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暴風雨前
第十一章暴風雨前
“大哥,這不對呀?”呼拉貝特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對大笑不止的塔拉克說:“人家金力其格是市委領導,來到縣裏你應該熱情接待,全面奉陪呀!”
“我剛才在縣委看見他了。我倒是想陪同。可是……”塔拉克搖了搖頭,“他身邊跟了兩個省旅遊局的人。聽他的口氣,我要是陪着……人家還不方便呢!”
“省旅遊局,他們幹什麼來了?”呼拉貝特立刻警覺地問道。
“還是旅遊收入那檔子事兒。聽說縣裏又有人反映我們的問題了。”
“那,我們可不能怠慢呀。中午我安排飯。我看,灌他們一頓酒,啥事兒都沒有了。”呼拉貝特覺得事關重大,鄭重其事的向塔拉克提着建議。。
“呼拉貝特,看把你急的。”塔拉克笑了笑,輕鬆地說道:“老市長已經把分管旅遊的副省長擺平了。你怕個啥呀?”
“這……”呼拉貝特摸了摸後腦勺,擔心地往不遠處的樓上望去。
他的視線里,出現了大汗風景園的接待大樓。
此時,樓上的房間裏,金力其格正在與一位上級官員模樣的人探討一個問題。
“處長,赫拉縣的旅遊到底有什麼問題?省旅遊局領導到底是什麼意見?能不能直接告訴我?”金力其格坐下來,認真地問道。
處長聽到這兒皺了一下眉頭,說:“從帳目上看,倒是沒有問題。可是,有個現象,我始終不理解,覺得很怪。”
“處長,你就說吧。”
“金力部長,你知道我們全省‘五一’旅遊黃金周的收入情況嗎?”
“這……我真不知道。”金力其格抱歉地說。
“具體數字我不說了,反正是各市的旅遊收入都翻番了。哦,就連南山市那麼偏僻的地方,靠本地人的旅遊還多收了一個億呢!”
“這麼多?”
“是啊,金力部長。”處長惋惜地說:“可是,赫拉縣大汗風景園作為省投資的重點景區,卻只收了八千萬元。這點收入,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也許是我們的宣傳工作不到位,旅遊人數少一些。”金力其格在為赫拉縣辯護。
“不對。”處長堅定地否認道:“連他們的縣委書記塔拉克都說,旅遊人數比往年翻了好幾番。這收入怎麼會這麼少哪?”
“看來,這事情……”金力其格疑惑地看着對方,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
“金力部長,這一次,我們局長不便於出面。可是他讓我給你帶個信兒……”說到這兒,處長湊近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下一步,省紀委可能要查這件事了。”
“省紀委?”金力其格一聽,覺得不妙,急忙追問:“我們市紀委自己查不好嗎?”
“要是那樣,你們的工作可能很難。”處長笑了笑,說:“今天我們來,主要是通報情況。下一步具體怎麼辦,市紀委包書記會告訴你。”
“好吧,我擁護省里決定。”金力其格嘆了一口氣,站到了窗前。
這時,金瓶兒與塔拉克兩人緊密地走在一起,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顯得十分開心。
金力其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
這時,那個神秘的電話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你的瓶兒,她和縣委書記塔拉克搞到一起去了!”
“這幾天,他們天天晚上在一起。十點半才回家。我們常常看見瓶兒從塔拉克的車裏鑽了出來,然後兩個人一齊上樓。”
……
“無恥!”金力其格觸景生情,突然憤憤地喊了一聲。
“無恥,哈……”旅遊局的處長不明就裏地接了話碴:“比這無恥的事兒多了。有個市旅遊局的局長,截留了旅行社上交的幾十萬元管理費,給自己蓋了一棟小樓。你說這傢伙氣不氣人?”
“是啊……氣人。”金力其格發覺自己失了口,急忙掩飾。
北遼市區。
金力其格坐在車子上,臉上一副生氣的樣子。
他看了看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街道,擰緊了眉頭,顯得心緒不佳。
“叮鈴鈴……”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接,是張處長在找他。
“金力部長,我給達世華掛了一上午電話。他就是不接……”
“不接?”
“是啊。”張處長接着訴苦,“辦公電話他不接,隨身手機他不接;後來我讓麗華找到了他。他卻推辭說什麼……‘離不開身’,硬是不理我!”
“這小子!”金力其格不滿意地罵了一聲,“我找他!”
等張處長撂了電話,金力其格按了一個快撥鍵。對方的電話立刻響了。
“達世華,我是金力其格。”他氣憤地說:“你為什麼不接張處長的電話?市委組織部管不了你啦?”
達世華辦公室。
“誰?金力其格。呃,老弟,是你啊!”達世華坐在豪華的轉椅上接着電話,臉色不悅地告訴對方:“我不是……最近太忙了嘛!”
