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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逸寒的手停在空中,與那雙清靈靈,卻透着冰天雪地冷的水眸相對,入鬢的劍眉緊蹙,從牙縫擠出一句話。“花如墨,膽敢這樣對本王說話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花如墨被男子眼中徒然而生的怒火驚道,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
影逸寒似乎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壓抑、隱瞞自己的情緒,那雙冷魅的冰眸這樣憤怒地望着她,不知是否錯覺,原本寬廣的空間變的狹小,就連空氣也稀薄起來,花如墨感覺呼吸有些緊。
卻強逼着自己瞪大眼眸,對上那雙宛如寒潭澄澈的眼眸,深吸一口氣,話中藏針,繼續道。“能夠裝殘廢五年,還不被人發現,王爺也是第一個。沒有任何前兆,突然又以站立姿態示人,隨心所欲,王爺也是第一個。”
影逸寒氣結,狠狠地盯着眼前衣袍半裸,明明被他牢牢鉗制住的女子,明明是卑微的姿勢,卻說著不卑不亢的話。“你什麼意思?不是你說如果撒了一個謊日後就需要撒無數個謊來圓,現在我不想撒謊了,你又來挖苦我,是何意?”
花如墨感覺捏在自己肩膀的手緩緩攢緊,一種骨頭快要被折斷的疼痛刺激着大腦,卻倔強着不肯低頭,冷冷地看着他。“妾身不敢挖苦王爺,只是被王爺的做法嚇到而已。”
咬咬牙,冷靜分析道。“王爺是龍有朝一日必會兵臨天下,運籌帷幄這麼多年,現在突然以真面目示人,難免會引人懷疑,而且……”
“花如墨……”影逸寒絕美的唇角勾起,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原本的怒氣被女子輕輕柔柔的幾句話化解,捏着肩膀的大手撐在她的身側,冷眸微眯,寒光懾人,卻異常的光彩奪目,深邃凝冰,好似將滿天的繁星都裝了進去。
花如墨被男子露出的淡笑震到,皺皺眉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被這樣一反常態、略帶柔色的眼神盯着,竟感覺呼吸不暢,臉頰緋紅如火燒。
影逸寒俯身逼近,女子柔弱羞澀的模樣落進邪魅的眼越發妖嬈,“你是在擔心我?擔心我以這樣的姿態突兀地出現在世人面前,會讓百姓認為我一直在欺騙他們,對拉攏民心沒有好處,是嗎?”
花如墨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貓,下意識地想要躲閃,下巴卻被捏住,盈盈水眸無處可躲,只能靜靜地與他對視。“妾身答應過王爺,只要王爺救出夏子夜,就會為王爺所用,為王爺排憂解難,如今王爺誤入歧途,妾身只是……唔……”
這個吻不如之前那個溫柔,相反十分霸道,帶上懲罰的意味,二人一來二往間,口腔中瀰漫出濃濃的血腥味兒,蹂躪得夠了,影逸寒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女子,帶着涼意的指尖順着下巴,一路來到左心口,“花如墨,我說過早晚有一天,我會住進這裏。別在我面前提夏子夜,趁着我還不想殺他的時候。”
說完,但見女子渾身的刺有所收斂,細長的指尖順着妙段的輪廓來到微微凸起的小腹,誰知還沒碰觸到,花如墨條件反射般地捂住肚子,眼底隱隱約約透着驚悸脆弱的柔光。
影逸寒的動作一頓,大手撫上纖細指尖猙獰醜陋的疤痕,猶豫了一瞬,還是翻了個身躺進床內側,拉過被子蓋在花如墨身上,而後掀起被角躺了進去,像以前一樣有力的手臂環過纖細的腰身,將女子牢牢地鎖在懷裏。
這樣的姿勢,花如墨的臉頰微微發燙,有一種被戳穿心事的窘迫感,想要掙扎卻被抱得更緊,而後聽到身後傳來霸道的聲音。“別動,否則本王保證不了會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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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玥教山莊的大殿內,燈火通明,金色的火焰照在紅蓮半遮面的臉上顯出幾分冷凝與陰狠,她緊緊盯着放於桌上的盒子,裏面一條白色的噬心蟲不安地扭動,正是中蠱者動情、動心之兆,絕色的美眸微眯,凝起寒氣。
殿外傳來腳步聲,接着通報的門徒走進,對着她抱拳,聲音清脆,是名女子。“聖女,探子來報。”
紅蓮側目,點點頭,探子走進,根據其嬌小的身影看出,也是一名女子。
女子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后,便娓娓道來這幾日北國皇宮內的情況,並送上寒王府的最新情報。
紅蓮美眸掃過紙條,眼底劃過一道狠戾的冷光,戴滿首飾的手狠狠一拍桌子,厲聲道。“好大的膽子!影逸寒竟敢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動用教內門徒的力量!去召他回來!”
站於紅蓮身側的女子微微蹙眉,猶豫了一瞬,上前恭敬地行禮道。“回聖女的話,右護法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到教內了,並且……”
紅蓮看向她,“並且什麼?”
