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強買強賣

第十章 強買強賣

第十章強買強賣

“書記,我相信達世華的判斷。”金力其格看到市委書記吃驚的表情,強調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這要是真的,商檢局那一關他也過不去呀!”市委書記仍然顯得滿腹疑慮。

坐了兩位身穿商檢制服的工作人員,坐在了火車的窗口。

飛奔的火車。車輪急轉,車笛吼鳴。

兩位商檢人員正在對話。

一名年青的工作人員問:“科長,這位老市長三番五次地請我們來,他要幹什麼呀?”

科長說:“這還不清楚,是這了那批設備過關唄。”

工作人員說:“那批設備,明明是二手設備,不符合新技術的要求呀!”

科長嘿嘿一笑,說:“問題就在這兒。要是我們讓它過了關,誰還請我們做客?”

兩個人詼諧地大笑起來。

火車呼嘯而過。

夜晚,酒樓上。

一個吹薩克斯管的樂手,無精打采地吹着那支令人厭倦了的。

旋轉的宮燈閃閃地放射着脆弱的光芒。

桌面上已經是杯盤狼藉了,服務小姐們仍然穿梭般地跑來跑去忙個不停。

酒席上,已經有一半的人喝多了。他們離開座位,散散落落地坐在了沙發上抽煙。

抽煙的人中,有穿了商檢制服的科長和年青的工作人員。

老市長雖然還穩穩地坐在正座上。然而,由於人們酒意已酣,紛紛脫離了崗位,酒桌上那種眾星捧月的局面已經不存在了。

“重化”公司老裴正與一位穿了商檢服裝的領導幹部不依不饒地爭執着桌上的那一杯酒該由誰喝。

老裴拉着對方的手說:“別看你是商局局長,我也不怕你;我們的設備是一流的新設備,我不怕你們檢查!”

商檢局局長立刻不服氣地說:“不看老市長的面子,你那堆廢鐵塊子還想過關?”

這時,秘書長走了進來。

他看了看眼前的局面,俯在老市長耳朵上說了幾句話。

老市長點了點頭。

這時,秘書長又走到商檢局長和“重化公司”總裁中間小聲說了幾句話。

商檢局局長立刻招了招手說:“好,大家集合,請老市長總結!”

人們迅速地重新集合到酒桌上。

老市長舉起酒杯,顯得有些凄涼的說:“謝謝商檢局的領導和同志們了。這些設備嘛,也是前幾年的科技新成果啊。安裝之後正常運轉沒有問題。請大家檢驗時高抬貴手。如果這件事情弄砸了,政府的日子可就難以為繼了!諸位,給我個老面子吧!”

“好好好,老市長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商檢局局長一仰脖子,杯中的酒下了肚。

人們紛紛乾杯。

時鐘敲了九下,晚宴在杯觥交錯中勝利結束了。

乾杯之後,那位科長與年青的工作人員互相看了一眼。

市委組織部會議室。

金力其格神情嚴肅地主持召開部務會。

“金力部長,事情的經過……就是這些。”惠副部長像是剛剛彙報了情況。

“完了?”金力其格問。

“完了。”惠副部長毫不在乎地說。

“惠部長,你覺得這件事兒做得對嗎?”金力其格質問道。

“是有些突然。我當時也拿不準,想請示你……可是,老市長立刻來了電話。”惠副部長覺得有些不對頭,開始分辨。

“惠部長,先不提老市長……”金力其格皺了眉頭說:“我是問,你個人的意見?”

“我……只能服從領導。”惠副部長圓滑地不做正下面回答。

“好。既然你服從領導。我現在告訴你,馬上下一個文件。”金力其格異常嚴肅地說:“馬上恢復這四位廠長的職務!”

“這?”惠副部長楞了;在座的人也都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這不好吧?”惠副部長立刻反駁,“咱們剛剛同意人家免職,現在又要恢復,這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子嗎?”

“就是打了自己的嘴巴子,也比讓幾萬名紡織工人開不出工資的損失小。”金力其格立刻批評了他,“再說,干錯了的事情就得立刻糾正!”

“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錯誤。”惠副部長嘴硬地說,“是老市長定的,他是政府的一把手啊!”

“可是,上訪的女工卻跑到了市委大院裏來了。”金力其格氣憤地站起來,指着他的頭說:“她們為誰而來,就是為我們組織部做出這個錯誤的免職決定而來的。”

“這事,你向老市長解釋去吧!我糾正不了。”惠副部長推出了自己的王牌。

“好吧,惠部長,我不為難你。”金力其格冷靜地看了看他,然後嚴肅地說道:“從今天起,幹部工作你不要管了。”

“什麼?!”聽到這兒,惠副部長頓時喊了起來,“你要幹什麼?報復我嗎?”

“惠部長,目前有句流行的話語聽說過嗎?”金力其格問。

“什麼?”

“不換腦筋就換人!”金力其格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找領導去!”

