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宮中詭事

第16章 :宮中詭事

第16章:宮中詭事

如雪冷哼道:“喲,公公說不是就不是吧,要吃飯了,本小姐,要回去見皇上了,你慢慢看吧,人殘不要緊,別心也殘了,那可就沒藥救羅!”

“你……你等着,你這個死丫頭……”太監氣得一雙死魚眼,急着去搬打報告搬舊兵。

如雪真為他捏把汗,不被皇貴妃打折腿才怪呢!所以說要讀書,讀了書腦子總開竅多一點,這宮裏笨人一籮筐。皇貴妃再狠,她也不可能派侍衛來,宮裏的侍衛現在是百里衡的人,都是挑之又挑的,後宮守衛的,更是親信。最多,她去宮外找殺手。

如雪氣走了笨太監,飛奔着向冷宮走去。李淑妃剛進冷宮,一定急着想人救她。如果她瘋了,再找也沒有意思了。

如雪重重地敲打着銅環,開門的還是那老太監,夜幕下更加的猙獰,如雪想着,這冷宮恐怕還不是什麼重地,加上來的人十有是瘋的,皇貴妃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大爺,我能進去看看嗎?”

老太監決然地道:“不行,這是冷宮,不是隨便能進的,走吧,來這裏幹什麼?”

如雪早防着一手,拿出皇帝給的金牌,在他面前一晃道:“皇上有令,後宮任何一處,我都有權可進,請放行!”

老太監打量了如雪一眼,開了半扇門,嘀咕道:“人人都避不及,冷宮有什麼可看的?”

一進門,傳來了瘋女人們時斷時續的啼笑聲。如雪淡笑道:“大爺你別誤會,皇上前兒突想起了原來的幾位娘娘,就差我來看看,她們有沒有餓着,凍着!”

老太監面無表情地道:“還有什麼可問的?活得豬狗不如,那就讓她自生自滅吧!問不如不問,不問不過如此,問了給人希望,更是殘忍。”

如雪不由地道:“為什麼?我一直不明白,這瘋病又不會傳染?為什麼到這裏的人都會瘋?她們是裝瘋賣傻?”

老太監抬眸,目光犀利地盯着如雪,一針見血地道:“你是來調查的?皇上派來的?”

如雪淡淡一笑,老太監眸里閃着光亮,聲音激動,有些顫動道:“無論你是誰,姑娘你是個聰明人,一次就看出其中的怪異。皇上,為何現在才想起來?老奴都十來年沒有見到皇上了,再見不着皇上,老奴只怕要將……”

“公公,將什麼?”太監突然住了口,如雪追問着,他為什麼又不說了?十來年,皇帝登基也就十來年,那麼此人是皇帝登基后,被派到這裏來的。

老太監又恢復開始的冷寞,淡淡地道:“沒什麼可說的?我要吃飯了,你自便!”

他蹣跚地走向邊上的小屋,如雪想着他不信任,也是常理。但是他一定是個關鍵的突破口,可見這些人瘋了,的確是有原因的。跟上前,探問道:“公公,院裏的人,都吃些什麼呢?東西從哪來的?”

他狠狠地瞪了如雪一眼,隨即將木桶一提,吃力地往外走。如雪瞪大眼睛,指着一桶殘羹冷飯,捂着嘴,過了許久,才問出口道:“你是說這些?是吃的?”

“哼,那你以為是什麼?瓊漿玉液嗎?不然什麼叫豬狗不如?”老太監冷冷的說著,目光里噴射着怒火,十多年,他都沒有表情的活着,麻木的活着,今日如雪的吃驚讓他怒火。

如雪上前提過木桶,不知該說些什麼?太監也由着她,如雪冷哼道:“真是太過份了,皇上難道是聾子是瞎子?不行,我得去找皇上。”

如雪放下了桶,提步就走。身後傳來了太監的嘆息聲:“未必是皇上想的,皇上僅到過一次,見這模樣,避之不及,哪裏知道這裏的慘況?十多年了,本以為王爺來了,會有所變,老奴又失望了,王爺根本不管這些事!”

如雪驚聲道:“這麼說,王妃的確是你放進來的?或許你是有意讓她避進來的,是嗎?”

“是的,那日我看見有人跑過來,後面又沒有追兵,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衣服華麗,不是公主就是妃子,就故意虛掩着門,去提吃的,她果然進去了,而且是好奇地進去了。”老太監提起了桶,晃晃着往裏院裏去了。

如雪提步又上前,接過他手中的桶,懇請道:“公公,你能不能將事情說明白些?這樣對她們太不公,也沒有人性了。她們是人,不是豬狗,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會盡全力幫她們的。”

太監又搖搖頭嘆道:“你一個小宮女,你還是自求多福吧!這並非冷宮這麼簡單,有人想借這個地方,威嚇別人,毒啊!”

如雪越發的奇怪,驚聲道:“嗯?這麼說有人變相的動私刑?為什麼沒人看管?”

“跑?只會受到極刑處置,人是瘋了,還不是瘋到什麼都不懂,她們根本不敢跑。有人跑過,抓回來,當著眾人的面,一刀刀被剮得只剩下骨頭,誰還敢跑!你別進去了,你這身打扮,她們根本不會接受你的。”

如雪停在門口,聽得瘋子們向老太監圍過來,如雪閃到一邊,貼着牆往裏看。老太監敲敲木桶,尖聲道:“各位娘娘,用膳了,快將碗兒拿出來!”

如雪沒來由眼眶一紅,娘娘?這些女人還歡蹦亂跳地出房,一口一個本妃。她們真的瘋了嗎?如雪看着髒兮兮的女人,想當年亦是香氣襲人,花枝招展吧,而如今,如果她們知道自殺,一定會先擇結束性命的?然而此刻,她們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可惡?會是皇貴妃嗎?不用想一定是她,這個女人原來如此的歹毒。

“公公,皇上還好嗎?今晚輪到本妃侍寢了吧,哈哈,皇上會來吧……”

“是,吃好飯,早點睡,睡著了就見到皇上了……”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皇上對我最好了……”

如雪真不忍看下去,聽到這些聲音,刺耳像是針刺耳膜。為什麼沒見李淑妃?太監給十幾個人分好了吃的,沒有嘆息,也沒有表情地往回走。如雪輕聲探問道:“公公,李淑妃呢?”

