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那個崔清延的確是劍南的一個商家，不過並不普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崔清延的大哥崔久應該就是陽陵崔氏的家主。而崔清延實際是崔氏對外的總管。”
“陽陵崔氏？”我喃喃的**着這個名字，縱使我從小就身在宮中，不得出宮門半步這個名字還是經常聽到，陽陵崔氏是自前朝起就很有名的世族大閥，與清水盧氏、夜台彭氏並稱三大世家，是全國士族的代表。不僅富可敵國，而且權傾朝野，前朝二十三帝，有十八帝的皇后出自三大世家，三大世家還出過三十三任宰相、一百多位刺史和將軍。到了我朝雖然已不復當年的威望，但仍有一定的實力。
“父皇對他們好象很感冒啊。”我笑了笑，我老爹按他自己的話說是苦出身，逼不得已只好當兵，后因戰功升至地方將軍。後來因皇帝昏庸，全國皆反，我老爹也順應天下民意，最終一統河山。他對士族非常反感，平定天下之後，制定了許多限制士族的政策，這三大世家也因此實力大不如前了。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仍然不可小覷，此次他們深入劍南，是為了和某人聯姻，而那群人就是為了破壞此事而來，爺，你要多加小心啊。”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知道和他們聯姻的某人是誰？咱們現在是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後天到了竹城，我們再說。”
很久沒有練功了，我走出營帳，離開人群，獨自在山中漫步。一時興起輕身縱上樹梢，整個人隨着樹枝的搖擺而晃動着。《逍遙遊》嚴格來說並不是一部武學經典，因為它並沒有記載任何武學招式，它有的只是用於修鍊的內功心法和平時的一些運氣的法門，而我覺得整部書的精華就在於書扉頁上的八個字“萬法自然、天人合一”。它要求的是人存乎一心於天地自然的精妙境界，隨意自然，追求最大效果的自身行動比起那些一招一式的武藝更讓我適應。
出身在這樣的家庭里，使我沒有辦法走出來，對於外面世界的了解也僅限於書本和別人的描述，而《逍遙遊》的精妙境界更是無從領會。現在這樣環境對我不異於天賜良機。此刻我整個人在空中漂浮，而支持點僅是一棵樹最高處那一根柔軟的枝條。身體內氣流生生不息，循環不止。我感到我已經融入到了四周的黑暗之中，心對那無邊無盡的虛空而張開，自然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讓我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同時也為這世界的神奇而感動流淚。這一刻我自身又進入了一個新境界。我睜開雙眼，遠處薄薄青煙吸引了我的注意。好奇的心理讓我忍不住前去探尋一番。
是溫泉，想不到這山中竟會有溫泉，從山縫中滲出的溫泉竟在山壁環繞之間形成了一個小潭，不過這還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溫泉中有一位絕代佳人在沐浴。沒有打擾她，我在泉邊蹲了下來，欣賞這老天賜於男人的最美好的東西。
“誰？”她終於發現了潭邊的我，頓時驚慌起來，雙手護胸，整個人縮在水中，只露出一張俏臉。“你，你要怎麼樣？”
“為什麼要躲？”我突然發問，“難道你認為你生得不漂亮么？”
她有些迷惑，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但見我沒有什麼行動，稍稍安定了些，她睜大眼睛努力看着我的臉，忽然咬牙切齒起來：“原來是你！你這個惡人，守在這裏想幹什麼？”
現在輪到我有些迷惑了，她為什麼會認識我。但看她那樣的表情，聽她那樣的話，我明白她不想見我，甚至是有些討厭我。我站起身子，“你認識我，可我卻對你沒有一點印象，不過既然你討厭我，我就走開了。不過我想對你說一句，你真的很美。”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走了。沒有看見她眼中複雜的眼神。
第二天，我們便隨着崔清延一起上路，一路上那個崔英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崔清延也是個老奸巨滑之輩，一路走一路旁敲側擊的試探我們，多虧王翦極其老練，將他的問題一一應付過去。
“聽說兄台是刺史手下最年輕的校尉，不知是什麼出身啊？”那崔英盯久了，竟然走過來和我說話。不過因為那一巴掌讓我有些耿耿於懷，所以說話都沒什麼好氣，“我？農民的兒子。能有什麼出身呢。”
他聽到這話明顯有些失望。卻又很快打起精神努力和我攀談。“兄台姓康（我報的假名叫康促），不知是那裏人氏？”
“我？江南升龍人。”這是實話，我的家鄉本來叫蕪陽，因為出了我老爹這個真龍天子，所以改名叫升龍了。
“升龍，蕪陽，康，”他低下頭喃喃**着，忽然抬頭面有喜色的問我，“那升龍康其山康先生和你是什麼關係？”康其山是當代大儒，也是江南最大的士族康氏的傑出代表。
“什麼關係都沒有，我連他們家看門的狗都不認識。”我越來越不耐煩了。
