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28 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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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花如墨醒來時,太陽早已爬上三竿,暖色的光線穿過淡薄的雲層,散落進廂房內,顯出曖昧寧靜的顏色,明暗相間的光柱中,浮塵飛揚,起起落落,落進花如墨黑如點漆的水眸,越發安靜而祥和。

她睜開眼睛,盯着一室旖旎的光暈,像是不習慣突然而至的光亮,水眸眯眯,盯着緊閉的窗扉,好一會兒才回神。

纖細的手臂動了動,掀開被子,就要起身時,卻感覺右手小指根部好像被什麼勒緊,接着聽到叮叮咚咚風鈴的聲音。

清洌洌的眸光一怔,看向右手小指,上面繫着一根紅色的細線,盈盈視線跟着細線一路往上,看到一串透明顏色珠簾做成的風鈴掛在床邊,一個個圓潤的珠子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落在女子宛如黑寶石般的眼睛裏,顯出靈動的顏色。

正愣神之際,門扉被人推開,靜白與冬兒走了進來,二人見花如墨盯着床邊的風鈴發愣,不禁相視一笑,端着洗漱用品走進。

靜白手腳熟練地為她遞上毛巾與漱口水,冬兒則是往暖壺裏又添了幾個木炭,只是一小會兒原本微涼的屋內,暖和和的。

花如墨洗完漱,從床上站起,肩膀不小心再次碰到風鈴,耳邊響起清脆靈動的聲音,不禁回頭看向正在往桌子上擺不知是早餐還是午餐的靜白,出聲問道。“這個是……”

冬兒先靜白一步,微笑着回道。“王妃,這是風鈴。”

花如墨盈盈的水眸流轉,深色的視線落在冬兒身上,本來想說‘我知道的’,後來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也許這玩意在北國有一樣的預兆也說不準。

冬兒在茶杯里倒好水,來到床邊扶花如墨走到桌子前,待她坐下后,忍不住笑道。“王妃有所不知,我們北國人雖然比起南國人來,有些豪放與不拘小節,但是在感情上表達方式還是很含蓄的,在皇室中更是有個不成文的習俗,說是如果一個男子願意送給女子風鈴,這說明男子願意獨寵女子一人,哪怕是不娶妻不納妾……”

冬兒的聲音細細小小的,並不像靜白的聲音很清脆,此時將這種花如墨從未聽說過的習俗娓娓而來,落進耳朵里宛如涓涓細流的小河流水,清清淡淡地在心間留下一道划痕。

獨寵一人,哪怕是不娶妻不納妾……

花如墨不靈巧的手拿着筷子,開始慢慢地吃飯,眸子低垂掩藏起眼底流動的流光,右手小指上還留有紅色的勒痕,就好像勒在心裏一樣。

吃完飯,冬兒端着收拾好的碗筷往膳房方向走去,靜白則是擦擦桌子,而後為花如墨找來上回看的書。

暖爐里的火光呼呼地燃着,案上的香爐里裊裊生煙的檀香,一縷一縷地四散進空氣,氣味兒很清香,很淡雅。

花如墨靠在軟榻上,翻動着書頁細細地看着,靜白推開門扉而進,外面的寒風凜冽灌入屋內,吹動着風鈴叮咚作響。

花如墨眸光一怔,看向掛於床邊的風鈴,水靈靈的眸子宛如一汪被打破的秋水,剪剪瞳眸,蕩漾起圈圈的漣漪。

靜白見花如墨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把洗好的衣服疊好收起來,而後來到軟榻的對面坐下。

烤烤爐火,稍稍凍僵的手才暖和過來,而後抬眸望向花如墨。“王妃?你怎麼看起來不開心啊?難道王爺送你風鈴,不喜歡?”

花如墨回神,見靜白面露擔憂之色,不覺彎彎嘴角,扯起一抹淡淺的微笑。“沒有啊,很開心。”

靜白皺起眉頭,頗有解詞地說道。“又在說謊,你忘記了你說謊的時候,眼睛習慣性地往左看。”

花如墨心間一暖,噗嗤一聲笑出來,合上書,“呦,靜白什麼時候變機靈了?”