太監冷冷地道:“不知道……”

“我要進去看看!”如雪剛閃進門,老太監依然聲音冰冷地道:“後果自負,有人來救你嗎?”

如雪的腳步停頓了下來,的確這些人瘋得很。如雪對老太監的陰陽怪氣,不由地惱火,但也無可耐何。他能在這裏呆上十來年沒有瘋,沒有瘋已不錯了。突然,如雪的目光觸到還有些殘剩的湯水,急忙道:“別倒了,我要這些東西!”

老太監遲疑了一下,搖頭道:“這些東西沒有毒,也沒有下藥,要不然,老奴也瘋了。”

老太監沒有再多說,如雪又一次陷入迷霧,能相信這個老太監的話嗎?為什麼他又吞吞吐吐的?難道這冷宮裏還隱藏着一個幕後監控的人?

如雪立在小屋的門口,看着老太監端起那碗殘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瘦弱了?他沒有瘋,看到這些東西,根本沒有食慾,每天只是吃點保命的。

如雪又問了個問題,老太監置之不理,像是置若罔聞。而且目光也變得警惕,如雪感覺到,老太監還是不相信她,開始只是像在黑夜裏走了許久的人,突然見到陽光時,一時激動而流露出的感情。

天色漸暗,冷宮更加恐怖,如雪告辭出門。要告訴皇上嗎?如雪邊走邊思忖着,覺着不行,如果皇上出面來管,就會引起那人的警惕,或許這些人都會沒命的。雖然她們生不如死,但是生命是她們的,誰也不能為別人做主。

如雪鬱悶的直嘆氣,領了食盒,一筷都沒有動過。就着黑,斜靠在床上,思忖着干從哪裏下手?老太監能說出來,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他能說嗎?看來只有讓真誠打動他了!

“咚咚……”後窗傳來輕微的敲擊聲,如雪一躍而起,摸出剪子,輕移上前,輕探問道:“誰?”

“我!”窗外傳來了低沉的,磁磁的男聲。

“安無名?”如雪打開了窗,閃到一邊,高度警惕,心想這時候要是有槍就好了。

安無名魚躍而進,立在如雪的面前,輕聲關切道:“你沒事吧?”

如雪這才放下心來,黛眉又皺了起來,壓着嗓子責備道:“你殺了人?還不回國去?你不回去,寧王爺被你父皇扣留怎麼辦?”

安無名原本淡然的臉,又冷了一分,側開了身冷冷地道:“人不是我殺的,安泰國也絕不會扣留寧王,安泰國現在需要東朔國,因為西倉國對安泰邊境的騷動越來越頻繁了。”

如雪有些欣喜地道:“不是你殺的就好,我這人眼裏揉不進沙子,我還從來沒包庇過誰呢!可是現場留得是你的腳印啊!難道有人跟你體格相似?你坐下,跟我說實話。你的傷沒事吧?”

如雪攥着他的手臂,將他拉至椅邊,摁他坐下。安無名沒有反抗,黑暗裏他的藍眸閃了閃,他清楚的看清如雪的面容,心咚咚地快速跳躍着。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感受到關懷,真誠的自然的關懷,這是他從小羨慕別人擁有的。雖然只是這簡單的關懷,對他來說卻是多麼的不易。

如雪看不清無名的表情,摸出火摺子去點燈,手被無名攥住:“不要點燈,我不喜歡光亮!”

“無名……”如雪不由地憐惜地喚着他的名字,誰都喜歡光明,唯有他不喜。說得讓人心酸,那雙幽藍的眼睛裏就沒有快樂嗎?藍色代表是憂鬱,難道他是天生的憂鬱嗎?

安無名手微微抖了一下,感動,從沒有人這樣柔聲地喊過他的名字。她給了他太多的第一次,給了他太多他渴望而得不到的。

沉默與黑暗,讓如雪莫名的尷尬。如雪想抽回手,他的手好粗糙,像被沙紙糙過。如雪扳開他的手,另一手拂着他的手心,輕探道:“你這手怎麼弄的?這麼多的繭子,手心也是,你做苦工了?還是練武功?”

安無名只覺着血氣上涌,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推開了如雪,立在窗邊,冷然地道:“我不需要關心,一次的關心,對別人來說只是一種毒藥,你懂嗎?”

“什麼?你什麼意思?你這人怎麼這麼怪啊?那好,你說,你去過王富貴家了嗎?”如雪有些惱地稍稍提高了嗓門,公事公辦的口吻。

安無名沒有轉身,依然冷淡的口吻道:“是,去過,但是他們已經死了。我沒有必要殺一對死人,本來我想弄清楚,為什麼他告訴我的,跟我所見的不相符,他為什麼騙我?”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我無意間聽到宮人議論,又探得上湊章官員的名字,連夜闖了他的府中,他告訴我稟報他的是東朔國一家米鋪老闆。我找他時,他卻回東朔了,所以我就追至京城。他告訴我,皇后是皇上虐死的,還說是被東方如雪陷害,所以我……去過東方府,但是人去房空,我就更確信,他說的是真的。沒想到你在宮裏……”安無名幽幽一聲長嘆。

如雪緊握着拳頭,壓着怒火道:“他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指揮者另有人。這麼說,有人知道你沒有刺殺成功,又確定了你跟我在一起,所以趕在你到達之前,將人給殺了,嫁禍於你,天哪,這些人真是快速。但是現場為何沒有腳印呢?難道有輕功,不行,我得再去現場。”

安無名轉身道:“為什麼不合了他們的意?讓他們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

如雪的腳步驟停,看着朦朧的身影,微微點頭道:“對,你說的對,或許她知道了我的手法,倒反偵察起來,不留痕迹,但是我得為你洗冤啊!”

