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十二章 孩子
“墮胎藥！”他放開清心，轉身面對着她，手上的右手指向地面，“這是墮胎藥！”
語氣漸漸地加強，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蹦出那幾個憤怒的字眼。
清心回望着她，被他眼裏的陰鷙嚇了一跳，連忙別開臉望向別處。
“哪裏來的？”他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厚厚的紗布隔着衣裳摩擦着，她的手臂不禁輕顫起來。
“該死，我問你哪裏來的？”他加重了在她手臂上的力道，卻不敢狠命地拉扯。
明明，他已經做得天衣無縫，為什麼她還會有墮胎藥？他一定要殺了給她藥丸的人。
這宮裏，誰有這個膽子敢背着他亂來？
清心閉着嘴巴，沉默着，沒有半句話。
“你拿着這個藥丸幹什麼？你絕對不會因為嫉妒而去墮其他女人的胎……”他驚駭地抬頭，另一隻手也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難道你想……你已經知道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狂怒起來：“你一直都不想要……不想要我的孩子是不是……前幾天，我還納悶，你怎麼突然轉性了，對我那麼主動，原來……”
“是的，清心只想證明一下，到底，清心是不是真的已經有了孩子？可惜，皇上每次都逃了！”清亮的眸子望着他，她的眼裏閃過一絲悲痛，似乎在賭氣，又似乎很無奈。
“呵呵，朕真是傻！”他冷笑出聲，慢慢地鬆開對她的鉗制。
“不，皇上不傻，傻的是清心，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只有清心蒙在鼓裏。要不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也許，清心會成為全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清心拽着雙手，緊緊地握緊了拳頭，那隱藏已久的情緒在瞬間爆發出來。
兩人對峙着，空氣凝滯了，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
“你打算如何處理！”玉落低下頭，看向她的腹部，臉上的線條，慢慢地變得柔和起來。
“如果要留下這個孩子，我必須離開！”清心用手遮住自己的小腹，強迫他移開目光。
玉落果真被激怒了：“你敢用孩子威脅朕！”
清心的雙手輕輕撫摸着腹部：“他本就不該來的！”
玉落受傷的右手啪地一聲擊在桌子上，馬上，掌心的傷口裂開了，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整塊紗布。
“清心，朕是皇上，如果你敢動朕的孩子，朕就……”
“如何？”清心刻意不去看他的右手，但眼神彷彿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樣，不斷地往那個方向瞧。
他冰冷的眼眸漸漸閃現一絲笑意，那笑容沒有一點溫暖，反而比寒霜更冷：“清心，脫去偽裝，你比朕更不願意動手，要不然，為何這個藥丸會留到今日，而孩子，還好好地呆在你的肚子裏？”
“所以？”
“所以你別想用孩子威脅朕，因為，跟你相比，朕似乎更無情些！”
清心的眼神變幻莫測起來：“誰說我不敢動，既然我有能力弄到這些葯，那麼我還能弄到第二次！”
玉落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該死的，你為什麼執意要惹怒朕？我們之間，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那是我們的孩子啊，你知道我……”
小時候的記憶不斷地涌了上來，房子中央冰冷而絕望的女人在腦海里顯現着，不斷地折磨着他。他停止了講話，當著她的面，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身體，不斷地顫抖着。
清心駭然了，她從來沒有見到他這樣過，即使她再怎麼刁難無理，他似乎都忍受了。在她面前，他從來都是強大而無所不能的。
他到底在傷心什麼，他剛剛想要講什麼？這時候的他，像一個無助的小孩一樣，時刻期待着她去憐憫。
她心軟了，實際上，她對他從來都是無可奈何的，她索性憑了自己的心，蹲下身子緊緊地抱着他。
周圍的空氣變了味，從剛才的劍拔弩張到現在的片刻寧靜，似乎轉變地有些快。
他在她懷裏，低語着：“朕要怎麼做，你才會安安分分地留在朕身邊？”
清心輕輕地嘆了口氣，卻沒有說話。
他倏得抬頭，目光與她直視：“朕知道了，你是在擔心孩子出生后沒人照顧，別人會欺負他，就像小時候的朕一樣……放心，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如果你還擔心……朕可以保證，他會是朕唯一的孩子！”
清心的雙目彷彿蒙上了一層迷霧，看不到前方在哪。
“只是，不要離開朕的身邊，好嗎？”
她依舊輕輕地嘆了口氣，左手執起他受傷的右手，輕輕地吹着氣。也許，她該認命，她那超前的思想，在這裏根本不值一提。也許，她不該操心那麼多，在他的羽翼下安安穩穩地過完她的一年。
可是，現在卻又多了一份牽挂，一份她無法割捨而無法安逸的牽挂。
“皇上喜歡清心嗎？”
他怔了一下：“一次兩次是遊戲，清心，難道三次四次甚至幾十次都會是遊戲嗎？這段時間，你還看不清嗎？”
“皇上愛清心嗎？”她直直地看着她，迷濛的眼睛瞬間變得明亮而希冀。
玉落低下頭，沉默着，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清心那認命的心又漸漸提了起來，好久，她突然覺得累了，重重地嘆着氣：“要是玉落只是玉落，而不是皇上，該有多好！”
像是聽出了她話里的絕望，他扶着她，慢慢地站了起來：“清心，你該相信朕的，朕在你面前，永遠都不會是皇上，皇上這個身份，只會在為你阻擋一切煩惱的時候才有用！”
“皇上，清心就問一句，上次皇上中的春藥，是晴妃下的嗎？”
玉落整個人都繃緊了，雙手緊緊抓着她：“清心，那次朕是不得以的，你有身孕，而且朕不想那樣對待你……”
“皇上，那春藥，真的是晴妃下的嗎？”
他解釋又如何，他是皇上，臨幸別的女人是天經地義的，她要是有半句不滿，滿朝文武的唾沫都會淹死她。
真可悲，不管她如何否認，她還是必須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想想如果她還有大半生壽命的話，她鐵定會在鬱悶中撞牆。
“清心，晴夕只是一時糊塗，你放心，朕不會讓任何女人傷害你！”
她搖了搖頭。
“清心，如果你願意，朕可以把晴夕送出宮去。”看她搖頭，他慌神了。
“原來皇上也不是萬能的！”清心淺淺地一笑，伸手拂上他的右手掌，“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生活在皇宮裏，所以，清心還是要走！”
“為什麼？”玉落陡然握住她的雙手，“你到底要朕這麼做才不會想着離開？”
“皇上，如果說，春藥不是晴妃下的呢？下藥的另有其人呢？”清心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不可能，這事只有晴夕……”
“皇上，清心可以確定，下藥的人另有其人！”
“是誰？”
“是誰已經沒關係了，清心只想告訴皇上，皇上也有出錯的時候。這皇宮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生存的的地方，難保有一天，皇上不會因為某個錯誤而殺了清心的孩子！”
“不會的，朕不會的！”
“清心沒有安全感，真的，皇上，清心真的不想待在宮裏！”
在這皇宮，女人的存在都是因為一個男人，女人的喜怒哀樂也是為了一個男人，她不想自己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玉落突然放開她：“你……朕絕對不會答應！蘭兒，送皇后回宮！”
他朝門外喊着，蘭兒急忙推門進來：“皇上，皇後娘娘！”
清心朝門口走去，剛跨出門檻，她回頭：“如果皇上執意不肯，清心有的是法子！”
啪地一聲，等她走遠，屋裏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執拗的女人！她是皇后，皇后啊，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出宮出宮，她怎麼就知道出宮！”
“公子，皇后本來就與常人不一樣……啊，皇上，你的手流血了！快，快去請趙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