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東風
算起來,石青瑜能給予玉容的實在太少了,也就僅此而已罷了。但只如此,就夠玉容沉迷其中。他的腦子混沌成一片,起初他是被動着被石青瑜親吻。但當他反應過來,他已把石青瑜壓倒在榻上,他的手正被石青瑜引着放在她的腰上。
摸着那潤澤柔滑的肌膚,玉容整個都僵住了,他許久才喘了口氣,看着石青瑜抬起手輕摸着他的眉眼,劃過他的臉頰。聽着她帶着調笑的口吻說:“玉小郎果然聰明。”
石青瑜的衣服鬆散開,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她勾住玉容的脖子,抬起頭細細的親吻着玉容的脖頸。玉容低下頭,看着石青瑜,想要叫她“太后”,卻覺得不合適,但猶豫着輕聲叫着:“青……青瑜……”
石青瑜有些驚奇的看着玉容,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笑了起來,靠在玉容耳邊輕聲回應道:“玉小郎……這些日子讓你難過,是我的不對,如今是該給玉小郎些好處了。”
玉容聽到石青瑜這聲輕喚,就顯得更加急切,他低下頭,慌張又茫然的看着石青瑜。石青瑜早已覺察到玉容的異樣,她笑着輕輕撫慰着玉容,看玉容從起初的迷亂到最後的沉迷,然後又一次細細的親吻着玉容的嘴唇。
活了十八年,這一晚上,是玉容經歷過的最混亂最欣喜的晚上。以至於當他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還覺得昨天晚上就是一場夢。但仔細回想,他卻能清楚記得他離開石青瑜寢殿時的情形,還記得擁抱石青瑜身體的觸感。
他想着,臉就不由得紅了起來,他最後幾乎在石青瑜面前脫光了衣服。但石青瑜不過散亂了頭髮,衣服有些鬆散開罷了。他沒有看到石青瑜的身體,但卻能依着昨天的觸感想想出石青瑜身體的輪廓。
玉容異常興奮又異常緊張,情緒高昂到讓他覺得自己的皮膚都緊繃到要裂出血痕。當他再站在石青瑜殿外的時候,他面上還帶着不自然的興奮過度的笑容。這才一群嚴肅木然的護衛中格外顯眼,就像在一堆小黑豆子裏放了一個炒開了花散着濃烈甜香味的大栗子一樣。
所有的權利鬥爭,包括玉家的將來,一時間都被玉容拋在腦後。他都沒心思繼續沉浸在過去的糾結中,滿心滿眼每口氣都只念着昨晚發生的事。
以往石青瑜看玉容的時候,還要歪過頭,看向窗外,才能看到玉容。可如今石青瑜只需要稍微瞥上一樣,就能看到笑容滿面的玉容。玉容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看着石青瑜,眼中的情意根本無法遮掩。不必別人探問,旁人就能看出石青瑜與玉容關係的不同。
原本石青瑜遮掩着此事,只是為了顧慮玉容。但見到玉容這般,她也沒有故意再這樣此事,讓旁人看到玉家是以這種關係站在她的身邊,會讓玉家與她的關係在旁人眼中更加牢固,而也讓玉家再沒有任何退路。
石青瑜想到這裏,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奏摺與一旁的玉璽。她靠着哄騙也好,逼迫也好,讓很多不得不跟隨她。有些圖着名利也好,權勢也罷,主動願意效忠她。她的勝敗榮辱關繫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她已經無法計算。但看着如今沉浸在情愛中,不知覺的把身家性命放在她手上的石青瑜,重生以來第一次再次有了對失敗的恐懼,她不想再看着效忠她的人為了保護她而死,她不想看到今日看到的美好少年明天就變成一堆屍塊。
她想努力給他以及他們,她所能給予的,保住他們的性命。讓他們看到效忠於她的結果,讓他們看到她所能創造出怎樣的盛世。