安無名無所謂地道:“你不說,誰又想到是我?你就是說了,誰又能證明是我?你不是同樣沒有證據嗎?你所說的,如果我不承認,你毫無辦法!”

如雪不由地笑嗔道:“靠,你還是第一個這樣反駁我的人,你什麼時候回安泰國?”

安無名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不想回去了,那裏沒有我所留戀的……”

“那你要去哪兒?你想去哪裏?你這樣很危險,或許你父皇冷落你,但你還是安泰國的皇子,關係到安泰國的尊嚴,所以你還會成為別人眼裏的棋子。說不定,現在到處在查你呢?布個殺人的局,說不定將我也算上了,是啊,差點我就以為是你做的,如果我說了,官府一定會捉拿你。”如雪莫名有些擔憂,突然眼眸一亮道:“對了,有幾個人識得你?”

如雪又覺着自己問得多餘,別人不認識他的臉,但認識他的眼睛。果然安無名沉默了,身影也顯得蕭索。半晌才道:“我怕連累你,才回來看看,既然你沒事,我回安泰國,免得寧王受我連累!”

安無名說的有些負氣,如雪輕笑道:“我沒事,也不是這個意思,你應該回安泰國,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有一身好武功,應該為國效力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能浪費青春。”

“我走了,你保重!”安無名聲音有些凄涼,而他的心更凄涼,為什麼不想離開?為什麼腳步變得如此沉重?出了東朔國,又忍不住折回來?他開始後悔與她的相遇,他的心為何比從前更難受!

如雪上前輕嘆道:“你要保重,不要總悶悶不樂的,只要你想,其實快樂就在你的身邊。你不是孤獨的,你現在有了我這個朋友,不是嗎?有機會,我會去安泰國找你的,你得請我吃飯,我是你的恩人。開心點,嗯?”

如雪輕拍着他開窗的胳膊,呵呵的笑聲很輕,但已入了安無名的耳朵。安無名的手垂了下來,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將如雪摟進了懷裏。迅速又放開了她,躍出了窗外,消失在夜色里。從此後,他有了朋友,有了可以牽挂的人。他不再孤獨,但他不需要同情,他怕看見她同情的表情,逃離,他要迅速的逃離,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如雪怔怔地立在窗前,只是覺着好心酸,如果沒有那雙藍眼睛,他應該過着優越的生活。或許都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上的太子。他一定是很感動,才抱的自己。如雪能感覺出,他的身體微微的顫動。一個用冷酷來包裹憂傷的男人,如果他是東朔國的皇子就好了,希望他能振作起來。

“安無名,你一定要幸福!其實你很帥,也很酷,你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如雪對着夜色,輕聲喃喃着。邊關窗邊又自嘲輕笑道:“這是怎麼了?為一個男人心酸?哼,這傢伙不是惹人生氣,就是惹人心酸,過份,睡覺!”

翌日,天氣陰沉沉的,空中烏雲密佈,如雪早早地起來,讓安德海幫忙,到御膳房要了十個包子,又拿了些水果,在宮裏轉了大半個圈,確定後面沒人,才到了冷宮門口。

敲門后,許久也沒有人開門,如雪詫然,這是怎麼了?難道老太監這麼快就被人滅口了?如雪叫喚着,敲打着鐵環。隱約聽到了腳步聲,老太監打開門的瞬間,如雪驚的尖叫出聲:“公公,你怎麼了?”

老太監頭髮散亂,衣服不整,臉色塊塊被打的淤青,眼珠子直轉,像似在示意着如雪什麼。如雪覺着不對勁,一腳躥開了門,一名太監舉着短劍閃到一旁,門后還傳來一聲“啊喲”的叫聲。如雪不及細想,將包袱扔到一旁,舉起雙拳,快速又蹬了一下門,門后那人傳來了叫嚷聲。

老太監叫嚷道:“了,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

拿劍的太監陰冷冷地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偏要來。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看劍!”

那人的話音未落,如雪腿已橫踢了出去,將他的劍踢落一旁,兩人拳腳相交,只是那人見如雪怪怪的拳法,有些不知所措。如雪跆拳道擅長於腿法,那人雙手相握,擋了幾腳,只可惜如雪的力量還是有限,擋了幾拳,緊抓他的手,直直將他的手一擰,那人反了個身,背向下,躍倒在地上,順勢將他的手后擰,他因疼順着如雪翻了過來。

老太監拿來了繩索,如雪將雙手后翻系了個死結,跟那個暈過去的背對背綁在了一起。拾起刀子,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冷冷地低喝道:“說,你們兩個幹什麼的?哪個宮的?不然,我將你們交到皇上手裏,千刀萬剮了,讓那些不知好歹的人長長眼。你別不信,我東方如雪說話向來是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打折扣,你也別懷疑我在皇上跟前的影響力。本小姐能幹到刑部尚書,南御房內閣大臣,靠的是實力,快說!”

他仰起了頭,冷哼地聲道:“量你也不敢,我們可不是普通的太監。”

如雪湊近了臉,他迅速別開了頭。如雪冷笑着,刀尖湊至他的眼角,那人眼睛斜向了刀子,顫顫地道:“你想幹什麼?”

如雪冷哼了聲,立了起來道:“你說呢?公公,他們為什麼打你?”

老太監這才回過神來,點頭道:“這兩個人又來害人,我阻止了一下,就被拳打腳踢!”

“害人?怎麼害人?”如雪急切地追問。

“哎,就是給李淑妃灌瘋葯,又瘋了一個。”老太監長長的嘆息聲,彷彿從遠方傳來,那樣的無耐與悲哀。

“瘋葯?你是說這些人瘋了,是因為被餵了瘋葯?”如雪的眸子緊繃著,隱藏在眼底的血絲都暴露無遺。如雪暴跳如雷,咒罵著:“混蛋,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你的聲音挺洪亮啊!你敢裝太監,今兒我就全成你。”

那人面肌一緊,血水從他的嘴裏涌了出來,老太監急忙道:“不好,怕是咬舌自盡了!”

