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商
賀乾下了車直接走向奔馳,拉開副駕跨坐了上去,砰的關上了車門。他轉過頭望着眼前女人。最先看的是黑色鉛筆褲下面的一雙腳,其中一隻細高跟鞋正踩着剎車。他挑眉,自信吶。順着往上看,青綠色的羊毛外套襯得她的肌膚如上好的瓷,她的五官很協調,跟比量尺子畫出來的一樣,安靜的握着方向盤,黑髮綰起,顯得脖頸白嫩而纖細,整個人看起來自然平和,落落大方。但這一刻卻顯得那麼的對比鮮明!
他眯着眼問“你學過賽車?”
林以青沖賀乾微笑搖頭“野路子。”
她靜靜的看着他,氣定神閑,沉穩十足。
賀乾想起剛剛她開車時那轟然暴蓬的大馬力,都不用看就能想到操控動作定是一氣呵成,乾淨利落,強硬、霸道,與眼前溫和淡然的外表竟奇迹般的柔和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強大魅力。
賀乾長眉微挑:“有沒有人說你很特別?”
林以青睫毛沒動一下又是輕一搖頭。
“咱們比一圈怎麼樣?”賀乾眼睛動了動,露出雪白的一排牙齒,提出很動人的誘惑:“贏了,我再給你五千萬。”
也就是8000萬了。然而他不了解林以青這個人。
“今天賀總不就給我兩個選擇嗎?還是------”她微頓,撩起眼帘,定定的看着他墨鏡里的那對眸子,字字清晰的討教:“賀總覺得這次也由不得我了。”那對眼珠也注入了主人的神氣兒,譏誚非常。
沒有女人對他這種表情,以至於賀乾覺得很新奇,不但不覺的生氣,相反有趣的想她這樣的神態才更鮮活更美麗,簡直有種非凡的新引力“你不是急需錢嗎?”
“是急需,但見好就收的道理連小朋友都知道。”林以青慢聲慢語的幾分自嘲:“不瞞賀總,我剛剛實在是強撐着,現在腿還在抖。再來一圈我怕連到手的三千萬都輸沒了。”她暗裏拿捏着說話的節奏語氣,循序漸進的談“賀總,我明說吧,這礦對我來說雖是可口的蛋糕,但卻是裝在玻璃櫃裏,觸手難碰,我是看出賀總有這能力的,今天能認識賀總我非常非常的開心,天地可證。”
聰明人,還是會說話的聰明人,人明白的告訴你,你是財神爺。賀乾扯着嘴角:“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林以青是吧。”他抬手摘下了墨鏡,眯着眼看她雪白的臉:“我覺得你挺特別,特別到我想再給你個好機會。”眼前的女強人跟他以往見到的真不一樣,至少長的好,外表溫溫柔柔的還讓他覺得一再的出人意料。
林以青看着他,秀眉微挑,無聲示意他講。而對方的五官全部呈現進她的視線內。
賀乾把玩着鏡腿,湊上前幾公分看她盈盈流動的眼睛,笑嘻嘻的低聲勾弄“陪我睡一晚,我給你到1億好不好?”兩道濃濃的眉毛下是一雙能挑動女人的花花眼,連眼白此刻都泛着風流的漣漪。
林以青與他對視,然後她牽動唇角,莞爾的笑“賀總好雅興。”林以青抬起手臂,單手環肩,一指輕抵下顎,好像是在思考,片刻后緩緩開口“也許賀總不清楚,可我必須得告訴賀總,我有丈夫,還有兩個孩子,今年七歲了。”
′輕挑的笑,眼中有了嫌惡,整個人也不舒服了,他上下掃量着林以青,眼神又變的犀利,凝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林以青也不問他指的哪方面,只是語調平緩,看着他笑着點頭“真的。”
哈,賀乾一聲誇大恥笑,接着毫不客氣的盯着林以青的臉損她:“2億買一晚,至今我還沒玩過這麼貴的女人,你倒是敢提?你告訴我你鑲鑽石了?!”
