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浴室
雖然是初春季節，但是聽完自己誠惶誠恐的部下報告之後的法政署署長盧卡還是禁不住冷汗直流。
“那位先生是不是穿着像一般行商那樣的服裝，有一頭褐色的短髮，長得非常英俊，而且氣度非凡，對了，腰間還帶着一柄細身劍。”
“是的，大人您真……”
警衛隊長正想對於自己上司的先見之明說上幾句肉麻的恭維話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一聲重物着地的聲音——法政署署長盧卡大人已然是從自己椅子上摔了下來，用他那超過兩百年的身軀重重的砸了一下大理石鋪制而成的地板。
見此，大吃一驚的警衛隊長正準備上前去扶自己的上司。
卻聽法政署署長盧卡大人急喊道。
“別管我了，快去給我按照艾爾文大人所說的要求全部辦理好了。晚了一時半刻的話，我大約是得丟官罷職，你可是要掉腦袋嘍。”
聽到盧卡如此說，隊長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上司會有那麼誇張的表現了。一時也是驚恐莫名。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隊長的動作到是飛快，轉眼之間就已然來到了辦公室的門口。
而就在這時。盧卡卻又有說話了。
“對了，你過來一下，我還有件事，要你去辦！”
――――――
“艾爾文，你的狗屎運還真是不錯，一來王城就得到了那些陰謀家們的情報。”
在聽完了金髮少女的複述之後，艾爾文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反應，小東西就突然跳了出來如此說道。
“這叫好心有好報。”
艾爾文不痛不癢如此回了一句。
“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呢，帶人去剿了他們？”
艾爾文想了想后道。
“可能吧，不過我估計意義不大，以那幫傢伙的狡猾與謹慎，一旦發現自己行蹤暴露之後，恐怕立刻就開溜了，到現在的話，我想早就跑得人影都沒有了。”
“當然，去還是要去的，不過我想等盧卡來了之後先問一下情況再作決定吧！”
艾爾文正與小東西做着心靈交流的時候。
圍着他和悠妮（剛才艾爾文順便問了一下金髮少女的名字。）的早已腿軟不已卻又不敢隨便離開的警衛士兵們突然一陣聳動。接着是車夫停下馬車的吆喝聲。
艾爾文原以為是盧卡來了，便轉頭看了一眼那馬車，不過令艾爾文感到吃驚的是，那華貴馬車的規格是按照御前會議成員的級別製作的，而且式樣艾爾文非常熟悉。
只是一瞬間的遲疑之後，艾爾文立刻就知道是誰來了。
果然從馬車中緩緩走出來的正是崔斯特公爵御前會議的政務大臣自己的哥哥利昴。
“哥哥，你怎麼來了？”
艾爾文如此問道。而他這話剛一出口，就聽到兩聲沉重的着地聲，艾爾文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之前與自己對質的那兩個警衛士兵暈倒所帶來的。
而其它的士兵此刻的冷汗真的是像雨一般直往下下，並齊劇劇的用完全足以殺人的眼光注視着的那兩個已然暈倒的警衛士兵，並在心中深恨自己的耳朵為什麼那麼好，竟然會聽到那該死的集合哨的聲音。
他們再沒有有眼力也不會認不出一直都生活在王城之中，此時穿着一身絳紫色華服的，王國實際上的首相利昴大人。
而既然現在這個穿着便服的褐發男子管利昴叫哥哥，那麼他自然就是艾爾文大人，而關於這位大人的各種各樣的傳聞他們幾乎天天都有機會聽到，事實上這些警衛士兵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是以談論這位在傳聞之中，已然強大到遠遠超過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的艾爾文大人為最主要的消遣的。
現在一個象徵著王國中除國王之外最頂峰權力的男人和一個象徵著王國之中最強大的武力的男人都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又如何能夠不感到惶恐與恐懼呢。
當然，警衛士兵這邊的事，是不會引起崔斯特公家的兩位兄弟的任何的注意的。
“是盧卡派人來告訴我，你已經回王城了，並且告訴我，說在這裏我能夠找到你，所以我就過來了。”
利昴笑着說道。
“那隻老狐狸！”
