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登台
《笑傲江湖》這部電影楊瓊是看過的。不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很多細節的東西都已經忘記，這次重溫竟然看出了一些新的東西。她經歷過宮廷之中的爾虞我詐、刀光劍影，受過傷、挺過刑、殺過人也救過人，雖然人還是原來的人，但是心境早已經不同。此時再看這江湖，這江湖中的人，不僅暗贊這電影拍得好。
沈秋華看得非常認真，尤其是曲洋劉正風在船里彈奏《滄海一聲笑》的時候，她看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原來缺的是這份江湖豪情。”看完電影后，沈秋華長出了一口氣。
“你彈得出來嗎？”楊瓊覺得這是有些為難她了。畢竟她是一個深閨女子，哪來的江湖豪情？
“明天試試看吧。”手頭沒有琴，說什麼都沒用。
第二天一早沈秋華趁着沒課上樓去彈琴。手指放在琴弦上，腦海里浮現齣電影中的畫面，一幕一幕。手指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曲奏出，已經完全沒有了溫柔之意，變得張狂恣意。
楊瓊倚着一張桌子，聽了這曲含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麼能夠彈出這樣的味道？”
“江湖我是不懂的。但是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日子卻是我熟悉的。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江湖如同後宮，爭鬥無休無止。即便如我這樣殫精竭慮，也總有一日會失敗。所以……”她起頭望着楊瓊，“謝謝你的出現，讓我有機會擺脫皇宮，來到這裏。前世種種，皆如大浪淘盡。”說完，她的手指輕動，又將這曲子彈奏了一遍，竟然比方才的恣意意味還要濃。
“人才啊！”就這悟性，楊瓊都沒詞兒來形容了。
這一天放學后沈秋華和白老師的合練完全無法進行。兩個人的氣勢上的差距一下子明顯起來。白老師納悶，“小沈你怎麼一下子變了？”
“昨天看了一下電影，有了一些新的感觸。”沈秋華微笑。她已經不認為兩人今天還有合練的必要了。
“哎？看電影這麼有用？那我也回家看看去，咱倆明天再練啊。”顯然白老師也不是外行。知道問題都出現在自己身上，只有回家努力了。
“她就這麼走了？”楊瓊聽着白老師離去的背影，轉頭問。
“不然還能怎麼樣？只能說白老師是行家，要是你這樣的，估計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回去練習的問題。”沈秋華揉了揉自己的手指，琴弦太硬，指尖有些紅腫了。
楊瓊走過來一邊幫她揉着指尖一邊說：“你不要太看不起我好不好？”
沈秋華不理，“下樓吧，這裏也這麼喧鬧。”
“再坐一會兒吧。”難得沒人，楊瓊可不想這麼快下去。
沈秋華無奈道：“好多作業沒批呢。”
“我幫你。”
“且不說你會不會批，只說你批完我如何得知學生們掌握得如何？這忙你幫不上，回自己的辦公室吧。”兩人說著已經離開了綜合實踐教室。
“好吧。”楊瓊看四下沒人，剛想做點什麼親密的動作，目光中突然出現一個東西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怎麼了？”沈秋華問。
“我討厭攝像頭。”楊瓊鬱悶。這裏是學校，當然會在走廊里安裝了攝像頭。一樓的每個攝像頭都被楊瓊摸清了位置。樓上她幾乎不來，所以忽略了。
沈秋華知道攝影頭是什麼東西，聞言點頭道：“這東西挺好的，我喜歡。”
“秋華……”楊瓊撒嬌。
沈秋華豎起食指點在她的唇上，“回辦公室。”
“哦。”小楊只好咩咩地回去了。
之後的幾天，白老師課餘時間幾乎都耗在了練習洞簫上。她其實並沒有爭勝的念頭，只是琴簫差距過大，這可不是她這個音樂愛好者能忍受的。
可是她很快發現，她的水平突飛猛進，沈秋華的水平同樣在進步。那種笑傲江湖的衝天豪氣，在琴弦上越來越強烈。
“小沈，你這麼下去我可追不上了啊。”白老師放下手中的洞簫，玩笑道。
“白姐你的技藝上升得很快啊，我是在配合你。”沈秋華無辜道。
“不是吧！”白老師哀嚎。“你就保持這個水平好不？我已經上升不動了。”
沈秋華笑着應承下來。到了最後一天，果然兩人的配合默契了很多。
“明天上台會不會緊張？”晚飯後，楊瓊抱着她一起看電視。