只剩下了一個,如雪覺着奇怪,為何還不醒來,抬起了他的頭,原來也自盡了。如雪冷哼道:“還挺愚忠的。公公,你知道是什麼人派來的嗎?”

老太監垂着頭嘆道:“說了,也沒有證據,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用?你看清楚了,這兩個不是宮內的。”

如雪心急如焚地道:“公公,你將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吧!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來我扶你回房坐着,我們慢慢說!”

老太監捋了捋垂掛下來的銀髮,哀嘆道:“這裏原是給那些觸怒天威的娘娘們住的冷宮,先帝朝時,冷宮裏住的還是正常人,也有幾位因先皇念舊時的好,又回歸正位的。直到十來年前,皇上登基,常常有娘娘掉了孩子,皆是別人下藥所為,而這些下藥的又都是皇上寵幸的人,皇上念及舊情,將她們發配到了冷宮。只是皇上沒想到,這些人都瘋了,還以為跟瘋人一起生活久了,自然也瘋了。老奴先前也不知道,有一回送楚妃娘娘來的侍衛走後,老奴正巧去送飯,楚妃娘娘還未完全昏迷,求老奴告訴皇上,她被灌了瘋葯,她只說了這一句,就昏睡過去了。後來就瘋了,問她只是傻笑。”

如雪恍然大悟地道:“這次李妃直接由侍衛送到這裏,侍衛現在都由寧王管着,她只得派人來滅口。平時沒人來此嗎?”

“幾乎沒有,小姐你還是走吧,這宮中的案子,怕是也理不清!”

如雪探問道:“公公原來在哪裏當差?怎麼會調到這裏的?”

老太監愣愣地看着門外,深深地嘆息道:“原來……好像都是前世了。皇上還沒登基之前,老奴在先皇跟前當差,后被調到冷宮,這一呆就是十六年啊,皇上登基后,大赦前朝關押在此的嬪妃,老奴以為可以換地方了,不想陸陸續續又有犯錯的娘娘被送來,個個都瘋了,老奴一時也弄不明白,直至聽到楚妃娘娘的那句話。老奴都麻木了,再說沒有證據,說了皇上也不信。”

“十六年前,十六年前……”如雪又在下額打着圈兒,喃喃自語,忽然驚聲道:“十六年前,對了,十六年發生過一件大事,公公你還記得嗎?小王子百里安死了,結果兇手被指是雲妃娘娘,就是寧王爺的親生母親。你記得嗎?你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嗎?”

老太監愣了愣,點頭道:“這是陳年舊事了?你問它幹什麼?老奴只私下裏聽怡和宮的同鄉春兒說,雲妃娘娘是冤枉的。怡和宮那時是皇子寢宮,因為皇上是獨子,先皇就將最北面怡和宮賜給了皇上,當王府了。老奴在先皇跟前當差,常受命送些賞賜的東西去。”

如雪急聲道:“誰?這個人還在嗎?”

“怕是不在了,十六年前,噢好像就是那會兒,怡和宮的奴婢都換了人,關的關,押的押,趕的趕,我連面都沒見上,如今若是還活着,也是三十七八的婦人了。”老太監突兒抬起了頭,似恍然大悟地道:“難道就這因為這個,老奴才被冷在冷宮嗎?啊?”

如雪點頭道:“有可能,如果春兒說的是真的,那麼那個真正的兇手,要將所有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消滅掉,或者讓他到某個腳落獃著。春兒是哪裏人?如果有機會,寧王會去找的。如果能給王妃洗冤,寧王一定會盡全力的,他現在有這個能力。”

“京郊子多河村的,真名像是叫虞什麼春,只怕這麼多年,難啊!”

如雪決然地道:“只要有希望,再難的事,我也要做。公公,你先坐着,我去叫人來,將那兩人弄走。回頭我們再好好聊!”

如雪閃身出門,探了探左右,急步前奔去找侍衛。只是沒想到的是,等他回到冷宮時,讓她觸目驚心,老太監的腦袋滾落在地上,眼睛卻張得碩大,直愣愣地瞪着門口。

如雪平時膽大包天,忍不住尖叫出聲。侍衛們也嚇得目瞪口呆,如雪愧疚的眼淚,奪眶而出,捂着嘴,喃喃道:“公公,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來人,快將他接好,放到床上。”

如雪奔出冷宮,瘋一樣奔進清寧殿,哽咽着說不出話來。皇帝着實愣了愣,打趣道:“這是怎麼了?顧大人也會哭?誰欺侮你了?”

如雪拭去了淚水,跪求道:“皇上,請允許如雪管理冷宮!”

“冷宮?你去冷宮了?那地方的確奇怪,為何進去的人都瘋了。你去幹什麼?”皇上堅決不同意,如雪將老太監的死,還有兩人自殺之事,稟報了皇上,只是人前嘴雜,沒全部道出。

皇上已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無語地坐在桌前,眸光不知看向那處,愣愣地。如雪拭去了淚痕,她不能哭,這不是她的作風。從小都很少哭,所以爺爺說就這一點,她也具備當警察的素質。

“報,皇上,寧王爺回來了!”

隨即百里衡風塵僕僕地跨進了殿,目光落在如雪的臉上,立刻收斂了笑容,滿眼探問。如雪欣喜莫名,喜形於色,百里衡才放了心,上前請安。

半個多月不見,百里衡瘦了,臉也顯黑了,帶着疲倦。他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他放不下心的事太多,見到如雪那一瞬間,心花怒放,她依然楚楚動人。她抬起頭,才見她的眼眶紅紅的,小巧的鼻尖似點了朱紅,臉上斑斑淚痕,這是怎麼了?她受罰了?

