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搬家
李元順一連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這才滿意了，對洪在勛說道：“看來這回的這一部電影，說不定真的會有點不同呢。”
“那當然了，對我的眼光，你難道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洪在勛導演這麼說道。
那李元順抬眼又仔細地把曾白頭打量了一番，然後又看了看一旁自從進到這個院子以後就沒怎麼說話的東沄，說道：“還行。”
“分明已經很滿意了，真是。”曾白頭笑道。
“哪裏很滿意了？”李元順還不承認。
“剛剛聽我唱完《化蝶》以後，那眼睛裏一閃一閃的都是滿意兩個字呢。”曾白頭在參加過這麼多期的拍攝之後，現在也比較會看眼色了，這李元順對她的印象分明很不錯，這時候適當地開點小玩笑，有助於拉近關係。
“呀……在勛啊，我們這一回要拍的，其實是搞笑電影吧？”李元順對洪在勛說道。
“滿意就說滿意好了，幹嘛還要裝模作樣那麼問問題？”洪在勛也不跟他一個陣營。
“感覺完全不爽吧？”申基耀問曾白頭說。
“還好，就是覺得我的智商好像被低估了。”曾白頭回答說。
“忍忍吧，上了年紀的人都這樣。”申基耀說道。用唱反調的方式去試探年輕人什麼的，這年頭真的也就只有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偶爾還會做了。
“……”曾白頭就只是笑，她跟李元順還不是太熟，這樣的話是不好去附和的。
“說話小心一點啊小子，你以後需要用到我這個上了年紀的人的地方還很多呢。”李元順果然一點都不生氣。
“內。”申基耀乖乖應下。
之後，他們又談論了一下這一部電影中的其他問題，除了林在春以外，這部電影中的另外兩個主要角色就是阿星、以及林在春同母異父的妹妹南秀英。
阿星這個角色由東沄來扮演的話，跳舞方面基本上不用擔心，曾白頭看過他的演唱會，這傢伙風騷起來的時候反正也是相當夠勁。
主要就是演技方面的問題，娘娘腔也不是那麼好演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還有說話的腔調等等，他都得好好練練才行，至於這部電影結束之後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把這些習慣掰回來，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南秀英的扮演者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因為當洪在勛導演把那孩子從樓上叫下來的時候，大家都看出來他其實是個男孩，□□歲的年紀，有些雌雄莫辨，但他留着男生的髮型，仔細看也確實是個男孩子。
“定英啊，你先回樓上看電視吧。”在大家都把這個男孩看了一個仔細之後，洪在勛又打發他去樓上看電視。
“這孩子的父母離婚了，他爸這幾年染上了喝酒的毛病，他爺爺奶奶歲數也大了。”等那孩子走後，洪在勛導演才對他們說道。
曾白頭看了看在場眾人的反應，李元順顯然是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事，申基耀不知道有沒有提前得知，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什麼，其他人什麼表情都有，但是誰也沒說話，至於東沄，他這時候臉上的表情並不好，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是……對這樣的一個家庭來說，把他送進演藝圈真的是好事嗎？”曾白頭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個圈子有多殘酷，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也不一定能夠囫圇個兒地堅持到最後，每年都有圈子裏的人自/殺，難道都是沒有緣由的嗎？一個這麼小的孩子進了這個圈子，他的家人又是那個樣子，這孩子的命運最終又將會是什麼？
“已經都談好了，以後我就是這個孩子的監護人。”洪在勛導演說道。
“……”曾白頭沒再說話，她還是不理解，既然洪在勛已經是這孩子的監護人了，那麼好好把他養大不好嗎，等到他長到足夠大以後，再由他決定自己的人生，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他送進演藝圈？
“然後，這孩子參演這一部電影的片酬，會一次性打到他父親的賬戶上。”洪在勛導演又說。
“夠他喝個幾十年了吧？”在座有人嗤笑道。
