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愛最近的那棵銀杏樹(3)
最後的最後,我們經常忘記了*稱呼。
我踹踹他的兔子頭拖鞋:“喂,把碗洗了。”
他在電腦前:“今天晚上的籃球賽是幾點?九點還是十一點?”他也許是在問我,也許是在自言自語。
纏繞
他的小腿沉沉地搭在我腿上,像一塊毛茸茸的石頭。我拚命踹他,他像昏死過去的野豬一樣,哼哼了兩聲,翻個身繼續睡。
完美的星期日上午,如果可以睡到十二點,該是多麼幸福。我不想做公司里完美的女秘書,也不想做馬嘉年房間裏完美的小主婦,我只想過一個完美的星期日。可是洗衣機里的衣服如果不洗出來,我們明天將要穿着睡衣去上班。
野豬終於抗不住女獵人的狠踹,打着呵欠進了衛生間。
在某個完美睡眠的間隙里,我聽見他向我求救:“纏在一起了,怎麼辦?都纏在一起了,怎麼辦?”米潢色的床單、白色的棉線襪、藍色的胸衣,像藤條一樣,濕漉漉地,緊緊纏繞在一起。他像個笨拙的小孩,大力地把胸衣拽出來,然後得意地炫耀。
他舉着我的胸衣,面不改色,像舉着他的白色襪子一樣。
我們都忘記了臉紅。我們的生活纏在一起了,請別問我怎麼辦。
旋轉木馬
嘉年華終於來到了。
我心底里悄悄盼了很久。他不情願地放棄了一場籃球賽。
他不知道,我只是一直在盼望一次旋轉木馬,無論是小女孩還是大女孩都鍾愛的旋轉木馬。據說,旋轉木馬上有一場童話,能夠把人帶進輪迴。
音樂響起來,我騎着白馬。我看見他在人群里招手,微微泛青的下巴,有些睏倦的笑容,他是每天忙着編程序、忙着攢錢買房子的我的老馬。
我騎着白馬,第二次看見他,他依然站在人群里招手,他的臉上有跳躍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