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膠片５．（４）

回到家的時候，張楠楠發現桌面上壓着媽媽留下的字條：“自己下點麵條吃。晚上單位吃飯不回家。”她立刻鬆了心上吊著的最後一塊石頭，不慌不忙地把佈滿塵土的校服褪下來洗了，又穿着睡衣在院子裏自顧自地耍了一會兒，那是一套她臨時自創的囊括了太極拳和跆拳道的“拳法”。在爸爸媽媽回家之前，早就安安定定地坐在書桌前寫作業了。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她發現那個男孩還在昨天的老地方賣赤豆元宵。她衝上去就罵：“神經病！昨天你幹嗎去了？”

“元宵四塊錢一碗——”少年天一懶懶地拖着長腔喊，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像是突然發現新大陸一樣，“喂，你昨天吃我的元宵還沒給錢！”

“呃……”張楠楠翻出口袋裏的一張十元錢，扔到他的竹簍上：“給你的錢，再給我盛一碗。”

“好嘞。”天一咧嘴笑了一下，嘴角有點朝左歪，露出一顆小虎牙。張楠楠心想，他幾歲？十六？十七？總之比自己大個一兩歲的樣子，但是怎麼沒上學？

天一伸手給她遞上一碗冷冰冰的赤豆元宵，比昨天的要黏一點兒。他找給她兩個鋼鏰兒。張楠楠問：“你怎麼不用上學？”

“以前都是爺爺供，現在我怎麼上？”天一又好氣又好笑地對她說。

“啊，對了，你是本地人嗎？”

“關你什麼事？”天一把頭一埋，擺出一副不想理她的姿勢。

張楠楠想也沒想，揮出了一隻拳頭。

讓她大吃一驚的是，對方非但沒有躲，反而抬起胳膊來擋住了她直衝的拳頭，手腕順勢一扭，一隻鉗子一樣的骨節突出的大手就把她的掌心死死扣住了，往手背的方向不斷用力彎着。張楠楠一開始還咬牙撐着，後來眼淚不知不覺就湧出了眼眶。天一這才住手。張楠楠悻悻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