“你以為我在打擾你?”金力其格毫不客氣地說:“我不想和你談什麼工作上的事兒;我是作為朋友去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件大事!”
“大事?什麼大事?”達世華髮問。
“見面再說。”
“好吧。我下午三點半接待你。”
“新葯化公司”大門口,駛入了金力其格乘坐的黑色轎車。
金力其格剛一下車,麗華小姐立刻迎了上來。
“金力部長,你們不是三點半見面嗎?怎麼這麼早就到了?”麗華小姐不客氣地問道。
金力其格看了看麗華小姐,也直率地回答道:“我提前來,是想參觀一下你們的廠房和設備,可以嗎?”
“這……歡迎歡迎!”麗華小姐機靈地轉了轉眼珠子,立刻露出了笑臉。
一條嶄新的藥品生產線,展現在金力其格面前。
擺放有序的新型設備,穿戴整潔的青年員工,有條不紊地工作秩序,使陪同參觀的麗華小姐頓時產生了一股自豪感。
金力其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動聲色。
從原料投放,到成品包裝,一直到運輸車開出工廠,整個工廠的一切都被金力其格看在了眼裏。
“金力部長,看看這兒的管理,你有什麼感覺?”金力其格一走進接待室,麗華小姐故意直接發問。
“哼,不怎麼樣?”金力其格輕蔑地看了麗華小姐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
“金力部長!”麗華小姐沒想到金力其格會這麼回答,立刻反問說:“北遼還有哪家企業管理得比我們這兒好?”
金力其格看了看麗華小姐,從容地回答道:“一個堂堂的大企業家,才管理這麼個小破廠子?實在是可悲!”
“老弟,何出此言?”金力其格剛剛說完,達世華幽靈似地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呵呵,是世華老總?”金力其格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以為霍老總給了你多大的家業;看來,不過是個價值幾億元的小廠罷了!”
“什麼?”達世華一下子被激怒了。“金力其格,北遼還有什麼好廠子配得上我管理?!”
“有,怕得是你不敢去!”金力其格猛然一回頭,將了他一軍。
聽到這句話,達世華先是吃了一驚,隨後卻又哈哈大笑了:“金力其格老弟,你說的不就是那個‘重化’嗎?”
“不是。”金力其格輕輕地搖了搖。
“那是哪兒?”
“新組建后的‘重化’,名字叫‘新重化’。”金力其格說到“新重化”,自豪地站立起來。
“哎,新也罷,舊也罷;還不就是那塊兒地方?”達世華聽到這兒,無所謂地坐了下來。
“你錯了!”金力其格糾正他說:“原‘重化’不過是‘新重化’的一個組成部分;現在,市晴綸、乙烯、鋼鐵、水泥四家大廠共同加盟,港商又追加了投資。這個公司的規模已經成為全國同行業之‘最’了。這樣的大企業,你敢管嗎?”
“嘿,不過是市政府搞的‘拉郎配’。”達世華撇了一下嘴,“有那個老市長在那兒瞎指揮,多大的規模最後也得破產!”
“你又錯了!”金力其格接著說,“世華,你不要老是把這些國有企業和市政府聯繫在一起。這次公司重組,是國家部委建議、省政府贊同,經與港商協商后共同組建的。它的董事會由國有資產經營公司、港商投資方共同組成,市人大將按照特殊情況對這個公司的資產運營情況進行監督。公司的總裁人選將實行ceo制度,由董事會在省內和香港擇優聘任……”金力其格侃侃而談,為公司描繪了一副燦爛的遠景。
“這麼說,你們將要招聘的是‘首席執行總裁’?”達世華一下子動了心。
“對!”金力其格坐下來,接着介紹說:“公司‘首席執行總裁’在經營管理上有職、有權,對公司效益負全面責任。其報酬將實行年薪制度……”
“老弟呀,你先別引誘我!”達世華聽到這兒搖了搖頭,說:“據我多年的經驗,這ceo制度到了你們手裏也得變味兒。是啊,一上台說得挺好的,有職有權啊,重點保護啊。等我一上任,麻煩事兒可就來了。今天考核,明天檢查,再不就是贊助啊、獻愛心啊、扶貧解困啊……啊呀,煩死煩死了。我剛剛過了幾天清靜日子,我可不再進你們那個企業官場了。
“老兄啊,反正今天我是把話說明白了。信不信?由你;敢不敢去?也是你自己說了算。”
“金力老弟,你想對我用‘激將法’?”達世華鬼譎地眨了眨眼睛。
“我幹嗎要激你?”金力其格嘿嘿一笑,“你是不是誤會了?以為我請你來了?”
“不請我,那你幹嗎來了?”達世華反問一句。
“誰讓你是我的朋友了!”金力其格立刻解釋說:“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提前給你傳達個信息。過幾天報紙上登了招聘廣告,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啊!”
”好吧,我先謝謝老弟了。”達世華拱了拱手,“不過,我的回答可能令你失望。不管你說得怎麼天花亂墜,我就是兩個字:不去!”