這話實在是太難聽,林以青再笑就顯得太假了,一寸一寸的斂住表情,清冷的說:“車最好的漂移是距離出-軌0.01公分。我最真誠的獻出是身體距離男人0公分,我用感情在堅守,鑽石算什麼?”
這話多新鮮吶,還最真誠的獻出?!賀乾又嗤笑了一聲,收回目光戴上眼鏡,狠狠諷刺的說:“那你留着給你丈夫買吧,買到他破產。”丫挺的,2億就給別的男人玩,還是個有孩子的娘們!配談真誠、堅守這些神聖的詞兒嗎?
這話到此結束。
“好。”林以青很乾脆的落下帷幕。不緊不慢的提醒“但凡成大事的人無不講信用,今日我僥倖贏了,也是冒着生命危險依了賀總的意思,這一點賀總想必是看在眼裏,心裏更清楚的很。那我們今後就只說生意,不講風月紅塵。雖然有點不自量力,但希望我多少能為賀總的事業添磚加瓦。”
賀乾心裏總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下意識的又側過頭看向林以青,她眼裏流露出的是生意人的精明算計,一時間他也沒想到什麼不對勁。擱平時他早再接再厲的損幾句我需要你添磚加瓦?你算什麼玩意!然後下車走人了,可目光流連到女人的唇又咽下到嘴邊的話。剛剛看清楚了,嫣紅色兩片,弧度優美,嘴角線條分明,十分的漂亮。她的眼角脖頸看不出紋路,孩子七歲?還兩個?不是騙他的吧。
疑惑也就問了“你今年多大?”
林以青毫不隱瞞“二十九。”
不說是真的看不出,林以青看起來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賀乾疑惑:“你二十二歲就生孩子了?沒上大學嗎。”
“上了,畢業那年就結婚生孩子。”林以青有問必答,神色一片坦然。
“你兩孩子?雙胞胎?”他不是啰嗦之人,偏偏在這兒對個女人打破砂鍋問到底,跟審犯人似的。
“恩,龍鳳胎。”林以青態度,語調又回到她平日的溫和。
她老公倒是好命!賀乾在心裏來了句,龍鳳胎,可遇不可求,林以青也算是幸運兒。他忽然覺得今天這一出出簡直是鬧劇。但說實話,賀乾並不覺得林以青煩人,至少她替那個張芸給杜康那一下不但不跋扈,骨子裏顯出了幾分仗義。
目光中,林以青的手指扣在了方向盤上的奔馳標上。賀乾少見的琢磨了下,隨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晚上約好人談生意吃飯,該走了。他清了清嗓子:
“我說話算話,你把賬戶給杜康,三千萬一會兒就打給你。”賀乾說到這輕哼了一句:“感情今兒個便宜都被你給佔了,杜康那小子一會兒指不定躲廁所里捶胸頓足呢。。”
聞言,林以青沒有吱聲。
賀乾眼角斜了過去,就見到她姿勢不變,靠在椅背上,一根蔥白似的手指定在方向盤上方,嘴角彎彎翹起,垂着眼無聲微笑。娟秀白皙的鼻樑,長長的睫毛如兩把小扇子蓋住了褐色眸子。明明胭脂未施,卻讓他覺得眉目如畫,馨香四溢。
這一想法簡直文藝的酸掉大牙,可眼中的她像幅畫兒似的晃到了他的神經。真是見鬼了!
他不想和她墨跡,推了車門下去。
林以青眉梢微挑,瞳仁深沉而冷漠。她將車熄滅火。也利落的下車。沒去管周圍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只衝着不遠處的張芸交代:“把賬戶給杜康先生,賀總稍後會安排他打款。”當著賀乾的面,這話說給杜康聽的,提醒他搞清楚以後該怎麼做。
“好,沒問題。”張芸點點頭,其實心裏蠻激動的,很想衝過去抱林以青祝賀她!再一次的化險為夷。
賀乾是聽到林以青那些話了,他也不在意她的精明。瞥了眼路邊的杜康“給你十分鐘。”伴隨着食指輕輕往後一揮,杜康很清楚那是給辦了的指示。他胸口憋的鼓鼓的,跟脹住了似的,他想咆哮!可是沒有辦法。
張芸走過來的同時把私人賬戶短訊也發了過來,低聲催促道:“趕緊的吧。”
杜康冷着一張臉,那指尖抖啊抖,手在手機上一頓按,用力之大,張芸真擔心他把手機戳破了而匯不出去!
