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變你妹
實渕搖着手指,道:看相片很優呢,以前比賽也遇到過他,帥氣又有點可愛。我也很喜歡這麼有擔當的大前峰呢,籃球打得好,眼神比同級生要成熟,是超──優的男人呢。會讓小咲喜歡,我想他對你是很好的吧?但是,不在身邊的男生是一點用都沒的哦,再優都是對女生來說的最差勁呢。
你說的修造也知道,別這樣說他,他是真的很優,這兩年來我們從來沒聯絡過。你說得對,他很有擔當。我笑着抱起手臂,已經不是,但放下和遺忘是兩回事。認識三年,但就算再用三年都未必忘得掉,何況現在還沒三年?回想起來真是超白痴,早就知道時間不等人,我應該一早捉他去玩。我垂下眼帘,微笑着說:這樣一來,現在更不想隨便答應其他人。
學會這件事,實渕偏了一下頭,不是挺好的嗎?小咲,他低下頭湊近我,輕聲道:嘛,讓小征知道我對你這樣說,他一定會殺了我,但怎麼辦呢?我和小咲的關係更好啊。吶,既然你的意思是沒察覺的人不對,也明白了時間不等人,那聽我說哦,要好好想想你和小徵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你,我面無表情,竟然幫他說話,超意外。
嗯,對別的女生說這句就好像是叫她去死一樣,實渕笑眯眯地吐着槽,但小咲是自己找死的。學期初時明明沒弄到這個份上,兩個人突然就好起來了呢,你們天天手牽手去玩真的超~討打哦。嘛,很恐怖的小征和笑着很恐怖的你都變得很好玩就是,像白痴一樣呢,完全不知道你們兩個拍來拍去在幹什麼的白痴。
操。等一下,我到底是哪裏恐怖,明明都親切到過了頭。
──我又漏了甚麼重要的情節?
反正小征對你超好的哦,應該大概理論上我想他至少不會殺了你。
──語句太複雜是想表達甚麼。
你真覺得他這種不時拿電鋸來對付我的態度是代表他喜歡我?我抽抽嘴角,我不是白痴,當然知道我們很奇怪,但非要說的,那還是更靠近好朋友的範疇。
但你們現在這樣,也不是朋友了吧?學姐弟,噗,呵呵,弟弟君也是很可愛的嘛,也有些同學喜歡跟弟弟交往,雖然我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是小征。理論上你要的是哥哥,他要的是妹妹耶。矣?意外地合了?實渕捂住嘴直笑,嘛,話我就說了,小征的腦袋太優,在你被吃掉之前我要提提你哦。其實我超不想理你們的,當旁人都是不存在,討厭死了哦。不過雖說是有類型,但其實誰都不可以被這樣分類的呢,你和小征,也挺好嘛,噗。小咲,再想也需要人照顧一下啊,這樣才會覺得幸福呢。我不是幫小征說話,誰管他去死呢,為了世界和平甚麼的。打籃球又不需要女朋友。我是在跟你說話哦。
──你在提倡兄弟姐妹幹甚麼。
惡寒。誰知道。阿征說不要談的。
小咲,實渕頓了一下,你其實挺蠢的嘛。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但不是。甚至友人以上、戀人未滿這種,我都不覺得我和赤司完全是。
──果然是撕了他算了。
我是不理解心理變︶態的人啦。
不要將我都罵進去。
好朋友要同甘共苦的哦。
不可以用朋友、戀人來定義的喜歡,就是不可以存在的奇怪了嗎?沒這麼複雜,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無法用詞彙去定義。我向他揚了一下手便轉向窗檯那邊,坐在包裝精美的禮物盒旁邊。
咲。已經完成訓練的赤司走過來,你確定你要看?
