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案中案,迷霧重重

第15章 :案中案,迷霧重重

第15章:案中案,迷霧重重

百里衡新奇看着這些小玩意,有些不相信,就這麼個小東西,還能傷人?扔在身上,一點感覺也沒有吧!如雪拿着火摺子,將引線一點,立刻扔了出去,只聽得“嘭噼”一聲巨想,地上的塵土濺起,一股怪味瀰漫在空氣中。

煙霧散去后,地上竟有一個淺淺的坑,百里衡不可置信地看着如雪,又看看坑,驚聲道:“這……這是什麼做的?”

如雪晃蕩着笑臉道:“等你回再說,不過你可千萬要記住,一不能碰火,二不要撞擊的太厲害,三點了這個引線后,要立刻扔出去,不扔你的手可就沒有了,不能怪我。沒人為難你更好,如果有人為難你,嚇唬他們一下,讓手下人喊響點,就說你練成了神功了。一路順風,等你回來!”

如雪伸出了手,百里衡柔柔的如水緩流,注進心房。他緊緊地握着如雪的手,越握越緊,還是忍不住將她攥進了懷裏,輕吻着她的絲髮,深深的吸着她的體香,深埋在心裏。輕柔地道:“等我……”

在他懷裏的身體有些僵硬,仰着燦若紅霞的臉,任由他抱着。為什麼心跳又加速了?難道真的愛上他了嗎?不,算了,就讓他抱一抱,反正又不會少根毛,就算離別之情。大男人怎麼也弄得香香的,這什麼香味啊?這麼好聞?

“你身上的是什麼香味啊?淡而雅,很清爽,送我點。”如雪不合時宜的,誇張的嗅着。

百里衡重重地拍下她的背,放開了她,啼笑皆非地道:“你這人……說你什麼好?罷了罷了,我走了!”

如雪淡淡一笑,一本正經地道:“桃花流水三千尺,不及如雪送你情。王爺千言萬語一句話,一路平安。回來,我們上百花居不醉不歸,我請你!”

百里衡笑嘆着搖頭,退了數步,出了角門。如雪靜靜地立在院裏,看着餘輝,又是一天,日子真是好過。但願不久后,一切都變得平靜,警察是想破大案,但是誰都不想大案發生。要是一切都歸寧,偶爾破破小案子,解解悶那才是最好的。

如雪微微轉身,聽見一聲冷怒的聲音:“你敢騙我?”

如雪驀然回頭,見百里溪眼裏閃着慍怒的光芒,一種被欺騙的極度憤怒的目光,陰霾的臉將稚氣驅除,緊盯着如雪,刻意的冷哼了聲。

如雪着實愣了愣,急忙端起笑容道:“王爺,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可別誤會,是因為我沒有告訴寧王我的事,告訴了,他一定跑的比你還快!”

“真的?這麼說二哥喜歡你是真的了?你呢?我不管你喜歡誰,反正我要娶你,既便你是男的,我喜歡你,我也要娶你,何況你是女的,只要喜歡就好,何必拘泥於形式。”百里溪怒氣散去,走至如雪面前,清晰地有力地吐露心聲。

如雪被他的話給懵住了,只要喜歡,男女都無所謂,天啊,這好像張國榮在哪部電影裏的台詞。如雪驚詫地望着他,那雙盈滿了柔情的黑眸,比起百里衡更加霸道,勢在必得。

如雪扯了扯嘴角道:“對不起,你喜歡,但是我不喜歡。再說我現在根本不想嫁人,我不想做一個女人都會做的事,也就是我不想做別人的妻子,生兒育女相夫教子過一輩子。”

“你嫁了人,一樣可以破案啊,我允許你去破案還不行嗎?如雪,我知道你不喜歡本王無所世事,以後本王會為了你努力的,有了你,本王一定會成就大業的。”

百里溪要是知道拿着玫瑰跟下跪,那一定會跪下。跟在如雪後面,苦苦哀求,如雪嚴詞拒絕。百里溪耍起了賴皮,坐在旁里開始了軟磨硬泡。

“達王,我們不合適,真的不合適,好了,我要領吃的去了,你快回去吧!皇貴妃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高興。你想啊,我壞了裴堅好多事,她能待見我嗎?”

“你嫁的是我,又不是她,有我在你怕什麼?”百里溪拍着胸脯連連保證,本來他也不急。看到百里衡已先行一步,他看在眼裏,又惱又慌又急,百感交集。一定要趁百里衡回來前,將她弄到手裏。

如雪真的要暈倒了,原來死纏爛打就是這個架勢,殺了她算了。如雪不由地拉下了臉,慍怒地道:“達王,你要再這樣,咱們朋友也沒得做了。要坐你坐着吧,我去吃晚飯了!”

百里溪立刻投降道:“好,我走,反正你一日不答應,我就一日不放棄。這張臉我也不要了,只要你答應,幹什麼都無謂,我走了,明兒再來看你!”

如雪徹底暈厥,這也太離譜了,這是什麼年頭搭上的線。早知道,當初就別搭理他,看來真的要改變作風,對男人千萬笑不得,熱情不得,要是在桃花運里翻船,後世不知道用什麼花邊新聞來形容呢!

百里衡出使安泰國了,如雪未能送行,聽到他真的出城了,心裏空落落的。百里溪並沒有同去,而且說到做到,天天退了早朝,就來找她。為了避她,如雪天天呆在清寧殿,幫皇帝整理書藉,給書藉編號做檔案。

天氣嚴寒,如雪早早的上了床。想着百里溪還有百里衡,一個腦袋十個大。艷遇啊,一個女人與兩個王爺的艷遇,放在現代,足可以轟動世界了吧!要是能轟動世界,艷遇一下倒也值了,現在,不過被人鎖進後院,當個不知名的小妾,值得嗎?想都別想,除非先去跟瘋子住一塊,瘋了再說。

“抓刺客……”突然一聲刺耳的叫聲,然後隱約的刀劍相擊的聲音。如雪條件反射性的從床上一躍而起,邊套外衣邊衝出了門。

喊聲果然是從清寧殿那邊傳來的,如雪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入宮行刺皇上。如雪將裙擺撩起,奔向前。清寧殿四周已是燈火通明,侍衛們將清寧殿圍得如銅牆鐵壁。

皇帝的房間被侍衛保護的水泄不通,外面追查的腳步的聲回蕩,十分的清晰有力。幸虧發現的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百里衡一走,就有人來刺殺,如雪不由的為百里衡捏了把汗。

如雪進房,皇帝端坐在床沿,嚴肅而凌然。如雪上前道:“皇上,您沒事吧?”