“請吧!”金力其格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任他狂吼而去。

“繼續開會。”金力其格神色自若地看了看大家,說:“下一步,我們有兩項重要工作要做,第一項,發展黨員的工作,我們要拓寬路子。哦……趙部長,”他沖身邊一位年紀稍大的部長說:“你那篇組織發展工作的報告,我讓常委們閱讀了。他們非常滿意,我看,咱們該具體實施了。”

“我在報告中提出了要發展霍林發入黨,市委領導是什麼意見?”

“大多數常委都持贊成態度。”金力其格高興地說:“尤其是咱們的市委書記,特意召集有關常委研討了一次,效果很好。下一步,就看我們怎麼工作了!”

“好,我馬上和組織處的同志們研究辦法。”

“第二項工作,幹部目標考核,前一段很有成效。但是,深度還不夠。”金力其格說到這兒,看了看幹部處處長,說:“張處長,你們處有沒有學習法律和外貿專業的人?”

“有。都是今年新考進來的研究生。”張處長說。

“太好了,從明天起,你帶他們兩個組成特殊考核小組,去核實兩個重大問題。”

“好。”張處長立刻答應了。

哦……”金力其格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決定:“部里的幹部工作,今後由你負責了。你是部務委員,可以參與領導工作嘛!大事與我商量一下,具體業務你可以代表部里處理。”

張處長聽到這兒,激動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門開之後,進來一位年輕的幹部。他進屋子后朝金力其格耳語了幾句,金力其格說了聲“散會”,馬上站起來和他走了出去。

包明坐在了金力其格辦公室里。

“回來了!”金力其格趕緊握住他的手,親熱地說:“那邊天氣熱吧!”

“還行。”包明說著,拿出一份材料,說:“我剛才給市委書記彙報了情況,他讓我把材料給你一份。”

“怎麼樣?線索……”金力其格悄悄地問他。

“不虛此行啊。”

“聽說,他在那兒建了一棟小別墅。”

“豈止是一棟小別墅?”包明湊近金力其格的耳邊悄悄地說道:“他還有一處佔地180畝的大莊園哪!”

“大莊園?”

“是啊!”包明非常興奮地說:“有些事情,我們過去只是猜測。我這一去呀,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哇!”金力其格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這老包一出山啊,有些人就開始顯原形嘍!”

“哈……”包明開心地笑了。

紡織一廠大門口。

一掛鞭炮熱烈地炸開了。

幾個工人在敲鑼打鼓。

廠門口牆上貼了一條大標語:“慶祝市委組織部恢復老廠長職務!”

市長辦公室。

老市長正在打電話。

“哼,告訴你們,你們的旅遊收入再上不來,省里就要來查了。到那時候,我可保不了你們!”老市長說完后,氣得把電話一摔,悶悶地仰在了轉椅上。

“叮咚!”一聲,門鈴響過,外貿公司老孫賊眉鼠眼地溜了進來。

“老市長,這……太氣人了!”

“又怎麼了?”

“我們免職的那四個廠長,金力其格又給恢復職務了。”

“什麼?!”老市長離開椅子,一下子站了起來。

“這是真的。市委組織部那個張處長剛剛去資產經營公司宣佈的。”老孫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沮喪地說:“那些個職工,樂得都放起鞭炮來了。”

“呃,怪不得二廠、五廠也堅守不住,要求為霍林發的外貿公司供貨哪!”老市長瞅了瞅電話機,好似恍然大悟了。

“老市長,我看這都是金力其格鼓搗的。他不但恢復那四個人的職務,還宣傳什麼‘市場經濟了,供需自由,企業有權力按市場規則選擇供貨對象’,要是都這麼自由了,咱這外貿公司豈不要黃鋪呀!”

“豈有此理!”老市長拍了拍桌子,嚷道:“咱們內部的高官,不設法維護政府的利益,怎麼老是偏向著私營企業主呢?這……”

“老市長,”老孫不懷好意地挑撥離間說:“你可沒少為這些企業操心啊!什麼減虧、卸債、貸款、改造、立項、分流,現在好不容易弄出個眉目來,怎麼一下子都成了霍林發的肥肉了?”

“肥肉?”老市長聽老孫這樣說,竟釋然地坐在了沙發上。他冷言冷語地說:“肥肉啊,誰都想吃啊。可是……吃得太多了,要鬧肚子的。”

“鬧肚子?老市長,你是說……”老孫不明白老市長話中的意思。

“老孫啊,不就是六家紡織廠嘛!”老市長哈哈一笑,“我就發揚一下風格,送給他霍林發了!”

“送?”老孫搖晃着腦袋,不明就裏地瞪大了眼睛。

“老孫啊!你通知霍林發,今天晚上我們去歡樂園作客!”

歡樂園的晚上。

霍林發與員工們站在掛了紅燈籠的門口,像是在迎接貴客。

遠處,一陣馬達聲響,一輛轎車閃爍着前燈開到了門前。

車上,走下了老市長、秘書長和老孫。

“稀客稀客!”霍林發急忙上前迎接。

老市長握了握霍林發的手,然後看了一下周圍的夜色,稱讚道:“都說‘歡樂園’風景如畫,看這夜色,就知道名不虛傳啊!”

