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的權利

第十二章 她的權利

第十二章她的權利

為此蘇沫才舒一口氣,她真怕蕭氏真被什麼人給收買了,或者給人下了套,被攪進什麼紛爭之中。但這老女人為兒子肯定什麼事都得干,得找個合適的時間好生給提個醒才成,不然想都不用想到頭來糟罪得可是她蘇沫。

這正是蘇府的後門,地方很偏,不過卻是難得的清靜。蘇沫逛得累了,便在院子裏隨意尋了個做裝飾的假石坐下來,難免的一動作,就會扯起下顎火燒的痛,輕輕的撫了撫有些青腫的地方,嘶嘶的吸着氣。

如今她的腳上才消了腫都還有點痛的,這小傷又來,雖然只是兩指掐傷,但用力真的太過猛,當她隔日早上一看下顎上是非常明顯的兩根紅腫的指印,這都三天了還是烏青着,撫都不敢撫,疼得人眼睛直衝火,“我是倒什麼邪霉,碰上那小子就沒一件好事!”

一想起來,這幾天還真是用腦過度,這簡直不是過日子,純粹是“研究生活”嘛!她如今就像要過河的人,每要下一腳都要細想着踩哪裏更合適,因為這條河不僅沒有橋,更加洶湧無比,只要她一不小心似乎就會被大水沒頂,危險重重。

正憤着心怨天怨地,突然便聽到院子中哪傳來一串低哭聲,“嗚嗚……爹爹呀,嗚嗚……”這聲音惱人得很,哭得肝腸寸斷,似乎要死人般凄慘,柔柔弱弱的直讓人火光得不行,有事都來哭,就有用不成!

雖這麼惡質的想着,不過蘇沫還是尋着聲過去,漸漸轉進靠府後門的門口上,那裏是看門人住的屋子,聲音就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

“爹爹,你死了,留下好妹怎麼辦啊……嗚嗚……”

“誰要死了?”伴着好大一聲開門響,門口就響起這抹帶着凶氣的問話,驚得屋裏的好妹一個冷顫,人都沒看是誰,忙不失的就跪了下來,口中大駭,“好妹錯了,不應該在主子府里哭的,好妹錯了,錯了……”接着是砰砰的磕頭,似不怕疼般磕得又響又重。

蘇沫輕蹙細眉,眼裏噴出煩躁,一把抓起叫好妹的女子,小丫頭就十二三歲的樣子,乾乾淨淨長得很清秀,哭得也很秀氣,嗚嗚的就像紅樓里的林妹妹,這種軟性子在如今的蘇沫看來,便是最為無用的人,還是那句話哭什麼哭,要哭用的話,她蘇沫都哭了八百回了。

“閉嘴,”直眼小屋裏唯一的木床上,那裏正躺着一個老頭,只看得到頭髮鬍子花白,頭歪在一邊,沒動。

“他死了?”蘇沫亮着聲問道,才說過去看是不是死定了,卻不想手上的小丫頭哇一聲就哭了出來,“死了,我爹死了,嗚嗚……”

“好妹……”一聲弱弱的殘音響聲,蘇沫聽到便挑起一眉,瞪着哭得死去活來的小丫頭,根本就沒死好不!手上提着的小丫頭已經哭得哀痛非常,根本沒發現他老爹正在慢慢的坐起身。

“丫頭,你爹沒死,你嚎什麼喪!”

這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個老頭叫老實頭,還真是個老實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許有的時候還不止,都給蘇府看守後門,說原來是蘇老爺好心救了他們父女兩,所以老實頭便什麼工錢也不要,給人白做工的,雖然如此蘇老爺還是每月按時給他們一些銀兩,聽老頭這感恩戴德的口氣,怕是比正式的工錢都還要多。

可不相蘇老爺突然故了之後,這蕭氏可就沒有那麼好心腸了,帳上沒有要支老實頭父女的工錢的記錄,故而便兩個多月都沒有給人工錢。碰上天災,老實頭上個月得了傷寒,很嚴重都咳出了血,他女兒好妹找了數次蕭氏,可人就不管,說什麼他們父女根本就不是蘇府的下人,不應該給人支銀子,所以這病便更加重起來,直到剛剛老實頭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交待遺言后就給昏死了過去,不想叫蘇沫這一嗓子吼起,嚇得好妹大哭,到又把人給哭醒了。

“就這麼點小事?”挑了眉了,實不敢相信他們就這麼輕生,“她不給銀子弄不到葯錢,你們就干在這裏等死!”

好妹嚇得說不出話來,不明白這個大姐姐又在凶什麼,但是常給人吼慣了的,一聽這厲聲口吻,便嚇得又要往下跪,蘇沫一個急抓,火大的,“你沒吃飯不成,愣不愣就跌身價,你欠誰得不成!”

估計是被連日來的事弄得火了,蘇沫卻越吼越順口,越看他們一副軟弱弱的模樣就沒來由的上了氣,可是心裏猛一細思,這是什麼年代……這些人被奴了一輩子,會硬得起來才奇怪不是!

