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峰迴路轉
當御醫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從御花園轉移到御書房了。皇上閉着眼，一臉愜意地躺在床上，而皇后，正小心翼翼地解着他手上的紗布。那氣氛，溫馨地讓他動容。
一見到他過來，皇后明顯地松出一口氣：“你總算來了，快給皇上包紮一下傷口！”
龍陽的布條包紮地很不得法，亂七八糟地繞了幾圈，卻沒能止住血。眼看着他的臉色逐漸變白，她的心也更加地焦急。讓她氣憤的是，他似乎還很享受。
果然，他的行為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至少，她就看不慣他現在的神態。
御醫知道他不能多廢話，趕緊着上前查看傷勢，一看之下，竟大大地吃了一驚：“皇上……皇上怎麼會有那麼深的傷口！”
誰不要命了，竟然傷皇上傷得這麼嚴重。他慌起來，這麼深的傷口，一旦破了風，就算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看着御醫冷汗涔涔，一臉驚惶的模樣，清心疑惑起來，她的眼光重新投到他那受傷的手心：拆了布條后，那裏的血水又汩汩地冒了出來。清心這才發現，那一刀，竟深可見肉，如果再往裏一點，手掌就要斷開了。
他用了多大的力啊，清心的額頭也不斷地冒出冷汗，然後看着御醫跑到門外，吩咐宮女打來一盆水，用水仔細地擦拭了刀疤周圍后，用紗布一層層地包起來。
“皇上，老臣去配些葯，皇上一定要按時服藥。老臣斗膽，懇求皇上這幾天傷口不要碰水，不要用力……”
“朕知道了，你下去弄葯去！”玉落不耐煩地打斷他，伸出完好的左手，揮了兩揮。
御醫囁囁地住了口，似乎很不放心：“皇上這幾天一定要小心傷口……”
“朕已經聽到了！”玉落倏得睜開眼，目光冷冷地射向御醫。可憐御醫打了幾個寒蟬后，縮着頭下去了。
清心一直楞着，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就這樣完了？不塗紅藥水嗎？”
她的記憶里，這樣觸目驚心的傷口，必須先消毒，再塗藥水，然後再包紮。可是他，似乎連消毒都沒有，他就不怕破傷風嗎？
“紅藥水？”他一臉深邃地看向她。
清心唬了一跳，這才想起，這裏是落後的古代。天吶，她真迷糊，怎麼老是會忘記自己的處境。
她低下頭，躲着他的眼神。他突然伸出手，嚇得她往後退了幾步。
“你要幹什麼？”那戒備的神色，好像他是一個大色狼一樣。
玉落眼裏閃現出受傷的神色，定定地看着她：“朕以為，你已經習慣朕的碰觸了！”
這幾天來，她一直親近他，而每一次，逃離的都是他。可為什麼，在她最自然的狀態下，她依舊那麼抗拒他。
她最沒防備的時候，最容易透露出她真實的反應。想到此，他的臉色漸漸地變得不愉快起來。
“呃，我……”清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事實上，她現在已經懊悔了。
他的手又伸向她，但沒有靠近，只是停留在半空中：“朕只想告訴你，你的衣服……破了！”
清心聞言看自己的衣服，果然，左邊胸口的位置，衣服被挑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原來死亡曾經離自己那麼近，清心的心被重重地敲了一下，那劫後餘生的感覺，一下子湧向她的心頭，她突然慌了起來。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輕輕地低語着，卻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另一人的耳朵。
他僵住了，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莫名起來。他下了床，直覺地想抱住她。
她往旁邊一閃，生生地躲過了他的“襲擊”，懷中的一個瓶子掉了出來，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顆顆黑色的藥丸往四處滾去，清心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慌張起來。
玉落似乎嗅到了什麼，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藥丸：“這是什麼？”
“皇上，葯煎好了！”宮女端着葯碗，站在門口。她的身後，赫然站着去而復返的御醫。
“趙太醫，你進來！”
御醫本來不放心，所以跟着過來了，他怕他那性格乖戾的皇上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必須看着皇上把葯喝下去。
即使皇上會發怒，他也不管了，皇上的命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他應了一聲，穩穩地走了進去，卻在看到滿地的黑藥丸后驚了一下。他多年的行醫經驗告訴他，這藥丸着實古怪。
“趙太醫，你看一下這葯！”玉落從地上拿起一顆，遞到御醫手裏。
“不要！”清心想阻止，卻被他緊緊地摟住了。腰間的鉗制漸漸加強，她知道，一旦他知道結果，他會生生地撕裂她的。
御醫仔細看着，仔細地聞着，忽然不確定起來，他趕緊從地上拿起另一顆，仔細地瞧着，聞着，最後，他才怯怯地回稟：“皇上，如果老臣沒有看錯的話，這黑色的藥丸，是……墮胎藥！”
他期望自己看錯了，可是，他又可以十分地肯定，雖然這裏出現這個藥丸很詭異，可是，他又不能欺瞞聖上。
“墮胎藥？”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玉落轉過頭，一臉陰鬱地看向他摟着的那個女人。
果然，她的腰間痛起來，他的怒氣，似乎全放在她的腰間了。
“你早就知道了！”他突然放開她，冷若冰霜地直視着她。
“皇上，喝葯了！”門口的宮女見到御醫的手動了一下，連忙小跑着進來，一進來，那強大的冷氣流，擊得她哆嗦了一下。
御醫暗叫不好，他明明揮手讓她離開，她怎麼還屁顛屁顛地跑進來了。
“滾！”啪地一聲，葯碗打翻在地，黑色的葯汁灑在地上，與黑色的藥丸裹在一起。
宮女驚恐地跪下，一臉不解，御醫連忙踢了她一腳：“皇上叫你滾，你怎麼還不滾！”
這宮女真夠笨的，御書房裏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她感覺不到嗎？
宮女唯唯諾諾地退下去了，玉落的目光冷冷地投在御醫身上：“趙太醫，你還不滾！”
御醫哆嗦了一下，連忙也退了出去，離門口好遠了，他才敢擦擦額頭的冷汗。
大冬天的，他竟然會被皇上嚇出汗來，他搖搖頭，連忙小跑着離開了那凍人的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