“好哇!”金力其格攤開了兩隻手,“不去也好。省得操心受累擔風險了。不過,世華兄,既然你送我兩個字,‘不去’。老弟作為朋友,想送你三個字。”金力其格冷靜地說。
“哪三個字?”達世華睜大了眼睛。
“別-后-悔!”金力其格一字一句地點了出來。
“哈……後悔?笑話!”達世華聽到這兒一陣大笑,然後站起來指着窗外的新廠房牛氣十足地說:“霍老總給了我這麼大的一攤子事業。我要權有權,要錢有錢;今生足矣。后什麼悔?!”
“就這點兒玩藝?”金力其格朝着窗外的廠房蔑視了一眼,冷嘲熱諷地說道:“值得你達世華奮鬥後半生?”
“對!就這……它值得我去奉獻我的一切!”達世華堅定不移地說道。
“可是……”金力其格坐下來,瞅了瞅激動無比地達世華,輕輕問了一句:“它要是被‘新重化’兼并了呢?”
“什麼?兼并?”達世華聽到這兒大喊一聲,“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金力其格尖銳地質問道。
“這是私營企業。私營資產你們政府無權調動!”達世華說得很乾脆。
“可是……如果是霍林發自願呢?”金力其格啟發著他。
“自願。”達世華擔心地看了看金力其格,“能嗎?”
“世華兄,霍老總為什麼投資建這個‘新葯化’?”金力其格問。
“當然是為了掙錢。”達世華毫不猶豫地說。
“虧你還沒有糊塗。”金力其格點了點他的腦袋說:“如果加盟‘新重化’之後的收益高於現在的‘新葯化’;你想霍老總該如何決策?”
“這……”達世華沉默下來,疑惑地問:“會有這種可能嗎?”
“世華,你在‘重化’行業幹了這麼多年,難道看不出大公司的優勢嗎?”金力其格接著說:“我們這個城市有豐厚的鋼鐵、石油、電力、煤炭資源,有現成的化工原料,有全國領先的化工加工機械設備,霍老總正是看上了這一點,才投資建立‘新葯化’呀。現在,‘新重化’一成立,原來多家競爭的局面變成了一家獨秀,這小小的‘新葯化’還怎麼活?”
“這……”達世華想了想,突然問道:“這‘新重化’到底有多少資產?”
“你可以算呀!”金力其格提醒他。
“原‘重化’、晴綸、乙烯、鋼鐵、水泥……”達世華掐着手指一算,“九十個億?”
“別忘了,港商投資是美元。匯率明白吧?”金力其格敲了敲桌子。
“一百多億?”達世華一下子癱瘓在了沙發上,喃喃地說:“金力其格,看來你和市委書記要玩兒一把大手筆啊!”
“世華兄,”金力其格湊近了達世華,悄悄地說:“別忘了,市委書記摘掉過三個縣的貧困帽子。省委用幹部,可是經過充分考慮的……”
“金力老弟!”達世華這時有些回心轉意了,“今天晚上,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
“那好哇!”金力其格順口就答應了。
“麗華,趕緊通知豪華賓館,租一間好包房!”達世華告訴了身邊的麗華小姐。
麗華小姐答應了一聲,剛要出去,金力其格卻喊了一聲:“慢!”
“老弟,你這是?”達世華不明白金力其格要幹什麼。
“今天我高興,晚上的客由我來請!”金力其格說完,拿出手機啪啪啪按了幾個鍵,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水鶯兒,晚上我要請一位好朋友在貴賓酒樓吃飯,帶上你的女子樂團,為我們助興!”
“金力!”達世華聽到金力其格喊來了水鶯兒,像是悟出了什麼。他使勁兒拍了一下金力其格的肩膀,興奮地喊道:“今天晚上我們聊個痛快!”
原“重化公司”工地上。
老市長與秘書長、老裴正在察看着工地工程。呼拉貝特也跟在了後面。
“這些設備的安裝工程,難道也要停下來嗎?”老市長指了指前方停止了運轉的吊車,問道。
“聽市委書記的意思,是要停下來。”老裴有些尷尬地回答。
“哼,自己還說不願意插手經濟工作呢?”老市長牢騷滿腹地說:“現在,把手腳都伸到工地上來了。”
“老裴呀,別聽他的驢叫喚。”呼拉貝特看了看老市長的臉色,不滿不在乎地說:“咱們照常安裝;不然怎麼保證工期?”
“書記的意思是,”老裴解釋說:“這些事情最好等‘首席執行總裁’上任再定。”
“好個‘首席執行總裁’。”老市長冷嘲熱諷道:“他們不就是想啟用那個達世華嘛!”