艾爾文毫不客氣地說道。他很清楚盧卡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能躲避自己的憤怒。畢竟有哥哥在這裏，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讓盧卡他太過難堪。
“算了，這次的事，也是一個誤會，盧卡也沒有做錯什麼事。你就放他一馬吧！”
“好吧，既然哥哥你都這麼說！”
艾爾文話音剛落。就只聽到一聲車夫的吆喝聲響起，無疑這次來的就是法政署的署長盧卡了。
“那老狐狸時間倒把握的剛剛好！”
艾爾文用略帶笑罵的語氣的如此說道。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就這件事與盧卡太過意不去，既然現在自己的哥哥都來了，那就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下了馬車的盧卡立刻小跑了過來，一身的贅肉跟着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
“也難為他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艾爾文也是在心中這樣暗嘆一聲。
很快，盧卡再先向利昴行了一個禮之後，就來到了艾爾文面前，正準備開口賠禮，許諾加拍馬的時候。艾爾文卻先開了口。
“這次是誰讓你來清剿這個貧民區的。”
盧卡想了想之後，咬牙說道。
“是安茹公爵亞伯大人。”
現在盧卡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聽到盧卡如此說，艾爾文與利昴交換了一個眼神，意思無比明確，又是他！
隨後艾爾文又神情肅穆地對盧卡說道。
“盧卡，我現在想借用你的這些部下，可以嗎？”
“當然！”
盧卡高聲而又感激地答道。老練成精的他又怎麼會不明白艾爾文這麼說顯然是準備讓他置身事外的意思了。
“那你們呢？”
艾爾文又轉過頭對那些警衛士兵如此說道。
“一切聽大人吩咐！”
這些話完全是吼出來的，對於那些警衛士兵來說，這無疑是到現在為止他們聽到最好的消息，艾爾文大人要用他們，那就證明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如果利用這次機會好好表現，能在艾爾文大人和利昴大人的印象之中留下那麼一點痕迹的話，到時自己的前途就真的是無量了。
退一步就算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以後和其它同僚閑聊的時候也多一項驕傲的資本——怎麼說自己都曾在無限強大的艾爾文大人和無比睿智的利昴大人指揮之下做過事啊。
也因此除了那兩個已然暈倒了警衛士兵之外，其它的士兵都是摩拳擦掌只等艾爾文大人一聲令下就準備要去踢某個倒霉蛋的屁股了。
在得到了這些警衛的應答之後，艾爾文也不耽擱，立刻就讓這些警衛士兵跑步向著悠妮所說的那個房子趕去。
而艾爾文則和利昴坐着利昴的馬車過去，當然順便還帶上自己緊張的要死同時也被包括盧卡在內所有人羨慕的要死的悠妮。
事實上如果有人告訴他們只要腿上受傷就有機會與這兩位大人物一起共乘一輛馬車的話，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向著自己的腿狠狠的砍上一刀。
在馬車之上，艾爾文把悠妮所說的事告訴了利昴。利昴在聽完了艾爾文述說之後，本來還有打算想要向悠妮詢問一些細節，但是看一看悠妮此時顯出的神情之後，就立刻就打消了這樣的主意。因為他確信此時悠妮已然進入了什麼話都不見的半夢遊狀態了。
悠妮所說那個房子離艾爾文與她相遇的地點但不很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3）
此時，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子，已然被先行趕到，精神抖摟，鬥志昂揚的跟御林鐵衛似的警衛士兵們給團團圍住了。
等到艾爾文與利昴一下車。
一個靠的最近的警衛士兵就立刻肅然說道。
“大人，這裏我們已然團團圍住，就是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
隨後見艾爾文朝自己微微頷首示意，立刻就樂得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艾爾文讓那些警衛士兵繼續留在外邊，自己則和哥哥一起進入了之中。