百里衡在心裏千轉百問,打量她的全身,幸虧沒有受傷的跡象。她亮晶晶的目光讓他放心,也莫名的欣喜。這算是她盼望他回來的表情吧?一路上將她見面的表情,想了個遍,幸好幸好,若是一本正經,淡淡的,那該哭的怕是他了。

“給父皇請安……”“快起,不用多禮了,這麼快就回了?事情辦妥了?可順利?”皇帝邊說著邊立了起來,走至百里衡的面前,神情激動地打量着百里衡。

百里衡鄭重地點頭道:“是,兒臣讓侍衛假裝兒臣,坐着車到安泰國,兒臣則快馬加鞭連夜兼程到了安泰京城。此次去的時機還算得當,正巧西倉國又搔撓安泰邊境,安泰國丟了兩個城池,安泰皇帝許是考慮到兩國同盟之事,親自接見了兒臣,兒臣就將父皇的話,如實相告,皇帝稱是如此謠言,他是定然不信的,出於愛女之心,才寫信詢問,免得兩國因誤會而生隔閡,還為兒臣接風洗塵,十分熱心。兒臣又將兩國通商之事,與他相商,他滿口答應,還稱讚了父皇大智,可以豐盈國庫,以備不時之需。這是他簽下的通商之契書。”

兩父子興緻勃勃地談論着,皇帝連連誇讚百里衡。如雪心裏想着事,也沒興趣貼上去,木愣愣地杵在一旁。

“如雪,你在想什麼呢?父皇問你話呢?”皇帝喚了聲,如雪沒反應,百里衡上前,輕推了她。

“啊?什麼事?”如雪似從夢裏醒來,有些恍惚地眨巴着大眼睛。

百里衡手兒捂着嘴,笑斜着她,輕笑出聲:“半月未見,你學會做白日夢了?父皇見你精神不濟,問你是不是下去歇一會?”

“不用,對不起,皇上,我在想着冷宮的事呢?皇上,請您恩准,那裏的女人無論做什麼錯事,既然罪不至死,不該這樣對待。如雪請求去暫管冷宮,請皇上恩准!”

百里衡詫然地道:“冷宮?你去管冷宮幹什麼?”

如雪目露恨意,鏗鏗然地道:“胡公公因我而死,我必須找到兇手,而冷宮是一個突破口。皇上將我貶到冷宮為差,也好讓某些人放心不是?”

百里衡一臉疑惑,目光在皇帝與如雪之間,不停地移動。皇帝思忖着點頭道:“好,就依你,不過你可要小心,還有衡兒,給我好好的清查後宮,顯然宮中還藏匿着一些武功高強的殺手。想不到朕在刀尖上,過了這麼多年。”

“是,父皇,兒臣這就去辦,兒臣告退!”

“去吧,如雪也退下吧,小事情,你們兩個相商着辦。”皇帝有些疲憊的坐了下來,揮了揮手。

如雪跟百里衡退出了門,一出殿,百里衡就迫不急待地探問出聲。如雪將這幾日的事,細細地說與他聽。百里衡濃眉緊蹙,黑眸是驚詫,是憂慮,還有醋意,襲擊着他的心房,臉色也漸漸黯然。

不等如雪說完,攥起如雪的手腕,飛奔着回房,一腳蹬開了房門,將她推了進去,怒聲道:“他是個男人,你是個女人,你留下了他?還留了這麼多天啊?你瘋了?你有沒有腦子?”

如雪原擔心,他出門歸來,來個小別勝新婚之類的擁抱,細訴情誼。原來是吃醋,吹鬍子瞪眼的,將她剛剛平息的怒火給激了起來。

甩開了他的手,昂起了頭,挺了挺胸,撅嘴道:“我警告你,別把人都想得這麼不堪,留了,怎樣?男人怎麼了?女人怎麼了?那你還不出去!”

“你!”百里衡胸口鼓着氣,雙手沒來由的緊握,她居然還這麼橫。如雪豪不示弱的表情,讓他似泄了氣的皮球,人也似矮了一分,冷怒地坐在床沿,斜着眼睛,不去看她。

靠,他以為他是誰啊?丈夫嗎?憑什麼?他自己三妻四妾,還好意思管別人。收留了,又怎樣?就是有關係了,他能怎麼著啊?只許自己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好好的,激得人一肚子火,管得着嗎?

如雪冷哼着別開了臉,百里衡的臉冷了幾分。罵,罵不過她,打,打不得,這個死丫頭是不是想氣死人?早知道,將她帶着出門,當初為什麼不帶着她?該死,安無名,安泰國怎麼出來個安無名?這個該死的,他怎麼可以不顧女子的清白?他或許是正中下懷,恨不得永遠住下去,不是皇貴妃來搜查,他會走,才是傻瓜呢!

百里衡的拳頭重重地掄向床,毫不解氣。如雪撅着嘴,斜了他一眼道:“你這是拿我床出氣呢?你想打我還是怎麼著?我哪裏得罪你了?”

百里衡愣了愣,失神地道:“你就一點都不懂我的心嗎?我這日夜兼程,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早一日能看見你,你卻將我的心一次次踐踏在腳下。”

“我怎麼了?好像我背着你偷了人似的?我又不是你王妃,又沒跟你訂娃娃親,你至於嗎?行了,別生氣了,就當你關心我終身大事,行了吧?請有點男人的理智,有點王爺的氣量,我不是你的私有物。你出去一下吧,我要換件衣服,胡公公因我而死,我要為他守靈!”

如雪長長的嘆了口氣,她無意跟他糾纏,她現在滿腦子的斷了的線頭,她得想辦法將這些線頭接上,將事情連接起來。

百里衡皺眉道:“胡公公,哪個胡公公?他怎麼了?”