五六分鐘后,杜康僵着偏細的嗓子,冷着嘴角說:“匯出了,看短訊吧!”
張芸不知道是網銀還是銀行轉賬,但不管哪一樣,都應該不會撤回指令。
杜康夾着屁-股走了。
死德行!張芸心裏罵著。她不想逞口舌之快再出事端,但這事她算記下了,等着吧。等剩下的錢一到手,她准給你這勺貨好看。
路虎車身蹭掉一大條子漆,倒是沒有其它毛病。賀乾到駕駛位置拉開車門,也沒看鄭美儀,直接冷了臉:“下來!”
那語氣冰凍了她整個胸口。沒了賀乾的熱,鄭美儀如卸掉了刺的刺蝟,縮着頭怯怯的,她蒼白着一張臉,上面布着恐慌、不安。
她小心的上了後座。杜康也好不到哪去,盡量減少存在感。門剛一關上,車就嗖的一下竄了出去,沒一段路,又一個急剎,沒系安全帶的倆人,一個後仰又前傾,捂着鼻子不敢喊疼。頭痛不已。
賀乾降下玻璃隔着墨鏡看向樹木下的林以青,:“以後有機會和我玩一次。”
聽到這模稜兩可的一句話,後面的鄭美儀攥緊手掌,指甲深深印在肉里。她瞪着外面的女人,眼神可以吃人,她早就要對方的命了!今天的恥辱會讓她終生難忘、。她好恨,可是此刻又無可奈何!女人的直覺,賀乾對林以青有了興趣。
林以青唇畔牽着輕輕的笑“野路子上不了檯面,玩車可以,可不能這麼玩命。”
賀乾抬起手腕看了看錶“行,下次到正式場地,讓你認識認識什麼是賽車。”
“好。”林以青善解人意,嘴上客氣的說“這次太匆忙,下次請賀總吃飯。”
這話到是讓賀乾笑了,沒再說什麼,踩着油門走了。
幾個轉彎就不見了車身,速度快極。
張芸長長的出了口氣,深深感慨:“跌宕起伏,心驚膽戰,峰迴路轉,我這顆心臟啊。”說著她上前摟住林以青的手臂,用着家鄉話說:“你知不知,我有多崇拜你。”
林以青笑着用粵語“多謝。”隨即神色認真的講到“幫我看看怎麼運作這3000萬。”今日這3000萬是意外之財,實超乎預料。還高利貸的本金還無需用到它。而資本運作這塊張芸是內行,所以可以作為一項風險投資。
林以青的一句話便讓張芸明白了意圖,她也早有次想法。
“以青,這錢能挪出至少兩月,而最快的回報是股票交易。”張芸停下腳步,嚴肅慎重的說:“即便是高明的股神,也不敢保證一筆投資就能穩賺不賠。”
這倒不是問題,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有了機會躑躅不前怎能成事。林以青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她很平靜的表明立場“張芸,這3000萬我就當它從未有過。”
“我知道了。”現在無需多說了,越接觸,張芸越覺得林以青的厲害。她平靜柔和的外表下有很強大的心裏做支撐,是摸不透的偉岸幽深,壓不倒,擊不垮,不輸任何男人!
張芸喜歡有能力有深度的人,她從徐跟那個張芸接洽,釩礦採礦證該找誰找誰,行不通的再問我,最多半年時間用善華去操控,收拾乾淨點,趕緊的轉賣出去----”賀乾最後又重點交代“給我查查林以青的資料。記住,要不着痕迹,明天上午給我。”
杜康心裏哀嚎,這是老闆看上那死女人的節奏嗎?一時間杜康覺得被澆了水的頭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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