皇帝擺了擺聲,怒聲道:“這些乾死的,真是膽大包天了。安德海,傳令,取消早朝,改用摺子上湊。如雪,你回去,這些奸賊想殺朕還沒那麼容易。若再有此事,你別房,免得被誤傷,去吧!”

“報,回稟皇上,刺客趁黑跑了,奴才們還在繼續搜索,只剩下貴妃娘娘的住處沒有搜了,奴才來請示皇上!”

皇帝怒喝道:“跑了?他中了朕的小刀,你們居然讓他跑了?一群飯桶,不用搜了!”

如雪退出了房,既便從皇貴妃的地方搜出人來,也無濟於事,反而會騎虎難下,動她,恐有外亂,不動,助了她的氣焰,不如不搜。皇貴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外面的支持着。

如雪剛邁進房門,從門后閃出一個黑影,還沒等她看清,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一聲低喝:“別叫,把門關上,否則我先殺了你……

如雪只覺着脖子涼嗖嗖的,為了保命,只得聽從他的命令。那些蠢材,刺客還在眼皮底下,居然說跑了。也怪自己想着事,一時大意,後悔莫名。

房裏一時間伸手不見五指,被他推着往前移,如雪索性閉上了眼睛,移了數步,再睜開雙眸時,已有了亮感。那人將刀子迅速轉移至她的後背,隔着厚袍,如雪還感覺到那冷冷的刀尖。

“大俠,饒命啊!你跟你無冤無仇的,你別殺我,我才十六歲,我都沒嫁人,我不想死!我的錢在柜子底下,都給你,求你了!”如雪佯裝着全身顫抖,苦苦哀求。

“不想死,就如實回答我的問題,說,皇後娘娘是怎麼死的?”他的聲音從耳後飄來,像是從冰窖吹來,然而他的問題,真是奇怪,他是為皇后的死因而來的,他是誰?他是安泰國的?

“死丫頭,你說不說?”他急躁的,不耐煩的低喝道。

如雪舉起了手,急忙道:“我說,但是我說了,你不能殺我。也不能因怒而殺我,你答應我,我才告訴你,而且這個事實,東朔國恐怕知道的人很少,因為我是皇上身邊的人,才聽說的。”

“好,你說!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殺無辜!”

雖然他的聲音依然很低沉,也很冷怒,但是如雪聽得出他還是個講道理的人。於是將皇后的事情,前因後果,全全面面的如實相告。

他攥住如雪的手臂,將她轉了過來,將如雪提起,怒氣沖沖地質疑道:“你說的是真的?是真的?”

如雪幾乎跟他是臉貼着臉兒,微光下,他的輪廓十分的立體感,就像素描的肖像畫。微微突起的眉骨讓眼眶顯影,高挺的鼻樑,像是兩頰的分水嶺。還有似構勒出來的唇,雖然觸不到他的目光,如雪憑直覺,這個人性格冷酷又急躁,跟百里衡是兩類人。如果放在電視劇里,他是典型的黑色會加盟者。

他的手加重了力氣,如雪斜瞄着白晃晃的刀,冷聲道:“我說的句句是實話,如果你不相信,為什麼逼我說?你是誰?聽了誰的謠言?皇上為了遮醜想盡了辦法,不光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安泰國,為了兩國之間的情誼,一個人將事扛了下來。我希望你冷靜一點,最大的受害人是皇上。皇后是當著皇上的面,為另一個男人殉情的。試問這世上哪一個男人能挺得住,皇上還是以皇后的厚禮安葬,這還不夠嗎?你能做到嗎?再說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為什麼讓她和親呢?當時你幹嘛去了?”

“你……”他一時語塞,隨即又怒喝道:“你敢侮辱我妹妹,我不信,不信,說實話,否則我殺了你!”

妹妹?安湘月的哥哥?那不就是安泰國的皇子?如雪的眼眸睜大了幾分,連聲道:“你別衝動,千萬別衝動,寧王爺就是為了這件事,親自去安泰國說個清楚,如果你再不信,可以開棺驗屍,再不信你……算了,說了你也不信,我何必說呢?”

如雪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與痛楚,微微側了側頭,將如雪放了下來,如雪的手觸到粘粘的東西,驚聲道:“你受傷了?別用刀子晃着了,快坐下吧,我替你包紮一下,是腿受傷了嗎?傷了動脈是要死人的?”

他似又警惕了幾分,將刀子重又貼在如雪的脖子邊,低喝道:“別動,小丫頭片子,算你有些膽量,我不殺你,如果你敢喊出聲,我就不敢保證了。”

如雪緊繃的神精,剛有點松馳,又被他的刀子嚇得一身冷汗。急忙舉手道:“你放心,我不會傷你的,而且我會救你,救你等於也救寧王爺,如果你出事了,那寧王爺此去嗎?我也不會將你交出去,皇上是不殺你,但是難保宮裏有人要殺你。東朔國的皇權之爭已白熱化了,我不想寧王爺有閃失,你相信我。”

他緩緩地拿開了刀子,身體向前踉蹌。如雪立刻扶住了他,將他扶躺在床上。如雪摸出火摺子,點上了燈,驚呼着捂住嘴巴。天哪,地上滴滿了鮮血,褲腿已被血給浸濕了,可以擰出血來。臉色蒼白,卻有一雙碧藍的眼睛,眸里閃着戒備之色。

他是咬着牙關,挺着的,皇帝沒有刺殺成功,反被他的飛刀所傷。被侍衛保圍,緊急之下,折回翻進了這個小院,見門開着,就躲了進來,拔了刀后,血噴涌而出。

如雪訕訕地扯了扯嘴角,指着傷口,奪過他手中的刀子。他先是不肯,如雪突一用力,奪了過來,有些尷尬地道:“你是脫下褲子呢?還要想撕開褲腿?我要看看傷口,給你上藥,正好我的手受了傷,有傷葯!”