……你爸到底想送甚麼給我?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就是不要看。
矣。問明了是答謝我在學園祭接待他的謝禮,我是可以收下后,我還是拆開了赤司爸爸送的禮物,然後我決定不再討厭他。
謝謝。拿起,抱住。
赤司撇開了臉,嘆一口氣,單着一隻眼,我知道他一定會選這個,爸爸不是明知道會勝利都刻意為了面子而不選擇這個選項的人。咲,你喜歡的話,我再買給你,但爸爸的,我認為你還是放一邊去會比較好。
我挑挑眉,原因。我操,是德國史泰福公司的復刻版阿熊,手腳可以動,做工精緻,抱起來很舒服,而且超貴。赤司家的人連熊都要比別人高貴嗎。
──比如赤司征十郎。
首先,我要告訴你,爸爸將這個系列買了一整套放在東京大宅,他讓我轉告你,你到訪的時候會將它們全部送給你。
……真的?心跳加速。
咲,你已經高一,不是小學生。其次我是要你明白,天上是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
條件。
你確定你可以應付和我一樣的學習強度,而不是有偷懶的空閑?
……說清楚。矣。
爸爸認為你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在你站在我的身邊之前,赤司抱着手臂也靠站着窗檯邊上,他想你學習更多的東西以達到他的期望。他暫時的想法,似乎是有外語、禮儀和音樂,其餘的,他想知道你的能力后再安排。當然,如果你做得好,想要多少玩具熊他都會買給你的。
……為什麼你爸要幫別人帶女兒?我開始鬆開抱阿熊的手,養成嗎操。
他目光所及的人都要聽他的,他是這樣認為。你當然有需要繼續學習的地方,但我不認為是這些,聽我的就夠了。所以如果你想要的,還是等我買就可以了。
我轉身將阿熊輕輕放回禮物盒中,可以想像是教出阿征的家庭。你家都沒預想過小少爺只是長大了,隨便玩玩女同學而已嗎喂,用得着這麼認真?再見。
……赤司轉開話題,無視我惡劣到爆的話,這個你可以收下,這只是謝禮。伸手。
我無視他的手,雙手再次抱起阿熊,舉高高,它超漂亮,謝謝赤司爸爸。阿熊你好。
……赤司的目光落在阿熊身上。
我馬上分出一隻手伸向他。喂,他到底想對阿熊做甚麼。赤司握住我的手,目光還是平靜地掃了阿熊一眼才移開,讓我嚇到再次心跳加速。
之前弄壞你玩具熊的人,我已經找到了。赤司道。
是誰?我倒是沒再將這件事放心上。
你不要追究了。
惡意?
不是,但原因比較愚蠢。
……哈?算了,我有新阿熊,那個我已經安葬。我拉了一下他的手,阿征,你不會不開心?
嗯?他看我揚了揚我們交握着的手,意會過來,笑了笑,沒有,不會。我對你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要女朋友的話,對我來說不是困難,僅僅為此,我是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的。
我馬上甩開他的手,超沒品。
這只是事實,赤司伸手過來拉起我的手,亦沒有要這樣做的意思。咲,你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不必多慮。還有一點,他望向阿熊,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它。
你果然是想對它做奇怪的事。
是咲對它有奇怪的依賴和喜歡。現在有我,不是夠了嗎?
你真是二到了一個點。我的嘴角微抽,我如果是對阿熊這樣對你,你別告訴我你很開心。
當然是我比較重要,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你將對它的感情轉到我的身上而已。
不,問題是你為什麼要跟阿熊比。我聳拉下肩膀,眼珠子撇向一邊,我都沒問你籃球和我哪個更重要、我和赤司爸爸掉下海你會救哪個的問題。這才是經典。
根本不會出現我無法兼顧籃球和你的情況,此其一;其二,你。爸爸會游泳,而且我不認為你會在沒救生圈的情況下掉進海,但為了預防意外,我回答是你。
我操,滴水不漏,那如果是腳抽筋的爸爸和沒救生圈的我同時掉進海?