沈秋華瞥了她一眼，“什麼場面我沒見識過？就這麼個學校的聚會，我會緊張？”
“好吧，我知道你的娘娘，但是你不要用這麼鄙視的語氣好咩？”楊瓊心裏默默流淚。
藝術節當天學校租了一家小型劇院。全體科任老師早上七點準時到場。班主任要帶着學生過來，所以還是正常的時間。
沈秋華看過電影，對於這種劇院也不算陌生。抬頭看了眼高高的穹頂，讚歎道：“時隔千年，果然大不一樣了！”
前台後台一片忙碌。看得出來這個學校的老師都很有經驗，大家各自做着手中的工作，忙而不亂。
藝術節八點準時開幕。負責主持的是大隊部主任和一名美術老師。果然師範專業藏龍卧虎，這一個個的都是多面手啊！
楊瓊最開始和大家一起忙活了一陣。開幕後就被分配到觀眾坐席中幫着管理學生了。一個個節目過去，她都沒什麼興趣，只是等着盼着看沈秋華的節目。
第十一個節目，琴簫合奏《滄海一聲笑》。
舞台上兩道追光打向了一同上場的沈秋華和白老師。和身材高挑的白老師一比，沈秋華顯得嬌小了許多。她一身素色古裝，髮髻高綰，一貫不施脂粉的臉上也上了淡淡的妝容。顧盼間平和淡然、不卑不亢。
追光下，那絕美的容顏彷彿磁石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家秋華是最好看的。楊瓊自豪地想着。
兩人向觀眾致意后，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沈秋華素手輕彈，琴上音符流淌出來，不是高山流水，是縱橫恣意，鐵血豪情。洞簫起，琴音簫聲共譜滄海揚波之意。
結尾處，洞簫一串高音之後，古琴用極其複雜的指法奏出開碑裂石之音，而後瞬間轉為平淡柔和，如一江煙水，浩淼盪闊。曾有的驚心動魄，曾有的刀光劍影，曾有的功名利祿，在這樣的琴聲之中都不值一提。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滔。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洶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兩人再次起身向台下鞠躬致意。台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坐在台下的楊瓊望着周圍孩子們禮貌性的鼓掌，不禁搖頭。這樣的節目顯然是不受孩子們歡迎的。他們喜歡的是熱鬧。正所謂“曲高和寡，知音尤難。”這節目其實是該淘汰的。
沈秋華一下台，就看見眾多同事過來道賀。
“太精彩了！”
“你穿古裝簡直太漂亮了，一點都不像個現代人！”
“小沈是不是穿越過來的啊？”
眾人七嘴八舌，沈秋華笑着點頭。趕緊去了更衣間，換回了統一的校服。楊瓊摸進後台的時候，沈秋華連頭髮都重新梳好了。
“哎，怎麼不等我呢？好歹照張相留個紀念啊！”楊瓊不滿。
“衣服是租的，等着還呢。再說我前世哪天不穿這樣的衣服，你還沒看夠？”
楊瓊舉着手機，“前世有手機嗎？有嗎有嗎？”
沈秋華不理她，低頭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楊瓊繼續在旁邊嘀咕嘀咕也不知道說著什麼。突然前台似乎出了什麼事，一片學生的喧鬧聲。
“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裏別動。”楊瓊之前還一副懶散模樣，這會兒瞬間幹練起來。
“果真是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啊！”沈秋華嘆道。
楊瓊此刻已經越過了後台所有人，第一個衝到了前面。前面的觀眾席上已經是一片大亂。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得有班主任大聲喊着：“不要亂跑！聽指揮！注意安全！”
可是顯然孩子們已經處於一種極度恐懼的狀態。班主任的話已經快鎮不住場面了。
楊瓊一面大喊：“開燈！”一面飛身上了舞台，居高臨下看到最亂的是出入口那裏。所有的人都在向場內跑，然後場內的人又向出口跑，人流對沖，立刻擁擠不動了。孩子們大呼小叫，喊聲哭聲連成一片。
校長此刻也上了舞台，逢人就問：“到底怎麼回事？”
這會兒在舞台上的人哪會知道？一個個紛紛掏出手機給各班班主任打電話了解情況。如此喧鬧的情況下能夠接通的電話數量有限，不過總算將那邊的情況傳了過來。有人持刀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