他沒有吭聲,直是緊盯着如雪,半晌才道:“你不怕我?一點都不怕我?”

如雪已拿來剪子,嚓嚓剪開他的褲腿,淡淡地道:“大哥,你現在才問我怕不怕,未免遲了,現在你該問問自己,怕不怕?傷口在哪裏啊?到處血糊糊的,還將整條褲腿都剪了吧!”

他指了指傷口,如雪愣了愣,天,快到屁股了。如雪瞄了他一眼,尷尬地道:“這是為了救你,迫不得已,要是好了,你可別說我非禮你,找我拚命,忍着點!”

他一臉懷疑與驚詫,她是女人嗎?說出的話也不嫌害臊。可她的確是女人,還是個美而不妖,膽大、心細的女人。

如雪迅速地剪去了整條褲腿,探看了傷口,幸好沒有傷到大動脈,將止血藥傷葯倒上,用布條緊緊纏繞,用力的摁着靠心臟的一端血管,動作迅速利落。

如雪怕燈亮着,引來侍衛,用力地吹滅。一時間又陷入了黑暗,如雪跪在他的身側,用力的摁着他的腿,姿勢極度曖昧,臉兒也不自覺的火熱。

“現在能告訴我你是誰了嗎?是誰跑到安泰國挑撥離間?你必須跟我說,這關係到兩國的關係,你不想讓兩國交戰,讓西倉國趁虛而入吧?而且受損失的先是你安泰國,東朔國地勢險要,西倉國只有打敗了安泰國,才能打開進入的門戶。王爺你想過嗎?”

“你又誰?你是東方如雪?嗯?你是東方如雪?”他的神情有些激動起來,伸手朝如雪探來。如雪驚詫之餘,伸手一擋,怒喝道:“不想死,就老實躺着,再動,血又止不住了。是又怎樣?你現在已經沒機會殺我了,再說了,我怎麼你了?”

“你……都是你,我妹妹是你害的,我要殺了你……”他怒髮衝冠,咬牙切齒向如雪撲來。

只是還沒坐直,被如雪摁了下去。如雪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推倒,身體撲在他的身上,然後用力跪住他,抓住他的雙手,好似要強暴他似的。他的掙扎着,差點將如雪掀下床。如雪忍無可忍,對着他的臉掄去,慍怒道:“你神精病啊,你吃了火藥了,什麼腦子,要殺我,也要等傷好了,傷了我,還好逃出去。現在就是殺了我,你跑得了嗎?你再動,我喊人,看是你死,還是我死,有點腦子行不行?”

“你……你……”他七竅生煙,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這什麼女人,竟然這樣壓在他的身上,不知廉恥。不過如雪的話,他還是聽明白了,也沒力氣再掙,喘着氣,停歇了下來。

他的氣息吹拂到如雪的臉上,如雪這才發現神精的還有自己。急忙滑下了床,倚靠在床邊,打了個哈欠道:“說吧,你想怎麼樣?就因為我破了案,揭發了皇后的事,你就要殺我?那你為什麼不先殺了你的父母?是他們將女兒嫁到東朔國的。”

他無言以對,的確無話可說,但是他不甘心,這世上唯有妹妹關心他。她出嫁的那天,他知道她很傷心,一連幾天都滴水未進,可是他沒有辦法,自從他一出生,就當成妖怪,誰讓他是人人鄙棄的怪物,長着一雙幽藍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如雪又累又困,聽到了三更梗鼓聲。他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如雪點上了燈,上前道:“你別動,我再看看,血止了沒有。你要不願意說,那以後就叫你藍眼睛吧!”

他一把攥住如雪的手,往後一擰,怒不可竭地陰冷冷地道:“你再叫一次,我就擰斷你的胳膊,你別以為我受傷了,耐何不了你!”

如雪輕哼着,側斜着身體,淚水上涌,急聲道:“疼,放開我,我不說了,我不說話了行嗎?”

他冷哼了聲,將如雪往後一推,如雪踉蹌着顛倒地上,壓着嗓子,目光微斂,直直地瞪着他,像要將他用目光擊死。緩緩地爬了起來,拍拍塵土,低喝道:“別以為自己是皇子就耍威風,我告訴你這是東朔國的皇宮,你最好考慮清楚。你現在睡在我的床上,不感謝就算了,還這樣猖狂。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猖狂的罪犯。藍眼睛怎麼了?老外犯罪我照抓,氣死我了,怎麼碰到全是什麼王爺,去死好了!”

如雪撫了撫胳膊,氣呼呼地坐至窗下的椅子上,生着悶氣,翻着眼白。床上的他也是怒不可竭,從沒見過這樣的瘋丫頭。一個頭側里,一個頭側外,直至天際泛白。

他毫無睡意,微微的側頭,只見她端坐在椅上,紫色的裙子血跡斑斑,小腦袋時不時垂向一邊,又迅速調整過來,嘴還不時的叭噠一下,跟那個蠻橫的女子截然不同,加上俏麗的臉,顯得幾分可愛。

如雪猛的睜開了眼睛,見他還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懶腰。上前探問道:“好點沒有?天亮了,你不能再躺床上,會被人發現的。”

如雪打量着房間,又在下額繞起了圈,思忖着:“你這麼個大個子,藏哪裏好呢?有了,我幫你鋪上被子,你藏在床底好了!”

