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慕司湯達（9）

十四

其次，司湯達可以說是惟一一位以描繪幸福為己任的作家。幸福最難表達，因為幸福確切地說是一種沉默，它不允許任何假象的存在，並擁有非物質的輕鬆，也因為幸福

司湯達的道德觀首先是一種有關“同情”的道德，這個孤獨之人卻是所有人物中最為豐滿的，他的生命被所有在他周圍存在、感知和受苦的人所擁有。他的人生是所有哲學中最為崇高的兩個理念的延伸，一個是斯賓諾莎的愛情一個是笛卡爾的滿足理念。斯賓諾

感是人類惟一“無法說清楚的”狀態，最後因為不幸福比幸福更能詮釋幸福的含義。人為得到幸福可以傾其所有，但是否能夠得到卻由不得他自己。司湯達擁有在作品中自由表達的才華，他首先就能配得上這種幸福。幸福的首要條件寫在德-萊斯皮娜絲小姐一封備受讚賞的信中，在《羅西尼的一生》中，司湯達加以引用：“我喜歡傻子而不喜歡獃子；我喜歡性情中人而不喜歡有思想的人；我喜歡溫柔女人而不喜歡理性女人；粗野與虛情假意相比，我偏好前者；我喜歡苛刻#小說勝過奉承；我所偏愛的或最為愛慕的，就是簡單和善良，而善良更甚。因此，美德能給所有有權有勢的一切以活力，美德也同樣適用於弱者和不幸之人；善良最終能壓倒一切；即便有人濫用善良，就算我深受其苦，我也不會猶豫，如果有人讓我在喬弗蘭夫人的善良和德-布里奧納夫人的美貌之中進行選擇，我會說：賜予我善良吧，我將得到愛情。這就是我所想擁有的第一筆財富，甚至可以說是惟一一筆財富。我要是錯了，那該還有一筆更巨大的財富，即愛情；不過善良已經代表着靈魂的愛意，擁有了這個美德，人們就會懂得珍愛痛苦和不幸之中備受煎熬的一切。”

莎曾說：“愛情，就是我們自身的成長伴隨着引發這種情感的意念。”笛卡爾說：“由於在我們靈魂中，所有能促進自身完美的行動都合乎道德準則，我們的滿足感便來自於內心對於所擁有完美之處的肯定。”文學最能體現其價值的地方，其實僅僅就是充當一種擴充自己的方式。作家技能的訓練相當於一種禁慾，即通過寫作，在改造世界和操控語言世界的過程中達到改造自身的目的，也就是在發現他人的過程中發現自己。自身的節約，控制着最為遙遠的資源消耗；財富的控制，要求最佳的禮物饋贈。藝術意味着思想的完美。畫家不屈服於前人的創作和自己畫布的空間所限，音樂家像作家那樣總是期待更好的作品問世。若是喪失了這種精神，他們不會再付出辛勤的汗水。他們相信傳達信息的可能性，否則表述便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