看屋裏這對父女都給嚇得不輕,一人一眼的看着她,都帶着疑惑和大駭,得,她似乎還沒有自報家門,於是便隨意的道:“老實頭是吧,你放心,我是蘇府的大小姐……”剛這麼說,被她吼得愣神的父女,砰一聲又給跪了下來,“小姐,你就是蘇大恩人的獨生女兒……”蘇沫無奈的捂上額,果真奴性堅強。

“……大恩人死得慘呀,這麼好一個人為什麼不得好報呀,嗚嗚……”蘇沫閉眼無語,明明剛剛都說要死的人,這會兒子怎麼器得如此洪聲。

“好妹,快快給大小姐磕頭……”蘇沫聽這麼說驚得一跳就睜開眼,偶的天,她又不是菩薩,不用又跪又拜吧。

“打住!”一聲阻來,蘇沫連忙一手扶起一個,本來又要說教的話頭,一看這對父女當真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一口一個蘇大恩人怎麼怎麼樣,這到是這麼久以來,唯一個記掛着那個大義的蘇老爺的人,雖然外面也有很多人記着蘇老爺的“大義”,但是論這真心卻是抵不過這對父女。

於此也弄得蘇沫心裏揪起一把,若蘇老爺在天有臨的話,肯定會非常感慨吧!突然便想起前世自己孤獨一身,這都穿來了近兩個月,那原來那個叫林平安的現代女子,是不是已經在她的租的房子裏死得臭了。

嗚……這麼一想吧,心裏更揪着痛,到讓老實頭給誤會,直安慰着她,還以為是為蘇老爺的過逝而傷心的,這麼一來才老實頭到把對蘇老爺的恩情,全轉在了蘇沫身上。

臨走時蘇沫把身上的隨意從梳妝盒裏抓來的碎銀子全給他們,老實頭果然老實就留了一個最小的,說那就夠藥費了,其外的全推回給了蘇沫。

她走好遠了,老實頭還在嚷嚷着,等他病一好,就把好妹給蘇沫做小丫頭,說是她如今就一個人,身邊怎麼也得有個可靠的人伺候着。

當時蘇沫聽他話里的意思就閃了下眼,老實的人卻也聰明得很,當然一看蕭氏掌着家,她這個大小姐形成虛設,所以蘇沫也想身邊的確應該有個貼心的人,綠珠那女人心思多得很,整天在她跟前晃着,也不會有什麼好事。

不過蘇沫卻因老實頭先這麼提起,到讓她警了幾分心思,要是換前世的她,肯定就信了老實頭父女當真老實,但在這裏摸索滾打這些日子,卻是越來對誰都警戒得很。

人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蘇沫是被這些外來的牽扯嚇到了,也就在這些比她還軟弱的人面前,她能撐起硬氣,可若再在面對赫連珏那個“混世魔王”,她便好沒有自信,話說原來只認定那小子就一個叛逆少年,如今看來這複雜的環境下,還真難養出什麼乾淨的“花朵”。

今天是七月十一,與赫連珏定親就只八天,這個日子蘇沫天天都在算,不是期盼,而是摸不着很不踏實的恐慌,就像前世面試前的心慌難安,雖然力做鎮定,堅定信心應該要怎麼做,但這心裏就像裝了七八桶水上上下下。

而不安分的蕭氏一窩又全是惹事的主,便更讓蘇沫如坐針氈。

等五六天過去,蘇沫身上的傷好的外人看不出來,其實也沒有人看出來什麼,就連天天服侍她的綠珠,在她有意的遮掩下,也沒發現她下顎被掐過。

到不是她蘇沫掩飾的有多好,而是綠珠連着好些日子都晃着神,當然她心裏小九九多半跟她男人脫不了關係,這個卻是蘇沫最為不削的,女人就應該活得自主自立,成天圍着男人打轉這算什麼事!

蘇沫邊腹誹着,邊厭惡的盯着又出神的綠珠,提醒道:“你要出神發獃都隨便,但請你先放了我的頭髮!”綠珠一手拿着木梳,一手握着蘇沫一撮頭髮,而已經半個時辰過去,還是梳的這一撮,蘇沫都有點感慨自己的耐性是不是太好了。

綠珠獃滯的看她一眼,似才明白過來蘇沫在說什麼,這自然又讓人煩出火,蘇沫兩手扯過梳子和頭髮,自個兒隨意扎了個馬尾,又不出門“喝喜酒”,弄那麼“漂亮”做什麼!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怯怯的喚聲,“小…小姐……”

“你是誰?”余怒未消,口氣有些沖。

一個穿着粉白藍色碎花素裙的小丫頭,長相清秀十二三歲,聽出蘇沫語氣不善,嚇得臉一白立即便跪下道:“小姐,奴婢是好妹呀,小姐你忘記了么……”水動的眼裏滲着委曲,盯着蘇沫看似就要掉下淚來。

七八天前,還是四五天前,蘇沫記不確切時間,但記得這張總是弱弱的小臉,叫好妹的小丫頭,“你爹好了么?”她記起事,臉上恢復如初,上前便拉起好妹,她可以對油鹽不進的綠珠厲眼冷臉,但卻沒有欺負小可憐的嗜好。

好妹破涕為笑,軟軟的回道,“嗯,回小姐的話,奴婢給爹爹買了葯,六天下來身子骨都大好了,所以就喚奴婢過來謝謝小姐,另外還說……”偷偷的窺眼她,其實蘇沫不故作兇惡,就她這軟柔可愛的蘋果臉,還真是覺着是個溫和的性子,於是小丫頭便吐出話,道:“奴婢想伺候着小姐,請小姐允諾。”

她立即又要跪,卻是被蘇沫急一把扯起來,蹙了下眉,“說話就說話,別光給我往下閃腰,”又帶氣的掃眼似此時才醒神的綠珠,煩的就道:“你別盡杵在我這裏,去告姑媽一聲,我今天早膳和他們一塊用。”

幾天的“明察暗訪”,她似乎有把握“好生”的提醒蕭氏母子。想來就更鬧心,你說她過的是什麼日子,簡直成內憂外患了。

早膳桌上,明顯的蕭氏母子三人都不太喜歡外人蔘於其中,往日愛說愛鬧的蕭美芳也沒話頭了,到是凝視着蘇沫有一陣沒一陣的打量,而蕭氏就端着個臉子坐於正位,頭不歪眼不抬,連吃飯的聲音都細得聽不見,至於蕭長亭一直不在蘇沫的計較之中,一個靠女人的男人,她又在意個啥!

