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質
劇院裏的燈光此時全面打開，一瞬間一片明亮。不過對於眼下的情況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緩解作用。幾乎所有的人都堵在了一起，現在還沒有出現大面積的踩踏事件都說明老師們隨機應變的能力比較強了。
校長等所有在後台忙碌的人這時候想到出事地點處理情況也根本過不去。一時間急得團團轉。這時眾人就看見楊瓊直接踩着座椅的椅背，如同登萍渡水一般轉眼就到了門口。
“哇！”學生們忍不住張着嘴發出讚歎聲。
門口依舊是人，而且正極力向場內擠。已經有好幾個學生倒在地上，站不起來。楊瓊一落地就聞到了血腥氣。她一把拉起了兩個學生，塞到身後的座位上。正在這時，突然聽見有學生尖叫着，她抬頭一看，一把雪亮的菜刀反着燈光，揮向了旁邊的人。和歹徒搏鬥的人竟然是段老師。他身手不慢，但是手無寸鐵還要護着學生，硬是一步都不敢退。
楊瓊沒有說話，邁步將幾個孩子護到身後，伸手戳了一下歹徒的身體。歹徒的胳膊立刻有抬不起來的架勢，這一刀自然也沒砍中。這是她在古達跟歐陽霆學的點穴功夫。不過她的手上力道不夠，點來點去也只能救個急。看對方轉眼又活蹦亂跳就知道，這一招的威力極其有限。不過也足夠了，要的就是這一瞬間的機會。她看準時機飛起一腳直接踢到歹徒的腰上。她那一腳是什麼力道，歹徒哼都沒哼一聲，直接倒在地上，掙扎了兩下都沒站起來。楊瓊走過去將人翻過來，膝蓋一頂，將人的雙手背到身後，伸手就向自己的后腰上摸。摸了半天啥都沒摸到，才想起自己已經轉業了。手銬這種專業的工具早就沒了。
段老師的胳膊上被劃了一道口子，不深，血此時已經止住了。這時候才有空抹了把臉上的汗，“幸虧有你。要不今天真玄了。”
“沒事吧？”楊瓊見沒有手銬，動作麻利地一記手刀直接把人打暈了。這時候過來查看段老師的傷口。
“沒事。小傷。你看都已經不出血了。”段老師笑道。
楊瓊朝他挑了一下大拇指，“夠爺們兒。”
“別別，跟你比差遠了。”段老師這話本來是在誇楊瓊。可是楊瓊聽着怎麼就這麼不對勁呢？
兩人這還扯呢，場中突然又是一片大亂。還伴隨着“讓開！都讓開！”的嘶喊聲。
這次楊瓊比較有經驗，直接站在椅背上居高臨下看，一眼就看見場內有另一個歹徒手裏拿着一樣的菜刀挾持了一個學生正讓大家都讓開。
最棘手的情況出現了。無論多麼窮凶極惡的敵人她都不怕，因為她自信自己是強者。可是當對手手中有人質的情況下，事情就兩說了。
“先組織學生撤離。”校長的聲音顫抖着。
中層幹部配合班主任組織學生一個班一個班地迅速從安全出口離開。十分鐘后，只剩下老師、歹徒和那名被挾持的學生。那是一名女生，三年級。一直在哭，小臉都皺成了一團。歹徒手中的菜刀就擔在她的脖子上，隨時都有受傷的可能。楊瓊幾次想繞到歹徒背後，卻沒有機會。顯然這歹徒的警惕性比之前那個高多了。
早有人報警，警車的聲音驚動了歹徒，他手裏的刀離孩子的脖子更近了。
“你別亂來，有什麼要求我們都滿足你。千萬別傷着孩子。”楊瓊試着穩住歹徒。但是這人的情緒明顯比較激動，手一直在顫抖。
“你們都閃開，放我走！要不然我就殺了她！”
小孩子哭得快喘不過氣了。一抽一抽地十分難以控制。菜刀在孩子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傷口，鮮紅的血痕刺目。孩子的哭聲瞬間又大了幾倍。
楊瓊的眼睛死死盯着歹徒手裏的刀。顯然孩子的哭聲刺激了歹徒本就不穩定的情緒，如果歹徒準備行兇的話，她只能孤注一擲救人了。但是這樣的保險性將很低，難保不會對人質造成傷害。
“唐唐，別哭。聽老師話，咱們不哭啊！”學生的班主任試圖穩定學生的情緒，但是顯然效果非常有限。
“放開她，我做你的人質。”警察堪堪到場的時候，沈秋華的聲音率先傳了出來。
眾人扭頭，只見沈秋華已經走到眾人面前。她沒有看楊瓊，也沒有看同事，只是神情淡然地看着歹徒。“這孩子已經受傷了，而且人小腿短，你帶着她能走多遠呢？你是想要逃跑的對吧？帶着我總比帶着個孩子要方便得多。”
歹徒看着沈秋華，又低頭看着懷裏的孩子，似乎在猶豫。“這孩子一直在哭，帶着她你能逃到哪去？她的哭聲會隨時暴露你的位置。”沈秋華的聲音輕柔而穩定，讓人下意識地去相信她的話。
“秋華……”情況危急，楊瓊也不敢多說話。可是用沈秋華去換人質，是她無法接受的。
沈秋華扭頭，終於看了她一眼。“在其位謀其政。我是老師，這是我的職責。”
在場眾位老師都為其的話汗顏。這道理他們也懂，但是面對危險，真正肯做到的又有幾人？
“我來！”楊瓊上前一步。