“聽說是在報紙上公開招聘。”老裴補充說。
“算了,那都是幌子。”老市長瞪了老裴一眼,接着又瀏覽着眼前停工了的施工設備說:“老裴呀,我今年頂着壓力提拔了你,實實在在得是想讓你在這個‘重化’大有作為呀。真沒有想到,你的任職壽命竟是這樣短?”
老裴立刻慚愧地低下頭說:“卑職不爭氣,讓老市長失望了。”
“唉!”老市長擺了擺手,說:“也是你命運不濟;上台就遇上個金力其格。它的目標考核一下子把你坑了!”
“老市長,我就納悶;‘重化公司’這片天,怎麼說變就變了?”呼拉貝特晃着腦袋說:“你看,這一重組,老‘重化’變成了‘新重化’;體制變了,隸屬關係變了,這頭兒也要變。當初,你怎麼就不反對哪?”
“我說了算嗎?”老市長氣呼呼地沖了呼拉貝特一句:“他啟用了在國家部委的關係,直接找省領導運作這件事兒;省里拍了板,我們能說什麼?”
“這小子,瞅着年紀不算大,上頭兒的關係可弄得挺‘透’啊!”呼拉貝特不得不佩服地搖了搖頭。
“老市長,進屋休息一下吧!”看看到了接待室,老裴伸手請老市長和客人們進屋。
接待室里,老市長几個坐下來。服務員急忙遞上濕毛巾。
“老裴呀!”老市長一邊擦着汗,一邊說:“‘重化’公司的體制改革已成定局,不可更改了。今天我來,是想商量商量,有些事情該怎麼辦?”
“老市長,你說吧!”老裴說著,遞過了一瓶礦泉水,“有些問題,我還真搔頭呢!”
“這個二期工程設備的安裝,還是讓呼拉貝特的工程公司負責吧!”
“可是,書記的意思,是讓等一等……”老裴為難地說。
“裴總裁。”這時,秘書長開了口,提示道:“今天,老市長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到你們這兒來,是想為你分憂,幫助你處理一些難題,是對你的關心啊。你應當理解老市長的一片苦衷。別張口閉口總是‘書記書記’的。政府管經濟嘛!這個道理還不明白?”
“我說,咱就乾脆點兒,打開天窗說亮話。趁着你還主持工作,趕緊把哥們兒的事兒辦了吧!”呼拉貝特一邊仰着脖子喝水,一邊迫不及待地說著:“等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
“呼拉貝特,別瞎說!”老市長瞪了他一眼,“我是這樣考慮的啊!‘新重化’的組建,不等於全盤否定原‘重化’的一切。按照市場經濟法則,已經簽訂的合同是不能隨便廢除的。既然當初你們與呼拉貝特簽訂了施工合同,就不該違約吧!”
“話是這麼說。”老裴仍然吞吞吐吐地解釋說,“可是,這二期工程是‘新重化’的主體,現在又有人反映咱們進口的這批設備有問題。要是倉皇地安裝,出了問題可不是幾千幾萬元的事兒。我想,還是等一等。到時候……我肯定極力推薦他們就是了。”
“唉,你呀你!”老市長生氣了,“你以為他們讓你主持工作就是信任你嗎?這不過是讓你暫時維持一段時間。等那個達世華殺回來,第一個解除職務的就是你!”
“這……”老裴聽了這番話,有些吃驚;卻仍然辯解說:“達世華怎麼對我,我無法預料。可是老市長,我到底是市委任命的幹部啊!他說不用就不用了?”
“老裴呀!你這話說得怎麼這麼傻呢?”呼拉貝特掄着一支煙站立起來,急忙為他指點迷津:“你不看看,現在是誰坐在市委?是我們的仇敵金力其格,是新來的市委書記。你以為還是老市長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處處為你遮風擋雨哪!”
“呼拉貝特,別說了!”老市長揮手阻攔了呼拉貝特的話,接着和顏悅色給了老裴一個笑臉,說:“老裴啊,剛才那件事兒,我只是提個建議。具體怎麼著,還是你親自來定。剛才呼拉貝特那番話,是給你提個醒。將來達世華真要重用你,我們當然也高興啊!”
“哦!”老裴立刻表了個態:“我再想一想,儘力按老市長意思辦就是了。”
“這才叫明白人哪!”聽到老裴表態,呼拉貝特高興地打了個響指。
就在這時,叮鈴……一陣手機鈴響,秘書長拿出了手機。
“喂,我是……呃,是法院啊,有什麼事兒?怎麼著……”秘書長聽到這兒,急忙捂住電話,悄悄湊到老市長身邊說:“霍林發起訴我們了!”
“為什麼?”老市長皺了皺眉頭,“他的企業不是準備着搬遷,要滾蛋了嗎?”
“就是……就是我們逼他買六家紡織廠的事兒。”
“不買就算了唄,也犯不上這樣興師動眾啊!”
“你忘了,咱們停過他的電呀!”
“呃!”老市長突然想起了自己做的事情,“看來,這個老東西,臨走還要咬我們一口哇!告訴中法,不理他!”