如雪沒好氣地道:“我不是還沒說完,就被你的醋缸砸暈了嗎?冷宮裏的那個胡公公,那個瘦得皮關骨頭的老太監。他死了,被人身首異處。不過……”

如雪怕隔牆有耳,在百里衡的耳際,輕聲相告。百里衡瞪大眼睛,抓住了如雪的手,驚聲道:“你說的是真的?母……”

如雪捂住他的嘴道:“你知道就行了,這件事不能再向第三人提起,皇上那裏我都沒說。再說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公公被滅口。我有一種直覺,那個殺公公的就是殺米鋪老闆王富貴夫婦的。他有一把剝鐵如泥的刀,這個人形跡很詭異,不行,我得做把槍去。”

“槍?什麼東西?對了,你給的爆竹,我還沒有動過,如何處置?”百里衡說話間,將如雪擁在懷裏,聲音柔了幾分:“你答應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如雪微微掙扎,被百里衡的雙手像箍桶一樣,緊緊纏繞。如雪皺了皺眉,這古代的男人活得太滋潤了,沒有壓力,就想女人了,簡直是溫飽思大淫,三妻四妾還不夠嗎?如雪抬頭道:“百里衡,你怎麼也像小孩一樣?答應有用嗎?我現在哪裏有空想愛情啊?我的命都可能記在別人的簿上了。我不喜歡婆婆媽媽的男人,愛情需要的是信任、包容,就像你手中的沙子,你抓得越緊,掉得越快。我們來商量一下,如何進行下一步吧?”

百里衡無奈地嘆氣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啊?我也討厭我自己,我怕失去你,你懂嗎?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為一個女人,朝思暮想,束手無策,像是身上綁了無數條繩索,施展不開手腳,這些繩索,就是你對我不重視,無視我的目光,讓我惶惶不安,懂嗎?”

如雪翻着眼白道:“男人要以事業為重,事業為重……色字頭上一把刀,我還是喜歡第一次看見的你,淡淡的笑容,溫和卻不失威嚴,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自信。現在,你太情痴了,我不喜歡。放開,干正事了。我們現在是朋友,是同事,別再跟我談情,我談情色變。哎,煩死了,真的很煩了!”

事業跟愛情能同時共有嗎?前輩說過不能,男人一旦佔有了你,那他管你的理由就更充分了。婚前見個男同胞,男朋友最多在心裏吃悶醋,這一旦定下關係,他就什麼都要干涉了。實習時的前輩,就是這樣調離第一線,去干後勤的。她是沒什麼,可是破案是如雪的最愛,花費了大量的心血,沒幹出什麼明堂,就來了東朔,這要進了哪家的後院,豈不是只能破破院裏小螞蟻打架,每回想到此,她就堅決的抵制早戀,十七歲絕對的早戀。

百里衡放開了她,微眯着眼睛,凝視着她,不再說話。如雪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臉頰緋紅,重重的捶了他一拳道:“你色眯眯的看什麼呢?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當球踢!看你一臉疲憊,快回家洗洗,好好歇一歇!”

百里衡用手摸了摸臉蛋,直直倒在床上,闔上眼睛,懶洋洋地道:“不行,我得陪着你,否則我不放心。”

如雪拉着他道:“喂,你一身的灰塵,臟死了。我剛剛換洗的,這年頭洗衣服很累,你知不知道?”

如雪嚷嚷着,百里衡沾着床,就眼皮打架。就不回去,別人能睡,他也能……沉睡的最後一刻,他還似賭氣似的想着。

如雪的手被他反握着,耳際傳來了他輕微的呼嚕聲。如雪無奈,脫去了他的靴子,蓋好了被子。嘆氣道:“好吧,我一視同仁,這下你心裏平衡了,我這床又不是仙床,暈死算了!”

如雪打來了水,幫百里衡洗了臉,凈了手,望着他,無語。他跟百里溪不同,百里溪太霸道,只知道自己,說不定哪天真的嫁人,百里溪會來鬧場。而百里衡呢?在家裏應該很有威望,那日王妃有表情,就可以看出,對他很敬畏啊!

要不就是男人犯賤,喜歡得不到的,難得到的。好像說他犯賤有點過份,他真的很關照自己,從一開始,如果碰到不是他,得到他的支持,興許東方向宇的案子,真的沒那麼容易。但凡他能想到的,他都默默的做了,如雪知道,如果沒有他後面撐着,有些事根本是開展不了的。皇后的案子就是個例子,沒有他,很難,百里溪有這個想法沒這個力氣,他鬥不過她那個黑山老妖的媽。

見他回來真的好高興,心口猛得痙攣了一下,難道?不,快跑,再看下去,就完蛋了。如雪摸了摸滾燙的臉,起身逃離。換了件素色的衣服,叫上兩侍衛,再一次踏進了冷宮。

如雪打點了銀子,讓侍衛好好的安葬胡公公。如雪只從安德海那裏問來一個姓。宮裏有太多的高高在上的人,也有太多的可憐的人。

胡公公死不瞑目的頭顱,在如雪的腦中揮之不去。如雪只相信這世上最可怕是人,比傳說中的惡鬼更可怕。冷宮,她相信,還會有人闖冷宮的,那她就在這裏守着,讓那人自亂陣腳。現在唯有讓她自亂陣腳,露出蛛絲螞跡,只打心裏戰術。

如雪又傳來了十來個侍衛,一人負責一個,將瘋女人進行隔離,幾乎每人一個房間,不許她們再瘋在一起。瘋女人們歇斯底里的叫嚷聲,讓人汗毛直立,震耳欲聾。

如雪命人將胡公公的東西都清理出去,拿起桌上的酒壺,輕嘆了聲。突又覺着奇怪,吃着這樣的剩飯,還管酒?晃了晃,空空如也,嗅了嗅,沒錯,是新鮮的酒味啊!大概是自己花銀子買的,他的房裏一兩銀子都沒有,可憐的老太監。

侍衛伸手來拿,如雪搖頭道:“算了,這個留下,作個記念吧!去找個人,在這間房裏打上灶頭,將所需之物,都準備齊全,至於費用,去向寧王支取。”

“是,小姐,王爺早就吩咐過,小姐吩咐的事情,與王爺無異,屬下立刻去辦!”

侍衛立刻找來了木匠、泥水工,冷宮房門外又裝了一道柞欄門。瘋子看見男人,嘻嘻哈哈賣弄風騷,如雪真不明白,沒有男人不能活了嗎?瘋了,還只想着男人?這些女人可憐,也可恨。這裏邊肯定也有真正歹人,只是跟着一起倒霉而已。

“如雪?你這是忙什麼呢?”百里衡一覺醒來,已不見她的蹤影,她果然在冷宮。還興師動眾地,像是要在冷宮長住似的。頭上還帶着一朵小白花,還真的為一個太監守孝。胡公公要是知道,死也瞑目了。

如雪淡笑道:“你醒了?吃了嗎?這都快晚飯時間了。我要從小地方開始改造,將冷宮變成正規監獄,幫我個忙,這樣……”

如雪在百里衡的耳際輕聲嘀咕,她吩咐的事,他豈有不答應的,何況她乾的是正事!