“床底?哼,寧可受死也不藏女人的床底!”他冷哼了聲,側開了頭。

又是女人?又是一頭歧視女人的豬,如雪冷聲道:“女人怎麼了?你還是女人生出來呢?有本事,你們男人生男人啊!我也警告你,別看不起女人,尤其是我,否則我也跟你急。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真本事。”

“你……”他的眸子閃着熊熊的藍焰,這個該死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挑釁,要不是看在她救自己的份上,一定要封了她的這張嘴。

如雪見他氣的說不出話來,心裏爽爽的,挑了挑眉,凝視着他的眼睛道:“你的眼睛真漂亮,就像藍天大海,安泰國的人都是藍眼睛嗎?”

漂亮?她說的是漂亮?藍天大海?她真的不怕嗎?他還擔心,她真正看清后,會像別人一樣驚叫逃離,似為不祥。她卻說漂亮,誠摯的讚美。

他怔怔地看着她,目光里幾許感激,她是第一個讚美他眼睛的人,有些自悲地問道:“你不怕嗎?我有着妖孽一樣的雙眸。”

如雪皺了皺眉,不解地道:“妖孽?你是說藍色?這有什麼,只是可能某種基因……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原來是因為這個,我叫你藍眼睛,你就發了狂。這麼說安泰國並不是人人都是藍眼睛了?”

他盯着床頂,幽幽地道:“是的,唯有我,一個被人人視為不祥的人,唯有湘月關心過我,可憐她……看來我真是不祥的人……”

他皮膚很白,很光潔,這麼看來一定是關在房裏,顯少曬太陽的原因。看上去很年輕,應該大不了安湘月幾歲,他悲傷又自責的闔上了眼睛。

如雪坐在床沿,輕勸道:“這個沒道理,要是藍眼睛都是不祥的人,有些國家可是一國的人都是藍眼睛,那怎麼辦?都是不祥了?我倒希望自己是藍眼睛呢?與眾不同,不入俗流。皇後娘娘死在自己愛的人懷裏,兩人又是雙雙殉情,她在九泉之下一定很高興。我願你雙雙飛,飛離紅塵是與非,人間痴情迢迢不歸路,不如天上避雨天,你明白嗎?”

東方如雪並不是那人所說的狡猾險惡的女子,是,她是狡猾,但是她的狡猾是一種智慧。她是個才女,那麼她女扮男裝救家人,管理刑部都是真的了。難怪皇帝不殺她。他怔怔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如雪,盯着這個看似若小,卻蘊藏着巨大能量的女人。

如雪摸了摸自己一臉睡意的臉,見他的臉上的厲氣散去,淡笑道:“認識一下,我叫東方如雪,你呢?有來無往,非禮也!”

“安無名……”他淡淡地道。他是安泰國無名之人,從小未有名字,就這樣叫開了。若不是母妃護着,他怕是連命都沒有。這些年,他像只貓頭鷹一樣活着,都是天黑了才出來活動,所以黑夜裏,他的視力很好。

“無名?不錯,這名字聽起來很普通,不會很有威力,適合那些冷酷的劍客。不過你也夠冷酷,差點死在你手裏。宮人們都起床了,昨夜隔壁的宮女值勤,等會就回來了,別出聲了。你真能選,沒人的地不去,找上了我。”如雪又打了個哈哈,眼睛水潤的亮澤。

安無名有些感動,或許她有些客套,但她又一次的安慰了他。冰冷的心一絲溫暖,像是走出了心門,迎接到了人間的陽光。

無論怎樣,他都會記住她,這個世上除了母妃,唯一稱讚過他的女人。如雪拉開了床前的踏板,撩起床簾,往床底探了探,不行,太潮濕了,天又冷,要是染了風寒,那可就慘了。要不去跟皇帝談談?送他出宮?

“無名,床下你想躺也躺不了,太潮了。要不我去跟皇上說說,送你出宮如何?”

安無名急忙反駁道:“不行,既然妹妹不是被皇帝害死的,我不想因為我引起兩國之間的矛盾。我再歇一歇,晚上我就找機會出去。”

“出去?你的傷這麼重,你出得去嗎?這宮牆又不是籬笆。好了,好了,你不願意,我就不說。你放心,我東方如雪說的話,也是一言九鼎的。誰告訴你們皇后是被皇上害死的?”如雪皺起了眉頭,幸虧皇帝沒有出事,要不了,東朔國的皇權就落到裴堅之流手裏了。

“不知道,安泰國百姓議論紛紛,眾口一詞,官員上報了朝廷。”

如雪怒嗔地道:“顯然是有人居心叵測,想引起兩國之亂,坐收漁翁之利。幸好沒有釀成大錯,你歇着,我去領吃的。”

如雪將地上的血汁擦乾淨,將血布扔進了床底,開了條門縫,探了許久,才出了門。清寧殿角角落落都立着侍衛,站在殿台上的侍衛,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偏院裏活動的人。

清晨的院裏一層薄薄的霜,如雪若無其事的循着他的腳印,檢查着,只怕有血跡滴落,引來追查的人。果然,院西面的牆上,有些若隱若現血跡,如雪抬起了腳,似晨練踩了踩,將它消去。

提來了熱水,飛奔着回房,迅速將門關上。喘着粗氣,輕聲道:“水來了,你洗洗吧,我要換床單,血腥味太濃了,要是有人進來,一定起疑!”

如雪將熱騰騰的布條遞到安無名的面前,安無名僵硬的臉,微微動了動。接過如雪的布,掀開了被子,稍稍擦了擦,布巾立刻染紅了。

他的動作很笨拙,不能彎起,也擦不到膝蓋下面的。如雪背對着他,輕聲叮囑道:“擦乾淨點,別又弄髒了我的被子。”

安無名皺了皺眉,聲音低沉地道:“反正這被子,你也不會要了,何必換掉,就這樣吧!”

如雪回頭堅決地道:“不行,我這是閨房,又不是屠宰場,達王一進來,一定嗅得出來!”