女子噗唋一聲跪下,“並且連今晚的聯絡信號也沒有回,這已經是第三次沒有回了。”
“什麼?他竟敢……”紅蓮宛如遠山的黛眉緊緊皺起,凝着女子的眼神冰冷刺骨,似乎已經猜到他想要幹什麼。
花如墨……
他想要花如墨……
紅蓮美眸微眯,凝出寒光,揉了揉疼痛的眼角,眼底滿含殺意,“召左護法回來。”
女子神色越發恭敬,“是。”
過了一會兒,殿外走進一道婀娜的身影。
來人穿着一身略顯簡單的淺黃色碎花長裙,用淺綠色的絲線在華貴衣料上綉出了奇巧遒勁的枝葉,粉紅色的絲線勾勒出一朵朵盛開的桃花,一根玄色寬腰帶束起纖細的腰身,襯得女子越發清靈柔弱,外披一件淺紫色披風,一舉一動媚態百生中,透出幾分江湖女子的豪氣。
行得近了,一室的燈火通明照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淺色的煙月彎眉似遠山,靈動的含情眸盈盈,小巧精緻的鼻樑下,薄唇似含苞怒放的花瓣,微微上翹,顯出幾分俏皮可愛。
走到大殿高台前,恭敬地行禮。“聖女。”
紅蓮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到底是處於花季,就連自小殺人不眨眼的玥教左護法也打扮得如此嬌媚喜人,只是不知道她這般盛裝打扮是為何人。
“谷雪,你潛入寒王府也有些時日了,可有發現什麼異樣?”紅蓮的眼神落在一旁的椅子上,谷雪會意,起身落座。
“回聖女的話,異樣倒是沒有,只是右護法他……”谷雪頓了頓,看向紅蓮,“右護法恐怕是愛上了花如墨,原本按照計劃要把花如墨不貞這事嫁禍於太子,但看來右護法他並不想這樣做,而且似乎有意要讓花如墨把孩子生下來,並且……”
谷雪頓了頓,盈盈美眸流轉,看向紅蓮說道。“並且右護法他竟然為花如墨對南國人出手相救,這種做法實屬不該啊,要是日後被揭露,可對其民心所向沒有好處,我們……”
“好了,我知道了。”紅蓮煩躁地擺擺手,打斷她,略微思忖片刻說道。“此次召你前來的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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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第一縷晨曦灑落進寒軒閣的廂房內,絲絲縷縷的光線照在安和寧靜的地面上,光潔乾淨,映出男子頎長挺拔的身影,以及冷凝緊繃的側臉。
像所有勤奮早起的練武者一樣,影逸寒一大早就醒了過來,與其說是強大的生物鐘逼迫早起,不如說是感覺胸口悶悶的,被人壓得喘不過氣來,冷魅的冰眸微微睜開,深邃沉靜的眼底泛着初醒時的迷濛與清淡,外界的淡色光暈慢慢進入眼睛,視線首先被靠在懷中,枕着肩膀的清秀女子佔得滿滿的。
女子一頭墨黑色的青絲因為未乾就寢稍稍帶上幾道細微的彎曲,一縷一縷地搭在胸前,額前灑落下幾根頭髮,隨着清淺的呼吸顫動,桃色的小臉因為熟睡泛着緋紅,如花瓣般的薄唇微抿,嘴角微微上翹扯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眼皮緊閉,擋住了原本清幽澄澈的秋水目。
這樣安靜睡熟的花如墨,令影逸寒的呼吸一緊,左胸口心臟跳動加快,似裝進了小鹿般橫衝直撞。
睡夢的花如墨皺皺眉頭,似乎被這種有力的心跳聲驚到,伸出小手,被褥滑落,露出宛如削成的香肩,手臂順着男子的胸膛滑至腰間,頭在肩膀輕輕挪動,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熟睡。
影逸寒的身體緊繃,一動也不敢動,帶上熾熱情感的視線落在女子裸/露的肩膀,一路向下,一一攻城略池,掃過妙段的清瘦身材,最終視線落在哪怕是隔着被褥仍舊能看出凸起的小腹位置,皺了皺眉頭,還是伸出手輕輕碰觸了一下。
花如墨懷孕,影逸寒最先懷疑這個孩子是他的,畢竟算算月份正好是那夜在鳳棲宮內發生的事情。
儘管心中一直強調自己做的事是對的,但這件事他的確做錯了。利用也好,不利用也罷,他都不應該對她動粗,然後現在自食惡果,弄得花如墨對他總是冷言相對。
並非不想要這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竟然是在那種情況下懷上的,影逸寒不知道等孩子生下來該怎麼面對,可是看着花如墨細心呵護腹部的情景,又不忍心開口要求墮胎。
畢竟見到了父皇與母后曾經相愛,最終分道揚鑣,甚至不惜加害慘死,影逸寒早就不相信愛情,認為自己這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沒想到偏偏遇上了她。
花如墨……
影逸寒驚蟄地收回手,看向懷中熟睡的女子,莫名的心安間隱隱地覺得自己很可悲,就連這份小心翼翼的心動也是強迫來的,如果不是夏子夜的事情,花如墨甚至會一直隱瞞自己知道曾經佔有她的人是他,也會一直隱瞞孩子的父親是他,虧他還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在女子面前猶如跳樑小丑一般,可憐可悲。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影逸寒的手沒有意識地摸向女子的臉,為她捋順額前的髮絲,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這一步到底是哪一步,影逸寒不知道,但心裏卻早已做了決定,不管花如墨待他如何,都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除非死亡才能把他們分離。
不,哪怕是死亡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