如雪正式住進了冷宮,將東西都搬了進去。冷宮的門房共三間,一間做了卧室,一間做了灶房,別一間則成了交待室。冷宮的牆一般是很難翻越的,除非用繩索。但是一呆爬過了牆,就很容易,因為房子緊依着牆。

如雪讓百里衡乾的事,就是在房頂按了許多的老鼠夾。百里衡還給如雪派來了兩個丫頭,就是話兒跟語兒,別的人他信不過。冷宮一時間倒是煥然一新,飯是飯,菜是菜,頓頓新鮮,葷素搭配,語兒跟話兒也盡心儘力。

又是中午時分,如雪跟話語二人端着分好的飯菜,一個房一個房的分發。奇怪的是瘋人都安靜了許多,樂呵呵的笑着,也不鬧騰了,讓她幹什麼也聽話了?

話兒好奇地道:“小姐,你發現沒有,今兒好安靜喲,除了個別的,大家都像靜了許多。”

如雪猛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回房,正巧有人敲門,如雪警惕地探問,聽到了百里衡與百里溪的聲音。如雪開了門,聽到百里溪笑道:“難怪找不到你了,你真是怪人,好好來這種地方幹什麼?”

如雪聳聳肩,扯了扯嘴道:“吃飽了撐的唄,你們兩位吃過了嗎?”

百里溪打量着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院落,笑道:“這不來蹭飯來了嗎?”

百里衡從進門都只是淡笑着,沒有開口。如雪提高了分唄道:“什麼?兩位王爺來冷宮蹭飯?我們這裏可招待不起。”

百里溪轉進了房,嗅了嗅道:“好香啊?吃什麼呢?小氣,還不端上來,讓本王償償?”

百里衡卻向如雪使了個眼色,如雪微微皺眉。恍然大悟,急忙熱情地招呼道:“兩位坐吧,粗茶淡飯,我們這裏可只有大鍋飯,中午吃青菜紅燒肉,一人一碗米飯,一份菜,其他的沒有。”

如雪將飯與菜端了上來,百里溪看着紅光精亮的紅燒肉,又是香氣撲鼻,猛咽口水。咬了一口,連連誇讚道:“肥而不膩,香氣濃郁,好吃!”

百里衡早償過這樣的大鍋飯了,他幾乎是天天在此蹭飯,上了癮了。如雪笑嘆道:“你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肉就是大鍋的好吃,飯也是。但是這粗茶淡飯,終究上不了雅堂,你可別為了幾塊肉,讓人殺頭豬為你燉。”

百里溪斜睨了一眼如雪,笑嗔道:“你這裏有蹭的,我還費什麼勁啊?本王的錢也是錢!”

“你的錢是錢,我燒的東西不是錢買的?第一次,咱們是朋友,就算請你們了。第二回,你們得掏錢了,不多要,一餐每人五兩銀子。”

百里溪不客氣地道:“你真精啊,五兩銀子可以買頭豬了,還冠冕堂皇的搬出友情來,黑心啊!”

如雪坦然地笑道:“對啊,難道你不知道嗎?這世上最好敲的竹杠就是熟人,因為熟人不好意思還價啊?達王你是不是熟人啊?我看你是俗人,就想吃白食。”

百里溪一口飯噴了出來,噴得百里衡碗邊都是,這碗裏也少不了遭殃。百里溪急忙道:“不能怪我,要怪怪她,黑心女人!”

百里衡嘆氣着搖頭,如雪瞪了百里溪一眼,伸手去百里衡的碗。百里衡擺手道:“算了,不用換了,自己兄弟,那來這麼多講究。”

百里溪怔了怔,不好意思地道:“對不住,二哥,讓你……”

語兒與話兒進門,請了安,如雪讓兩人端着碗一邊自顧自吃去。百里溪像個孩子似的,肉湯伴飯又吃了一大碗,才覺着有點撐。三人熱絡着聊了會,如雪送兩人出門。過了片刻,百里衡又折了回來了。

見如雪拿着酒壺發獃,探問道:“怎麼了?又想起胡公公了?你還真是有情啊?本王都有些妒嫉了。”百里衡說著,在如雪的床上躺了下來,雙手抱着頭,舒舒服服地閉着眼睛。

如雪皺起了眉,嗔怒道:“王爺,這是我的床,跟你說了幾回了,你怎麼屢教不改啊?”

百里衡笑意盈盈地,我行我素,拍拍邊上道:“這裏還空着,要不你也躺着。有事跟你說,派人去查了,一時間找不到那個叫春兒的,不過本王是不會放棄的。”

如雪徹底的無語,這個男人好似又變了個人,開始油起來了,像根皮筋。除了談正事,才語氣嚴肅。如雪斜了他一眼道:“你變色龍啊?一會兒像個小男人,一會兒又像玩世不恭,一會兒又一本正經,你行啊?我看再過幾年,也不用過幾年,你現在就開始老奸巨滑了。連達王也開始被你算計羅!”

