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流鼻血
第四十九章流鼻血
腦中冒出無限個問號，凌霄僵着身軀一直躺在地板之下，如果不是能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還真以為她暈過去了。
等了片刻，還是不見她抬頭，擔心她是不是真傷到。
雙手輕輕地抬起她的小腦袋瓜。
緊閉的丹鳳眼微顫，桃紅佈滿她的粉臉。
她，在害羞？被她可愛的模樣所傾倒，他禁不住輕笑，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真是溫暖的小傢伙。
幹嘛，她都不好意思去看他了，他還大着膽子撫摸自己的臉？靈兒把眼睛閉的更緊了，不要看，不要想，什麼都會過去的，過去的，喔!這算不算是被帥哥調戲呀？嗚嗚，不行了，不行了。
一道細小的鼻血緩緩自她的鼻翼間流出。
鼻血？？他傻眼，想起以前在澡堂的一幕，原來，她是禁不起挑逗的色女。
“你流血了。”凌霄毫不在乎地以自己的龍袍擦拭她的鼻血，微皺劍眉。
流血？
“什麼？”她張開雙眼，怔怔地望着他。
“鼻血！”墨玉的眼眸充滿笑意，得意地揮揮衣袖上那抹動人心扉的紅。
哀嘆一聲！老天爺！她真是倒霉到家了！
水兒拿來一些冰鎮住她的鼻血，一直到黃昏的來臨，靈兒都在陪啟兒玩。
凌霄遠遠地看着她陪小男童種小樹，心中流過一絲溫暖，三年前，他們要是也成親了，那麼，他們的孩子，也有了吧？
不願去回視那火熱的視線，她拉着啟兒的小手背對着他蹲在地上種小樹。
哎，丟臉丟到家了！靈兒嘆口氣。沒下想到自己最沒品的一面也被他瞧見，雖然他沒笑出聲，可是看着他咧到耳根的嘴唇，她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
從午時起，她就不願意再獨自面對他，更不願意去看他依舊含笑的眼眸。
“太吱肥，啟兒，啟兒種的小樹不好嗎？”咬字不清的啟兒見她不時地低頭嘆氣，以為自己種的小樹不好惹太吱肥傷心了，圓澄澄的眼珠可憐巴巴地望着她。
“沒有，啟兒種的很好，只要等下給小樹喂點水喝就好了。”回過神，她扯開櫻唇，笑着拿出一塊潔白的手絹輕輕擦拭啟兒滿是泥濘的小手。
“喔！”似懂非懂地雅倩頭，啟兒不明所以地看着娘偷偷摸摸地在遠處朝他招手。
哎！真受不了這小子的反應遲鈍，像足了他爹爹，水兒無奈地上前，再不把啟兒帶走，恐怕王爺就要成望妻石了。
“啟兒，該回去用晚膳了。”
牽起兒子的小手，不顧王妃反對的眼神，她裝做若無其事地轉頭便走，沒看到，沒看到，她什麼也沒看到。
真是個沒良心的水兒，氣呼呼地一手摘下剛摘種下去的小樹的葉子，她乾脆調轉方向朝他走去，該來的總是要來，逃避也沒有用，那麼，她就去面對吧。
“王妃？”
一個細小的聲音自她背後詢問。
她都說自己不是王妃了！惱怒地回身想臭罵那人一頓，卻發現是一個怎麼看都不協調的婢女，怎麼說呢，不管是她的身高，還是容貌，都很是奇怪，一般的北方女子骨幹就算再粗，也會有女子的陰柔美，可是她的，怎麼看都是陽剛之氣，再加上粗糙的眉毛，整個看起來就像一個男子，難怪自己怎麼看都有點奇怪，況且，她的眼神帶着一種如狼似虎的感覺。
恐懼地悄悄往後退了兩步，心中帶着一絲警惕。
糟糕，自己忘記帶面具了。
也沒回答婢女的話，她懊惱地咬緊下唇，看着面前那個婢女裝扮的人，自己每退一步，她就邁進一步，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發生了什麼事？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凌霄的心頭，看着不遠處的小娃娃奇怪的一步步後退，而她面對的婢女竟一步步逼近，就像，就像一個男子！
“你是誰！”冷喝一聲，擔憂的他瞬間以移神換位法朝小娃娃的方向飛奔而去。
瞧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迅速飛來，心中大喊一聲不秒，婢女掏出藏在衣袖中鋒利的匕首直接刺向王妃。