“謝謝市長誇獎。”霍林發隨後做了個“請”的姿勢,說:“咱們進屋裏談吧!”

“不,”老市長看了看湖邊月色,欣賞地說:“今天是十五,農家月兒分外明啊。我看,咱們一邊賞月,一邊談,別有情調啊!”

“嗯,好!”霍林發順從地點了點頭,“那,咱們去賞月亭吧!”

賞月亭上,主賓入座,服務員送來了水果和點心。

“要不要欣賞一下我這兒的絲竹弦樂?”霍林發問。

“罷了罷了……”老市長擺了擺手,“沒那個心思了。老霍啊,不瞞你我說,我現在是心煩意亂,猶如火上了房啊!”

“什麼事兒讓市長這麼著急?”

“老霍啊,你真的不知道。我的三萬紡織工人停了工,去省政府上訪了!”

“是嗎?”霍林發漫不經心地應付道:“我聽說市長親自去省政府,把問題解決了。”

“什麼解決了?那不過是權宜之計。”老市長說到這兒,用眼睛盯住了霍林發,問道:“老霍啊,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霍林發拿了一串葡萄遞給老市長說:“市政府的大事兒,我哪兒敢插嘴。”

“老霍啊,不瞞你說,這事兒得依靠你了!”

“依靠我?”霍林發楞了。

“老霍啊,聽說你的外貿公司收購了六家紡織廠的全部產品,既然如此,乾脆,你就好人做到底……”

“市長,你的意思……”霍林發抬起頭來,注視着老市長。

“呃,我看……”老市長裝作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湖中景色,慢吞吞地說:“這六家紡織廠,你就買下來吧。”

“買?”霍林發一聽,立刻怔住了。

“對,是買。”老市長強調了一句。

“呵呵,你這當市長的也敢賣國有資產了?”霍林發立刻揶諭地諷刺了一句:“聽說現在時興零字出售。市長不會管我要錢吧?”

“零字出售?哈……”老市長一樂,“這年頭,哪有那好事兒!”

“那,你是想……”

“老霍啊,兩個億。六家紡織廠的廠房、設備歸你;可是,那些個離退休職工,那些個債務,你也得給我承擔起來。”

“市長……據我所知,六家工廠離退休人員的保險金一年就是一個億,另外還有八個億個債務。你把包袱甩給我,還要我再掏兩個億。你純粹是要‘砸’我大頭哇!”霍林發聽老市長這樣一說,立刻板起了面孔。

“老霍呀,我知道這事兒對你來說很難……”老市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政府更難哪!”

“是啊是啊,政府對這六個廠子,已經是盡心儘力了。可是,我們的機制不行啊!到了你們私營企業,也許活得更好一些。”隨行的秘書長跟着老市長溜縫。

老市長瞪了秘書長一眼,似乎他這縫兒溜得不太恰當。

“老霍啊,怎麼樣?”老市長站起來,逼視着他的目光:“實在不行,價錢可以便宜些;再不行,可以分期付款……”

霍林髮長噓了一口氣。

對老市長的提議,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緊緊地盯住了對方的眼睛。

“怎麼樣,老霍?!”老市長抖了抖手裏點燃的那支煙,開始催要答案。

“這事兒,我自己說了不算。”霍林發不卑不亢地應付了一句,“董事會要研究才行。”

“嗨!這董事會,還不是你說了算。”老市長不耐煩了。

“市長錯了。”霍林發冷冷地瞅了對方一眼:“我們企業的錢,都是投資者的血汗;沒有董事會的批准,誰也沒有權力動一分錢!”

“老霍啊,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老市長臉色上出現了陰雲。接着,他說道:“是啊,你們民營企業與國有企業不一樣,我們政府不好直接下達什麼指令。不過,別忘了,你們公司是怎麼發展起來的?要想在這個地盤兒上繼續經營下去,也離不開政府的支持吧!”

“市長,你這是在恫嚇我嗎?”霍林發臉上不悅,卻還是鎮靜下來,不緊不慢地對着老市長說:“是啊,承蒙市委和政府對我們的關照,為我們的經營創造了這麼一個環境。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政府想要為難我們,不想讓我們活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地就去死!”

“誰讓誰死啊!”老孫聽到這兒突然插話說:“是你的外貿公司收購了紡織廠的全部產品,才弄得我們市外貿公司活不下去了。分明是你逼了我們,還反咬我們一口?”

“老孫,我沒有逼他們來我這兒送貨,是他們看我的價格合理,自願跑來的。”霍林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明天你要是提了價,他們照樣會往你那兒跑啊。這種事兒屬於市場法則,誰也管不了啊。”

“如果你不成立外貿公司,就不會出這種事兒!”老孫氣憤地大喊。

“怎麼啦?我成立外貿公司犯法嗎?那是經過工商部門批准的。……哼,我不過是和你們國有企業做了一樁小買賣。你們政府就這麼報復我?”霍林發嚴厲地質問他。

“老霍啊,你這話說得可有點兒過頭了。”老市長拉長了臉。

“是你們做事做過頭兒了。”霍林發不客氣地接著說:“是啊,中國有一句古語,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一個小小的民營企業如果把政府得罪了,我們還能活下去嗎?不過,時代不同了,我們已經加入了wto,企業經營有了統一的遊戲規則。我們公司一向合法經營,照章納稅,上對得起政府,下對得起百姓,誰要想整倒我們,也沒那麼容易。”

“老霍啊,你晚上喝酒了吧?”