讓保鏢去救爸爸,我去救你。
操/你媽,沒保鏢。
先救你,再救爸爸。以我的速度是趕得及的,爸爸多喝幾口海水是不會死的,所以沒關係。
我一口氣喘不上來,有時間限制,只能救一個。
所有限制對我都不是限制。所謂的時間限制,就是有特定時間段的意思,我只要加快就可以了。所以答案同上。
如果上帝說兩個只能選一個。去死。
你要先證明上帝的存在。沒有可能性的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只是假設,而我要你回答。有沒有搞錯。
赤司半側着身,望着我,我會先問他為什麼要這樣選,不是神愛世人嗎?如果他要我捨棄,這等於他不是愛世人,等於他根本不是神,那我就不會輸。
──他望着我很認真地這樣說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臟稍為滯了一下。我若無其事地掩了過去。
好,來直接,我和你爸爸誰更重要?有種你就答。
我是不會無法兼顧,但既然你一定要問的,那結婚後會是你。
……完全無可挑剔。
咲,赤司好整以暇地道,我和你的家人哪個更重要?
結了婚以後都是父母更重要,但要看具體情況,不死人的我會選你,要死人的我陪你死。糟。
我和你的其他朋友。
超難。你。但要看具體情況,會死人的我選救你,不死人的我選朋友。
我正等着他繼續問時,赤司卻是勾起嘴角道:好了,不要玩了,去吃飯吧。部活時間已經結束,我今天還有半個小時,可以陪你去小賣部。
……竟然不問加體貼狀。
──我又一次體驗真正的敗北。
咲。
甚麼?
恭喜。他從背後拿出一份東西,向我遞來。
是我在熊熊夏衣設計大賽中得獎設計的成品,剛好是新阿熊能穿上的大小。
謝謝。我感覺自己的雙眼在發光,我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畫的東西變成成品啊。
不,不用客氣。
阿征,要抱一下嗎?我抱着換上新衣服的阿熊,還是要親?很感動。赤司的觀察力很好,他要有心,經常都可以做出一些戳心臟的舉動。但是最戳心臟的,是有心。
赤司背過身去,只留我一個後腦勺,我沒有跟不是交往的人接吻的習慣,他突然又轉回來盯住我,咲有?
我操。我一手掌糊上他的臉,去死。然後衝上去抱住,謝謝。
不,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你開心就好。
阿征,我拉開距離望着他,你有甚麼是想我做的嗎?啊啊,踩頭跪這種不用說,你做一次就等着跟我吵一次。
不,沒有。
不,一定要有。我笑了笑,喜歡是要給機會對方做甚麼的。這不是破綻,但實渕說的我是都知道。
赤司楞了一下,然後微笑着道:讓我陪去你看醫生。
……
咲。
我鬆開手背對着他,知道了。麻煩死了,只是頭痛的話吃幾顆葯就好了啊啊,而且為什麼看醫生要有人陪,還不如陪我去阿熊博物館。
我們要走出體育館回部室拿書包的時候,看見一臉蕭瑟的一軍隊員們望着我們,然後在我和赤司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的三秒后,全部逃逸。
阿征,我最近有對他們做甚麼?