這部電影的名字是叫《姐妹》，所以這孩子在這部電影中所飾演的是二號角色，比東沄的位置還靠前一些，再加上又是洪在勛導演執導，所以要多給些片酬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白了，洪在勛這麼多年都在這鄉下地方種地，也沒在城裏搞什麼投資，若不讓着孩子參演這部電影，他自己也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的吧？像現在這樣，藉著這一部電影，順手幫一把，對他自己來說也是比較沒有負擔的方式。
曾白頭這時候一抬眼，就看到那孩子正坐在不遠處的樓梯口上，靜靜地聽着他們的談話。
曾白頭沖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就像是所有大人在看到一個小孩子的時候都會露出的那種笑容那樣，或許，還多了幾分友好。
“定英啊，你這孩子，去廚房給我們切一個西瓜出來吧。”洪在勛導演這時候也發現他了，於是又找了個借口把他支開。
“內。”那孩子應了一聲便去了。
“讓這麼小的孩子切西瓜沒問題嗎？”在場有一個人問道。
“沒問題，他會的事情還多着呢。”洪在勛導演回答說。在那樣的家庭中長大的孩子，是沒有被嬌慣的機會的。
“但是啊……我一個單身男人，帶着一個這麼大的孩子，最近也聽了一些閑話呢。”等那孩子進了廚房以後，洪在勛才放低了聲音，這麼對在場的這些人說道。
這年頭大家的思想也都很開放了，作為一個單身男人，而且還是一名電影導演，在家裏養着一個這麼大的別人家的孩子，會被人亂猜亂說也是可以想像的。
“唉……這可真是……”大伙兒嘆氣連連，但是誰也沒有去接洪在勛導演的話茬，因為他們誰也沒有要把這孩子帶回自己家去的打算。
“白頭啊，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定英不是要跟你一起去上聲樂課嗎？所以乾脆讓他在你家借住一段時間好了。”洪在勛導演點名道。
“我嗎？”曾白頭左看右看，順便還看了看東沄的臉色，但是，從他臉上的表情真的看不怎麼出來他的態度。
“是啊，這段時間我要忙這一部電影的籌備，剛好也沒有時間接送，你就幫我照顧一陣子吧，白頭啊。”洪在勛導演說道。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裴定英那孩子也端着一盤西瓜從廚房裏出來了，他將西瓜放在茶几上，然後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顯然是不打算走了。
本人在場，拒絕的話就更不好說出口了，曾白頭想了想，問洪在勛導演道：“大概會住多久？”
“看情況吧，如果可以的話，就讓他在你那裏住到這部電影拍攝結束以後，到那時候，這孩子將來要怎麼辦，我會好好幫他安排。”等到了那時候，洪導演手頭上估計也就比較有錢了。
“那麼……定英啊，努吶我不是藝人嗎，所以你如果住在我家裏的話，關於我的生活私隱方面……”曾白頭這就算是把這件事情答應下來了。
雖然她也感覺有些麻煩，但僅僅也只是有些麻煩而已，對於這孩子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吧？被人亂猜亂說的可不止是洪在勛導演一個人，作為這件事的主角，這孩子……
畢竟已經這麼大了不是嗎，也到了開始懂事的年紀，這年頭因為電視和網絡的普及，小孩子一般都比較早熟的。
“我不會對別人亂說的。”裴定英這麼說道。
“那麼……”曾白頭又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洪在勛導演。
“等一下就讓他跟你回去。”洪在勛導演說道。
“……那好吧。”雖然是自己答應要幫忙的，但是洪在勛導演這個態度，讓曾白頭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冤大頭。
本來還想說一說自己這兩天可能要搬家，但是因為裴定英這孩子的事情，曾白頭不知道東沄具體會是什麼態度。
而且她之所以要搬家，主要也是為了和東沄之間能有更多的相處時間，但曾白頭如果決定要暫時帶着裴定英生活的話，二人世界基本上也算是泡湯了，那還有搬家的必要嗎？
在這一天的傍晚時分，當他們再次走出這個院子的時候，曾白頭身邊就多了一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名叫裴定英，實齡八歲。
洪在勛導演提着行李送裴定英出來，一路走還一路囑咐他說，到s市以後，要跟曾白頭一起好好上課，好好吃飯，有什麼事情就給他打電話，家裏的事情不用擔心，爺爺奶奶那邊他偶爾會幫忙過去看看。
“曾白頭明天要搬家，所以今天晚上就先讓他去我那裏吧。”等到上車的時候，東沄接過洪在勛導演手裏的行李，讓裴定英上自己那輛車。
“白頭你明天要搬家嗎？”洪在勛看了看東沄，又看了看曾白頭，雖然他在確定這部電影的參演人員的時候，也已經聽說這兩人的關係，不過東沄這小子會不會表現得太大方了一些？