“我沒喝。”

“沒喝酒,說起話來還這麼離譜?”

“我說的話,一點兒也不離譜。”

“嗯,今天先談到這兒,你好好考慮考慮。”

霍林發隨即大喊了一聲:“送客!”

兩個人不歡而散。

車子開出了怡情院。

車上,秘書長唉了一聲說:“老市長,看來他是不給你面子啊!”

“對霍林發這種人,光靠講道理不行;”老市長用手指挖了挖牙齒說:“他這人不碰釘子不知道鐵硬;不給他一點兒顏色瞧瞧,他就不知道咱們政府的厲害。”

“那怎麼辦?”秘書長討招。

“通知農電局,從明天開始,停這兒的電!”

“好好好!”秘書長打開車內小燈,掏出小本本,記錄下來。

“老市長,”老孫擔心地提醒說,“這樣不好吧,萬一他要是告我們哪?”

“告?他敢?”老市長自負地說道:“他背後不就是仗着金力其格嗎?我看他們能蹦達到哪兒去?”

北遼商檢局。

張處長與兩個年輕人走進了商檢局書記辦公室。

“書記你好。”張處長首先打了招呼,“我們是市委組織部的。”

“呃,你好,張處長。”書記連忙起來握手,“聽說你們要來,歡迎歡迎。”

張處長坐下,把一張介紹信遞交過去。

“這……這方面的內容,我還真說不好。”書記為難地搖了搖頭,接着又問:“哎,你們組織部門,可從來沒有考核過這方面的事情啊!”

“這件事,與一個幹部的品質有關。”張處長解釋說。

“那,我找一下局長?”

“不麻煩了。”兩位青年人一前一後地說:“我們想找一下具體工作人員。大致了解一下情況就可以了。”

“好吧,我就找分管這件事情的科長吧。”

商檢局會議室里。

張處長和兩個年輕人正與商檢局那位參加宴會的科長和青年商檢人員談話。

“這批設備,基本是合格的吧!”科長非常勉強地介紹說:“我們有國家的檢查標準。我們是按照標準操作的。處長,請看……”

張處長接過了科長遞過來的材料,這是一本國家標準文件彙編。

張處長立刻把這本資料交給身邊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看了看資料,立刻爽快地說:“科長,無論從哪個方面說,我們都認為……這批設備是合格的。不然,你們也不會在上面簽字驗收是吧!”

這句話,使現場氣氛寬鬆了不少。

“可是,問題在於,它是不是最先進的?”這個年輕人說道這兒,認真地看了一眼科長的表情。

“這……”科長有些難以回答了。

“我是這樣看的。”青年商檢人員立即回答:“我們商檢的職責是保證它合格;可不能保證它的先進性。那是科技部門的事情。”

“話是這麼說,可是,商檢的標準不會只有‘合格’這一項內容吧?”張處長帶來的另一位年輕人說:“二位知道,‘重化’公司的項目是國家重點項目,國家只所以在這兒立項,首先是考慮到了它的生產技術的先進性。如果設備不是先進的,技術先進就是無稽之談。所以,這套設備如果不是先進的,就應該說它是不合格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失職了!”科長聽到這兒不高興了。

“我沒有那麼說。”年輕人把話收回來,然後說:“我只是談自己的看法。既然二位不能認定這批設備是先進的。那麼,我請問,這批進口設備的價值多少?你們了解嗎?”

“我們只負責檢驗,價值嗎?請問物價部門好了。”

“我聽說,這批設備商檢之後,‘重化’公司在一家豪華飯店宴請了你們一次?”張處長問。

“呃,這事兒倒是有。”科長毫無掩飾地承認了。“不過,這是老市長盛情相邀,我們敢不去嗎?”

“呵呵,明白了。”張處長笑了笑,在本子上記了幾個字。

“請問,那次檢查的記錄能不能讓我們看一看?”組織部的一個年輕人問。

“這……可以吧!”科長想了想,點了頭,然後讓青年商檢人員去取資料。

走廊里,張處長在與達世華通電話。

“喂,是老達?在哪兒發財哪。”張處長接通了電話,問道。

“呃,是張小妹啊!”達世華在電話里開玩笑說:“這次,我下海了;你管不着我啦!”

“別鬧,說正經事。”張處長認真地問他:“港商的二期工程投資是多少?”

“十八億美元啊!”達世華毫不遲鈍地回答出來。

“那麼,‘重化’公司這批進口設備應該價值十八億美元對吧?”

“不能那麼算。”達世華糾正她說:“設備進來之後,還要安裝哪!這安裝、調試工程加在一起才是十八億美元哪!”

“我就問你:這批設備應當價值多少?”

“十億美元左右吧!怎麼,你研究經濟啦?”

