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今生只讓女兒笑!

166,今生只讓女兒笑!

國事當前,茜女不敢怠慢。

這次因為皇上已經同意,她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出宮了。納蘭滄海原本要派侍衛帶着馬車送她,但是茜女知道師父不喜歡,就只要了一區馬,打扮普通的出了宮。

納蘭滄海擔心她的安全,但是茜女覺得越是打扮的隆重越招眼,還不如她現在,頭髮一束,布衣一穿,走到哪裏都能丟到人堆里找不見。而且她還可以趁機觀賞一下路上風景。本來嘛,她也可以如以前,把師父招過來,可是她覺得,每次都讓師父勞累,不是她這個做徒弟該做的事,以前是她不得已,既然有聖旨,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去。

一出了宮,她就覺得像是出了籠的小鳥,以前雖然也可以使輕功出宮,但畢竟還是得躲過羽林軍暗衛等,而且都得在晚上。現在,她站在陽光下,呼吸着燕京城新鮮的空氣,忍不住張開雙手,閉上眼睛擁抱陽光。

說實話,她穿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正而八經的在燕京城裏逛過呢,不是在府里圈着,就是在逃亡中,還真是悲催。所以現在,她得好好的撈撈本。

於是開始順着官道,一點一點的走入鬧市中。

其實她覺得這樣逛逛,逛東逛西的,也就越發的自由。怎麼說呢,她還總覺得納蘭滄海不會這麼由着她,說不定派了暗衛跟蹤保護她。然而,以師父那清靜的性子,她不想讓納蘭滄海的人知道師父的住處。

話說,現在她想的事情還真是多呢。

如在電視上和想像中的古代差不多,無非就是大大小小的商業街,臨街各種門市,街上小販叫賣,東往南來的客商和閑散居人,丫頭家丁,無所不盡,盡有盡有。茜女穿梭在街市中,忍不住就不停的在各小販前逗留。

走着走着,有些偏了,竟是來到了一條臨河街,不知道是什麼河的河水穿越東西,臨河住着不少人家,在河上游左岸,房舍臨林立,密集喧鬧。此處的房舍一半架在水上,前門臨着路,從後窗卻可看到河面景緻。

此時夏盡秋來,天氣十分清爽,空氣也因着清凌的河水顯得濕潤。

河面上時不時慢悠悠的搖來幾艘烏蓬船,船頭傳來賣力的吆喝聲:“新鮮的果子咧~”一會兒另一頭又聽喊着:“賣漿啦~賣漿啦~”吆喝聲此起彼伏,帶着本地的口音和規律的節奏,十分好聽。

茜女覺得有趣,不時的抬頭張望着,看着已有個別人家在談買賣,原來划著船順着河叫賣乃是此處的特色,若是想買些甚麼,直管議好了價錢,從窗口用繩子放下竹籃,籃子裏裝着銀錢,對方自會將說好的東西放到籃里,也甚是有趣。

街道雖然偏些,但貴在有特色,街道也繁榮,隔三茬五的竟有幾間酒樓,且生意興旺,只見夥計進進出出,全是用木盤端了酒菜送入附近的人家裏去。看着這番熱鬧景象,身為皇后的茜女也不禁為之驕傲,國富民強,天子腳下,就連庶民亦是滿倉滿谷,竟不在家開伙,反學起那些個敗家的做派,專叫了外頭的席面來家吃。人一富啊,手腳就懶了。

這時正午時分,茜女摸了摸肚子,悶着酒樓里傳來的飯香,她也餓了。於是抬腳走進了一家酒樓,準備也過過市井民生的日子。

“喲,客官,您看着面生,想吃些什麼,要住店嗎?您裏面請坐……”夥計忙得已腳不沾地,但大城市的服務行業就是牛,盈香樓的夥計一點不含糊的將茜女迎進了二樓雅間。

茜女抿着嘴角,淺笑盈盈的走上二樓,挑選了一間寬敞舒適的,走了進去。老娘現在當了皇后,可得好好揮霍一番,雖然整天有人伺候着,但在宮外吃飯的感覺可不一樣。就一個字:自由!

