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火中粟（上）
仙湖苑是什麼地方，小石頭不知道，也不知道這些問為什麼來，他只知道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影子。
襲擊出現的很突然，老頭伊葉突然暴起撲向摩蘇和尚，一支黑笛呼嘯着點向和尚的胸前；仙湖苑主伊浩天振出長劍，舞出一片寒光攻向不倒翁；而出現在小石頭眼前的，就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少婦，她用的是雙描金筆，帶起颯風，一指猛虎、一指小石頭。
摩蘇和尚第一個被擊倒，他雖然境界高，但一動手就證明了那句話：眼高手底。
和尚看穿看透了伊葉的招事，無奈這身體終究不是自己的，一把大手印拍過去，卻比對手慢了半拍；伊葉的的黑笛點在他肩井穴，而和尚的手印距離人家還有半尺那麼遠。不過摩蘇和尚也不是白給的，腳下的小絆子使得就比較準確；在倒地的同時，摩蘇和尚用出保命絕招，右腳踢在伊葉的
老頭子那裏本就虛弱，這一腳上去，伊葉嚎叫一聲，癱在地下，看樣子，竟是比摩蘇和尚傷得還重些。
雲霄道長對仙湖苑的行事作風有些了解，早就加了十分小心，見伊浩天襲來，馬上退後；這一退，就退進仙人洞的黑影中。
伊浩天不明裏面的佈置，再加上對雲霄道士有所顧及，只把一道光幕封住洞口。他的目的很明確，只要使老道不能出手解救小石頭就行。
那邊，小石頭還沒動作，看守仙人洞的猛虎發威了，猛虎仰身一抖，把小石頭從背上丟下去。吼叫一聲，山林肅動，渾身毛髮張揚，迎着點向虎目的描金筆。那少婦驚了一下，剛想躲避，猛虎順勢躍起，真是一個虎撲，大張着虎口，露出森森利齒，咬向美貌少婦的脖頸。
小石頭眼睛一閉，以為又要見血了，只聽耳邊“咚！”的一聲鼓響，震得耳膜顫動，頭腦漲痛。
這鼓聲來的突兀，小石頭怎麼也沒想到，尋常的鑼鼓聲，會有如此大威儀；看一眼猛虎，一隻虎睛里插着支描金筆，被鼓聲震懾的倒在地上。那婦人也不好受，左臂錦衣破碎，看來是被虎爪傷了，鮮血把半個身子都染紅了，滾到在兩丈外。
鼓聲又響，這次就沒那麼厲害，小石頭感覺尚能忍受。看一眼周圍，見伊浩天漸漸攻進仙人洞，雲霄道士似乎支撐不住，劈手一點綠芒向伊浩天背後點去。
伊浩天沒防備小石頭，也不知道他能距離兩丈遠近就能發功，且那綠芒無聲無息，正被打在身上。伊浩天感覺身體一軟，吃驚的回頭看一眼小石頭，醉倒在地。
雲霄喘口氣，剛一走出仙人洞，鼓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威力更弱了，但隨着鼓聲，一直沒動的六個蒙面人舞動起來，身上青袍飄飛散開，如木偶樣在凌雲頂上旋轉起來。
轉開的青袍下，是六具美妙的軀體，披青紗、着粉色小衣，飄舞着綵帶；卻不進攻，只在凌雲頂周圍轉圈。每人腰側都掛着個小腰鼓，都隨着怪異的節奏敲動着。
小石頭正在疑惑：難道只轉圈也能把人轉暈？眼睛漸漸虛浮，頭腦也昏沉起來。
雲霄道士喊一聲：“無牙伊羊，快出來，再不出來，別怪我毀了你這六個丫頭。”說著，酒葫蘆中灑出一陣酒霧。
聞到酒香，小石頭腦子清醒了，這才感覺到自己剛被迷惑了，不全是那六具身體，是那隨她們舞蹈散出的淡淡花香，還有那怪異的鼓樂。
江湖真是險惡啊！小石頭感慨一下，去到老虎領身邊，小心拔出那支描金筆，撕一快衣袖擦拭老虎的眼睛。也不知他說的那個無牙伊羊是誰，不過這本事可是夠大的，敲個鼓也能把老虎震昏過去。
雲霄道士看沒人理會他，又一次叫陣：“無牙老太婆，我知道你來了，這東西別個怕，在我老道眼前卻沒什麼用；你兒子快死了，再不出來，可就真沒救了。”
這一次有人回答了：“你連我奶奶都認識，看來，本小姐真要出來見見你了。”
小石頭被這清脆的聲音吸引，抬頭，就看到個藍色的影子。
“我可不是無牙伊羊，我是伊凝雪；唉，爸爸說我年紀小，不讓我露面；可是現在不露面也不行了，他們都倒下了，你們的幫手也要來了，再不露面，可實在沒人出頭了。”
等話音停止了，小石頭才看清楚，崖邊站着個一身湖蘭裙裝的小姑娘；年齡與自己差不多，大眼睛狐氣十足，白嫩的小臉上有些嫣紅，手裏拿着金光閃閃的小金鼓，一派疲倦的樣子；小小年紀，卻梳個仕女髮式，一條黃絲帶把本就細緻的小腰纜着，看起來，就有三分媚態。