“好了,就問你這事。謝謝你。再見!”

張處長回到了會議室,正好兩個年輕人看完了資料。

“處長,資料看完了,事情基本清楚了。”兩個年輕人說。

“好吧,帶上一份資料複印件。我們撤!”張處長一揮手,兩個年輕人馬上站了起來。

張處長的車子開到了“省設備進口公司北遼辦事處”門前。

“喂!劉工在嗎?”張處長進門就喊。

“誰呀?是不是張處長?”裏面有個人在回應。

“是我,大姐,我看你來了!”張處長聽到有人答應,領着兩個年輕人高興地走了進去。

劉工辦公室里。

劉工拿起進口設備複印件,認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劉工,這是商檢局的檢查記錄。”張處長身邊的一個年輕人遞過了他的記錄本。

“不對頭,不對頭……”頭髮花白的劉工看了記錄,一個勁兒地搖着頭說:“這檢查缺項啊,是不是有意……”

張處長擔心地看着劉工的表情,說:“大姐,你可看準了。”

劉工摘下眼鏡,眼睛注視着張處長,問:“這件事,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張處長強調說,“要不,我不會來勞你大駕的。”

“嗯……”劉工想了想,立刻迴轉身,打開了自己的資料櫃。

她拿來一份設備資料,問兩位年輕人:“你們會看圖紙嗎?”

兩個年輕人點了點頭。

“那就好。”劉工點了點那套資料說:“你們看看,這兩份設備資料除了出口日期不同以外,哪兒還有不同的地方?”

兩個年輕人對照着迅速地看了一遍,詫異地說:“劉工,這是同一廠家生產的同一套設備啊!”

“對了!”劉工高興地看了看兩位年輕人,然後告訴張處長:“四年前,南山市也進口了這樣一套設備。”

“這麼說,他們這套設備已經運轉四年了?”兩個年輕人問。

“是啊,還有兩年就得淘汰掉了。”

“呀!這和二手設備有什麼區別呀?”

“這套設備現在價值多少?”張處長關心地問。

“唉,當時才值五個億,現在啊……更便宜了。”

“謝謝你,大姐,這次你幫了我們大忙了!”張處長激動地握緊了劉工的手,接著說:“你幫助我們弄清了一個關鍵問題。”

春日裏,深山野外。

一輛加長的林肯轎車,拐入一條隱蔽的山溝里。

山溝里草綠花紅,林菽茂密。稀稀疏疏的農家小院,散散地撒落在春水流過的小溪旁邊。

一座座的廠房出現了。

廠房入口處,掛了“霍氏葯業公司”的大牌子。

林肯車開進了廠院,停在了辦公樓前。

霍林發的大兒子一個箭步竄上去,為父親打開了車門。

他看到走出車的父親神色不大對頭,一臉凝重中帶了些許苦悶。

“做好了嗎?”霍林發問。

“做好了。”大兒子回答。

霍林發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進入了產品展覽室。

產品展覽室的一角,有一件東西被一道幔布嚴嚴實實地遮擋了起來。

霍林發走過去,幔布被扯開了,裏面出現了一尊剛剛做成的廠房模型沙盤。

“爸,這兒是核心車間!”大兒子用手指了指模型沙盤上一片綠蔭包圍起來的小白樓,解釋說。

“好好!”霍林發看了看,非常滿意。

“銷售部在這兒!”大兒子先指了指模型沙盤上漂亮的大門口,然後往左邊一劃,說:“銷售部靠近大門,便於接待;另外,我想讓進廠的人儘可能遠離核心車間……”

“好好!”霍林發又點了點頭。

“爸!”兒子將耳朵湊近了他:“我們真得要搬到深圳去?”

“唉!”霍林髮長嘆了一聲,對兒子說:“市長真要這麼逼我們,我們只有搬家走人一條路了。”

“聽說你要搬家,弟弟把辦公樓都騰出來了!”

“好孩子啊,真為爸爸着想啊。”

“你要是下了決心,我就給弟弟打電話。他正盼着我們去哪!”

“先不急!”霍林發猶豫了一下:“廠址遷移是一件大事兒,不可草率。”

“爸。”大兒子俯到他耳邊,嘁嚓了一句:“我看咱們還是搬了吧;那個老市長不是個東西,昨天就通知農電局停我們的電。多虧農電局的朋友告訴了我,我啟用了備用發電機。要不,損失可就大了!”

“怎麼,連你這兒的電也停了?”霍林發聽到這件事兒,有些惱了!

“爸,你別生氣。”大兒子勸着他,說:“這只是個開頭……政府要想找咱們的茬還不容易?弄不好,過幾天那些檢查團、收費團、挑毛病的王八蛋就要來騷擾我們了。”

“是啊是啊。”霍林發頓時露了一臉愁容。他站了起來,在地上走了幾步,對大兒子說:“咱們到核心車間看看去。”

“嗯。”大兒子點了點頭,領霍林發下樓了。

核心車間。

霍林發的轎車停了下來。

核心車間到了。

門口,全副武裝的保安人員向霍林發父子倆敬禮。

霍林發點了點頭,進入了更衣室,換上了白大褂。

員工們都在封閉的無菌室里忙碌着,看到霍林發父子倆只能點頭示意。

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

科技人員們緊張地擺弄着試管,試驗着各種配方……

話外音:這兒是研製新產品的地方,是蘊藏了高級商業機密的重地。那一張張高科技含量的保健藥品的王牌,就是從這兒打出去的……唉唉,多麼好的企業,多麼好的員工,多麼好的產品……面對這麼好的經營局面,他為什麼要離開這塊福地,到外地求生存哪!