她，應該就是王妃吧？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麗的人，太后說過，她的美，令所有女人嫉妒，可也令所有男人發狂，只要除去她，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吧？
是的，只要殺了她，自己就不再是一個罪人，罪人。
想着這一切，彷彿看到了無限的光明，他更用力地朝她刺去。
“你幹什麼！”靈兒呆愣地望着婢女的匕首朝自己逼近，可是，她卻移動不了分毫，自己的腿就像定住，再怎麼使勁也還是不動。
完了，完了，自己就要死在宮廷的內鬥中了。
靈兒絕望地閉上眼帘，真是冤，她也只不過是要進來殺王爺，沒想到反倒成了替罪羔羊被人殺害，天啊，她連自己到底是不是王妃都不知道，就要死了，真是夠冤的。
“你不會有事的！”就在刀鋒到來的前一秒，凌霄就抱住她的腰身，一個旋轉，以自己的脊樑當作盾牌來擋住晃眼的刀尖。
雪白的刀子，一瞬間便埋進了他寬厚的後背，緊密得沒有留下任何的縫隙，一絲絲艷紅的血液像是蔓延的枝棚，在他黃色的衣袍上渲染，醒目得宛如初升的太陽。
“王爺！”聽到聲音轉身回來的水兒驚呼。
王爺？婢女聽到這一句話，雙腿癱軟了下來，他，刺殺了王爺？不不不，自己本來就沒想過要殺他的，自己想殺的是王妃啊，是王爺自己撲過來的，不關自己的事，不關自己的事！這都是太后指使的。
怎麼回事？還不明了的靈兒一直緊緊地被凌霄抱住，緊得她一動也不能動，水兒驚嚇的呼喊聲使她彷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蜂擁而來的侍衛瞬間就把整個百花園團團圍住，一把把長矛按住那個依然呆傻的婢女刺客。
“他怎麼了？”
靈兒捂住小口，不，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無暇顧及王妃的問話，水兒在那嘶喊着招太醫。
“喂，你怎麼了？”掙扎着，好不容易她才把腦袋從他的懷中抬起，卻發現他面色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緊閉，氣若遊絲。
“我，沒事，你，你別擔心。”
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力量在漸漸流失，知道她此時此刻再也沒有危險，他鬆口氣，原本緊緊抱住她的雙手頹然鬆開。
“王妃，快抱住王爺，別讓他後背着地！”水兒驚喊出聲，瞧見王妃反應迅速地抱住王爺的身軀，她擦擦臉上的冷汗，好險。
後背？抱着他身軀的小手在他背後攀爬着，終於找到了那把隱沒在他背後的匕柄，被血液渲染的衣服透出一股陰涼的氣息。
全身的力氣猶如被抽干，只剩下手上的力氣，她茫然地望着他血色全無的俊美臉龐。
為什麼他要救她？自己真的值得他賭上生命嗎？不，她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一個與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相似的過客，他愛的是她，不是自己，可是，真傻啊！如果他死了，他愛的女子回來了，又要那個女子怎樣面對他的死訊呢？不，她不要虧欠他們，自己是不過是一個沒有回憶的人，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救醒，也算補償了他的救命之恩。
“太醫，如何？王爺的情況如何？”
嗓音沙啞，她望向那名老邁的太醫，他正握住王爺手上的脈搏頻頻搖頭，而其他的太醫也是無奈地低下頭顱。
“失血過多，況且，匕首的位置離王爺的心臟擦肩而過，這，微臣無能，恐怕是，恐怕是，救不了王爺。”抖着雙手，太醫的眼裏閃過深深的愧疚。
不是他不救，而是，自己的醫術有限。
失血過多？低下頭，瞧見不知何時地上留下的一大攤血跡，靈兒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難道自己真的要虧欠他一輩子嗎？一個她才認識不到兩天的男人，一個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她的性命的男人。
如果這是愛，她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疼！