蕭氏剛一拭嘴,蘇沫看準備時機,軟聲喚道:“姑媽,”看她注視到自己,淡淡的繼續,“綠珠都跟了表哥這麼些日子,我看就不用她再來伺候我了吧。”打眼蕭氏身後的綠珠,換來她驚詫的光亮。

蕭氏斜眼綠珠,心裏有一番計較,正要拖詞阻了蘇沫的話,就聽蘇沫先道:“我相好了一個小丫頭,是後院看門老實頭的姑娘,人本份又老實,不過最重要的是勤快,”一個有意的飛眼綠珠,蘇沫擺了一下高高聳起的馬尾,這些個人可真把她當空氣了不成,進來這麼久卻是沒一個發現她是這個打扮。

“你怎麼弄成這樣,要定親的小姐了,不男不女成什麼體統。”蕭氏有些借題發揮,似乎還有意把蘇沫的話插開。

“我哪弄得來這個,當然是要丫頭服侍得好才成呀,”功蘇沫委曲着,蕭美芳吃笑出聲,“你也算女人,肥豬。”

我當你放屁!蘇沫眼裏掠過冷意,驕縱的昴起頭,“反正我不要綠珠,就要那個叫好妹的做丫頭,另外…老實頭是父親身前照顧的人,以後府里得按規矩給他們發放工錢,不然…若讓蘇府這個大義之家,傳出什麼不義之事,不是很損我們蘇府的名譽嗎?”

蕭氏眼過精光,探究的定了蘇沫一眼,似乎有些詫異,接着又搭了下眼,拿起碗筷,低聲道:“我會好生說說綠珠,怎麼能怠慢府里的大小姐呢……至於那個好妹嘛,我看再教教吧,你是要進將軍府的小姐,怎麼能用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小丫頭,過幾日子讓金總管物色兩個有能耐的丫頭伺候着,你嫁進將軍府……到也是時候想想怎麼照應着才成。”

這一說蕭氏到是深了下眼,蘇沫一看她的眼色,猜得七七八八,又聽蕭美芳怪眼好笑出聲,便更確定內心的想法,早就聽聞古代嫁取,這貼身的丫頭都會被相公收房做小,看來蕭氏也是極想巴着大將軍府吧,認為她蘇沫“沒能力”留住丈夫的心,所以給送幾個“備胎”候着。

“姑媽,還說應着爹爹疼着我,怎麼沫兒就要個小丫頭都這麼難的,”微微泣着肉肉的臉,低下頭好不委曲。

蕭氏一看蕭美芳又要嘲笑什麼,立即就是一個冷眼,便好生的對蘇沫道:“姑媽也是為你着想,你就這模樣……唉,若是有幾個貼心的護着,也得保你一世富貴不是,總比跟外人爭着搶着強吧。”

還真是這惡劣心思!蘇沫掃眼桌前幾人,各個確實沒把好當回事,她就不信這個邪了,到想看看她這個大小姐還剩下多少權力!

蘇沫臉上一正,溫着眼看着蕭氏,“姑媽,我既然能夠與赫連府約定三年後成親,便更有把握成不了這個親,你說到時皇上怪罪下來,我們大家得當個什麼罪才成呀?”

笑笑的大眼睛很可愛,卻說出了讓蕭氏母子三人心驚肉跳的話。

“沫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是皇上親賜的親事,容得你自個兒胡來么!”蕭氏厲聲正顏,一副大失所望,痛心疾手的模樣。

可愛的勾起一朵笑花,很惡劣的看着他們母子三人成功變臉,便隨意笑道:“那不是與你開於笑嗎,姑媽還當真了不成?”臉上笑開了顏,“呵呵……也是,如今姑媽,表姐和表哥,可都是沫兒了親人,更是承父親遺言照顧着我,自然在外人看來咱們就是一家人,沫兒這麼玩鬧着真是不應該,可是把姑媽嚇出了一身冷汗了吧!”

蕭氏粗眉掐得死緊,瞪着蘇沫儘是研究。蕭美芳先惡起口,“蘇沫你若再弄出像三年之約的事出來,看我們怎麼收拾起你,像你這種肥豬有人要應該偷笑了,真應該再早點把你嫁出去,免得將來惹了什麼禍事,害我們跟你一起倒霉。”

“那這麼說,表姐也是知道咱們現在是在一條般上嗎?”蘇沫厲起眼,是讓蕭氏母子都很意外的兇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們都懂,那為何在蘇沫認左相做義父的當口,而我的好姑媽,卻正為了對我‘情深意切’的好表哥,向義父的政敵右相大人搭線呢!”