“好。”秘書長重新拿起電話說:“老市長的意見是……嗯,什麼什麼?”
“怎麼了?”老市長覺得秘書長的表情很奇怪,急忙問他。
“這……老市長,他們……他們說,霍林發僱用的那個大律師催促得厲害。他們……已經立案了。”
“立案了?”老市長憤怒地喊道:“讓他們撤掉。”
“這……”秘書長面有難色地說:“這法院,是歸市委領導啊。我們政府不便於干預法律事務。我建議,你……還是去求求市委書記吧!”
“哼,讓我到他面前低三下四?”老市長聽秘書長這樣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不然這樣吧,我先找一下市委秘書長,讓他出面協調一下。如果不行,你再出頭。”秘書長出了個主意。
“這樣也好。”老市長無奈地點了點頭。
秘書長看到老市長同意了自己的意見,便拿了手機走了出去。可是,剛一出門,就與迎面而來的外貿公司老孫碰了個滿懷。
“哎呀,老孫,你冒冒失失的,幹什麼呀!”秘書長生氣地責備了他一句。
“老市長啊,我可找到你啦!”老孫一看見老市長,便搶天呼地的喊了起來。
“老孫,你又怎麼了?”老市長看見他的狼狽相,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老市長,聽人說,金力其格這次真要撤我的職了。”老孫哭喪着臉,讓人感到他一身的晦氣。
“誰說的?他憑什麼呀?”老市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是惠部長告訴我的。”老孫被老裴讓到了座位上,:“他們說,我們外貿公司沒有完成工作目標……”
“知道了知道了……”老市長聽到這兒氣憤地說:“你們的紡織廠都投到霍林發的懷抱里了;怎麼完成外貿任務?”
“可是,組織部那些人不這麼說呀!”老孫還要訴苦。
“不愁不愁……”老市長拍了拍沙發的扶手,寬慰他說:“那個霍林發馬上就搬家滾蛋了。等他一走,那六家紡織廠不就回你這兒來啦!”
“可是……”老孫聽到這兒卻立刻站立起來,報告了老市長一個不幸的消息:“聽說,他不走了!”
“不走了?”老市長晃了晃腦袋,“不可能!”
“真得不走了。”老孫強調着消息的可靠性,繼續說道:“聽說,市委組織部要發展他入黨。他一高興,就留了下來。”
“又是金力其格?他……他想幹什麼呀!”老市長聽完了老孫的話,大喊一聲;接着,像是突然一陣眩暈,身子倒在了沙發上。
“老市長、老市長……”人們見狀,嚇得大喊起來。
幾個穿白大褂的醫務人員立刻趕來。
一名醫務人員拿過藥瓶,把瓶里的藥水倒在碗裏;然後往濕毛巾上撣了撣,用濕毛巾在老市長的臉上擦了幾把,老市長慢慢醒了過來。
“老市長,你沒事兒吧?”呼拉貝特第一個擔心地伏在了他的身邊。
“呼拉貝特,咱們……”老市長睜開眼睛,費力地對呼拉貝特說:“走,咱們馬上……馬上去赫拉縣。”
鄉間公路上。
老市長的車子向著赫拉縣奔馳着。
呼拉貝特坐在前座上,不時地回頭照應着後座上的老市長說:“老市長,要不要慢一點兒開?”
老市長輕輕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對呼拉貝特說:“呼拉貝特,知道我為什麼要去你們縣裏嗎?”
呼拉貝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
“唉!”老市長深深嘆了一口氣,悲傷地說:“過去呀,在北遼市這塊地盤上,咱們是四分天下有其三呀!現在,紡織行業歸了霍林發,霍林發投靠了市委書記。這個‘新重化’,眼看就要歸了達世華了。我呀,只剩下你們赫拉縣這一塊老根據地嘍!”
呼拉貝特聽到這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說:“老市長不必悲觀,咱們在這地盤上也混了這麼多年了。他們想把一切都吞在自己肚子裏,不那麼容易!”
“但願如此!”老市長輕輕應了一句,又閉上了眼睛。
貴賓酒樓。
夜晚,樓上霓虹燈閃爍,歌聲悠揚,裝扮靚麗的服務員們忙碌地招待着客人。
一個寬敞的包間裏,辟了一個小小舞台。舞台上,絲竹管弦齊奏着江南舞曲,水鶯兒在迷人的樂曲中,跳起了風格別緻的水鄉舞蹈。
達世華與金力其格坐在酒桌上,如痴如醉地欣賞着水鶯兒那輕盈的舞姿。
麗華小姐看到舞台上鶯兒那優美的舞步,情不自禁在台下模仿起來。
一曲終了,水鶯兒步下了舞台。達世華一邊鼓掌,一邊交口稱讚着:“跳得好跳得好,不亞於專業舞蹈演員啊!”