“小二,給本姑娘來幾盤你們酒樓的招牌好菜,牛羊肉不要,多來點素的,各種雞蛋菜來一份,還有,不要酒,來點玉米羹。”在宮裏大魚大肉她可吃膩了,唯獨還喜歡吃雞蛋。

“好咧,姑娘稍等,一會兒就給您送上來。”小二點頭哈腰的,笑的十分公式化。

茜女也滿意,從錢袋裏掏出碎銀子賞給他,“去吧,快些。”

“好咧,謝謝姑娘!”小二一溜煙的出門噹噹當的下樓了。

茜女新奇的在房間裏四下看,然後走到窗邊,探出頭往外看。從這裏正好可以看到河面,波面粼粼,泛着碎碎陽光,河對面柳林臨立,隨風優美舞動,路邊亦有行人小販流動,有一處河邊,還停着幾張小船,偶見有三三兩兩的路人給了船頭銀錢,坐上小船或遊玩或趕路,到處的生機勃勃。茜女看的越發欣喜,果然人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什麼優勢,老百姓就賺什麼錢,環境決定特色。

轉念來,就越發的堅定自己原本的心意。納蘭滄海是個好皇帝,他一直這麼坐着皇位,國泰民安,老百姓也有好日子過,若是一旦改朝換代,不知冤死多少人,毀了多少家庭,後退了多少的經濟,弄不好就是民不潦生。江璞玉,其狂妄自大的性子,總以為自己有逆天的本領。也許就像是彈簧,之前壓縮的越緊,反彈的力道越大。

有的人,不在人世間作一回,就好像不能證明自己活過一回一樣。

為什麼安安生生的日子就不能過呢?她現在心態,就像是看盡繁華看破了紅塵,她真的和師父有緣,都喜歡寧靜。唉,還真想師父了呢。走時,她給師父得帶瓶好酒。

想到師父,茜女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歡喜的微笑。

她不知道,此時河面上緩緩飄過的一條不起眼的小船里,正有一雙眼睛悄悄的注視着她。看着她痴迷的笑臉,充滿羞赧的眼神……她是想到了誰?

“姑娘!菜來了!”突然小二端着托盤進入,熟練的將盤子在桌邊一靠,一樣一樣的將一盤盤好菜端上桌,然後笑着問:“姑娘看看這些可夠了?不夠小的再給您加兩盤。”

茜女大眼一掃,說道:“再給我來盤蒸雞蛋,煎雞蛋。”

小二愣了愣,心道這姑娘看着纖細,還真能吃。但是面上還是很客氣的笑着道:“好咧,您等着。”

茜女看着滿桌的佳肴,頓時胃口大開,當即坐到桌前,拿起筷子一樣一樣的試吃,一邊還有模有樣的點頭評價,“嗯,不錯。好吃。這個脆,這個香……”

一陣風捲殘雲過後,滿桌的盤子裏已所剩無幾。

“好飽……”茜女摸了摸肚子,真的是圓圓的,呵呵……唉,一吃飽吧,人就犯懶,她索性將盤子往裏一推,趴在桌面上,稍作休息。心裏盤算着,回到師父的府邸后,怎麼跟師父說。自下山來,已有數月未歸,此去就會見到府里的姐妹了,特別是與她朝夕相處的冰冰,嗯,這麼一想,還真是十分的嚮往。

唉喲,肚子撐的有點疼,都怪她,剛一出來太興奮的,迫不及待的想當一回自由人,吃的太猛,都怪這家酒樓的飯菜太美味……

門再次被推開,有輕微的腳步聲進來,茜女以為是小二回來收拾盤子,也沒回頭,就擺了擺手嘟囔了句,“收走收走,一會兒再給飯錢,姑娘我歇會兒……”