“你……”蕭氏瞪圓了眼,手上掐緊桌子裏,臉上大感不信。

“這哪有不對的,”蕭美芳虎了眼,“我哥有的是才敢,讓朝廷的人相中進仕途,難道還要為你這個外人舍了這機會不成,你蘇沫也值?”

“呵呵……我不值?”她挑眉,“表哥有真材實學?”掃眼漸被譏得紅面的蕭長亭,蘇沫臉上一絲不退,“就他這書獃子還想進仕途……哼!而我這個精明非常的姑媽,竟然也以為右相一派能幫他仕途亨通嗎!”

“沫兒你放肆!”蕭氏被激得赤紅了臉,大怒生眉,惱怒衝天。

蘇沫硬起脖子,歪頭看向她,穩定道:“如今蘇沫不得不放肆一回,因為若我再不提醒各位,咱們這條般可真得沉了。”

蕭氏怒眼生疑,立即道:“你什麼意思?”

“赫連珏讓我給表哥帶話,他說若是表哥再與朝中人牽扯不清,讓蘇沫轉告表哥…小心他的狗命!”這話猛一出,竟嚇得蕭長亭攤下了地,赫連珏是什麼人,什麼事他不敢幹!

而蕭氏重意的卻是,“他真這麼…難道大將軍和右相……”駭得老臉立即翻起白,就連眼裏沒吃油的蕭美芳也嗅出危險,一時驚得張嘴結舌,一邊是大將軍府,一邊是右相府,而蘇沫要與將軍府定親的時候,她的大哥竟投在右相府要走後門進仕途……

冷汗立即讓所有浸濕了身,蘇沫冷眼微息,把自個兒的飯菜用盡,似乎胃口還很好,吃得一滴也不剩,這才起了身,聲音溫着道:“好妹我領過去了,至於姑媽所說的什麼‘有能耐‘的丫頭,我看還是等三年後再給沫兒也不遲吧。”只要那時,你還能操控得了我。

什麼能耐,如今這蘇沫才是有“能耐的人”不是,認了左相做義父,又與大將軍府連了親……這時蕭氏才訝然想到,她兒子要進仕途,何必捨近求遠,這不就有現成的關係給她拉攏嗎!

早上一通亂火撒得蘇沫很是興奮,而晚上引來的后憂,卻讓人煩不勝煩。

蕭氏母子笑眯眯的來討好蘇沫,不僅給她帶來特別稀罕的新鮮水果,就是看着小丫頭好妹也是贊不決口,蕭氏把人誇成了一朵花,直嚷嚷難怪蘇沫非要好妹做丫頭,又說綠珠什麼什麼不好,人就在這屋裏,做婆婆的到是一點面子也沒給留。

蘇沫不知道她們又耍什麼花樣,一直溫着笑臉沒吭聲,不過卻留意到綠珠的難堪和陰霾越加的濃烈了起來。

“沫兒啊,你認左相做了義父,這個姑媽當日也不好過去,你看這都有幾天了,要不以你的名義,咱們一家人到左相府拜訪一下你說怎麼樣?”蕭氏這樣好聲的問道,眼裏到是隨意的,可這話里的意思……

蘇沫笑笑的道:“姑媽說的是,的確應該過去拜訪一番,只不過……”她遲疑了下,引起蕭氏母子的注意,蘇沫眼裏又淌出笑來,“只是沫兒在想,認左相大人做義父已是高攀了人家,若再很是親密的走動,外頭的人還以為我們圖人家個什麼,而表哥的事……赫連珏都清楚,難免別人又要亂嚼什麼舌根……”聲音淡了下來,蘇沫很難為的低了頭,把球又踢給了蕭氏。

與兒子一個對視,兩人均眼裏大動了一下,若不是當初右相先找上他們,蕭氏母子也不至於……如今說起這個到真是悔青了腸子,不過對於蘇沫今日嫌棄兒子的話,蕭氏還是在意的,此時到有些扭曲她的好意,不過臉色未變,只扯開一個笑道:“沫兒別擔心,你看這戰火連年的,這做朝廷的官也不是那麼好當,你表哥呀現在就一心撲在做學問上,不會再有那進仕的心思,姑媽剛剛這麼說,不也覺着既然是親戚,那不就得經常走動嗎,不然時日一長,這再親近的關係那也淡漠了不是。”

是呀親戚,還是難得的上位者,雖然左相勢力比不得右相在朝中根深蒂固,但一國之相百官之首,又是得皇上如此信任的大臣,蕭氏為兒子當然得早些的巴結着,蘇沫雖眼拙不過這到還看得出來。

雖然不舒服被人利用拉關係,但是這卻也拒絕不了,至少如今不好阻了她的提議,於是也就允了下來。蕭氏趁熱打鐵就說明日就過去一趟,這份心思急切得讓蘇沫好氣又好笑,不過只要她不會立即為蕭長亭謀官職,蘇沫也就安心不少,如今已有一個姑媽霸着家不撒手,若再給她添一個助力,她蘇沫發瘋了不成。

只是這蘇家的權利,她要怎麼才能收回來,她想要在這異世立足生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妹聽她躺在床上哀聲嘆氣的,便從外間起了身,走進來輕聲問道:“小姐是哪裏不舒服嗎?”隨手把床頭的燭燈調得大些,好妹才掀起了床帘子。

蘇沫枕着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她擔憂的模樣,立即勾起笑顏,“來,坐。”這個小丫頭今日才跟着她,但蘇沫着實體會了一把做大家小姐的癮,好妹貼心服侍真是讓一直孤身的她好窩心。

“小姐身子可有事,要不奴婢去傳人喚大夫來看看。”越看人臉色,便越覺得蒼白的很,好妹到好一陣的擔憂。

蘇沫阻了她要離開的身形,蹙着眉道:“確實不舒服,肚子難受得很,不過不用找大夫了。”手裏掌着小腹一陣揉撮,漸生起暖意便好了許多。難怪她這幾天亂撒火,原來是好事近了,只是煩得,這古代的“衛生棉”太不適應,故而這肚子痛得真真的痛。

看好妹瞭然的紅了下臉,蘇沫有些詫異,問道:“好妹,你今年有多大了?”