“謝謝達總誇獎。”水鶯兒燦然一笑,說道:“聽說麗華姐姐現代舞跳得好極了。讓我們欣賞欣賞好嗎?”
“好好好,麗華,上去來一段!”
麗華小姐聽到達世華吩咐,欣然應允。她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去樂室點了音樂,然後在重金屬音樂的轟鳴中蹦蹦跳跳地表演起了迪斯科快舞。
在電閃一般的燈光和雷霆似的伴奏中,麗華小姐在舞台上淋漓盡致地扭動着,水鶯兒則嚇得小鳥兒依人般地偎在金力其格的懷裏。
“哈……”達世華看到這個情景,開心地大笑起來:“水鶯兒,就你這膽子,還能陪你們金力部長干大事兒?”
水鶯兒聽到達世華嘲笑她,急忙離開了金力其格的懷抱,不好意思地向達世華敬酒:“達總,水鶯兒敬你一杯,祝你和我們金力部長合作愉快!”
“好,這杯酒我喝了!”說完,達世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達世華豪爽地拍了拍金力其格的肩膀說:“老弟,我多少天沒有這麼高興過了。明天,我就去你們市委組織部報名!”
“報名歸報名,我可不敢保證能夠聘任你!”金力其格聲明說。
“嘿,我知道還要經過一番競爭。不過,我不怕!”達世華拍了拍胸部,自信心十足地說道。
“那麼有把握?”金力其格搖了搖頭,說:“聽說省城有不少報名的呢!”
“別說省城,就是香港來了高人我也不怕他!”達世華說。
“你有什麼絕對優勢?不過是經驗豐富罷了!”金力其格看着他,給他潑着冷水。
“當然了,經驗是一方面。可是,我……我有秘密武器。”達世華神秘地對金力其格說。
“世華兄,我可從來沒聽說你有什麼秘密武器呀?”金力其格套着他的底。
“這你就不懂了。”達世華說著,掏出鋼筆在手心裏劃了三個大寫的英文字母:“w、b、s”。
“這是什麼意思?”金力其格看了三個英文字母,不理解地問道。
“這是一項新技術。”達世華誇耀地說。
“新技術?”金力其格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世華兄,真有你的……”
“老弟,你也是學過理工的人,你知道鋼鐵是怎麼煉出來的?”達世華考問道。
“加熱,吹氧……”金力其格脫口而出。
“那石油呢?怎麼加工的?”達世華又問。
“蒸餾唄!”金力其格毫不遲疑回答。
“哼,你呀……那是老黃曆了。”達世華哈哈一樂。
“這……你有新的工藝?”金力其格覺得其中大有文章。
“天機不可泄露。”達世華舉起杯子,朝金力其格的杯子一碰,說:“金力老弟,請轉告市委書記,我會給董事會一個驚喜的!”
“驚喜?”金力其格還要問,這時,音樂聲嘎然而止,麗華小姐從舞台上走了下來。
“麗華小姐,跳得好跳得好,真是現代風格,讓我們大開眼界!”金力其格一邊鼓掌,一邊誇讚道。
“真得嗎?金力部長?我可不如你那位江南水鄉姑娘有魅力啊!”麗華小姐看了看水鶯兒,開了一句玩笑。
“麗華姐,你說什麼呀?”水鶯兒上去捶了麗華小姐一拳頭。
達世華看到這兒,笑着對金力其格說:“老弟,我喝完了酒,有個習慣。”
“什麼習慣?”金力其格問。
“洗澡,你敢去嗎?”達世華瞪圓了眼睛,盯着金力其格。
“不就是洗澡嘛!走。”金力其格說著,遞給水鶯兒一個“卡”,說:“水鶯兒,請把帳結了。”
“慢!”這時,達世華喊住了水鶯兒,對金力其格說:“我洗澡之後,手機就交給麗華小姐了。你呢?敢不敢把手機交給她?”
“這……”金力其格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後果斷地說:“不就是個手機嘛!給!”
說著,他把手機一下子扔在水鶯兒手裏。
“好。像個老爺們兒!”達世華一下子站起來,拉了金力其格的手說:“走!”
深夜了。
貴賓酒樓的一個大套房裏,達世華和金力其格還在一堆圖紙前比比劃劃地研究着什麼。
“這批二手設備,必須折價處理。”達世華強調說。
“你是說,減少港商的回報率?”金力其格探討着說。
“對,按照國際慣例,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可是,這條主線,得重新更換設備了。”
“我已經考慮了,只能上德國公司那一套。”
“你是說,那套設備適應我們北方氣候。”
“對對對,前些天,我看到了這套設備在俄羅斯的運轉報告,非常好!”
“不需要調試嗎?”