安無名不由地冷目探去,這個女人,一會兒寧王,一會兒達王的,她到底吸引了多少男人?她到底是怎樣的人?東方家不是名門大戶嗎?她卻沒有大小姐的架子。雖然昨夜她的脾氣跟他齊鼓相當,但此刻她忙碌的身影,又像一個小婦人。

如雪拿着布巾回頭,安無名急忙側開了頭,還清了清嗓子,掩飾窺探的尷尬。不想如雪不羞不臊地道:“你將被子拉上一點,下面我給你擦。我可從來沒給男人擦過身,算便宜你了。不過,你可別誤會!”

安無名直愣愣地盯着她,將被子拉至大腿處。如雪想起那些女人逗別人的畫面,不由地噗哧笑出了聲。這男人要是沒腿毛,真是美腿一條。

安無名冰冷的臉暖了些,又是她,除了她,恐怕沒有人會主動照顧他。宮女不過是無可奈何,不得不做。只可惜她不是宮女,安無名沉睡已久的心,似乎一夜間蘇醒。

如雪扶他坐好,將床單扯下來,重新鋪了一條。換被子還真為難,想着還是晚上再說。又領來吃的,端到他面前道:“吃吧,我的份量不多,你先吃着,回頭我想想辦法!”

安無名的臉色依然不為所動,冷如冰霜,但是眸光里閃着感動,低着頭,喝着粥,眼眶一熱,起了水霧。他的手微微一顫,他居然還有眼淚,雖然只是一層霧氣,雖然只是心暖了一下,但這些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如雪囑咐道:“你別出聲,我將門鎖上,誰叫也別應聲。我去去就來!”

如雪的身影消失在床角,安無名愣愣地捧着碗,莫名的擔心她這一去,不再回來。將碗放在一旁,緩緩的躺了下去,枕上留着她淡淡的味道,這是女人的味道嗎?有些醉迷,眼瞼也垂了下來,帶着這股香氣,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躥門聲,門咣咣直響,然後是有些歇斯底里地吼聲:“如雪,死丫頭,你就躲着本王吧!本王就是要娶你,娶你……”

安無名睜開睛眸,臉色黯然,濃眉緊蹙,緊握着拳頭,心中低喝道:“混蛋,居然威逼她,他不是你的……她……又是誰的?她要是我的,這一生再無遺憾了,可惜……”

安無名由怒而哀,門外的聲音驟停,他的心也似驟停,太異想天開了。她這樣的女人,唯有皇后的后冠才配得上她,而他只是安泰國被人遺忘的,不願提起的皇子,猶如乞丐,不是痴心妄想嗎?不許再有這樣的念頭了,他命令着自己。

如雪還是將事情告訴了皇帝,這樣的事她不能瞞着,否則引起猜忌更不好。皇帝雖然很氣憤,但事出有因,也沒有怪罪,全權交給如雪,讓她好好照顧他,但要留住他,直到寧王平安回來。怎麼說他也是安泰國一個人質!

如雪隨即讓人傳了東方培,讓他幫忙弄一套,男人的衣服來。回到院裏,見百里溪斜靠在門邊,轉身想跑時,聽到了百里溪地怒喝聲:“東方如雪,你站住,本王是洪水猛獸嗎?你為什麼見了就跑?你給我過來?為什麼,本王哪裏不好?只要你說的出來,我就改,就改還不行嗎?”

如雪垂下頭,翻了翻眼白,拿開他的手,無奈地道:“王爺,你別這樣行不行?祖宗,我求你了,我早告訴你了,我不想嫁人,我想跟男人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不行嗎?你可別逼我,再逼我,我也會上吊,會跳井,會割腕,會剖腹,會喝毒藥,會撞牆……我比別的女人多一百種自殺的方法。愛不是一種佔有,而是一種奉獻,如果你真的愛一個,她高興了你也高興,她幸福了你也跟着幸福,而不是一定要將她圈在自己身邊,看着她慢慢枯萎,她枯萎了,你難受,大家一起難受不是嗎?我們都還太小,你能給自己時間,給我時間嗎?或許,你只是一時孩子氣的迷戀,一時的新鮮,過一段時間,或許你就膩了,不喜歡了,回去吧,做好自己的事,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

百里溪有些迷茫,為什麼不可以,他依然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不好?太小?這是什麼理由,跑不了嗎?為什麼感覺她已經在跑了?撅嘴怒哼道:“好,這可是你說的,你不想嫁人,你真的不想嫁人嗎?誰都不嫁?”

哼,嫁不嫁人還受他控制似的,這孩子也太霸道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如雪嫌煩又覺着憤憤難當,加上屋裏還有人,脆生生地道:“是,不嫁,誰也不嫁!”

“好,不過本王會等,成為你想嫁的人!”百里溪凝視着如雪,擲地有聲地說完,提步出了院。

如雪氣餒地甩了甩手,輕哼:“煩人,攪得我煩死了,跟王爺兩字八字不合嗎?為什麼碰到全都不讓人好過的。”

如雪打開了鎖,又迅速將門栓上,走進床邊,安無名緊閉着雙眸,一動不動。如雪還以為他睡著了,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安無名睜大的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又是心潮起伏。

傍晚十分,如雪以體寒為由,搬來了一床新的被子。從皇帝的寢宮裏拿了許多糕點,為了萬一,還用銀針驗了毒。她可不想被冤枉,成了殺安無名的兇手。

安無名一直看着她忙碌,極少言語,面容冷冷的,不是他不熱絡,而是他不知道怎麼笑?床底傳來了鈍鈍的聲音,如雪鑽進床底好一會兒了。安無名喝着茶,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在床底幹什麼呢?”