“內，其實只是換個地方住而已，我來h國的時間還不是很長，東西也很少，沒什麼好搬的。”因為沒有提前說自己要搬家的事，曾白頭有些不好意思。
“那麼……在接下來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們了。”洪在勛導演說道。
“放心好了，會好好照顧的。”曾白頭說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裴定英就只是一言不發站在一旁。
“所以定英啊，今天晚上你就先去東沄那裏吧？放心好了，這傢伙只是臉比較臭而已啊，實際上是個很不錯的人。”因為擔心這孩子會比較敏感，曾白頭對他多解釋了幾句。
很快，他們這兩輛車便一前一後離開麥安村，其他人這時候都還沒走，關於這一部電影，他們顯然還有少細節需要商量。
半途中，東沄那輛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對於這種事，許時真現在也比較有經驗了，也放慢了車速，在他們那輛車的後面停了下來，然後東沄便從自己那輛車上下來，上了曾白頭這輛車。
“怎麼，生氣了嗎？”曾白頭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這麼問道。
“沒有。”東沄說道。
“真的？”看來這傢伙比她想像的還要大方一些呢。
“不過也沒多高興就是了。”東沄又說。平白多出來一個電燈泡，他要是能高興那才奇怪了。
“欸……別總是板着一張臉，小心把那孩子給嚇着了，不就是幾個月時間嗎，很快就過去了。”也不是只有東沄一個人感覺不方便而已，曾白頭這都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多少年了，現在突然要讓她跟別人一起住，雖然就只是一個小孩子，她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便。
“呀！曾白頭！你看那個申基耀很順眼嗎？”東沄這時候突然又來了一句。
“？”曾白頭被他問得一頭霧水，之前因為被裴定英的這個事情一鬧，她幾乎都要忘了申基耀這個人的存在。
“算了。”東沄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
“什麼算了，根本就是沒有說過幾句話人，幹嘛要亂吃醋？”曾白頭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不是還一起開了玩笑了嗎？”東沄不爽道。
“只是幾句普通的小玩笑而已啊，幹嘛要想那麼多。”曾白頭感覺有些好笑，所以這傢伙之所以板著臉，其實不是因為裴定英而是因為申基耀嗎？
“那傢伙不是很有才華嗎？女人們好像都很喜歡。”東沄哼哼道。
“呀！男人要那麼多才華做什麼啊？男人就只要長得好看就行了！”曾白頭用力圈住東沄的脖子，玩笑道。
東沄順勢把下巴擱在曾白頭肩頭上，發出低低的笑聲，這傢伙顯然是喜歡聽這種話。
才華什麼的，他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是他的那些才華，好像並不足以支撐他成為一個藝術家的程度，說實話，在唱歌跳舞方面，他和別人比起來也沒有多少優勢，這些年也並不是沒有動搖過，懷疑自己根本就是進錯了圈子。但是，不做這個他還能做什麼呢？
就像是曾白頭之前說過的，不畫畫她還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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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曾白頭，我們結婚吧。”東沄突然又來了一句。
“……”曾白頭是身體僵了僵，沒有說話。
“結婚以後的話，生一個像裴定英那樣的孩子，感覺好像也會比較幸福呢。”東沄又道。
“挺喜歡裴定英那孩子吧？”曾白頭問道。其實她也挺喜歡裴定英那孩子的，人和人之間，有時候真的需要看眼緣，第一印象很重要的不是嘛，顯然她和東沄對那孩子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錯。
“不要轉移話題。”東沄不滿道。
“那個……你喜歡男孩嗎？”曾白頭想了想，又問。
“怎麼，你喜歡女孩啊？那就生女孩好了。”東沄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曾白頭不吭聲了。
“呀……看來一點都不想跟我結婚呢。”東沄這麼說道。
“等這部電影拍完以後，我會認真想想看的。”雖然對方是用帶點開玩笑的語氣說的，但曾白頭聽了卻莫名地感覺很難受，她伸手摸了摸東沄的後腦勺，這麼承諾道。