對於這樣的調笑,靜白也不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嘆了口氣,幽幽道。“王爺也夠可憐的。”

花如墨的手不經意地抖了一下,難道影逸寒今天還是以站立姿態示人,他是要造反了嘛,還是一時興起,還是……

靜白見花如墨表情獃獃的,以為她對自己的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連忙靠過來繼續道。“這王府女人那麼多,王爺看上哪個不好,偏偏看上你,簡直就是自找苦吃。”

花如墨的水眸溢出笑意,把書卷放於榻上,許是懷孕的緣故,這幾天人越發懶惰,就想躺着、靠着,思索片刻才道。“哪有可憐了?又不是他給予,我就一定要接受,這種建立在不平等的關係上的付出本來就不公平,我也沒有為一串風鈴去欣喜若狂吧。”

“再說……”花如墨的表情黯淡了一分,剩下的話是對着靜白說的,卻更像是在勸自己。“皇室中的男子各個狼子野心,女子對於他們來說不過玩物罷了,喜歡你的時候,別說一串風鈴了,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摘下給你,他……”

這時,門外傳來行禮聲,花如墨眸間流光一現,連忙與靜白起身,來到門口對着那站立出現的人影福身行禮。

心下卻是大驚,原來他並非一時興起,是真的想以站立姿態示人了嗎?還是說時機到了?

早些時候,靜白早已王府中人盛傳,王爺吉人天相,天生保佑,今日醒來后原本殘廢的雙腿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不但能跑能跳,還能騎馬射箭,說不出的威風凜凜,威震四方。

似乎那個名震天下的‘冷閻王’影逸寒又回來了。

靜白識趣地退下,屋內只剩下影逸寒與花如墨二人。

影逸寒微冷的視線,落在女子清瘦的身上,上下打量,最終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有身孕,日後便不必行禮了。”

花如墨細長的眉蹙起,抬眸掃了一眼看起來心情不錯的影逸寒,以前坐在輪椅上,對於身高沒有概念,沒想到這人站起來竟然這麼高,高到必須要抬頭看到他的眼。

此時,穿了一身簡單的純黑色的亮色錦袍,腰間系了一條黑色玉帶,左側別了一枚玉佩,一雙黑色的戰靴透過垂下的衣擺露出,光潔琉璃的地面上映出男子頎長挺拔的身影。

“是。”花如墨莫名感覺氣氛有些尷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許久,才抬眸看向他,聲音輕輕柔柔的,卻還是帶着刺兒。“不知王爺來找妾身所為何事?”

影逸寒驀地生氣,就要爆發之時,凝着眼前女子淡然無波的黑眸,靈動清冽,眼底隱隱流動着的柔光,心中最柔軟的一角坍塌,明知道來她這裏會收到這樣的冷言冷語,可還是忍不住地來,忍不住地想,忍不住地念。只是一上午沒見,心裏就空牢牢的,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影逸寒上前,花如墨下意識地後退,只是還沒邁開步子,一隻大手便扶住後背,輕輕一拉便將她拉入懷中,帶着手繭的手指微涼,透過並不厚實的衣衫,涼颼颼的觸感傳到花如墨心間,宛如寧靜的湖面掉落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花如墨感覺呼吸有些緊,鼻息間儘是特屬於男子的陽剛氣息,檀香味很淺卻很好聞,稍一愣神就聽到略帶戲謔的聲音自頭頂響起,答非所問。“沒想到你竟這麼刁鑽,想要天上的月亮。”

花如墨微微一愣,抬頭看向影逸寒。

這人的長相是極好的,自這個方向望過去,線條突出、輪廓完美,出眾的五官渾然天成,尤其是那雙比黑寶石還要黑上一分的眸子,邪魅而狂妄,帶着不可一世的桀驁與霸氣,單單是這樣望着你,就會感覺壓力撲面而來,想要臣服。

影逸寒冷寒的眼底漸漸溢出笑意,花如墨被盯得緊,想要低頭小巧的下巴卻被捏起,被迫對他對視。

咬了咬唇,回道。“只是隨便說說罷了,這天上的月亮豈是說摘就能摘得下來?”

影逸寒的手順着瘦弱的背來到肩膀,將她抱得有些緊,“你若想要,我便能把它摘下來,我……”

“王爺的心意,妾身領了。”花如墨太聰明,已經猜到他會用何種方式來矇混過關,如果是普通古代女子必然會覺得很厲害很開心,可惜她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

“你……”影逸寒頓覺挫敗,但見女子面若桃花的臉上,左邊疤痕已經淡淺,大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趁女子發愣之際,俯身在薄唇印上一個淡淺的吻,視線掃過放於榻上的書本,頓生一計。“換一換衣服,本王帶你出府遊玩。”

花如墨眸光一怔,看着影逸寒的眼神露出驚詫與欣喜,想要微笑卻強忍着緊繃著臉,出聲問道。“王爺此話當真?不會是調侃妾身吧?”

開玩笑,影逸寒的臉在北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現在又奇迹般地站立,這樣出去豈不是會引出亂子,或者說他又有什麼目的。

影逸寒捏住小巧的手用力,直至花如墨忍不住蹙眉,才泄憤地嘆了口氣。“花如墨,愛上你,我算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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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你的休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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