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渡西進(3)
“唐山過台灣,心肝結歸丸。”這句俗語曾在台灣流傳甚廣。唐山原指“大唐江山”,是往外漂泊的華人對自己故土的稱呼,大陸移民到台灣開基,就被稱為“唐山過台灣”。而“心肝結歸丸”則是閩南語,意指愁苦使人心和肝都糾結成一團了。
海峽的最窄處直線距離只有130公里,西面是福建平潭島,東面是台灣新竹。如果在風和日麗時登上福州鼓山大頂峰往東眺望,甚至可以隱約見到台灣北部的雞籠山。然而咫尺卻是天涯,看上去風平浪靜的海域,當年渡起來卻必須拿性命作賭,用九死一生作比都不為過。(西海岸景色——IMG_3383太平洋上的鯨豚群(施沛琳攝影))
有人將台灣海峽比作一個“川”字,澎湖島是中間的那一豎,澎湖左邊至廈門之間,被稱為“大洋”,另一邊則被稱為“小^H小說洋”。大洋與小洋都是由寬突然變窄的,所以水壓陡然增高,水流極快,南北流向,漩渦縱橫,暗礁密佈。大小洋各廣為80餘里,小洋比大洋更為兇險。
因為海水色黑如墨,那一帶海域就被稱為黑水溝。
真是被嚇着了,好好的海面到了這裏卻是這樣毫無理性地顛三倒四異象疊出。其實主要是由海洋風暴與信風所致,但那時人們還不能從海洋氣象學上得以解釋,便煞有介事地想像出一條蛇,一條遍體花紋、尾梢向上、長達數丈的巨蛇,就潛在海水之下,毒氣熏蒸,妖力無邊,欲致人於死地。任過台灣同知的孫元衡在《赤崁集》一書中這樣描寫黑水溝:“凡往異域,順勢而行。唯台灣與廈門藏岸七百里,號曰橫洋。中有黑水溝,色如墨,曰墨洋,險冠諸海。”而赴台灣采硫黃的郁永河在《裨海紀游》中也寫道:“台灣海道,唯黑水溝最險。自北流南,不知源出何所。海水正碧,溝水獨黑如墨,勢又稍窪,故謂之溝。廣約百里,湍流迅駛,時覺腥穢襲人。”1697年郁永河從福州動身時,540千米的陸路他邊欣賞山光水色邊吟詩作賦,也只走了7天,結果在廈門候風卻用了19天,而駕船過海則用了四天四夜。(孫元衡小注)
這當然還算幸運的。鳳山縣學朱仕於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赴台就任時,在風浪中整整顛波了八天八夜才到達鹿耳門。風太大不能行,沒有風也同樣寸步難行。季麒光去諸羅縣赴任時,在大洋“絕風十有七日,舟不移尺寸”,硬是被困在海上動彈不得。(季麒光小注)
官員們行走的最優水道尚且如此,百姓偷偷摸摸走的就更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