“為什麼要等到那個時候，現在不行嗎？”東沄抬起頭來，看着她的眼睛低聲問道。
每當這個男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用這樣的嗓音跟她說話的時候，曾白頭就感覺自己好像一點立場都堅持不住了，只想按他說的，什麼要求都答應……但是，結婚這件事啊……
東沄湊過去吻她的唇，曾白頭卻躲開了：“時真還在開車呢。”
“她會好好開的。”東沄說著用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再次將自己的雙唇貼了上去，將兩人的呼吸交融到一處。
愛情就像是一片泥沼，他已經陷得太快了，這個人卻依舊保有理智，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觀望踟躕，這怎麼可以，得把她也一起拉進來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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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晚上，曾白頭獨自在家打包行李的時候，她的心情其實很複雜，有些緊張，也有些忐忑不安。
她很喜歡現在這種自由的生活，也很害怕自己有一天會泥足深陷。雖然她的心裏也並不是沒有嚮往，但是等到真正走到近處的時候，心底還是會莫名地生出一些排斥的情緒，她其實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勇敢不是嗎？
但是，就算是心裏有着那麼多的忐忑和不安，她還是讓自己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因為她想要去那個人身邊。
因為這樣的心動，在她的生命中好像不會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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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曾白頭拖着一個旅行箱，在那一扇僅有過一面之緣的門板外面站了片刻，然後伸手按下了密碼。
隨着這扇門的打開，從屋子裏傳出一陣略顯嘈雜的放電視的聲音，曾白頭有些疑惑，她拖着行李走進去，關好門，又換了鞋子走進客廳，然後便看到裴定英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怎麼會在這裏？”曾白頭詫異道。他這時候不是應該在東沄家裏嗎？
“昨天晚上就是在這裏住的，東沄兄也搬過來了。”裴定英聽到響聲，這時候也剛好回過頭去看她。
曾白頭四處看了看，果然發現這套房子裏多出來不少東西。最近經常看到東沄在穿的那些衣服，這時候正通通都掛在主卧室的衣櫃裏。內褲、襪子，也都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衣櫃下面的抽屜里。
還有一些一看就是平時用慣了的東西，比如說像洗手間裏的那把不是很新的牙刷以及和它配套的半管牙膏。曾白頭最後又打開鞋櫃看了看，發現那裏面現在已經被填滿了小半。
“你吃飯了嗎？”曾白頭暫時按下自己有些亂糟糟的心情，問裴定英道。
“吃了，東沄兄剛剛給我叫了外賣。”裴定英說道。
“那就好。”曾白頭點點頭，然後她也開始整理自己帶來的東西，因為那邊的房子還沒有到期，所以曾白頭並不着急馬上就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搬過來，今天就只拿了一些經常穿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那邊的房子，暫時就當成是畫室來使用也很不錯，反正離得也不算遠。
曾白頭把自己的漱口杯拿進洗手間，就放在東沄的那個漱口杯旁邊，衣服也都掛起來，就在主卧室的衣櫃裏，跟東沄的那些衣服掛在一起，常穿的鞋子也都擺放到鞋櫃裏，跟東沄的那些鞋子們放在一起……
做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裏總是有些莫名的悸動……
這時候，在這個屋子裏，除了她，還有一個孩子正在看着電視，電視的聲音不錯，讓這套略顯空曠的房子變得好像有些熱鬧起來。
也許，她其實也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麼喜歡一個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