“稟小姐,奴婢剛滿十五。”

好嚇一跳,這小丫頭怎麼看也就十二三歲……又思起她與老實頭的日子,便瞭然的散開了眉,心思驀得又跳進她所焦的事情里。

“好妹,如果在你面前有顆大樹,樹上結滿了讓你垂涎的果實,你是打不下來又爬不上樹,可又非常想得到,這要怎麼辦最好呢?”蘇沫思着眼,隨意的比喻着她現在的心情。

到沒想小丫頭真就開了口,好妹很不解的道:“那就找人幫忙呀,”看蘇沫亮着眼盯着自己,還以為說錯了什麼話,小心的解釋起來。

“以前奴婢的家裏每年都會斷糧,所以村裏的小夥伴們都會上山采野果,人多果子少,於是每家的兄弟姐妹全部滿山的找,奴婢最小每每找着野果卻摘不下來的時候,就會小心喚着好心的鄰居大哥哥偷偷的去摘,然後他一份奴婢一份,奴婢人小吃得不多,所以大哥哥每次都很願意幫奴婢的忙呀。”

說起往事,好妹清秀的雙眸里騰出暖暖的笑意,想起貧苦年代唯一美好的記憶到有些出了神。

“呀,好妹你好聰明呀!”蘇沫蹦起了身,抓着人異常的激動,“我笨死了,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都想不透呢?”

好妹嚇得一個回神,吶吶的不知所謂,“小姐,你怎麼呢,什麼東西想不透?”蘇沫呵呵笑起來,雙手撮了把她的小臉,“呵……一直想着那些穿越人士的豐功偉績,還以為要怎麼驚天動地一番的,原來解決問題這麼簡單,啊……”一拍自己的額,“我真是糊塗的可以,實在是摘不下果子,那就找個有能力的人幫着摘呀,怎麼就非得親自動手呢!”

“小姐,你要摘哪裏的果子呀?”小丫頭更加不明所以,摸着頭一陣的疑惑。

蘇沫咧開了嘴角,“果子就在府里,你就看小姐我怎麼把它給摘下吧,不過……”眼裏透出思索,“不過,這個‘好心的大哥哥’到是有點難找了……”她從來不輕易相信人,更何況是做如此重要的事,她豈能完全對一個人安心了。

“這個事,我得好生想想,”又看着一臉不名的好妹笑道:“我沒事了,連肚子都不痛了,這些全是好妹的功勞,等小姐摘到了果子,一定好生的謝謝你。”

“這使不得,奴婢一心服侍主子,決不敢呈主子的謝意……”說著又要往下磕,蘇沫凌眼一番立即阻了她動作,看她又嚇得小臉發白,心中躥起負罪感,無奈嘆一氣,“得得得,你願意怎麼著都行,時候不早了,好妹你就下去歇着吧。”

好妹小心的低着身子退出去,蘇沫無語至極,這丫頭怎麼說都聽不進去,總是在人前矮着身子,豈不知這是弱肉強食的社會,你不夠強夠悍,要打壓你,利用你的人多了去,到時難道只能一一承受不成!

不行,這決不行,在她蘇沫的字典里,豈有不戰而敗的道理。

劉夫人聽聞蘇沫一家人拜訪,喜着臉就親迎出大門,蘇沫乖巧的向她作禮,劉夫人拉起她一陣的笑呵起來,直呼着她就進府去,對蕭氏與蕭長亭及蕭美蘭到就淡淡的點了個頭,自然母子三人臉上都有些不好看。

蕭氏送上極為珍貴的藥材作禮物,十分謙恭的附和着劉夫人說著話,轉來轉去就繞着蘇沫的事,直說早就拿這個侄女當親閨女看待,心裏很是疼着無父無母的蘇沫。說起過逝的蘇父時很顯眼的抽起了聲,作為主人家的劉夫人只得一陣好生的寬慰起她,於此蕭氏便立與人套起近乎,竟然稱起了劉夫人姐姐,只看劉夫人臉上透出尷尬,蘇沫立即插開話問道:“義母,怎麼沒見義父和兩個兄弟呀?”