石青瑜有了少有的激動情緒,對於她來說,這種情緒並不是什麼好事,它也許會讓她做錯決定。但石青瑜喜歡心中激蕩的這種情緒,這種情緒真的讓她又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她微微握緊拳頭,低頭看着案上的奏摺,然後提筆寫下一行字。這是明氏宗親的第一例謀反案,以後還會有很多這類案件。真的是否謀反,石青瑜並不在意,只要明氏宗親里的人,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但石青瑜沒有大批的屠殺,她用很柔和的手段,給每個可能反對她登基的人網羅罪名。一時間朝堂上風聲鶴唳,這些剛剛掌握了些許權勢的寒門官員感受到了之前那些士族被一個個誅滅的恐懼。有心反對石青瑜稱帝的文官活在驚慌中,效忠於石青瑜的武將卻不斷受着優待,爵位錢財不斷的加在他們身上。出了石青瑜是個女人,他們找不到一絲叛變石青瑜的理由。同時,武將的權利彼此牽制着,他們即便有心,也不敢貿然行動,除非有人能夠收買石青瑜身邊的所有武將。
當年六月,石青瑜等到了從北蠻回來的閔清,隨閔清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北蠻部落的王子和幾幅北蠻地圖。
閔清皮膚變成了麥色,身體也較出京時看得健壯了許多。比之以前時而狡詐時而忠懇,帶着些奸商意味的一身書生氣,又添了些狂放之氣。
石青瑜用最盛大了儀式歡迎了閔清與北蠻部落王子染邇,在見到閔清時,石青瑜輕聲笑道:“閔卿終於回來了。”
閔清向石青瑜行禮叩拜,染邇也跟着跪了下去。可染邇即便跪下,依舊用帶着一種魯莽到天真的目光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包括在他面前的石青瑜。
隨後,閔清單獨在石青瑜面前仔細說了北蠻狀況,石青瑜也把地圖打開,仔細看着地圖上的每一處。當閔清說完一切,最後躬身說道:“太后,北蠻暫時不能除去,灃國國力不容小覷。如果除去北蠻,將需更多的兵馬駐守邊疆,來抵禦灃國,還不若暫時留着北蠻這些部落,作為緩衝,藉由他們阻擋着灃國。”
石青瑜皺緊眉頭:“他們有吞併天下之心?”
閔清躬身回道:“北蠻部落這幾年來頻頻犯我邊境,就是因為灃國不斷侵略北蠻各部落的領土,讓他們不得不向南遷徙。但他們雖驍勇善戰,可地廣人稀,一時無法攻到這裏。”
石青瑜深鎖眉頭:“一時是多久?”
閔清抿了下嘴角,皺眉回道:“也許是三十年,也許不過十多年的時間,足夠讓灃國壯大到能夠吞併到我國邊境處。之後,就是惡戰。”
石青瑜深吸了口氣:“看來,上輩子即便我不敗,也會死在他們手中。”
閔清好不避忌的點了點頭:“是的,上輩子國力積弱,帝權薄弱,士族分割權勢,又有徐莽等人起義。太後去后,積弱難改,難道亡國命運。”
“亡國?”
石青瑜緊皺着眉頭,盯着那殘缺不全的地圖,深吸一口氣:“所以我要儘快稱帝,然後和北蠻聯合,支撐着北蠻,讓北蠻可以抵禦灃國?但是這與飼狼何異?”
閔清躬身說道:“遠交近攻,北蠻雖在我處看做一體,但在其內部並不是一個國家。可將他們南北劃線而分,不同部落只是不同應對方式。只是北蠻如今只能分化,不能除去。即便打敗北蠻,融合北蠻人還需要很多年,灃國不會給我們這個時間。”
石青瑜點了點頭,她長嘆了口氣:“辛苦你走這一趟了。”
閔清躬身說道:“若非太后讓下臣送親北蠻,下臣也不知自己眼界窄小。只知北蠻兇狠,處處提防北蠻,卻不知狼背後還藏有猛虎。因知有猛虎存在,倒少了些對上輩子惋惜懊悔的心思。”
石青瑜看着閔清,慢慢笑了起來:“時勢如此,儘力而為吧。”
閔清輕點了下頭,然後躬身說道:“所以還請太后儘快謀事,如今勢力備齊。太后與旁人不同,旁人一靜不如一動,但太后快則成事,慢則事敗。”
石青瑜笑道:“實勢也有,還欠東風。”
閔清抬頭笑道:“東風也有,太后可記得明年會發生什麼異事?”
石青瑜笑着回道:“怎不記得?明年春夏虞州乾旱無雨,直至六月初三,才突降暴雨。暴雨來得稀奇,無人察覺,似天憐百姓。”
閔清溫聲笑道:“太后,此事就是東風。”
石青瑜明白閔清的意思是讓她藉由此事造勢,就點頭笑道:“到時候,還要勞煩閔大人了。”
閔清立即跪下叩頭說道:“甘為天下蒼生,萬死不辭。”
石青瑜微微側頭,看着閔清,聽閔清說的不再是為了她萬死不辭,而是為了天下蒼生,由此看來灃國的強大確實讓閔清發生了改變。讓閔清竟然把她奪得權勢,與天下蒼生聯繫在一起。
石青瑜抬起手,沿着北蠻的至北的邊沿線輕輕撫摸着,等看到灃國兩個字時,微微眯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