房子之中的擺設與外面看上去的一樣簡單，但是從悠妮的口中了解了其中關鍵的艾爾文和利昴，卻徑直走到了書房。把其中一本教會的聖典《娜嘉之書》用手一拔。
接着只聽一連串的雜聲響起，隨後整個鐵制的書架就向右邊平移了過去。顯出一條陰暗的通向地下的走道。
艾爾文伸出手擋住了想要先進入其中的利昴。
“哥哥，我先走下去吧，這種事我比較拿手！”
利昴再想了一下之後也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小心一點，艾爾文！”
艾爾文於是開始小心地沿着這條陰暗潮濕的小道。
不過令艾爾文感到意外的是，利昴隨後立刻就跟着自己走了下來。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好一點。”
面對艾爾文質詢的眼神，利昴笑着說道。
艾爾文無奈也只好朝着利昴無奈的笑了笑。
小道越往下越顯灰暗。
不過這對於都修習過刺客之術的艾爾文和利昴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他們的眼睛在晚上和在白天幾乎一樣好使，即便真到了什麼都看不出的地步，他們的其它感覺器官也可以很好的行使眼睛的作用。
更何況，艾爾文的身邊還有一個完全視黑暗如糞土的小東西呢。
小道並不長，不過由於兩人走的小心謹慎，所以花了近十分鐘的時間才走到了地下室。
與之前的小道不周，這裏雖然同樣潮濕，但卻有火把照明，顯然這裏原來的主人離開時是相當匆忙的。
於是藉著那火把的光芒，艾爾文和利昴開始對這個地下室進行搜索。
與一般的地下室不同，這個地下室的大小和簡陋程度更像是一個地下的洞穴，洞頂上甚至還有在慢慢往下掉着液滴的鐘乳石。
所以艾爾文和利昴都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了他們想要找的東西。
那是畫在地上的一個魔法陣，發現者則是利昴。事實上神態嚴肅的利昴讓艾爾文看這個魔法陣的時候，艾爾文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的是怎麼一回事呢。
“哥哥，這個魔法陣怎麼啦？”
“這個魔法陣是已然失傳了古魔法的使用陣法。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這個魔法陣是信仰信仰邪神加塞爾的暗黑魔法陣！”
聽到哥哥如此說，艾爾文也是心中一震，隨後就俯下了身子，仔細檢視起了那個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看上去似乎還是新畫不久！”
艾爾文很肯定的說道，因為他注意到畫魔法陣的有些顏料還沒有完全乾透。
“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裏畫上這樣一個魔法陣呢？”
利昴略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
兩人都是極富智慧的人物，所以這話一出，在下一瞬間兩人就立刻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該死！”
艾爾文這樣詛咒着的同時把利昴背了起來，使起了已然習練的成熟的凌波微步沿着來時的路拚命回撤。
幾乎與此同時，那魔法陣就發出了異樣強烈的光芒，這些光芒逐漸會聚凝聚成了一個小點。這個小點的顏色逐漸由白變紅。最後只聽一聲巨響，這個小點爆裂的爆炸了開來。
足以毀滅一切的火光向著四面八方極速的擴展開去，而為這些火光開路的就是強大的氣浪了。
此時已然奔到了這房子的門口附近的艾爾文和利昴也被這氣浪所擊中，從房子彈射了出去。飛向了不同的方向。
“艾爾文你沒有事吧？”
待硝煙慚慚散盡之後，利昴找到了此刻躺在了地上的艾爾文。焦急地問道。
“我沒事，哥哥，只是擦破了一點皮而已。”
“竟然還設下了這樣的陷阱。這次的對手真是不簡單啊！”
艾爾文苦笑着擦了擦額頭上的血如此說道，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沒有學習凌波微步的話，這一次他和哥哥可能都會隨着那房子子一樣已然成為一堆廢墟了。
“那個魔法陣究竟是怎麼回事？”
感到有些不快在拍掉了一些塵土之後，帶有質問性質向小東西如此問道。