小丫頭上來后，掃一眼，把金鼓收到懷裏，可憐巴巴的對雲霄道士說話，卻越說越惡毒：“這位道爺，我爸爸怎麼了？他是沒死吧？我就這一個爸爸，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最好現在把我也殺了。今天不殺我，你會後悔的。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的皮剝下來，蓋在他墓碑上，就是你早死了，我也要把你墳墓挖開。”
雲霄道士看上來個小丫頭，提着的心放下些，卻查看摩蘇和尚究竟傷得如何；聽這個伊凝雪這樣說，回頭看她一眼：“你是伊浩天的女兒？無牙伊羊的攝魂鼓給你了，想來她也不在了。小姑娘別先咒我老道，你父親真想死，那也是上天成仙；現在他可沒那個福分。”
伊凝雪這才收起快要掉下來的眼淚，轉眼間就換上副嬌巧笑摸樣，看小石頭正看她，忸怩着身體走想伊浩天那邊；經過那美少婦身邊時，看也不看，一隻腳卻狠狠踩在少婦的手指處。
倒在另一邊的老頭子伊葉突然出現在小石頭身邊，一支黑笛幻出黑影，點向他上身各處；小石頭只身體敏捷，躲了兩招，被點上三個穴道。
伊葉怪笑一聲，抱起小石頭回到那邊。在小石頭摸到索着，總算找到點東西，就是那塊雲牌。
雲霄道士想上去解救，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看着小石頭被擒，看對方在小石頭身上摸出雲牌，感到很奇怪。
難道他們是為這東西來的？這塊雲牌小石頭剛得到沒多久，卓公主用條皮繩栓起來，掛在他胸前，平時他只在風陵渡和凌雲頂之間活動，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的？
小石頭雖然身體動不了，也正在猜測；伊葉看仔細看幾眼雲牌，以為是護身符之類的玩意兒，不在意的又給他掛上，又開始在小石頭身上仔細搜索。
雲霄道士已經接上話頭：“仙湖苑歷來眼光頗高，你們自詡神仙中人，平常的物件也看不到眼力，不知這次盡起精英，為什麼寶貝而來？石頭公子身邊寶貝不少，老道卻沒見過那樣特別的。伊葉，仙湖苑前苑主伊觥不是在洛陽為皇帝擊鼓嗎？那時老道就勸他，仙湖苑走的不是正途，在江湖上對頭就不少，得罪了朝廷，只怕天下之大也沒你們容身之處，難道你們真能上天成神仙不成？不過，老道的話伊觥苑主是不在乎的，他。”
雲霄道士這番廢話是在拖延時間，他也看到援兵將至，伊葉怎麼不明白他的意思？在小石頭身上摸不出什麼，就打斷了雲霄的話：“道尊，仙湖苑做的事情自有我們的道理，伊觥生前在皇宮內為鼓師，為的是尋找的是另一件東西；但是使他喪命的確實這孩子身上那件。仙湖苑門眾這些年在江湖上到處奔波探詢，就是為了完成他那個的遺願。”
回身看看逐漸接近的火龍，又指着小石頭道：“不論他如今叫什麼，我們能確定，這孩子就是當朝六皇子，酒王子庄醉！道尊你不是也因為他庄皇帝砍了頭？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敢來，怎麼沒點依仗？風凌渡的底細我們已經查清爽了，這裏是外族在中原的釘子，有人來了最好，也省得在肺功夫；今天得不到那東西，明天我們在宛州府的人，就會把這裏的一切告訴熙王爺，這後果如何，不用我來說了吧？”
小石頭正在想辦法召喚酒蟲，忽然聽到伊葉說自己是當朝六皇子，心裏某一點被觸動了，當聽到庄醉這兩個字時，腦子裏一扇被刻意壓抑的記憶之門被推開，那痛苦慘烈的情形被回憶起來，目光也變得痴獃了。
伊凝雪看到小石頭的雲牌精緻，伸出右手想要摘下來，卻被小石頭一口咬住白嫩的手腕，死不鬆口。
伊葉聽到伊凝雪慘叫，連忙點向小石頭耳後穴道，雲霄和尚找的就是這個空隙，酒葫蘆飛起在半空，漫天酒霧飄灑下來，月色剎時暗淡，熏熏酒香把凌雲頂籠罩個嚴實。
凌雲頂下人聲嘈雜起來，一聲聲號角吹起，最先趕到的是呼來提帶領的一幫吐庫騎士。
呼來提貌粗心細，來到凌雲頂下深壇邊，看通往山上的小路兩旁樹林茂密，裏面隱伏殺機。叫一聲，一百多騎士同時下馬，五個一組把手中的火把聚集成火堆。摘下身上的大弓，把一支支火箭射進密林里。
冬季的桐柏山，林木中枯枝落葉很多，見火就着。沒多久，樹林裏響起呼叫聲。
吐庫騎士最擅長騎射，被火趕出的的身影都成了活靶子，奔跑的聲音漸漸向山頂移動。
卓公主與石老實也趕到了，他們帶了百十個風陵渡的夥計。卓與呼來提回合一處后，留一半人看守馬匹，快步攀向凌雲頂。
剛走到半山腰，卻聽到周圍一聲炮響，十多道火箭升起在夜空。
凌雲頂周圍響起軍號聲，一串串火把亮起，把凌雲頂周圍照得通紅透亮。
火光中，升起一面紅色戰旗，旗上四爪綉條金龍，中間一個黑色大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