“一不打仗了,朝廷的事卻更加忙碌起來,你義父都許多日子沒回府了,子謹身在軍中,息戰正加緊練着兵,你那個調皮的義弟呀,今個兒師傅請假沒來,一大早的就跑得沒人影,估計又到哪裏去瘋樂去了……”

說起孩子來,劉夫人臉上非常欣慰,定是對兩個兒子都非常心疼的,劉子謹身在軍營,聽劉夫人說起是他屢建軍功,作為母親實是臉上有光得很,至於劉子慎功課也非凡人,小小年紀撰文作詩都不在話下,早就京城裏都傳了好名聲,將來肯定也是朝廷的棟樑之材。如此一比較起來,蕭長亭確實差勁很多。

雪真都懶得再看蕭氏母子的臉色,可擔憂劉夫人多想什麼,便說著要與義母說說悄悄話,兩人攜着手與蕭氏母子招呼一番,就朝劉夫人的房裏去。

其實說來,蘇沫還真有事與劉夫人說說的,只是這話要怎麼說才好就有些難的。

“沫兒啊,留你姑媽他們在那裏,不會有什麼想法吧。”劉夫人挽着她進屋,屋裏擺設簡單而樸素,又不是失親切感,讓人心裏很是舒服。

“其實沫兒就是有事找義母說說的,這件事可難了沫兒好多天了……”劉夫人聽聞,便問道“何事為難着你,快與義母說來。”拉着人坐下來,丫頭立即送上涼茶,蘇沫才小心的道:“這還是表哥給鬧的,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麼搭着朝廷里的人了,竟然想透過關係進仕作官來着……”

暗觀了眼劉夫人,看人臉色平靜,可是忽挑起的眉頭,讓蘇沫自覺是猜對了,便直接道:“直到赫連公子找沫兒說起才知道,是右相府里的人推薦的,當時赫連公子就是好一頓說沫兒不懂事……”

余留下大家都明白的話,看劉夫人臉色溫溫沒變,於是自責的低下頭道:“他說的那些,沫兒一個女兒家哪裏懂的,姑媽與表哥的事,沫兒更是管不得,所以…所以沫兒真是對不住義父義母,要是讓人亂傳了什麼,連累了你們那可怎麼得了啊……”

說著臉上就泣上了,肉肉的手指也有些緊張的互相扣着,劉夫人臉上淡出笑來,兩手就握緊了她的手,安慰的道:“事情不都過了嗎,你義父也是個明理的人,他哪有看不出來這事什麼來由,所以沫兒你千萬莫要自責,今日看你姑媽與表哥過府,想也是明事理的人,以後都小心點就成嗯?”

蘇沫破涕為笑連連點頭,眼睛還真是給紅了,她打從赫連珏知道這起子事就沒睡一個安穩覺,起初是思着怎麼提醒姑媽和表哥,若不是昨日蕭氏提起,她還差點忘了左相府這一茬,若真讓人猜起蘇府什麼,這個義父母可會第一個不放過她的,再說若真阻了皇上的什麼大事,蘇府再大仁大義怕也是承受不住的。

想起一串的事,再憶起自個兒膽大的提出三年之約,此時蘇沫只覺心裏都是一陣虛驚,差一點的讓人誤會蘇府真與右相扯不清了,雖然她不敢相信義母當真不介意什麼,但至少在表面上是代表左相府承諾了這事就這麼過去,到此蘇沫一直緊起的心才漸漸放下。

“母親…母親……”這時屋外傳來人聲呼喚,劉夫人高興的笑着說是劉子謹回來了,於是挽着蘇沫便迎出了門。

“子謹呀,快看這是誰。”劉夫人帶着蘇沫走出門,蘇沫立即笑着作禮,“沫兒見過子謹大哥。”

“沫兒妹妹。”劉子謹身着緊身練功服,日頭過大曬得他露出的臂膊紅黑一片,清俊的臉上直流着熱汗,劉夫人拿着綉帕就給拭着,口中怪道:“天氣這麼熱也不知道歇歇,怎麼大將軍還是那麼嚴格,操起兵來仍然六親不認。”

劉子謹露出一排白牙帶起朗笑,“打仗的日子可比這苦多了,兒子早就習慣了,”眼裏思了下,繼續,“只是那些新兵到真是受不了,今個兒天氣炎熱練昏了好幾個。”

“聽說這次還進了些公子兵,你說昏的是他們吧。”劉夫人笑呵的道,三人走進院裏的涼亭坐了下來,蘇沫挨着劉夫人,也是好奇的問道:“可是赫連老將軍在練兵嗎?”

劉夫人笑起來,“咱們燕國除了你公公赫連老將軍,哪還有別的什麼大將呀,呵呵……”又笑起她道:“沫兒可是想知道,赫連珏那小子這段時間在做什麼嗎?”蘇沫淡了眼,隨既低了下臉掩過眼裏的煩躁,誰想知道他幹嘛來着,沒見着赫連珏的這幾日,蘇沫真想那七月十九的定親根本就是作一場夢那該多好。

可在劉夫人眼裏,看她低了臉只認為女兒家面子薄害羞了,接着笑道:“子謹,珏少也在新兵行例吧?”又打眼蘇沫,那眼光直是想羞起人的,可惜某人臉皮夠厚不說,又對人只有厭惡,那會附和着劉夫人的惡興趣裝起害羞呢。

劉子謹點了下頭稱是,便沒在這上面計較着,插開話道:“爹呢,還沒回府嗎?”