“那是一個觸發性的魔法陣，除了施法者以外，其它任何人如果接近那個魔法陣一米之內的話，魔法陣就會自動從能量調取能量，並引發爆炸。”
小東西有些得意的哪些解釋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艾爾文感到自己有些怒了。
“你之前又沒問人家。”
小東西顯出一臉的無辜神情。
――――――――
在血封印大陸各個王國之中雖然對於諸神有着不同的理解，但是有一些是共同的。
那就是他們都認為有一位唯一絕對的神，即創世神或者說父神創生了其它的諸神。
當然對於這位唯一絕對的神究竟是誰意見就沒有那麼統一，事實上在數百年前那一段宗教戰爭橫行的年代裏，引起戰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這一點上的爭論了。
除此之外，另外一個統一的地方，就在於各個王國的傳說中都有過一個被稱之為“諸神之黃昏”的大戰。
這場大戰的發動者就是，邪神加塞爾。
傳說中這位邪神加塞爾因為屢次違反神之家園瓦爾哈拉的禁規，而被驅逐出視神界。
但是加塞爾不思悔改還與死之國度的女王大魔女伊迪雅媾和生有分別是魔狼胡盧，永生巨蟒尤加特拉希，以及三色雄雞芬里爾。
在蟄伏了數千年之後，加塞爾找到一個機會率着那三匹魔獸，潛入瓦爾哈拉盜取了神界的力量源泉龍寶玉。
之後，他率着這三匹魔獸，對失去了力量的諸神進行了大肆的屠殺。瓦爾哈拉的諸神竟是被他殺的一乾二淨。
唯一倖免的就只有在人間界收集戰魂的女戰神，雷娜斯•；瓦爾克麗。
那時雷娜斯雖然是一個下級神，但是她與其它諸神不同的是，她有一個很顯著的優勢，那就是她有一半的人類血統。
由於神是完美的存在，所以他們的力量在出生之後就不能夠再行增加，但是雷娜斯由於有一半人類的血統所以她的力量卻可以不斷的增長。
隨着時間的增長，雷娜斯的力量越來越強，終於有了足夠與邪神加塞爾相匹敵的力量。
而此時，一直冷眼旁觀着一切的父神娜嘉也賜予了一把力量足以與龍寶玉相匹敵的神劍蘭古瑞薩。
於是雷娜斯帶着神劍以及自己的情人，人類戰魂中最強的伽南•；齊格弗里德一起重回瓦爾哈拉與邪神加塞爾大戰。
最終，雷娜斯擊殺了那三匹魔獸，並將邪神加塞爾封印。但是這場勝利來得卻並不輕鬆，伽南•；齊格弗里德在這場戰鬥中戰死！
此時，悲傷欲絕的雷娜斯再也無心戰鬥下去，也因此，那些之前追隨着邪神加塞爾的暗之選民們得以逃脫，並一直暗中策劃着復活邪神加塞爾的勾當。
本來對於這種創世神話知道一下，作為自己信仰虔誠的標誌也就罷了。但是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艾爾文就不能再對這個傳說停留在了僅僅知道的層面上了。
於是艾爾文也就這個創世神話詢問了小東西。不過這一次，小東西卻極少有守口如瓶了，她告訴艾爾文說，關於諸神之黃昏的事，她不是很清楚，而且就算她知道也是不能說的，如果要想知道的話，就只有以後去問娜嘉，當然前提是艾爾文能夠找到小東西口中的生化電腦，凱許人眼中的父神！
對此，艾爾文也只好嘆一口氣，顯然想要追本溯源的查清整個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回到王城的艾爾文理所當然的要住進崔斯特公爵府，兩兄弟月余未見，本來是有不少趣聞軼事想要拿出來互相交流的。
不過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兩兄弟顯然都沒有了那樣的興緻，一路上兩都各自考慮着這次的事件。而由於悠妮的存在，兩人也不方便互相交流自己的心得，所以一路之上竟是沒有任何言語。
在馬車到達崔斯特公爵府之後，自有崔斯特家的侍從上前處理，總管老漢斯就率着一眾人之前得到盧卡送過來消息知道少主人艾爾文提前回來，現在崔斯特家族的兩兄弟都是他看着長大的。
現在兩兄弟終於又重新團聚，本是喜氣洋洋，他也很高興，準備要好好慶祝一下。
但是一見從馬車上走出來的兩位主人，竟然都是灰頭土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少主人的額角之上竟還有一些擦傷。
他的心立刻冷了半截，知道肯定是發生了大事。原本高高興興的一眾人，也立刻愁雲慘淡。
全神貫注利昴和艾爾文一見老漢斯和眾人的神色，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重新振作精神。顯出了一貫的神態。
見眾人神情也隨之稍稍平復。
