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擋
“我要殺了你！”
斜刺里突然衝出一個女人，拿着短劍，直直地往清心沖了過來。
在場的人始料不及，嚇壞了，一個個地只顧愣在那裏，待他們回神的時候，劍端離清心的胸口只剩下一寸的距離了。
“啊！”慘叫聲傳來，衝破天際，響遍整個皇宮。
龍陽最先反應過來，慘白着臉，一手推開兇手，一手上前查看：“公子，你的手……”
那是怎樣的場景啊，劍尖被手掌心牢牢地握住，手上的血，如噴泉般不斷地往外涌，染紅了短劍，再從劍尖一滴滴地往地上飄落。瞬間，地上積起了一大灘血水。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震驚地看着最中間的一幕，忘了該如何反應。
“該死的，還不快把她拖下去！”手掌的主人咆哮出來，四周的侍衛紛紛反應過來，上前圍住行兇的女人。
“龍陽該死，沒能護住公子！”龍陽忽然跪了下來，揪心地看着地上的血漬。
他一跪下，所有的侍衛都跪了下來：“奴才救駕來遲，奴才該死！”
他們太沒用了，竟然在自己眼前讓皇上受了傷。這罪名可大可小，皇上要是追究起來，他們恐怕一個也活不了。
玉落鐵青着臉，雙目陰鷙，整個人冷冰冰的，如千年寒窖。那雙沾滿血水的手，還在微微顫顫地抖動着。
“皇上，皇上……”剛剛發出慘叫聲的史嬪跑了上來，滿臉焦慮地朝着旁邊喊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幾個眼尖的太監早就跑了出去，匆匆地往太醫院的方向行去。剩下的，依舊跪在地上等着玉落的命令。
惹事的女人似乎嚇傻了，癱軟着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好久，她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瘋狂地撕扯着自己的頭髮。
一個陰影落在她的身上，她茫然地抬起頭，茫然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那一片血紅：“很痛吧……”
喃喃地，不斷地低語着。
陰鷙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久，倏地望向四周：“她不是在冷宮嗎，怎麼跑出來了！”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遠處一個身影匆匆跑過來：“娘娘，娘娘……”
是嫣紅！
她朝着目標跑過來，卻在瞧見四周的人後驚慌起來，當她的眼眸掃到場中央的人身上的時候，整個人不可抑制地緊張起來。尤其是她看見玉落那一張模糊的血手后，連走路都跌跌撞撞的。最後，一個趔趄，整個人趴在了行兇的女人身上。
“娘娘，娘娘，怎麼一轉眼，您就不見了？您告訴嫣紅，您到底幹了什麼？”嫣紅推推地上木訥的女人，隨後懇求地看向玉落，“皇上，請皇上不要殺了瑩妃娘娘，瑩妃娘娘她……她已經瘋了！”
史嬪突然走了過來，上前就是一巴掌：“該死的奴才，你是怎麼看你的主子的，她竟然要殺皇後娘娘……你看看，皇上這手掌就是被瑩妃划傷的！”
“皇上，嫣紅髮誓，娘娘不是有心的，她已經瘋了，已經瘋了呀，皇上！”嫣紅從地上爬起來，無視臉上紅紅的五指印，不斷地磕着頭。
玉落整個人佈滿了寒霜，嚇得旁邊的史嬪往後小退了一步。
龍陽從衣角上扯下一塊布，慌忙地給他包紮起來：“公子，小心手！”
太醫怎麼還不來呢，龍陽邊包紮邊抬頭探着遠處。
玉落的臉黑的跟包公似的，忽然蹲下身一把握住瑩妃的下頜，咬着牙：“瑩妃……”
瑩妃木然地坐在地上，聽到他的聲音后，眼裏頓時有了光彩。
“皇上，皇上的手受傷了，回寢宮去等太醫……”史嬪話還沒說完，玉落突然站了起來，嚇得史嬪連話也說不出來。
“龍陽，傳朕的命令，冷宮看守瑩妃的侍衛……全部凌遲處死！”
龍陽兩手一拱：“龍陽遵旨！”
“至於瑩妃……賜三尺白綾，自盡！”
話一出口，嫣紅突然扯住玉落的褲腳，不斷地求饒着：“皇上，皇上請您饒了瑩妃吧！”
“可惡的奴才，竟然敢扯皇上，你不要命了。”史嬪上前一腳踢開嫣紅，“皇上饒了你已經很寬容了，你還得寸進尺！”
“皇上，皇上，瑩妃是無意的啊……”嫣紅對史嬪的責罵不理不睬，一直對着玉落懇求着。她的餘光在瞥見一個人的身影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地奔過去，吧嗒一聲重重地跪倒在地：“皇後娘娘，看在瑩妃帶您進宮的份上，請您求求皇上，求皇上饒了瑩妃的命吧！”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清心身上，包括史嬪。即使臉上恭恭敬敬的，心裏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酸有苦，卻沒有絲毫的甜味。
她是羨慕死她了，她相信，清心絕對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連皇上都可以為了她而不顧一切，她還有什麼可缺憾的。
清心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場地中央那明潢色的身影身上，尤其是那隻血手，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甚至她的心。
他沒有看她，她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不管他心裏怎麼想的，無論如何，她必須承認，剛剛的那一幕讓她很震撼，震撼的不是瑩妃要殺她，而是，他，星國的皇，在這麼多人面前硬生生地接下了本來刺向她的短劍。
“皇上的話就是聖旨，誰敢不從！”平生第一次，她莫名的心疼起來，話語中帶着一絲堅定與懊惱。她帶給他的，似乎從來都是不安定。
玉落的身子顫了一下，卻依舊挺立着。龍陽招來一名太監，側身在他耳邊吩咐着，太監點點頭，然後揮手指了幾名侍衛，浩浩蕩蕩地朝冷宮的方向開去。另有兩名宮女走上前來，拉扯着拖走了瑩妃，而嫣紅，哀怨地看了一眼史嬪，轉頭隨着瑩妃離去。
史嬪被她看得有些慌亂，身後一隻手伸過來，搭了一下她的背，然後又迅速放下，史嬪這才稍稍平靜下來。
但她的心真的涼涼的，在這莫名的關頭，她竟然看到玉落的嘴角輕輕扯出一個弧度。他竟然笑了？他到底在笑什麼，皇后的話讓他很開心嗎？
忽然，她想到一個問題，剛剛自己做的那些事……天，皇后還在場，她竟然越俎代庖了！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關鍵是，她說的話，基本上沒人理她，當她透明人似的。
她的心又不平靜起來，暗暗地縮着頭，往不顯眼的地方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