百里衡一躍而坐,正襟危坐,淡笑道:“這不是你說的嗎?你喜歡本王從前的性子,又怎麼了?是你太難伺候,倒會倒打一耙。至於四弟,可不是我騙他來的,是他聽了父皇的話,聽說你來冷宮了,非要來。既然來了,我也不想攔着,的確,本王想,或許他來多了,要是有人想下毒,也得掂量一二。你想到什麼了嗎?假如那個人就是皇貴妃,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兩人一進入話題,神情嚴肅了幾分,如雪舉着酒壺道:“你看,胡公公有喝酒的嗜好,或許這是他為了麻醉自己,恰恰有人就利用了他的這個嗜好。今天是公公去逝的第五天,也是我接管的第五天,你沒發覺,院裏安靜了許多嗎?這些人的癥狀,像是減輕了,開始跟我娘的癥狀相似。所以我敢肯定,有人在吃的東西里作手腳,這是一種能麻痹人精神的葯,但是它的藥性不能違持太久,所以隔一斷時間,就要加藥。”

“你是說酒是解藥?去看看!”百里衡邊說邊提步出門,輕嘆道:“像不到如今的冷宮成了最安全的,人不易到達的地方。”

如雪應道:“嗯,那日也是大意,現在他想進來,先問問我答不答應。你瞧,李淑妃是進來最遲的,她的癥狀最像我娘,我想是吃的量少,而裏面這幾位,是早來的,怕是沒救了,或許是真瘋了。”

百里衡看着門口貼着的記錄,讚歎道:“這個做法真好,人名,進來時間,平時表現,不得不服你啊!”

如雪欣然接受,這些現代的作法,當然有其可取這處。這是他對現代文明的讚美,而不是她。兩人又回到房裏,百里衡思忖道:“如果這一切成立,那麼這幾天,那人必定是要有所行動的,不如就有人恢復神智,對她來說極為不利。她大概是做夢也沒想到,你會橫空出世啊!這叫人算不如天算。”

“嗯,我是攪了她的局,所以她一定是惱羞成怒,我在想她會用什麼手段對付我?我想我的敵人,在概是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了,她決不會讓我立刻舒服的死去,按她歷來陰毒手法。那件辦得怎麼樣了?找到能人了嗎?一定要分開來辦,而且要絕對保秘!”

百里衡點頭道:“你說的事,自然要辦,連本王都不清楚這是幹什麼用的?那些人怎麼曉得,他們也聚不到一塊,你放心好了。”

如雪一臉雙手合手,企盼地道:“上天保佑,一定要成功啊!好了,你快走吧,今晚好好行動。”

兩人同仇敵愷地握了握手,百里衡出了冷宮的門。如雪與話兒語兒,收拾了碗筷。洗了三大鍋的水,一間間端進去,幫她們洗了臉,擦了身,換上乾淨的衣服,像個正常人。接受的只有五人,這五人都是送來一年以內的,另外十個,六個還是嘻嘻哈哈,四個獃獃的,如雪想着這些人怕是真的瘋了,呆了,這種地方住着,正常人會瘋,也是高概率的。

“咚咚……”院外傳來了重重的敲門聲,還聽得人叫嚷道:“開門,娘娘駕到!”

如雪冷笑了聲,朝語兒二人道:“去,將那五個穿戴好的,等會兒扶出幾個,讓她們出來晒晒太陽,記讓來的人見着她們,但不能近距離。多跟她們說說話,然後問些叫什麼名字之類的問題,我去迎接黑山老妖!”

語兒跟話兒心領神會,立刻打開了其中五間房門。如雪挽着袖子出門,又扯亂了劉海,開門探問道:“誰……娘娘,如雪見過娘娘!”

“你耳朵聾了,娘娘到此,到現在才來開門……”邊上的太監狗仗人勢,怒語向相。

“田貴,住嘴,你瞎了眼了,這是東方小姐,你也敢罵,達王要是聽見了,扒了你的皮!”秦映荷冷聲斥責。

“是,娘娘,是奴才瞎了眼,還以為是小宮女!”太監像只叭巴狗似的低下了頭。

如雪淡笑道:“娘娘是來找如雪的嗎?有事娘娘請吩咐,這冷宮怕是不吉利,恕如雪不敢請娘娘進去坐了。”

秦映荷一身黑色的鑲金綉裙,配以黃金飾品,雍榮高貴。全身的冷傲讓人不寒而慄,倒也附和了如雪黑山老妖的綽號。泰映荷淡淡地道:“溪兒若不說,本宮都不知你被貶到此地了。冷宮的確不吉利,但是為了我兒子的事,本宮也不怕,帶路吧,本宮有事跟你商量!”

如雪邊放衣袖又驚訝抬起頭,雖然她知道皇貴妃既然來了,是肯定要進的。只是沒想到她卻說是為了兒子?她是什麼意思?如雪隨即淡笑道:“那娘娘裏邊請,剛才在里院,給病情好些的人洗漱、更衣,所以沒聽到,待慢了娘娘,真是對不起。”

如雪邊帶路邊回話,皇貴妃水波不興,淡淡地稍稍有些奇怪地道:“哦?不是說人瘋了嗎?這些天好了?難道你還會醫術?”

醫術?如雪眼睛骨碌一轉,索性道:“只是學會一點皮毛,或許是房間打理的乾淨,她們人舒服了,病也自然好了。娘娘請坐,這裏沒好東西,只有白水,請喝水。”

如雪順手提起爐上的熱水,倒了杯白開水,心想反正她也不會喝。秦映荷眸光慈祥,一臉讚賞地道:“你真是個聰明絕世的丫頭,上得朝堂,下得廚房。難怪溪兒喜歡,本宮也喜歡。以前本宮是錯怪你了,以為你耍心機,攀附權貴。後來得知你是女子,本宮又喜又惱,這女娃兒怎麼能上朝堂呢?豈不亂了朝綱。如今看來,你是真的有才,說句實話,這東朔國的男人能趕得上你的,怕也少見啊!”

如雪訕笑道:“娘娘謬讚了,說得如雪都臉紅了。如雪為了家人,才不得已為之的。但是人錯一步,就得錯第二步,來彌補第一步犯得錯,又有了第三步第四步了。幸虧皇上饒了奴婢不命,也虧了達王爺保着奴婢。”

如雪有些詫然,怎麼跟她像娘倆話家常了?她倒底唱哪出啊?想拖着我,讓別人使壞嗎?應該不會再歷史重演了,百里衡回來了,冷宮也變了,她應該不至於再出手,怎麼也得掂量一下,這裏有沒有埋伏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家有悍夫:王妃,你從了吧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家有悍夫:王妃,你從了吧
上一章下一章

第16章 :宮中詭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