待悠妮也怯生生的從馬車裏走出來的時候，利昴說道。
“帶她去好好洗個澡，再給她按排一個上等客房。”
（4）
幾個侍從一見悠妮的樣子，雖然口上臉上沒有表示，但是心中卻是大為鄙夷，要知道他們雖然只是一介侍從僕人，但是畢竟是崔斯特公家的侍從僕從。走到外面一般的貴族都得向他們打招呼。又怎會把一個明顯是個貧民的悠妮放在眼中。
只是想歸這樣想，見利昴吩咐將悠妮按排在上等客房中，了解利昴脾氣的漢斯卻是很快吩咐了幾個僕從照着利昴所說的，將站在那裏很是有些尷尬緊張的悠妮帶走。
“還有替我和艾爾文準備一身替換的衣服！”
一聽這話，幾個侍從立刻就去着手辦理。
利昴說完，就和艾爾文徑直朝內府走去，崔斯特公爵府佔地近百頃。裏面的豪華程度與一座宮殿相比不會有絲毫的遜色。
其中客人的套房更是多得超出想像。石牆的外層全部是打磨光亮的大理石，火把的光芒照在上面如同千萬顆璀璨的寶石。除此還有許多用於貴賓居住的時髦的房間，這些房間都要遠遠大出一間套房，但每一間都可以用不透明的窗帳隔開。
在穿過了，外面的客房區之後，利昴和艾爾文就進入了內府，而在內府深處正中的就是利昴的卧室。
跟在利昴和艾爾文身邊的僕從把大門向兩邊打開，艾爾文一邊心不在焉的對僕從點頭一邊邁入了利昴的卧室。
如果現在進入這個房間的是悠妮而不是艾爾文和利昴的話，她一定會被眼前的景像所驚呆。
卧室之中所有的桌椅板凳，及吃穿所需要的一切都是白銀或者黃金製品。大理石的牆壁高處的裂縫都用沙岩來填補，為了遮蓋黃土在上面作了壁畫。它們展示了賢者、英雄和神明。
艾爾文和利昴安靜的邁入這華麗的房間。一張大床佔據着這個房間的主要面積，三面是用透明薄絲綢製成的床帳圍繞，掛在高出艾爾文頭約二丈的屋頂上。這張床是艾爾文在泰坦府邸之中的床的兩倍大。
此時，一個紅褐色眼睛的侍女走到利昴和艾爾文身前。她是負責利昴起居的主管。
“兩位老爺，如果你們高興的話，你們的浴室準備好了。”
利昴微微點頭，事實上當利昴說要準備兩套更換的衣服的時候，他和艾爾文的浴室就已然在準備之中了。
接着，利昴和艾爾文隨她走進了下一間卧室。這裏有一個至少有十丈來長的浴池。在遠端有一個水精靈的黃金雕像，水從她手中的花瓶中噴出落入池中。
在這裏有十二位侍女在池中等侯他們，全都沒穿衣服。
另外兩名侍女走到他利昴和艾爾文的身旁，開始為他們除去外套。
當他們一絲不掛的時候，就快步走入了浴池，他們坐了下去，池水剛及他的胸口。
然後就有各一位侍女的手指開始在他們的頭皮上工作，用油料摩擦在他的發間。另各有兩位女郎用聞起來有淡淡花香的香皂為他們搓洗胸部，清洗修剪指甲，還有兩人則忙着為他們腿部的肌肉按摩。
在度過了與這些個不同的侍女肌膚相接的時期里，艾爾文和利昴的整個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哥哥，一個月之不見，你比以前更會享受，精力也更旺盛了哦。”
對此，利昴先是回了艾爾文一個淡淡的笑容。隨後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啊！”
聽到艾爾文也是心領神會的一笑。
事實上無論是利昴還是艾爾文都不喜歡太過奢華的生活，也認為府邸完全沒有必要這樣龐大，他們很明白那會很輕易的使一個人失去進取心，勇氣等等寶貴的品格。但是這事卻也由不得他們，一來作為公家，他們府邸自有規格要求，二來，他們家畢竟是王城中數一數二的大豪門，如果他們的生活過於樸素的話，那別的貴族就只能活的像平民一樣。三來，也是最為重要一點是作為這樣歷史悠久，而又權勢驚天的豪門，如果不過如此奢華甚至可以稱得上**的生活的話，年輕的國王陛下恐怕是會很不安心的。
此時侍女不再為他們洗頭，而是用一個金碗中的水為他們沖洗了頭髮，接着她們開始為利昴和艾爾文的頸部和肩膀的肌肉按摩。呼吸着從這些侍女身上的傳來的香氣，利昴和艾爾文閉上眼睛感到擔憂和疲勞正慢慢遠離他們。
利昴長出了口氣，他身邊的侍女的立刻熱切地問道，“老爺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利昴沒有回答，卻把目光移向了艾爾文。
“算了吧！”
聽到艾爾文如此說。利昴揮了揮手，
“你們先下去吧。”
“是。”
雖然感到很有些遺憾，但既然有了這樣的命令，一眾侍女自然也只有乖乖退下的份了。
當然，她們臨走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把門關好，事實上，由於考慮到兩兄弟經常會在這裏商議一些重要的事，所以這裏的隔聲效果被設計的非常好。