“當然要調試。那是正常的。不過,調試幅度不大。”
“太好了。國家部委和省里急着要見成效哪……”
內室里,麗華小姐已經和衣躺在床上睡覺了。水鶯兒還在拿着金力其格的手機打遊戲。
“滴兒……”遊戲中的“小精靈”怪叫了一聲。
床上的麗華小姐一下子醒了。她看了看水鶯兒,說:“鶯兒,睡一會兒吧!他們倆呀,得干到後半夜了!”
“我不困。”水鶯兒看了看她,說:“麗華姐,你睡吧!”
麗華小姐這時卻翻身下了床。她看了看房間的鐘,說:“我得給他們弄點兒熱咖啡去。”
“我去吧。”水鶯兒一下子按住麗華小姐,說:“我知道茶點室在哪兒。”
“不不,你不懂。”麗華小姐穿好了衣服,告訴水鶯兒,說:“這個時間,必須弄那種提神的咖啡。不然,他們喝了該困了。”
“這……我還真不懂。”水鶯兒抱歉地說。
“鶯兒,你跟金力部長多長時間了?”麗華小姐拿來濕毛巾擦拭着臉,問水鶯兒。
“跟?……不不,今天晚上我是第一次和他出來。”水鶯兒急忙解釋說。
“呃!”麗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鶯兒,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說,咱們女孩子啊,能找到一個對你好的男人,太不容易了!”
“是嗎?”
“不瞞你說,我姐也是幹這一行的。”麗華笑了笑,對水鶯兒說,“她跟的我們市建設銀行的行長。可是,那個臭男人,還不到兩天就要求與我姐干那種事兒。氣得我姐買了一把刀子,時時刻刻揣在腰裏防備他。”
“既然他那麼缺德,就離開他好了。”水鶯兒隨後說道。
“原來也是這麼想了。可是,她學的專業是建築金融啊。”麗華感嘆地說:“這就叫離人容易離業難。到了別處,她恐怕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麗華姐,達總對你很好吧?”水鶯兒聽到這兒,立刻轉移了話題。
麗華小姐點了點頭,深情地看了看室外工作着的達世華,說:“這些干大事業的男人啊,最需要的是咱們對他的體貼和尊重。有時候啊,他們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需要我們照顧。”
“是嗎?”水鶯兒聽到這兒,像是產生了一絲感動,“那,咱們倆一起去弄咖啡吧!”
“不。你呆在這兒,萬一他們要是有事兒呢?”說完,麗華小姐沖水鶯兒笑了笑,說:“跟他們在一起,可辛苦呢?社會有些人,對我們太不理解了。”說完,她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叮鈴……這時,金力其格的手機突然響了。
水鶯兒看了看震響的手機,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想了想,她硬着頭皮按了接收鍵。
“喂?”對方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你好!”水鶯兒輕輕的回應了一聲。
可是,對方的電話卻“啪”地一聲放了。
遠處,出現了打電話的金瓶兒。
她穿了睡衣,躺在了床上。可是,聽到有女人接了金力其格的電話,她痛苦地坐了起來,憤怒地撂了電話。
套房裏的水鶯兒瞅了瞅手機,神色正在迷茫之中。電話聲又響了。
“喂?”她又溫柔地回應了對方。
“你是誰?”對方的口氣很生硬。
“我是,我是……我姓水。”水鶯兒很彆扭地回應着。
“水,該不是水性揚花吧?”
“什麼水性揚花?你怎麼開口就罵人哪!”
“請問,你是金力其格什麼人?”
“我……”水鶯兒吃力地想着答案,終於不得要領,最後說:“金力部長,他是我的大貴人。”
“哼,大貴人?”對方聽到這兒,很不友好地罵了她一句:“他是你的貴人,你就可以陪他睡覺?”
“你胡說!”聽到這兒,水鶯兒氣得把手機摔到了床上。
市長辦公室。
老市長正和秘書長閑談。
“這一關,恐怕他是過不去了!”老市長長嘆了一聲,無奈的對秘書長說道。
“那……總不能就這麼免了啊?”秘書長看着老市長那一臉的苦相,爭辯說:“他上任還不到一年啊!”
“誰讓他命運不濟,碰上金力其格這個剋星啦?”老市長有些生氣地說:“昨天我給金力其格打了電話,看看能不能給他保留個待遇,降職安排到赫拉縣當副縣長。就這,人家也沒有答應啊!”
“不會吧,老孫雖然把外貿搞黃鋪了。畢竟也是為官多年了。另外,金力其格……他得給你點兒面子啊。”
“但願如此吧!”
這時,有人“咚咚”地敲了幾下門,獲准允許后,一位機要人員送來一份文件。
文件上只是一張紙,上面印了“第九次市委常委會議事日程”幾個大字。
“老市長,這是明天會議的內容。”秘書長在上面簽了字,遞給老市長。
“哦!”老市長拿來老花鏡,仔細地注視着文件內容。嘴裏輕輕地念出聲來:“一、討論霍林發入黨問題;二、討論‘新重化’首席執行總裁的競聘人選……”
“霍林發真的要入黨了?”秘書長聽了,覺得好笑,“他是個大資本家呀!”