“不，太醫，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賭，匕首，一定要拔出來，他的血，能不能把我的血放到他的體內？”猛然張眼，她堅定不移地注視着蒼老的太醫。
眉頭一皺。
“你是說，換血？”自己只是聽說過有這種醫術，從沒實施過，如此冒然行動，只怕需要極大的風險，老太醫陷入深思。
“對，換血！”
自己在師傅的一本書籍里看到過這種醫術，只是，風險極大……管他呢，人都要死了，怎麼樣都要博一博，靈兒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只要能救他，什麼方法她都要試一試。
“王妃，可是那樣你也會有危險的。”水兒也很是擔心王爺，可是，如此的做法，實在是太過危險。
危險？那又算得了什麼呢？他都可以為自己置生死不顧，自己又怎能假仁假義？
輕輕地搖頭，靈兒凄涼一笑。
“如果是你，水兒，你會怎麼做呢？你是要放棄他的生命，還是，救他？”
恍然間明白了王妃的心思，水兒也甚是堅定地點頭。
“太醫，就算我求求你了！再這樣流血下去，他必死無疑！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抱着他慢慢變冷的身軀，她的頭響亮地磕在了地上。
“別，別，王妃，你這不是折煞老臣，哎，算了，就算是拼上老臣一家老小的性命，老臣也會盡全力去醫治！”嘆口氣，趕忙抓住王妃的肩膀，太醫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其實他的心裏還有一個顧慮，就是，一旦太醫宣佈王爺不治，就不能去損害王爺的龍體，如果救不活，就得遭受滅九族的罪責。
差人小心翼翼地把王爺抬起，愕然發現他的左手緊緊抓住王妃的手不放。
“這……”侍衛長不知如何是好，是抽開他們的手，還是？
怕耽誤到他的醫治時間，靈兒試着使勁拽開他緊抓的手，但，就像是連生藤一般，她怎麼也掙脫不出。
“依微臣看，不宜再耽誤時間，請王妃一同前往裏殿吧，要是你害怕，可以蒙上眼睛，也可以就近換血。”太醫着急地盯着兩人緊抓的手。
不加以思索地，她脫口而出。
“不，我不怕。”
“王妃，你要保重。”望着緊步跟隨在人群中的王妃，水兒喃喃自語。
“快，動作快一點，一口氣拔出，小二，你不要猶豫，知道嗎？”一個蒼老的聲音甚是威嚴謹慎。
“小二知道。”年輕的男子堅定回應的聲音。
凌霄，凌霄怎麼樣了？想開口詢問，奈何全身沒有絲毫的力氣，孱弱地躺在床上，靈兒知道自己喝了幻葯會全身癱軟，毫無感覺，深陷在黑暗中，她只能靠聽覺來了解所有發生的事。
慌亂的腳步聲不時在耳邊響起，她微皺眉心。
“快！快按住！”老太醫大聲呼喊，只怕稍微晚一點，王爺的龍體就不保。
千萬，千萬不能有事，凌霄，我還沒帶你出去闖蕩江湖呢，你不是很想出去嗎？一定要堅持住，否則，否則，就算到了閻王那裏，我也要追到你，把你追回來。
“按住了，師傅。但是王爺的血，好像流的越來越慢越來越少了。”
“換血！”一聲令下，幾個御醫便小心翼翼地把王妃抬到了與王爺相鄰的桌子之上。
感覺到自己手脈被隔開，她沒有任何的感覺，宛如別人在擺弄的只是一個娃娃，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
要是能救活他，你就盡情的流吧，全部都流干也沒有關係。
靈兒分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愛嗎？或許是，或許不是，自己也分不清楚，摸到他身後的匕柄時，她全身冰冷，血液也凝結成冰，一瞬間，她以為自己也即將死去，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竟然會比回想以前的頭疼更加使她覺得難受。
到底，自己是不是他的未婚妻？
私心，她希望自己是。
自己是個貪心的女人吧？在得到一個男人的寵溺之時，她還想要得到另一個人的，這算不算是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
理智，告訴她，自己最好不是他的未婚妻。
這樣只會同時傷害兩個對自己好的男人，凌霄，會因為自己不是他的未婚妻而絕望吧？會因為找不到未婚妻而繼續過着沒有天日的尋找生活吧？