從目前情況看,廠址遷移確實對企業有利。可是,這麼一走,企絡都要相應地南移了。到那時,十億元的稅金,也就流到南方去了。

這麼做,他可以狠狠地報老市長的一箭之仇;然而,他同時又覺得於良心不安。當年,市委老書記為了扶持他這個民營企業,跑斷了腿,磨破了嘴,最後連支煙都沒有抽他們的。現在,自己一睹氣,拍拍屁股就走,對得起市委領導嗎?

“爸,去山上打兔子吧!”剛剛脫下白大褂,大兒子就讓工作人員為父親拿來了獵槍。

“不不。”深思中的霍林發搖了搖頭:“保護保護我們的生靈吧,咱們家一向行善事,不輕易殺生的。”

大兒子笑了笑,收起了獵槍,說:“那,我去找這兒的村支部書記,你們倆殺象棋吧。”

霍林發猶豫了一下,正未置可否,大兒子的女秘書跑來了:“經理,市委來人了!”

“市委……是哪一位領導?”大兒子問。

“組織部長,金力其格。”

聽到金力其格的名字,霍林發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他立刻對大兒子喊道:“快,快去迎接你金力叔叔!”

接待室。

金力其格同另外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你好啊,金力部長!”門外一聲喊,霍林發進了門,沖金力其格熱情地伸出了手。

金力其格握了對方的手,看到這支手在微微地顫抖。

“我正要找你哪!”霍林發心情迫切地說。

“找我?我這不是來了嗎!”金力其格看到老頭子臉上那副激動的神情,接著說:“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市委組織部趙副部長,分管組織發展工作。這一位是我們基層組織處的李處長。”

霍林發也向金力其格介紹了自己的大兒子和工廠的工作人員。

寒喧之後,霍林發的大兒子和工廠工作人員退出了。

金力其格開始與霍林發談話。

“霍林發同志,”金力其格鄭重地說:“你申請入黨的問題,市委領導已經議論了一次,基本沒有問題了。現在,由市委組織部開始運作。今天,我們三個人正式找你談一次話,請你談談對黨的性質、綱領、宗旨等方面的認識,好嗎?”

霍林發聽到這兒,連聲說“好好好……唉,從哪兒談起呢?”

申請加入中國,是我青年時代就為之奮鬥的願望,想不到,竟一直延續到了我的花甲之年。

是的,也許是歷史的誤會吧!在新中國剛剛成立的年代裏,我目睹着一艘政治巨輪乘風破浪,載着中華民族的希望出航了。我像許多熱血青年一樣,興高采烈地佇立船頭的甲板上,陶醉在奮勇向前的喜悅里。

忽然,我們有了一絲感覺:這艘巨輪出了點兒問題;這速度是不是快了些?於是,我們以極其負責的態度,向船長發出了吶喊:喂,等一等,速度太快了!

處於興奮狀態中的船長誤解了我們的意思。一日千里的順利快感,已經讓他聽不進不同的意見了。於是,他在近乎狂熱的情緒中,將我們這些人趕下了船。

然而,那艘巨輪的速度確實是太快了,快得使它忽視了海浪深處的暗礁,忽視了必要的航向的調整。於是,終於有一天,它的速度慢了下來。這時,它突然想起了那些個被趕下船的人們;它虔誠地再一次把我們請到了甲板上。

可惜,被請上甲板的人們,一個個早已時至暮年,那股青春的熱血,已經慢慢停止了激情的跳動。

只有我,也許還有像我這樣為數不多的人,那股熱血還在老化的血管里跳動。歲月雖然已至暮年,但是我從這艘巨輪駛動的穩重自信的節拍里看到了前面那道即將出現的更加絢麗的風景。

我再次寫了入黨申請書。

也許有人覺得我老了;也許有人還在視我為另類的一群。至今,我沒有被那支隊伍接收。可是,我並沒有因此而灰心喪氣。我堅持着自己的政治信仰,堅定着自己的政治信念。那個被一些人諷刺為過時了的“英特納雄耐爾”,一直激勵着我在人生路上的腳步!

昨晚,我夢見了那個激動人心的場面:在那幅鮮艷的綴有鐮刀斧頭標誌的旗幟下,我堅定地舉起拳頭,含着眼淚高聲朗誦着心中縈繞了幾十年的誓詞:為實現而奮鬥!