“哥哥，這次東征薩克森人是你的主意嗎？”
利昴聽了艾爾文所說之後，輕輕搖了搖頭。
“不，事實上，剛好相反，對於這次的東征我是持反對意見的！”
這時，浴室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
利昴於是停了自己的話頭，不帶任何感**彩的如此說道。
進來的是剛才的有着紅色眸子的侍女，不過此時她的心中拿着兩杯經過冷凍的茶水。
顯然這些茶水本來是要給利昴和艾爾文喝的，可惜侍女對浴池內的濕滑度明顯估計不足。
只聽一聲驚叫，茶水就因為侍女跌倒的慣性動作而從茶杯中飛出，射向了艾爾文，艾爾文輕輕一晃動，茶水立刻沾在了之前自己躺的石台之上。
見到這種情況，侍女立刻把自己的姿態調整成了跪姿，一邊向著利昴嗑頭。一邊哀求着說道。
“利昴老爺……”
見跪在地上的侍女明顯因為跌倒扭傷了腳，臉上也是一付可憐相，艾爾文微微一皺眉。向著利昴說道。
“哥哥，我看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行，規矩就是規矩，如果只要是漂亮一點的女人就有過不罰，恐怕過不了多久，外面的人會連我早上內褲的顏色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利昴對着艾爾文如此說道之後，轉過頭對那個跪在地上的侍女聲色俱厲地說道。
“你身為總管，懲罰要加倍，自己去找漢斯領二十下藤條吧！”
“是。”
侍女應道的同時，臉上已是珠淚滾滾了。
看着步履蹣跚的離開的侍女，他從利昴剛才所說的話主已然明白了他另外的意思，所以艾爾文終覺很是不忍。
利昴轉頭看到艾爾文的臉色，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過利昴也不點破，只是慢慢等着艾爾文自己恢復過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艾爾文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很快使自己恢復了常態的同時。也把剛才被打斷的話題繼續了下去。
“為什麼呢，利昴，我覺得如果用十萬大軍應該可以平定和征服薩克森人。”
（5）
“沒錯。在軍事上來說是這樣的！”
利昴頓了頓。艾爾文知道他下面所要說的東西才是重點。
“然而，艾爾文你應該知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一個政治家，我考慮的往往不僅僅是我們可以得到些什麼。同樣我還會考慮我們將會失去些什麼東西。”
“在決定每件事之前，我經常會權衡利弊，當一件事，利大於弊的時候，才是我認為這件事值得去做的時候。”
“而現在，艾爾文你想過發動這場戰爭我們需要失去多少東西嗎？”
“十萬的大軍啊，艾爾文你一直打的是守城戰，所以你恐怕並不很清楚，這個數字的大軍出征意味着什麼。”
“而我現在可以告訴你，艾爾文，為了維持這支大軍，我們至少需要徵用十五萬民夫來維持我們的補給線。艾爾文你想過那要多少錢嗎？如果按照最為樂觀的估計，艾爾文你指揮的大軍能在一個月之內徹底平定薩克森人。那麼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我們所要付出的大約的戰爭費用就是近二十七萬枚金幣，相當於凱許王國近四年的全部稅收總和！”
聽到這裏，艾爾文也在心中搖起了搖頭，如果自己真可以在一個月之內完全平定薩克森人的話，那自己毫無疑問將可以與凱許歷史那些最為著名的統帥並稱了。而按照自己的哥哥的說法，即便自己做到了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卻依然還要付出那麼巨大的代價。
在艾爾文思考的時候，利昴卻並沒有停下來。他繼續說了下去。
“這還只是錢的損失，艾爾文你估計過這次出征，會有多少凱許的士兵倒在那草原之上嘛，會有多少凱許的士兵的鮮血流入到烈日城的護城河之中嗎？又會有多少凱許的母親為了她們陣亡的孩子而流下淚水嗎？”
“佔領沙城之後，薩克森人就已然是失去了對我們進行侵攻甚至騷擾的可能性。薩克森人對於我們的威脅已然消失，所以現在這場戰爭我們即便勝利了，又能得到些什麼呢？我們的大軍或許可以征服薩克森部落聯盟，但就憑一場戰爭我們就能徹底征服薩克森人嗎？如果我們把薩克森人全部殺光的話，那他們的草原對於我們這個以農耕為主的國家又有什麼意義呢？”