那麼，自己呢？
會嫁給御欽吧？
咦！不對，如果，王妃是凌霄的未婚妻，那麼，凌霄不是宦官？他是真的王爺？還是，他是因為自己的未婚妻被當初的王爺強搶，為了能見到她，所以，他寧願進宮來當宦官？
腦袋中塞了一大堆無數的猜測，可還是沒有答案。
“小娃娃。”輕柔的聲音響起，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現在她的面前。
“凌霄！”捂住嘴，她不敢置信地輕呼，“你，你怎麼會在這？”
是做夢，她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腦袋突然從未地清醒過，他，為什麼會在她的夢中，難道，是因為自己太過擔心他的傷勢嗎？
“為什麼你還沒想起我，”他苦澀一笑，“為什麼你還叫我凌霄。”
蒼白的面容，雪白的衣裳，黑暗的佈景眨眼間換成了一個破舊的草房，他和自己就站在裏面。
這是哪？她疑惑地望向他。
不叫他凌霄那要叫他什麼？他總說只要自己想起來就一清二楚，那簡直是廢話，要是能想起來還問他做什麼？自己又不是白痴。
“對了，王爺叫凌霄，你說你不是王爺，那你叫什麼名字？”一拍大腿，她興奮地發問，嘿嘿，終於逮到機會了。
“名字難道就那麼重要嗎？你只要知道，在我的心裏，你一直是佔在最重要的位置。”深深地凝視着他最愛的人，墨玉的雙眸充滿憂傷。
真是奇怪的人，名字不重要，那他幹嘛老問自己為什麼叫他凌霄。
撇撇嘴，她想再問他其他的問題，眼前，竟出現奇怪的一幕。
草房內，一個俊美的小男孩正細心地給躺在床上滿是傷痕的小女孩上藥，蒼白的臉在指尖碰觸到小女孩的衣扣時不免染上紅暈。
“喂，救人要緊，不要理那些俗規拉。”靈兒着急地說道，小手想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
可是，她的手卻穿越他的身體，呈現透明狀。
怎麼回事？她獃獃地瞧着自己沒有任何變化的手，不信邪地又往前探去，還是穿了過去。
“對不起，我，我這是為了給你治傷，要是，你認為我該負責任的話，等你長大以後，我會娶你的，你當我的王妃好不好？”自言自語的說完這句話，好似他的心靈也得到了安慰，終於腿去她的衣裳，小心地上藥，專註的神色彷彿一個小大夫。
王妃？
聽清他的話，她敏感地捕捉到這三個字。
難道，他是小王爺？不可能吧？王爺會住在這個破舊不堪，風吹就要倒的草房嗎？這簡直就是茅房嘛。
“這就是我對你的承諾。”白色的身影不知從哪又冒了出來。
哇塞！想嚇死個人喔，拍拍胸脯，靈兒驚嚇地喘口氣。
等等，他的意思是說，床上躺的那小女孩是自己，那麼，那個小男孩就是他咯？不對，小男孩應該是王爺不是嗎？
“你是王爺？”她猜測着。
“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原本只是想要來看你是否記起我，可是，沒有，看來，我得回去了。”說著高深莫測的話語，他無奈一笑。
“回哪去？”
“一個該回的地方。”
該回的地方？不會是，閻王殿吧？她倒抽一口涼氣。
“不要啊！你不要死，別以為你來告別就什麼事都完結了，我告訴你，不會！我的身世之謎都沒解開，我想知道的事情都還沒有知道，你不能死！”撲上前去，她一把抱住他的腰身。
耶？竟然可以觸摸得到他。
“就因為這個？”他抬起她的小臉，期翼地凝視着她盈水的雙眸。
“你，你在我心中也很重要！”怕他真的下地府，那麼，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她想也沒想地就脫口而出。
“真的？”
“真的。”
“你沒騙我？”他想再次確認。
“沒有！”她只差舉起手來發誓了，一臉嚴肅地點頭，又趕緊搖頭。
“那我回去了。”他輕柔一笑，好像又恢復了生氣。
“回去吧，回去吧。”
她擺了擺手。
咻的一下，人影就不見了，她又處在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回去？天啊！她忘記叫他要回的是陽間而不是陰間，他不會回地府去了吧？看來，自己的忘性不是一般的大。
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