“霍林發同志,你談得很好!”趙副部長高興地說:“現在,雖然世界的政治形勢風雲變幻,但是,我們黨始終願意把那些承認黨的綱領,願意為而奮鬥的優秀分子吸收到黨內來。霍林發同志,經過組織考核,我們認為你是優秀的。”

基層組織處李處長接過來說:“霍林發同志,不瞞你說,你入黨的事情是金力其格部長上任之後提出來的。市委領導對你加入黨組織也是持積極態度。不管結果如何,我們希望你能夠接受組織考驗,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地工作,為實現我們黨的最終目標做出自己的貢獻!”

“謝謝,謝謝!”霍林發自內心的激動,向金力其格三個人伸出了那雙粗壯有力的大手。

“喂,開飯了!”這時,霍林發的大兒子高興地闖進屋子裏來。“金力叔叔,在這兒吃吧!”

“好好,就在這兒吃!”金力其格拍了一下手,愉快地接受了對方的邀請。

可惜,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顯示屏幕上打出了0001號。

“市委書記找我!”他急忙接了電話。

“金力部長,有急事兒,請你趕緊回來!”電話里,市委書記的語氣很着急。

“對不起。”金力其格非常遺憾地對霍林發說:“市裡有急事兒,我得回去。讓他們倆留下吧!”

“好吧,我送一送。”霍林發向大兒子使了個眼色,大兒子便將趙副部長和李處長讓進了餐廳。

門口,霍林發嚴肅地對金力其格說:“部長老弟,老市長逼我買下六家紡織行業,還偷偷拉了電閘逼我就範。他再逼我,我就得把廠址搬到深圳去了!”

“啊,竟有這樣的事情!”金力其格聽完了霍林發的話,大吃一驚:“這老市長瘋了!”

公路上。

車子隆隆地往前開着,金力其格的緊鎖了眉頭。

是的,老市長確實瘋了!紡織行業問題的結症本來是人事問題,為什麼他不在人事上做文章,偏要採取這種離奇的做法?六家紡織廠賣給霍林發,這不是要拖垮一個利稅大戶嗎?如果硬要把霍林發這個大財東逼得遷移了廠址,地方財政不是更加吃緊了嗎?

不,不行!這事兒看來有些蹊蹺,我必須馬上向市委書記彙報。

市委書記辦公室。

市委書記看到金力其格走進了屋子,立刻站起來關心地問了一句:“談得怎麼樣?”

“談得很好。”金力其格遞過一份材料:“這是談話記錄。”

市委書記翻翻材料,高興地說:“好哇,看來,霍林發這個人我們沒有看錯。嗯,這樣吧,你們馬上向省委組織部彙報一下。如果省里沒有意見,我們就按照特殊情況破例發展。”

“嗯。”金力其格點了一下頭:“不過……”

“還有問題?”

金力其格湊到書記耳邊說:“昨天晚上,老市長找到了霍林發,要他買下六家紡織廠。”

“噢!”市委書記聽完,長舒了一口氣:“他果然這樣做了。”

“書記,你事先預料到了?”

“他這是要逼人家搬家呀!”

“就是嘛!”金力其格氣憤地說:“為了逼人家就範,他還指使農電局停人家的電……”

“哼,這種損招……有點下作啊!”

“就是啊,我聽他大兒子說,他們在深圳把廠房都選好了。我想……我們不能讓他走,得設法留住他這個利稅大戶啊!”金力其格焦急地說。

“是啊。”市委書記點了點頭,讚許地對金力其格說:“金力部長,今天上午你和趙部長去得恰是時候。”

“你是說……”

“據我了解,這位霍老總有着良好的人格修養。他在社會上講義氣,在商場上講信譽,到了黨內肯定會遵守黨的紀律。我想,只要我們真誠待他,他會識大局、顧大體的。”

“那……他入黨的事兒,我讓趙部長抓緊運作。”

“一定要快。”市委書記說到這裏,突然轉身,從辦公桌上拿了幾頁紙遞給金力其格,說:“這是一封舉報信。你說怪不怪?連商檢局工作人員都舉報‘重化’公司這批設備有問題。你讓人查一查吧!”

“書記,我已經查過了。還沒有來得及向你彙報。”

“查過了?”

“對。自從達世華反映了情況,我就開始着手調查了。”金力其格鎮靜地彙報着調查結果,“老裴這次引進的確實是二手設備。他為了遮人耳目,曾經重賄有關人員,請求開綠燈放行。書記,我說的這些,和這信中的內容一樣嗎?”

“這個老裴,真的這麼大膽?”市委書記氣得喊了起來。

“書記,我看,老裴沒這個膽量。”金力其格提醒說。

“你是說……”

“就在前幾天,他還與港商叫着勁兒不鬆口哪,這幾天,他就擅自改變主意?”

“那,難道是他……”

“我倒不敢肯定。”金力其格說到這兒,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不過,商檢局的書記可是給我通報了一個情況,說是老市長親自請商檢局的局長和業務人員吃了一次飯。我想,這頓飯……不會是一次無緣無故的普通吃請吧!”