“將你的血衣埋了,呵呵,你現在想跑只能穿着褲釵了,不過你放心,明天就會有衣服了。”

安無名真是想不通,她為何這樣的奇怪,非逼着他脫了血衣,又將床上都換了新的,現在又毀屍滅跡,難道她不怕他會欺侮她?他是男人,而且是一個練武的男人,血止住了,吃飽了,就會恢復元氣,欺侮一個女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想着有些惱,難道在她的眼裏,他不是男人?或者她的心裏已有了喜歡的人,在她的眼裏其他男人跟女人沒有什麼區別?或者救他跟救任何有生命的動物一樣。心裏一時煩悶起來,這是怎麼了?不能再無思亂想了,你沒有資格。安無名又一次望洋興嘆,命令着自己。

如雪從床底爬了出來,緩緩地直起腰,輕哼出聲:“我……我的腰,安無名,我還是第一次這樣侍候一個人,你要是飛黃騰達,可別忘了我。”

“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飛黃騰達跟我無關!”安無名目光空冷,看透了一切。

如雪摁着腰,在床沿坐下,探問道:“怎麼這樣說?就因為你的藍眼睛?安泰國有幾位皇子?你多大了?平時都做些什麼?”

安無名抬眸,望着燈火照射下,臉蛋略顯潢色的如雪,依然那樣的嬌美,有些失神。直至如雪挑了挑眉,他側開了頭,淡淡地道:“白天看看書,晚上出院習武。”頓了頓又道:“安泰國共有六位皇子,我是老大,若不是老大,早被丟棄了。不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如雪明白他冷漠的原因了,那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這麼帥的男人,放在現代一定是熱門貨吧,呵,男人其實也是貨品,不好還可以退貨。如雪嗔笑道:“所以你也自己看低了自己,順着濁流,為什麼不想想逆流而上?你是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因為你根本什麼都不缺,缺的只是信心,別人的同情是沒有用的。這些年你應該讀了很多書吧?那麼你能文能武,長得玉樹臨風,藍眼睛是你的標誌,是你不同與人的優勢,為什麼不想想,物以希為貴?寶石像石頭一樣隨處可撿,還有誰去買?其實大多數人都是人云亦云,如果你自己也這樣認為,那豈不是證實了這些謠言嗎?你應該自信,用自己的行動去擊毀這些謠言。”

如雪慷慨陳詞,鼓勵的目光,又一次打開了他的心鎖。臉色的冰霜漸漸消融,突然他的眼中藍焰又黯了下來,失神地道:“沒有用,最多也是孤芳自賞。”

“孤芳自賞怎麼了?但凡傑出的人,就需要這種孤芳自賞,連自己都看不到自己,還指望別人看到你嗎?”如雪的唇巴巴的,快速的一張一合,聲音也有些激動。見安無名無動於衷,不曾多變的臉神,斜了一眼道:“我最不要看就是別人還沒逼上來,就自己逃跑,躲起來的人。我希望你不是,不然我會後悔救你的。睡覺了,困死了。”

如雪在踏板上鋪上了被子,一半蓋一半墊底。片刻,床邊傳來了她勻稱的呼吸聲。安無名睡意全無,他的腦中全是她的話語。移至床邊,看着朦朧中她柔和的臉,心中充滿了勇氣。

如雪立在院中,風還帶蓋着大地。安無名的傷已結了痂,如雪每天給他換兩次葯,用酒水消毒,安無名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不由讓如雪欽佩,這個男人表面很MAN,內心卻脆弱的很。

皇帝沒有早朝,閑着,如雪就更閑。跟別的宮女又說不上話,回房又彆扭,總跟男人同處一室,真的覺着怪,像是活在他的目光里。如雪有些把持不住的感覺,要是色女,就是普通的沒有定心的女人,是不是也……不行,決不能動搖,這女人要是對男人動心,會變成零智商的。再說了一個百里衡跟百里溪就夠煩心了,再來個安無名,麻煩大了。

百里衡出門十來天了,他到安泰國了嗎?如雪隱隱有些擔心,輕嘆了口氣,正欲進房。聽得身後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如雪警惕的回頭,燈火照亮了院子,皇貴妃領着一群人進了院。來勢洶洶,如雪有種不安的感覺,急忙大聲道:“如雪給皇貴妃請安!”

“給本宮搜!”皇貴妃沒有搭理如雪,手兒一揮,後面的太監向各房衝去。

如雪心口怦怦直跳,她知道皇貴妃是衝著安無名來的,她是怎麼知道的?看來這宮裏真的耳目眾多,連皇帝的殿院裏,也有她的耳目。如雪順勢攔住了太監,冷聲道:“娘娘,這是我的房間,若是搜查也要給個理由吧?”

“東方小姐,這是跟本宮打馬虎眼嗎?後宮由本宮打理,本宮聽說,後宮最近跑進了一個男人,被人私藏在房裏,如此可恥之事,本宮自然要管。來人仔細都搜清楚了!”皇貴妃勢在必得,而且胸有成竹。

如雪冷怒地立在一旁,幸虧跟皇帝通了氣,就被搜出來,又如何?皇帝不至於袖手旁觀,哼,想害百里衡,達到你的目的,少做夢。如雪側開了頭,聽得裏面的太監道:“娘娘,沒有!”

如雪有些驚詫,皇貴妃慍怒地卻平靜地道:“是嗎?為了皇上的安全,再給本宮角角落落都搜一遍!”

聽到沒人,如雪的嘴角落出了笑意,提起的心也落回了原地,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太監出門回稟道:“娘娘,房裏是沒人,但是床毯下,有許多血汁,被子是熱的。”

皇貴妃又一次傲了起來,冷笑道:“是嘛,如雪這是怎麼回事?”

如雪施了個禮,極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娘娘這可關係到如雪的清白,您可要查明白了。我剛剛睡了一半,聽到外面有點動靜,還以為又有刺客,就跑了出來,正想進門,娘娘就來了,這被子當然是熱的。至於血汁,是……是因為如雪無知,第一次來了……經血,不知怎麼處理,弄髒了床而已。”

皇貴妃陰冷着臉,抽了邊上的太監一巴掌,怒喝道:“沒用的奴才,害得本宮險些誤會如雪,自己去敬事房領三十大板。如雪,你也別難過,本宮管理後宮也不易,有人來舉報,本宮不得不查。回宮!”