赤司牽着我慢慢向外走去,表情平靜,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最近的一件,是你大前天讓經理們幫一軍補課。
……我不明白。這不是為了他們好嗎?從古至今從三到二,學生都害怕補課的原因到底是甚麼。
──校園規則果然是學業成績。
是的,所以不需要管他們的感想。
……我撇開了臉。我操,絕對不可以認同赤司,絕對。
忙了一天,回到家中換過衣服、吃過飯再洗過澡,我一邊用大毛巾抹着頭髮,一邊彎下腰按着地板坐下去,拉開了書桌最底那加裝了鎖的抽屜。我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部舊手機、水晶手機繩、貝殼手鏈、一張明信片、一幀像素超低的照片,和在醫院時收到的一隻迷你阿熊。我將這個盒子都帶來京都了。
三年的過往,確確實實地留下的,就只有這麼一個小盒子。
我知道那個時候他想表達的意思,由他第一次問我要不要跟他去玩時就知道,那個時候的感動不比其他任何一個時候少,但涉及這方面,我還是沒能直接將心情說出口。如果我收到它們時,都有抱一抱送禮物的人,或者有很多事都會改變。
不,那個時候如果是張開手就可以抱的,或者就是另一種心情了。
現在再想,其實後來我甚麼都沒為他做過,反而是他為我擔心了。
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開心。
未成年就打工,是犯法的,笨蛋。
有不用多說的默契當然是好,但還沒到這個時候而仍然不說,代表的只能是距離,而我沒做任何事去收窄這個距離。
虹村修造一定會過得很好的。現在他一定是個超優的高中生,以後一定會長成一個超優的男人了吧。
望了這些東西好一陣,我彎起了唇。
我早就可以站起來了,你也一定已經站得更加穩當,去了看更多不同的風景。我都,看到很多其他不同的風景了。要是被他知道我敗給赤司,他絕對會抽着嘴角笑我是笨蛋。
如果現在在我的身邊人是你,我想我會很幸福的。但是,我現在都非常、非常幸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取代地幸福着。
反省過後,如果就再沒意義,這我當然是明白的。
現在惟一的意義是,我曾經遇見過你。
然後說再見。
我合上盒蓋,將它放了回去,卻再也沒有將鎖鎖上。我轉頭望向窗外的藍天,輕呼出一口氣,天空和那天一樣的,萬里無雲。
再然後,就是冬天了──
我都不希望哦,正在會場外空地等待冬季杯開幕禮開始時,實渕玲央冷漠地道,這樣的廢物留在一軍,會讓人覺得不愉快呢。小咲,就算是你幫他說話,也不行。
葉山小太郎坐在欄杆上,托着頭,口氣同樣冷漠,就是,沒作用的就別給我留在這裏啦,很礙事啊。
所以我就說了,根武谷永吉抱着一堆漢堡包在啃,表情和前兩人一樣,高橋,你幹嘛還將他放在名單上啊?就算赤司寵着你也不是這樣的吧?
另一個正選首發,三年級的黛千尋,沉默地站在一旁,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其餘的一軍成員或站或坐,但意思也是一樣了。我望向那個被眾人要求降格的人,是前不久才從二軍升上來的二年級控球後衛,尾上涼那。他不慎弄傷了手,暫時都沒法再發揮出實力。他現在這一刻是沒辦法及得上一軍的水平,但這個時候將他降下去,對他的重新振作會做成很大影響。
赤司現在不在,他說要在開始前先去見一下以前的隊友,便將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他沒說,但我明白這不是根武谷所說寵着我的意思,而是他知道我對實力都有要求,逼我親手將人趕下去,要我明白這裏是他的洛山。
有些問題沉默了下來,不代表已經改變。赤司不會做到以前帝光女籃那個份上,但洛山的整體風氣還是跟一開始時一樣,目標僅是勝利。是沒有死人,但毀掉人的方式有很多,這一定是錯,我是絕對不會就此認同。我一直都在想方法去改變,可我還是沒有更好的做法,能管的就只有自己。二、三軍平日還好,但這些恍惚不會輸的一軍完全沒有任何改變的意思。
不是想要自大地去改變人,而是錯誤必須改正,這點都分不清而說著人就是有很多種、人家又沒傷害你、有些事是灰色嘛,那早晚會真的甚麼都再亦分不清。
正是有黑和白才會有灰色,所以,我的結論是在灰色以外,還是有絕對的黑和絕對的白。
說自大?那他媽的還沒人及得上我高橋咲良。
啊,高橋咲良的確是回來了。
想讓高橋咲良放棄自己的結論,那還早上一百年吧死小子們。
咱們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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