把米,咣當一聲扣在桌子上,“你們怎麼敢?怎麼敢把發了霉的大米賣出去?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要命的東西?都是農民,你們不知道這是要遭雷劈的嗎?”

怒吼的耿順沙啞的吼聲好像能夠擊穿所有的偽裝,臉色有些發白的魏國超輕咳一聲,“耿村長啊,這事你可別扣在我們頭上,這錢平成收陳糧也沒說幹啥,有錢我們總不能不賣吧。”

“是啊,陳糧留着也是浪費,雖然便宜點總比扔了強吧。”

“不像耿村長財大氣粗,一點陳糧沒有,滿f縣問問,哪個村沒有陳糧。”

七嘴八舌的反駁讓耿順胸口跟冒了火似的堵的難受,一把抓起經過處理的陳糧,瞪着滿是血絲的雙眼,一個大步竄到了魏國超身邊,掐住魏國超的脖子,“吃了,你敢買你他媽的就敢吃。”

耿順的舉動可把魏國超嚇的夠嗆,錢平成乾的那點事,魏國超怎麼會不知,吃?想死才吃,掙扎的仗着體格好,一把掀翻耿順的魏國超也急了,呼的一下起身。

“耿順,你想幹啥,當著領導面你這是謀殺。”

低低的笑聲響起,跌坐在地上的耿順抬起赤紅的雙眼,“謀殺?魏國超你真敢說,你賣糧食幫着頂包裝的時候咋沒想到這是謀殺?你他媽的就不怕讓人掘了祖墳。”

陰沉着臉掃了一圈的胡岳陽緩緩起身,“現在是法制社會,不管你們是因為嫉妒還是因為什麼,一切由法律說話,既然你們都不認為有錯,那麼等到公開審理的時候,讓老百姓來說吧。”

說完,一言不發的胡岳陽拉起坐在地上的耿順大步離開,而被胡岳陽一下子嚇住的村長們這才意識到,事情已經脫離了掌控。

面面相覷中,彼此眼中的忐忑好像會渲染一樣,從彼此眼中閃過。所有人都明白,一定不能公開審理,很快達成協議的眾人把所有責任推了個乾乾淨淨。

驚怒的看着一個個快速離開的身影,氣急的魏國超狠狠的踢了腳桌子,滿臉鐵青的大步離開。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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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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