“恭送娘娘……娘娘慢走……”如雪冷笑着,恭恭敬敬的送走了瘟神,急忙奔進了房裏,推開了後窗,果然是虛掩着的,這些太監不是一般的笨。如雪輕喚了數聲,也沒有安無名的迴音。

如雪吹了燈,坐在床沿,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見安無名回來。他走了嗎?還是出意外了?應該不會有事,他的傷結痂了,只要不流血,對他都構不成危險。那就是走了,如雪只覺着空落落的,一連適應了十來天,他雖然不太說話,卻讓她習慣於兩人的生活。他一走,房裏冷清了許多,用力地蹬向了腳踏板,撅着嘴道:“真是沒良心,連句謝都沒有。”

翌日,醒來,自己在床上,才想起他走了。這床又歸自己了,長長的嘆了口氣,掀被起床,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鑽進被子的,和衣睡了一夜。

收起帳簾,突見到簾鉤上掛着一隻通體透明的玉蝶。這不是安泰國人喜歡的蝶哨嗎?一定是他臨走時掛上的吧!好精緻的蝶,後面還有刻着名字,安無名,不該是一個皇子的名字,或許都無人給他取名字,才叫出來的名字吧!

如雪憐惜地盯着玉蝶,他從小生活在別人歧視的目光里,心裏的愴傷唯有自知。或許他已經夠堅強了,換成是自己,一定活不下去,畢竟環境不同,人們的觀念不同。如雪嘆了口氣,將玉蝶用帕子包好,壓在枕下。

如雪開了房門,聽得宮女立在院裏,竊竊私語:“真的,昨夜就被送去了,聽說冷宮裏全是瘋子呢!”

如雪抬了抬眼瞼,不解地探問道:“兩位姐姐,什麼瘋子啊?”

兩人訕訕地回頭,搖搖頭。如雪上前撒嬌道:“告訴我嘛,誰瘋了嗎?瘋了要被送出宮去了吧?”

兩人相對一視,然後在如雪耳際輕聲道:“皇上下旨,將了淑妃打入冷宮了。”

“啊?為什麼呀?什麼時候的事?”如雪不由地驚問。

其中一人附耳嘀咕道:“昨夜,皇貴妃興師動眾地搜什麼人,皇上知道后十分震怒,質問皇貴妃,皇貴妃卻說,是李淑妃稟報的,於是皇上找來李淑妃問話,是何人報告給她的,李淑妃一聲不吭,皇上怒髮衝冠,就將她打入冷宮了。聽說那裏好可怕的,不說了,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兩人打了個冷顫,提步去了。想不到,昨夜還發生了這一出,皇帝動作也挺迅速,如雪迅速地向清寧殿走去,進了門,見皇帝在批湊章,上前請了安。

皇帝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地道:“人去哪裏了?好險,還是送他出宮去吧!”

“回皇上,他已經走了,昨夜就沒有回來。”如雪如實稟報,抬頭探向了皇帝,正好皇帝抬頭,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如雪索性問道:“皇上相信是李淑妃娘娘得到的消息嗎?”

皇帝也不避開,直截了當地道:“當然不是,哼,李淑妃都知道了,她會不知道嗎?不過是個替罪的。朕最擔心的卻是,這消息是從宮外送進來的。他沒有說什麼嗎?”

“沒有啊?而且他都是晚上才出門的,除非他一出安泰國就被人給盯上了。”如雪不由地睜大了眼眸,隨即驚聲道:“那王爺會不會有威脅?無名如果回國了,那還好,如果路上被人攔截了,那……”

皇帝的眉頭幾乎觸碰到一起,隨即搖搖頭道:“別緊張,不會的,他昨夜出宮,應該無人知曉,所以他回國是肯定的。衡兒不會有危險的。”

安德海匆匆進門,稟報道:“皇上,達王求見!”

“讓他進來吧!”如雪退到一旁,皇帝依然批着湊章,面容淡淡地,或許也是恨屋及烏了。現在形勢稍稍有些逆轉,那些成王的手下,開始也有抵觸,但是兩黨相爭已久,許多是受過裴堅之害的,在裴堅與寧王之間,當然選擇寧王,何況東方家也支持了寧王。

百里溪快速瞄了如雪一眼,上前請了安道:“父皇,昨夜,發生一起重大殺人大案。一家米鋪的商人夫妻被殺,兒臣想讓如雪幫兒臣查看現場,此人沒有留下破綻,都是一刀封喉!”

皇帝放了筆,緊皺眉頭道:“好吧,不過要注意安全,去吧!”

如雪施了禮,隨着百里溪出了殿,側頭斜睨道:“不會騙人,將我騙出宮,找個地方殺了解恨吧?”

百里溪挑高了眉毛,氣惱地道:“就這麼想本王嗎?本王殺你幹什麼?小人之見!”

如雪笑哼了聲,懶得理他。出了宮,直奔現場,院門外圍着許多的百姓。裴昕還像模像樣地指揮衙役,不讓百姓進院。如雪輕拍了下他的後背,讚賞地道:“不錯,做得很好!”

裴昕喜出望外地望着如雪,隨即又低下了頭,抱歉地道:“你家的事,對不起,今日總算見到你,能親口跟你說了。我哥他……”

如雪淡淡地一笑,拍拍他的手臂,邊上前邊道:“沒事,不關你的事,我心裏清楚。開始工作,裴昕,將經過跟我說一遍!”

“好,據僕人說,這個王富貴按理是要去進米的,讓僕人天一亮就叫他。結果呢,叫了許久房裏也沒動靜,一推門,整個人都衝進去了,開始還不敢上前,喚了數聲,覺得不對勁,上前一看,兩人倒在血泊中,都已經斷了氣。”

如雪看着地上的腳印,不由地一驚,她的腦海里想到了安無名。難道這個商人跟那個陰謀有關係?他是聽了這個商人的話,才來東朔國的嗎?然後憤怒地將他殺了?那他為什麼不告訴她?或許順藤摸瓜,還能找到幕後人呢?