“一定有了，康先生一定是你的長輩，是不是？其實康家雖然歷代是書香門第，但你也不用為投筆從戎而羞愧嗎，我相信只要你能做出一番成績，他們會對你刮目相看的。”我真是佩服，我真是恨我自己，什麼名字不好起竟然起了個康促。這個男人也是的這些又關他什麼事，為什麼硬要把我往那個康其山身上拉呢？他怎麼比個女人還嘮叨。嗯？！女人？！我不禁多看他兩眼，有可能是女人扮的嗎？聽說江湖上有種東西叫人皮面具，難道他也是戴了的？
“聽說江湖上有一種東西叫人皮面具，你知道么？”晚上越想越不對的我將王翦叫到了營帳中。“我懷疑那個叫崔英的戴了面具，他應該是個女的。”
“是了，我也有些奇怪，難怪崔家那些人始終都和那個崔英保持着若有若無的距離。崔英？崔鶯鶯？他是崔鶯鶯，那個號稱敗家仙子的崔氏大小姐。”王翦驚叫起來。
“你為什麼這麼吃驚？她那麼有名嗎？那個號稱又是怎麼回事？”我很有些意外，崔鶯鶯我是知道的，在外荒唐了那麼久對天下那些美人自然也都有些耳聞，只是我一向抱着一種百聞不如一見的精神，對那些傳說中美女的動態並沒有多加留意。至於那個什麼敗家仙子的名號就更不知道了。不過我到是立刻聯想到了溫泉潭裏的那個女人，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荒山野嶺真得不會出現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爺，你不知道，這崔鶯鶯因為長得漂亮，就成了崔久手中的一張王牌，本來崔鶯鶯是被前朝皇太子指腹為婚的太子妃，後來崔久把她許配給本朝鎮南王之子李勃，鎮南王獲罪下獄之後，崔久立刻翻臉不認人，又把她許配給了懷汾大士族孟氏少家主孟千秋，但孟氏因一場大火全部家業毀於一旦，崔久又反悔了。如此幾次，這崔鶯鶯竟成了災星，人送外號敗家仙子，而崔久嫌貧愛富，攀附權貴的名聲也弄得路人皆知，有很多大戶人家都不願再和崔家聯姻了。”看不出王翦竟然對這些東西也如數家珍。感覺到我奇怪的目光，王翦破天荒的臉紅起來。
“好了，那這次看來，聯姻的事是崔鶯鶯嘍，那對方又是什麼人呢？看得出他們並沒有張揚，而是偷偷摸摸的，用得着這樣嗎？這裏面一定有問題，不對，你再去審審那個小子，他肯定還知道些什麼沒說。”
“對呀，我光問了他那些事了，還沒問他這次來幹嗎的，我怎麼這麼胡塗，我現在就去，這次我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底都給他刨出來。”
“記住做完以後，把他┅”我做了個下切的手勢，王翦點點頭匆匆去了。
“你在幹什麼？”真沒想到，出來散步竟又碰上了他，不，是她。她睜大了眼睛好奇的望着我，我就說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眼睛嗎！
“我在聆聽。”我沖她笑了笑，對漂亮的女人我一項都硬不起心腸的。
“聽什麼？”她的興趣更大了。
“泉水波動的聲音、小蟲呼吸的聲音、草在長的聲音。”我緩緩的說。
“真的嗎？”她一陣雀躍，女兒家的嬌態表露無疑。“我也來試試。”說完學着我的樣子閉上眼睛，靜靜的立在那裏。不一會兒，她睜開眼衝著我大發嬌嗔：“討厭，你騙我，根本什麼都聽不見。”
“崔大小姐，你聽不見是因為你的心不靜。”我忍不住點出了她的身份。
她望着我，一言不發。良久她才平靜的說：“你知道了？”
“我還不算太笨，你應該蒙了張人皮面具才對。昨天晚上我們是不是┅”我並沒有把話說完。這種事對女兒家來說可能是她們的奇恥大辱。
用手在臉上摸索了一陣子，她揭下了一張薄薄的面具，“不錯，我就是崔鶯鶯。”出現在我面前的正是昨晚那個溫泉潭裏的那張臉。
崔鶯鶯接下來的動作讓我大大的吃了一驚，她脫下夾襖，開始寬衣解帶，我獃獃的望着，卻沒有阻止（可能是我壓根兒就不想阻止）。不一會兒，她那上天的傑作就完全展現在我眼前。雖然此刻天氣寒冷，她卻是一副絲毫不在乎的樣子，“我記得你說過我很美，讓我不要藏起來。我做到了。”說完，她放下了抱在胸前的雙手，把她的驕傲也展示了出來。我差點窒息而死。
“我美么？請你抱住我，溫暖我吧，今晚我完完全全屬於你。”她的聲音充滿了能致人死命的誘惑。讓我這顆本就不太安定的心燥動的更加厲害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做了一件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我脫下外衣，走上去用外衣將她**的身體包住。“天冷了，小心受寒。”
這時我注意到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龐滑落，“連你也不要我。”她的聲音顯得傷心而又絕望，“你們都不要我，我是個災星，我是個災星，沒人會要我的。”
我的心針扎般的痛，我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不想輕薄你，你是天上的仙子，讓人不忍心傷你。”
“真的？”她轉向我，淚眼朦朧，我莊重的點點頭。
直到目送她進了營帳，我才離開。我不敢相信美色當前時，我竟然沒有┅難道我轉性了？不，應該不是，當時我差點就忍不住了。那是什麼阻止了我的行動呢？
當我看到王翦興沖沖的樣子我明白事情有了進展“咱們這下子是撿到寶了。那小子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爺，你看。”王翦遞給我一張紙，我看了一陣，也興奮的右拳猛擊左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