來人沒有答話,靜悄悄的坐到了她對面。

茜女這才察覺不對勁兒,現在高深的內力讓她發覺對方的氣場很熟悉,陰森森的……這麼想着,她就抬起了頭。

因為眼睛被蒙了一會兒,現在睜開有些模糊,她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漸漸的將來人看清。

他穿着黑色的斗蓬,從頭到腳的黑色,臉都被斗蓬帽子遮了一半,只余出嘴唇和下巴,他很瘦,瘦的好像斗蓬都能將他壓垮,而且這陰沉沉的氣息就像是剛從陰曹地府里逃出來的一樣。因着他的到來,滿屋子的陽光都變得黯淡,好像一下子就陰天了。

茜女在這時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緊張的都要跳出喉嚨口,被對方強勢的陰氣逼的簡直想遁逃。她也好奇,在這麼個熱鬧的地方,怎麼會有他這麼個格格不入的人若無其事的進來。就是現在,樓下邊都依然人聲不絕。

他緩緩的抬起了頭,露出了整個面孔,但是,他的眼神並沒有看向她,而是盯着滿桌的殘羹剩飯,輕薄的嘴唇動了動,扯出了個十分不情願的輕笑,“我早就聽說,有孕的女子吃的多。看來,皇後有孕是真。”

茜女方才還緊繃的神經,在聽到他說這話之後,突然的就放鬆了。惹他不快,惹他不爽,惹他難過惹他生氣,這些,都能令她愉快!

“連孕婦的知識都懂得,丞相真是見多識廣。”氣他的同時,還帶了點諷刺。

然後她如願的見到他露在袖子外的一部分手指猛的緊了緊。

然後,他抬起了眼帘,清冽冽的眼神像一條蛇一樣纏住了她的身體。“但是我不相信。”說完,他突然出手,直接去抓她的手腕。茜女雖然驚了一下,但她反應過來后就乾脆沒躲,任他抓了去。

江璞玉將指腹按在她纖細嫩白的手腕上,凝神細診。

茜女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待着他臉上的失望和痛苦。

江璞玉的眉心緊顰着,臉上的表情一變不變,凝重中帶有存疑。

茜女漸漸的有些忐忑,難不成,他比劉太醫的醫術還高?

江璞玉終於不動聲色的放開了她的手,然後,臉上的神情有微變,“你的脈象……有些奇怪。”

茜女心裏咯噔一聲,莫不是這幾天她調理的太好,讓這脈象有了變化?

江璞玉抬眼看住她,很認真很嚴肅。“雖然和孕婦的脈象一致,但我總還覺得有哪裏不對。”

茜女心裏一松,嗤笑:“有哪裏不對,我看是你心理作祟。”

“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江璞玉靜靜的看着他,雖然沒表情,可是眼神卻十分的悲哀。

看的茜女沒來由的心底一痛,轉開頭,她望向窗外,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復。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還在為他而心動,她還在意他。“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你意欲何為?”

江璞玉輕眨了下眼睛,眼神被刺痛。“……因為我想你。”

“哈哈……”茜女忍不住大笑,是氣極反笑,是自嘲的笑,是諷刺的笑。“你想我?想我?”

“你可以不信。”江璞玉卻一臉的認真,完全沒有被她的笑聲影響,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經。

茜女看着他的樣子突然火了,上前一把將他的帽子掀掉,露出他順滑如水的長發。“大熱天的你搞什麼神秘?江璞玉,你說吧,你又想玩什麼花樣。現在本姑娘真的很有閑空,願意陪你遊戲人生。”

江璞玉錯開眼神,垂下頭,沉默了半刻,說:“我心情差的時候,就像將自己藏起來。”

“神經病!”茜女唾棄一聲。

江璞玉的眼圈微紅,但是很快,就又恢復常態,“茜女,你出宮是去哪兒?”