“是啊是啊,老市長向來是倚老賣老,從來不主動請別人吃飯的。”市委書記聽到這兒,眼睛轉動了起來。“古人言,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哇!這老市長如果不是有急事相求……哦,金力其格,我也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

“你還記得嗎?在前幾天的常委會上,常委對財政問題發牢騷時,老市長意外地承諾:兩個月後把欠帳補上。當時,我還以為他有什麼聚財的‘招法’呢?”

“看來,他的‘招法’就是進口這批二手設備呀!”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市委書記聽了金力其格的話,讚許地點了點頭說:“如果把這兩件事情聯繫起來看,老市長的意圖是再明顯不過了!”

“為了眼前,捨棄長遠……這麼干,會坑了‘重化’啊!”

“不僅是‘重化’,連這個城市的未來,也會葬送在這個錯誤的決策里。”

“書記,你說,需要我做什麼?”金力其格像是感到了肩上的份量,馬上請纓出戰了。

“‘重化’公司的總裁必須換人!”

“我馬上去找達世華。”

“達世華……”市委書記猶豫了一下,說“他不會輕易來的。”

“那我就用黨的紀律說服他。”

“不不不!”市委書記搖了搖頭,說:“你在金財那兒已經碰了釘子了。對這種事兒,運用黨的紀律是不合適的。”

“可是,這牽涉到‘重化’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啊。作為員,他不能臨陣脫逃啊!”

“金力部長,達世華是一名員,可又是一位企業家。在這種情況下,你們組織部應當研究一套針對這種人才群體的管理新體制。”

“那……就實行ceo制度。”

“我贊成。”市委書記高興地說:“在你們市委組織部的文件里,什麼新名詞都有了,就缺少這個最關鍵的ceo。”

“可是……這樣做,阻力會很大的。”

“是啊,就ceo制度本身來說,它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可是,在目前,它還算是比較先進的企業人才管理制度。我們不妨借用一下。”

“如果老市長反對呢?”

“救廠要緊!”市委書記果斷地說。

“那好吧,我儘快拿出實施方案來。”

“嗯,在制定方案過程,要注意徵求各位常委的意見。”市委書記叮囑說:“他們對這個ceo制度,可能都很感興趣。”

“好吧!”

大汗風景園。

綠茵茵的草地上,塔拉克、金瓶兒正陪同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婦遊覽着。

“看,這是我們去年新修的景點。”塔拉克興奮地向兩位老人介紹着,然後不時地向金瓶兒瞟上一眼。

“好啊好啊,我就說嘛,咱們的塔拉克是個幹事業的人啊!”老頭兒沖老太太樹起拇指,讚揚說:“我聽說,這個新景點建立起來之後,旅遊人數成倍增加啊。”

“是啊楊老,這都多虧你支持我工作,給我投資啊!”塔拉克嘴裏說著,眼睛不停地打量着金瓶兒的表情。

金瓶兒聽着他們的對話,對塔拉克露出了少有的欽佩的神色。

“啊!書記大哥,在陪客人哪!”不遠處,有人一聲喊。

金瓶兒抬頭一看,原來是呼拉貝特走來了。

“呃,呼拉貝特。你來幹什麼呀?”塔拉克高興地打了個招呼,接着對兩位老人說:“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副縣長呼拉貝特。”

“呼拉貝特,聽說你是個大款呀!”老頭兒看見呼拉貝特,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這位老人家,你是……”呼拉貝特望着塔拉克,問道。

“呃,呼拉貝特,我忘記介紹了。這是咱們省旅遊局退休的副局長楊老啊!那一位是嫂夫人。”

“呃,久仰久仰。”呼拉貝特假惺惺地恭維着,然後偷偷瞅着金瓶兒說,“二位老領導,歡迎你們到赫拉縣來,中午我請客。瓶兒部長,你也參加啊!”

“呃,好好。”金瓶兒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尷尬地應付着呼拉貝特。

“書記,我給你說件事兒。”呼拉貝特沖塔拉克使了個眼色。

“好吧,瓶兒部長,你先陪二老走一走。”

“大哥,你這麼忙,還有閑心陪這兩個老棺材瓤子?”呼拉貝特瞅一眼走去的老人,厭惡地說。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人家是老領導嘛!”

“嘿嘿,什麼老領導?”呼拉貝特擠眉弄眼地說:“你是借故引瓶兒出來陪你玩兒吧!我看她今天挺高興的。是不是已經弄到手兒啦?”

“胡說。”塔拉克不承認。

“嗨,女人啊,就這麼回事兒。”呼拉貝特流里流氣地說:“我奉行的是‘提上褲子就走人’,幹嘛一天到晚卿卿我我的?”

“呼拉貝特,你知道我為什麼耍盡手腕讓她跟我出來嗎?”塔拉克神秘地問了他一句。

“不知道。”呼拉貝特看了看周圍,像是做賊似地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金力其格就在那面樓上哪!”塔拉克順手往不遠處的樓上一指。

“你是……讓他看的。”呼拉貝特笑了笑,“那有啥意思?聽說他和瓶兒之間很清白呀。他可不會上你的當。”

“是呀,正因為清白,我才要在上面灑上污點兒。讓他心裏難受去吧,哈……”塔拉克說完,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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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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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強買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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