歹徒似乎對她極為忌憚，拉着孩子立刻後退了兩步。“你別過來！”
沈秋華一記眼刀令楊瓊後退。“警察馬上就來了，要不要換，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歹徒還在考慮，可是他懷裏的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聽得他心煩。
“看你的樣子，也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你只是想逃走對嗎？你其實並不想傷害那孩子，那麼何必挾持她呢？我會跟着你走，保證你平安逃離。”沈秋華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向前走。
楊瓊想上前阻攔，卻被左右的老師拉住。校長朝着她搖了搖頭。
這時候警察已經衝進了小劇院，一時間荷槍實彈，場面極其嚇人。
歹徒一見這架勢，“呸”了一口，“你過來，我放這丫頭回去。”
沈秋華的步伐依舊保持着剛才的速度，沉穩而優雅。待她走近，歹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推了那孩子一把。有人立刻將學生抱走離開。
學生雖然救出來了，但是場面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一個帶頭的警察到達現場，站到眾人面前，“你不要亂來，放了人質，我們好好談談。”
歹徒不理，只是押着沈秋華一步步朝出口挪動。楊瓊的眼睛四下搜尋，沒有找到趁手的東西，只好轉頭瞄向了警察手裏的槍。
“警察同志，我是退役的特種兵，這種情況我很熟悉，槍能借我一把嗎？”楊瓊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其實是不抱一點希望的。
果然，被借槍的警察一臉嚴肅地搖頭。“對不起，我們有紀律。槍支不能外借。”
“那你們怎麼救下人質？”楊瓊有些急了。
“請你相信我們。”那警察嚴肅道。
楊瓊當然相信警察，可是她不相信時間。她看出那歹徒的情緒已經越來越不穩定。警察的到來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他隨時都有可能暴起傷人，而他手裏的沈秋華無疑將是第一個受害者。
怎麼就會讓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難道到了現代，她依舊無法保護沈秋華嗎？
帶隊的警察還在和歹徒談判。出口處早就被封得水泄不通。歹徒看見出口被堵，更加焦慮起來。
“你鎮靜些。我在你手裏，至少你現在是安全的。可是如果我死了，你就再無逃出生天的機會。”沈秋華的眼睛看着歹徒手中的菜刀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不得不出聲安撫。
“你閉嘴！如果我逃不了，就先殺了你！”
沈秋華不說話了。她不想激怒歹徒。她換人質不是求死的。她敢站出來只是因為現場有楊瓊在，她相信楊瓊，相信這個在深宮之中面對無數屠刀威脅都能保她無恙的女人。
“狙擊手呢？”楊瓊這邊也越來越着急。
那警察沒有說話，其實他們出警沒有想到是這樣的情況，當時報警的人也沒有提到有人質的問題。所以沒有狙擊手的準備。
“你們給我一把槍，我保證把人質救出來！”楊瓊對此有絕對的自信。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完成這種任務了。
還是被拒絕。
楊瓊沒辦法了。她重新走到最前排，看着沈秋華那雙秋水一般的眸子。看到了無比的信任，看得她無地自容。她手中沒有槍，連映月劍都沒有。她空有一身的本領，可是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談判還在繼續，楊瓊卻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她的眼睛裏只有那把菜刀和沈秋華脖子之間的距離。
關心則亂。她現在終於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歹徒現在躲在一個角落裏，他的背後和身側都是牆，沒有辦法偷襲。正面進攻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誰都不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