“你既然這麼神通廣大的都尋到了我,還會不知我的去向?”茜女繼續冷嘲熱諷。

江璞玉的眉心微微顰蹙,“是否因着最近的戰事。”

“呵,我就說你知道。”她跟納蘭滄海的枕邊話,怎麼會吹到他耳朵里?

“我猜的。不然,你怎麼會離宮。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猜有猜的這麼準的,你該去買彩票。”

“什麼是彩票?”

“就是……”茜女眼珠一轉,有些壞壞地說,“比如抓到你跟邱國有秘密往來……你就像中了大獎一樣有好多好多的獎賞。”

江璞玉神態驚駭中略帶錯愕,“你竟是恨我至此?”她想謀陷他判國,至他於死地嗎?

茜女看着他悲壯的樣子,逐漸的收斂了心情,沒心情再捉弄他了。“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你走吧。”

江璞玉看着她,一動不動。

茜女輕嘆了口氣,站起身。

“茜女。”江璞玉喚了她一聲,再抬頭,難得的眼睛裏帶了些乞求,“我只想在這裏跟你說說話。”

“江璞玉這麼高貴冷艷,什麼時候需要一個女子的陪伴了。”茜女還是忍不住想要挖苦他。誰叫他傷她那麼深!還死不悔改!

江璞玉竟然還是又忍了下來,說出的話卻更悲壯,“你是不是只有親眼見到我死在你面前,才會今生無憾。”

這話說的茜女心中一震。她是想看到他死嗎?並不是。她只是想他能夠別再折騰,好好的過生活。可是,卻是這麼的難,就像是不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她也不指望了。“我想讓你知道,你不是萬能的。”

“你想毀滅我嗎?還是毀滅我們的念兒。”他壓低了聲音,問的有些凄涼。

聽到念兒二字,茜女的心中猛的鈍痛!“你少拿念兒威脅我!”

“等你跟納蘭滄海的孩子出生,你有沒有想過念兒會怎樣?”江璞玉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他在質問她。她肆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孩子?她想讓孩子和他一樣,一輩子活在痛苦和糾結中嗎?讓她也同他一樣痛一生,恨一生?

茜女也激動了,胸口重重的起伏,她瞪着他,突然沖他嘶吼:“我不會讓她像你一樣變態!我會將她搶走的!我會將她好好的養在身邊,讓她知道什麼是陽光!我不會讓她一輩子活在黑暗裏和陰天裏,我會讓她只看得到鮮花和只聽到掌聲,我會讓她這輩子,都只品嘗幸福和甜蜜的味道!”

江璞玉的眼睛略略睜大,驚異於茜女所說的每一個字。陽光,鮮花,掌聲,甜蜜……這些,他好像都缺少。

“一個活在黑暗裏只看得到灰色的人是心理不健康的!我的念兒繼承我優良的快樂血統她會只喜歡花好月圓!她甚至……”茜女說到這兒,頓了頓,到底有些心虛,但她還是難免想要刺激他。“她甚至會知道什麼是血脈親情,哪怕同母的兄弟姐妹,她會體會到相親相愛的滋味,會珍惜身邊的親人和朋友。我發誓,這輩子我只讓我的女兒笑!不會讓她在你身邊,活的小心謹慎!活的傷痕纍纍!”

江璞玉的手都在顫抖,在他眼裏,她就是個不健全的人,不健康的人,是個對女兒心狠歹毒的人。“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他說的咬牙切齒,也極其困難。他不相信,沒有人會不介意的,為什麼茜女一點兒也不理解他!如果她真有那麼寬容那麼大度,為什麼她會這麼恨他?說到底,不過是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罷了。他受過的苦痛,他怎麼能忘。不復仇,不解恨。這輩子難以釋懷,他不想將心中的怨毒帶到地獄裏,來世,他還想做一個清清爽爽清清白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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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門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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