如雪在心裏嘆氣,捏了捏死者的臉,嚴肅地道:“根據死者肌肉的僵硬程度,死亡時間大概在子時。當時死者是在熟睡中被人殺死的,一刀封喉,這個刀應該很簿……”

如雪越說越慢,那夜要是安無名在她的脖子拉上一條,那她也這樣躺着了吧。思到此,身體微微顫抖。百里溪扶着她,探問道:“怎麼了?有點冷嗎?你該不會也怕死人了吧?”

如雪扯了扯嘴角,沒有吭聲。以她的經驗,完全可以確定,這是安無名乾的。因為她跟兇手相處了這麼多天,他的身形,他的刀,還會有錯。再說時間也吻合,但她不能告訴百里溪這是他做的,否則就會暴露他的行蹤。

第一次,如雪覺着必須保護兇手。撇了撇唇,心想這是古代,又是國家紛爭,殺個人怕是想抓也抓不到。再說也不能抓,抓了他死的人更多,只能枉法一次了,真憋屈。如雪喚來了僕人,質問道:“你家主人都從哪裏運的米?平時都跟誰接觸?”

僕人顫顫巍巍地道:“主人在安泰國設有收購店鋪,然後再運回來賣。平時主人就是跟一些米商往來,也會參加米商聚會,小的就知道這些!”

這年頭還有商會嗎?如雪不由地追問道:“米商聚會?誰是領頭人?都談些什麼?”

僕人眼珠子亂轉,搖了搖頭。一看就是不想說實情的,如雪拉下了臉,冷聲道:“我可告訴你,現在你是第一嫌疑人,你要不說清楚,冤死了,也沒有替你申冤。”

邊上的裴昕補充道:“是啊,你還不快說,想回衙門說嗎?”

“裴大人,米商聚會是裴大公子發的貼啊!至於談什麼,小的根本聽不到,裴大人還是回家問裴大公子吧!”

又是裴銘,如雪不由地皺緊了眉頭,目光冷怒地盯着腳面。不過裴銘的確厲害,那麼謠言定是這些米商發出去的,難怪安無名會殺他。可惜安無名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人是裴銘。裴堅的真正接班人啊!

裴昕尷尬地道:“這……這我真不知道。”

如雪喝退了所有人,望着百里溪跟裴昕,嘆氣道:“為什麼你們兩個一無所知呢?在別人看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達王你,達王你卻什麼都不知,你不覺着,很危險嗎?你被推到風口浪尖,而你卻不知道。退一萬步說,既便他們給了你位子,而你也只是個有名無實的。還有裴昕,你個性太軟了,我不喜歡對犯人用刑,但你要有氣勢,讓別人敬畏的氣勢。這個案子,當懸案掛起來吧,看似簡單,其實後面很複雜。”

百里溪抿着嘴,訕訕地低下了頭,嗟嘆道:“你說的是,可是本王並沒有想怎麼樣?這些事都是他們背後搞鬼,你讓我如何辦嘛!”

裴昕也一臉苦澀,嘆氣着立在一旁。如雪正色道:“事在人為啊!王爺只要記住你是王爺,是東朔國的王爺,做事要先為國為民,國家安定了,百姓安居了,你才真正有臉面。如果國被人破了,哪裏還有你的位置,只怕你的命都難保。王爺,你是有機會的,所以只要你用心去看,去聽,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今兒就到此吧,對外就說是強盜所為,正在追查中。”

百里溪這才明白,如雪為什麼會拒絕他,在她面前,自己太過無能,她又怎麼會喜歡?他一定能辦到的,他一定會,別人能辦到,他也能。百里溪在心中暗下決心。

如雪想着也不能太打擊這個兩小毛孩,從剛開始認識到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上車前,笑盈盈地道:“兩位帥哥,話雖如此,但是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有些事都是要慢慢積累的,你們都要加油,再向有經驗的人討教一下,改明我寫個小冊子給你們。你們兩個再見我,下次要叫師傅!”

百里溪跟裴昕會心一笑,點頭道:“行!”

裴昕一直揮着手,直至馬車消失在視線里,依然怔怔的立着。送她的人是自己就好了,見她一面,越來越難了。

如雪回到宮裏,將事情密報了皇帝。皇帝也囑咐此事,先不能外傳,不能打草驚蛇。裴家真是不簡單啊,生意做的如此龐大,怕是黑白兩道都有關係,而且也難保,裴家跟安泰國的官員相勾結。如雪真為百里衡捏不把汗,但是鞭長莫及,還是從眼前下手。

翌日午後,如雪想起了冷宮,避開別人的耳目,朝冷宮走去。剛至御花園中,聽到身後輕微的腳步聲。有人跟蹤?如雪冷冷一笑,來的好,讓他站足崗。如雪登上了假山,坐在小亭里,靠着欄干,閉目養神。

“皇貴妃會不會派來殺手?看來要防着點,這宮裏是越來越亂了。本來就是亂,因為我的出現,那些鼠類不想坐以待斃,開始行動了。哼,我就攪得你們不得安寧,讓你們自露陣腳。”

太陽西斜,皇宮一片沉靜,只有偶兒鳥叫聲,讓感覺,春天近了。如雪伸了伸懶腰,下了假山。繞了個彎,走到一抬頭張望的太監的身後,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那人嚇得跳腳哆嗦。

“公公,你還在這裏啊?本來你的聲音已經像鴨子了,這伸了一天的長脖子,這回更像了吧?”如雪忍不住譏諷。

太監見是如雪,鐵青的臉兒,指着如雪怒喝道:“大膽,你竟然敢譏刺本公公,也不看看本公公是誰的人?”

如雪一臉無辜地探問道:“誰的人?”隨即似驚醒過來,怕怕地睜大了雙眸,連連賠禮道:“對不起,公公,我有眼無珠,原來公公是皇貴妃手下的,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可千萬別告訴皇貴妃,不然奴婢死定了。我向您道歉,給您鞠躬了!”

太監做作的嬌情了一下,娘腔腔的姿勢讓如雪作嘔,側昂着頭,不可一世地道:“晚了,你敢藐視本公公,就是藐視皇貴妃,等……誰說是皇貴妃,我不是,你別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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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悍夫:王妃,你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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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案中案,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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