“這是省委組織部同意了的。”老市長看完了文件,摘下老花鏡不滿意地說。
“那……這一下他更歡兒起來了!”秘書長驚諤地說:“咱們更拿不住他了。”
“也好,我來個將計就計。考驗考驗他的組織紀律性……”
“還是逼他買那幾個廠子?”秘書長一下子猜到了。
“哼哼,”老市長冷冷一笑,“他要是再給我‘拉硬’,我就第一個投他的反對票!”
“是啊是啊,又掙大錢又入黨,好事兒全是他一個人的了。這也太不公平了。”秘書長忿忿不平地說。
“這就是時局啊,沒有辦法的事兒。”老市長搖了搖頭,接着,像是想起了一件事兒,急忙問秘書長:“喂,省城報名的那幾個人怎麼樣?”
“呃,你是說和達世華競爭的那幾個人?”
“是啊!”
“學歷倒是挺高的;口才也不錯。只是……工作經驗稍微差一些;恐怕不是達世華的對手。”
“聽說香港也有兩個人來報了名。”
“是是。不過……”秘書長顯得有些不稱心地說:“他們只是報了副總裁;不想和達世華競爭。”
“嗯,看來,這一塊地盤,沒有什麼希望了。”老市長嘆了一口氣。
“那個老裴,怎麼就窩窩囊囊的不想競聘哪?”秘書長不解地說:“按道理,他也很有實力啊!”
“那個人,據說是金力其格許了願,讓他當達世華的副手。這不,他就放棄啦!”老市長說到這裏像是有些失望,“‘新重化’這盤棋呀。金力其格一步一步的……安排得挺妙啊!”
“那,咱們就俯首稱臣,甘拜下風了?”秘書長不服氣地煽動着老市長說。
“嘿嘿,我們還沒有那個地步!”老市長站起來,看了看窗外,像是又想出了什麼好的對策。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秘書長拿起了聽筒:“喂,哪一位?呃,呼拉貝特……老弟,請稍等。”
秘書長將電話遞給了老市長。
“老市長,情況清楚了。”
“說吧。”老市長看了看秘書長,秘書長立刻知趣地走開了。
“工程進度已經達到了三分之一。主體框架都起來了。”
“哈……”老市長陰險地一笑,“這樣,她想收攤也收不了嘍!”
“只要你下令,我隨時可以掐她的脖子!”
“好,等有時間的時候,我親自去看看。”老市長扔了電話,得意地抽出了一支煙。
夜,市委食堂。
小包間裏,走進了市委書記和金力其格。
市委書記非常客氣地招呼着金力其格:“金力部長,請坐。”
看到市委書記謙恭的樣子,金力其格像是覺得很奇怪。他坐在市委書記對面的座位上,禁不住問道:“書記,今天你這是怎麼了?”
“金力部長,我請你吃頓飯還不行嗎?”市委書記微微一笑,然後招呼服務員,“來兩瓶啤酒。”
服務員應聲走了出去。金力其格更納悶了,又問:“書記,應該我請你才對啊。你是領導,怎麼能讓你……”
“金力部長……除了上下級關係,我們還是朋友哪!論朋友,我是小弟,你是大哥呀!”
“好好好。”金力其格瞅了瞅市委書記,臉上仍然露出一副疑慮的表情。
服務員送來了菜肴和兩瓶啤酒。打開瓶蓋之後,市委書記親自為金力其格斟滿。
“謝謝書記!”金力其格用手指做了個跪叩的動作。
市委書記舉起酒杯,和藹地對金力其格說:“金力部長,今天我先做個檢討。”
“檢討?”
“是啊。我上任之後,一天到晚地光讓你忙工作了。我從來沒有到你家看望過呢?”
“哦,你說這事兒。”金力其格釋然了,“咱們彼此彼此吧,我也沒去過你家呢?”
“哈……”市委書記笑了。兩個人幹了一杯之後,市委書記指着桌上菜說:“今天晚上,咱們倆一邊吃,一邊談。哦,咱們不談工作,就談談你的家庭,談談你的駙馬園。怎麼樣?”
“駙馬園?”金力其格“哧”地一笑,“不過是個山溝子。”
“哎,我覺得很有詩意啊!駙馬園,是不是和老汗王的那段歷史有關?”市委書記聽了金力其格的話,追問道。
“據說,我們的先祖曾經是老汗王特封的‘御前駙馬’。”
“呃,好,好,好哇!”市委書記看了看金力其格,“看來,你還是名門之後哪!”
“慚愧慚愧……”金力其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我不過人家招贅的外婿,是外姓人啊;扯不上扯不上……”
“這也是一家人啊!”市委書記微微一笑,隨即卻又板起面孔,認真地對金力其格說:“不過,咱們今天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個事兒,你得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