“事實上許多年前，就有人曾提議要出兵征服薩克森人，那時力排眾議把這個提議壓下去的就是我們的父親埃爾特夏，當時由於這件事，我們的府邸被抗議的人們團團圍了起來。那時，艾爾文你還太小，可能已然記不清當時的情況，但是我對於那時的情景卻是依然記憶猶新。”
“那時是在深夜，人群是如此的稠密，大約有近十萬人的樣子吧，即便站在我們府邸的最頂層也一眼無法望到盡頭。他們幾乎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火把，將我們府邸的周圍映照的仿若白晝一般。”
“那時我也才不過十一歲，完全被眼前這樣的景像嚇住，，躲在自己的房間之中不敢出來，而那時不過三歲的你就在我的身邊，嘴裏還咬着棒棒糖。”
“而在這個時候，就在這樣一個人群的氣勢最為囂張的時候，我們的父親從府邸中走出來，迎着那氣勢洶洶的人群走去。這需要何等的勇氣啊，要知道，我們的父親也和我一樣是個政治家，他可絕沒有艾爾文你現在這麼好的武藝！”
“我到現在還記得父親那剛毅的神情，那矯健的步伐，以及那足以令近十萬的人群不停地向後退去的威儀無限的眼神。”
“就在同時，剛才還在咒罵著我們的父親的人群突然之間就沒有了聲音，艾爾文你能想像那樣的情景嗎——近十萬人鴉雀無聲的帶着惶恐的神情注視着一個人！那一剎那我才真正的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英雄，什麼才是真正的勇者！”
“我們父親伸出了手，指着那無比龐大的人群，朗聲說道。”
“你們不用再叫了，因為你們十萬人一起的如同春雷一般的吼叫，對於我來說，也遠沒有一個母親為她陣亡的孩子的低聲抽泣來得響亮！你們的要求，我是絕不會答應的。”
“接着，我們的父親冷笑一聲。”
“所以你們當中想要把我粹屍萬斷，銼骨揚灰的人儘管過來試試好了！”
“之後，就是對峙，漸漸地，大約過了一人小時之後，人群也漸漸地退散了開去。”
“也就是在那天的晚上，父親把我抱到了他的膝頭對我說。”
“利昴你必須要記住，血封印大陸終久是有一天會像裂隙之戰前那樣完全統一的，因為只有完全的統一可以消彌戰爭，使人民幸福。不過利昴你同樣要記住，要完成這樣的統一必須要滿足這樣兩個條件，第一是完成統一的這個國家必須有足夠的國力，去控制那些被它統一的國家。其次，還需要在那些被統一的國家與統一這些國家的國家在文化生活習俗方面有其一致性。當然如果那些被統一國家的人民本身也有想要被統一的意願那自然就再好不過了！”
“而如果這兩個條件只滿足前一個，那麼我們就將其稱為征服。”
“而如果這兩個條件只滿足后一個，那麼我們就將其稱為同化。”
“而無論是同化還是征服，如果有一個比較賢明的國王的話，都只需假以時日就能逐漸得使另外一個條件達成，讓那些國家真正歸於統一了。”
“而如果兩個條件一個都不滿足的話，那麼即便在一時之間可以實現一個貌似強大的王國或者帝國，但那終久只是曇花一現，而用無法士兵的生命，以及他們親人的悲傷來完成這樣一個只會使一個人功成名就的事，那是我們所必須要盡全力避免的。”
聽到利昴說到這裏，艾爾文也是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因為他很清楚，凱許現在的國力並沒有好到可以吞併掉薩克森，至於薩克森人的文化習俗就更是與凱許天差地遠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國王陛下，在艾爾文看來似乎也與賢明有着那麼一段的距離。
不過利昴接下去的言論卻讓艾爾文大吃了一驚。
“而除此之外，父親還告訴了其實還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當某個國家出現了一個在實力上超絕，在人品上無瑕，能夠使得整個大陸的人們崇拜他像崇拜神明一般，並且不止信任他個人，而且信任他的血統的英雄王的話。那麼大陸也有可能會像裂隙之戰前那樣統一成一個完整的帝國。”
“不過，父親也說英雄乃是時勢所造，如果要出現這樣偉大的英雄王的話，恐怕得出一個邪神加塞爾那樣的傢伙才行！”
說到這裏利昴突然用眼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艾爾文。
艾爾文心頭猛然的一陣悸動，但隨後就在心中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