“可不是,這幾日朝堂上為爭得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年紀和身子骨,唉……真怕人會撐不下去的。”

“朝廷里是出了什麼事嗎?”蘇沫再問道,如今不想與這些事牽着也避不開了,何不多打聽點消息,對自己的處境也是有利的不是。

原來朝廷幾日爭論的是籌備戰資的事宜,所有人都知道連年的打仗,這老百姓都四處逃命去了,地里的耕作自然都泄怠了下來,如今戰事一停朝廷倡導大興農業,可督促的官員才剛上任便接二連三的出狀況。

老百姓連飯都吃不起,但各地的地主們非先要收租才給地種,這到還是小的事,朝廷相應的政策立即下達,說必需免租稅三年,老百姓到是得到了土地,但卻是貧薄的地段,根本很難種出樁稼來,百姓們當然不願意了。

可朝廷派官員與這些地主們一商定才知曉,這所有良田大戶誰家不是朝廷大員所有,其中還有不少立過戰功的將軍元帥的,一下子要人與這些人抗起來,朝廷里這些文官們只是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接這差事,於此皇上便日日的與大臣們議這起事,大有拿不出解決方案的便不放人的架勢。

所有人都能體涼着燕皇的顧慮,這胡騎說來就來,而燕國要打仗的軍隊,連軍備物資都不能保障,又談什麼消滅胡騎統一燕國不是。

說起這事劉子謹坦言道:“右相為主的朝中大族自是要違護自身利益,即使是他們心中也明白要以戰事為主,但是免不了要顯示一番勢大根深,皇上以後若再施類似有損他們利益的政策,恐怕便會更加為難呀。”

“也就是說大族們終會讓步嗎?”想也是皇上決定的事,誰又敢力爭到底,蘇沫看劉子謹雖點頭,但面上仍然沉重着,這一想便也清楚左相的難為,如今皇上是要拿左相這股清流與右相大族所抗衡,豈又是想得那般容易之事。

“所以母親也莫要擔憂,父親也就這幾日會回府。”劉子謹安慰的道,又看眼蘇沫,便意外的問道:“沫兒與赫連府公子可是這月十九定親?”

蘇沫還想着事,於是吶吶的回道:“是呀,就是十九。”看劉子謹鄭重的點頭,蘇沫突然想明白,她與赫連珏的親事是這般由來,左相府正是借她的關係與赫連大將軍結親,從而提高左相府的勢力,那麼皇帝便搭成了抗衡之願,左相與右相分庭而抵,其中最為受益的當屬當今皇上,以後再施什麼政策也不會畏手畏尾……

這麼說來她蘇沫與赫連珏的親事……心駭不已,她蘇沫豈會無緣無故被牽扯進來,那她又是在其中充當什麼樣的角色……慌亂恐懼,可是卻腦清神明,細思下來她更加駭然非常……原來蕭長亭會被左相門人提名進吏部……原來赫連珏會如此來警告着她……原來她一心想要擺妥蕭氏的牽止,卻是被更大更猛的牽止所困陷。

如今她要怎麼辦……突然的,蘇沫的雙手都不盡顫了起來,蒼白的臉色,使劉夫人注意到,便擔心問起,“沫兒,怎麼呢,身子不舒服嗎?”

如此溫和的語氣,在蘇沫心裏卻立即冰凍三尺,吶吶的回道:“是有點不舒服,有些透不過氣……”她扯起衣領,只覺全身虛脫不已,慌悶不已端起面前的涼飲一陣亂灌。

她如今越了解事實,越心裏難安,似乎現實正一點一點把心裏的希望摧毀,難怪她提議三年之期時,赫連珏會那麼疑惑她的目的。

劉夫人以為她是中暑了,立即喚了丫頭去宣太醫進府,又傳人告知蕭氏母子蘇沫不舒服,恐是要在相府里歇息晚點再送回去。劉夫人便扶着蘇沫進了客房,蘇沫躺上床便閉上了眼睛,臉上蒼白更甚,劉夫人直問她哪裏痛,蘇沫只覺全身都痛,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

太醫很快被宣來診脈開方,可到底說了什麼,蘇沫根本沒有聽到,因為她耳朵嗡嗡作響,根本什麼都不能想了,閉着眼睛心裏空蕩一片,只覺眼皮搭得很重,不久便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屋裏已掌起燭光,蘇沫調試了下迷糊的腦袋才憶起身在何處。

“小姐你終於醒了,可嚇死奴婢了,怎麼一睡就這麼長時間不醒呢?”好妹連聲擔憂,扶着她坐起身來。

“這是什麼時辰?”只覺身上頹得很,軟弱無力。

“已入夜三更,小姐可是餓了?”

蘇沫連搖頭,撐着她的手緊緊抓着,“這麼晚了,那姑媽他們呢?”

“小姐莫要擔憂,姑奶奶和表少爺表少姐下午的時候就回了,你身子不舒服的事,劉夫人也告訴了他們,姑奶奶走時說要你好生歇着,明個兒一早再來接你。”

看蘇沫沉着眼想着事,一時沒有吭聲,好妹便道:“小姐你肚子還疼么?”看蘇沫臉上莫名,好妹道:“今個兒太醫診治才知,小姐你在過身子,又喝多了冰涼的酸梅湯,故而才會痛得昏了過去,對此劉夫人可是自責得很,說早知就給你溫熱了喝。”

肚子痛?當時她只覺透不過去,心裏一番的思起所有的牽連,更覺慌悶得很,所以就拿起面前的涼飲喝了,只是明白那冷飲是造成她身體疼痛的原由,但她心裏的冰涼才是昏暈失去知覺的主因。

手上下意識的就握緊了好妹的手,只覺又是一陣虛脫湧上來。

“小姐,還難受是不,奴婢這就給你拿葯去。”丫頭擔心着她,拔起身就出門,蘇沫哎一聲快手阻止都沒有抓到人,心裏慌得想,如今這肚子痛哪是什麼問題,她頭痛才是關健所在呀。

好妹拿來湯藥讓蘇沫服下,果然冰涼的身子好上很多,蘇沫心裏也鬆散下來,只說不想吃什麼,打發了丫頭下去休息。

黑暗裏是最寂靜的地方,是蘇沫最好思索的場所,她一一的把關係再分化細想,確實千絲萬縷都聯着她不放,如今她又感嘆着,還好自己定了個三年之約,不然她不敢想,赫連府若不會力挺左相的話,她會是什麼下場,畢竟赫連世家也是名門大族,與右相一派是同脈相朕,心有顧慮是自然之極。

這麼想來怕是皇上心裏也吃不準吧,所以才會拿她蘇沫投石問路,探探赫連大將軍這顆大樹到底會往那邊倒,至於她蘇沫這顆石子折了就折了,孤身一人的她又豈會牽扯到不該牽扯的人。

再有右相豈會如此坐視不理,她以左相義女身份嫁於赫連珏,若真起到什麼大作用,那在右相這些大族人中她蘇沫自成眼中釘肉中刺,小命更加堪憂呀!

於此,她怎麼可能不怕,她都怕死了,更加大嘆她勿打勿撞定那三年之約,雖然對皇帝與左相來說很不利,但是卻把所有厲害關係暗於洶浪之下,幾股勢力也不至於對她蘇沫有什麼忌憚,所以她暫時是安全的。

不過只是暫時而已,如她所說三年之約,世事萬變,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沒有人預料的到,那麼她唯今之際……只有在所有牽扯明朗化之前,找到一個脫身之計。

或者是為自己找顆大樹依附,如若不行那就自行創造一顆厲風吹雨打也不倒的大樹。如是一想蘇沫心中竟湧起萬般雄心,有些激動的,有些興奮的,若是她能在這異世站住腳根,不僅保護了自己安全無憂,更是自身價值體現的一個大好機會。

她心中漸平了驚駭,而慌亂和恐懼似都抵不過她此刻的萬千雄心,她要在雷風凌雨中尋求生存的機遇,不僅要活下來,還要讓所有人都明白,她蘇沫不是什麼任人擺佈的石子,而是一塊聳立於風雨中急流中的堅石!

“沫兒呀,身體當真好了么,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讓人擔心呀。”劉夫人臉上有不舍,她陪着蘇沫用了早膳,蘇沫說是時候回府了,所以這就到門口來送着她。

蘇沫肉肉的臉上溫起暖意,帶着羞澀道:“都是沫兒糊塗喝了那冰東西,到讓義母好生嚇了一場,休息了一晚,用了些葯身子都好得很,義母你就放心吧,沫兒回去也會好生歇着,以後再也不敢貪嘴了。”

劉夫人取笑着她連連點頭,想起昨夜與左相房中議的事,就又道:“不要怪義母說什麼話不好聽,昨天看了你那姑媽和表哥表姐的,到都是一副冷心眼的,以後若是在府里有什麼事不妥,就儘管來找義母,萬事都由我們給你做主。”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不想劉夫人自個兒說出來,蘇沫感動的都紅了眼,吶吶出聲,“沫兒有義父義母疼着,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呀……不過府里姑媽理着家,但對沫兒到是還好,只是如今最讓沫兒憂慮的還是定親之事……”羞着臉低了下去,“從小父母太疼着沫兒,就給慣了個懶散的性子,如何為人妻為人媳的學問一點也沒有學到,眼看就要定親了,赫連府又是高顯貴族,沫兒時時都挺害怕的,更怕有什麼不妥的盡給義父和義母丟了面子。”

“太醫也說你憂慮過甚,還以為什麼憂着你,原來是為這一茬呀,呵呵……”劉夫人親密的挽起她的手,繼續道:“其實早有想過問問你的,但這話確實不好問出口,沒成想你自個兒提了出來,這不更好,呵呵……”

“義母與你義父商量過,以後呀你就時常到相府里坐坐,義母會教你怎麼做為人妻與媳的學問,若沫兒願意也可以與子慎作個伴,一起學學詩文什麼的,三年的時間可不能就這麼浪費過去,咱左相府里的小姐豈會是平凡家的小姐可比擬的不是。”

更重要的是,她要自我升華,成為與赫連珏能匹配的大家小姐,能夠真正勝任赫連府媳婦這一角色,往後要藉助她的地方還有很多,左相夫婦自然也是要有個長遠打算。

只是這心思巧的與蘇沫同出一則,她如今已是左相義女,萬千也逃不脫應付的責任和關係,故而何不把這成關係再加深許多,她看得出來劉夫人雖然一心為左相考慮,但她對人的心思確實良善的,蘇沫很渴望能夠與她培養出母女情份,於此就算以後真遇上什麼過不去的坎,說不定這會成為她起死回生的“伏筆”。

蘇沫高興的答應下來,便與劉夫人商定以後每天早上都會過府與劉子慎一起讀書,她最近“忙”沒有機會接觸到這個時代的書籍,但見過自家府院上的提詞,全是非常複雜的繁體字,她是連猜帶蒙才能懂其意思,故而劉夫人這提議她是萬分贊成,在上世她是為人師表教書育人,穿到這裏來又豈能變成只識得半字的文盲不是。

還有八天就是定親日子,蘇沫這段時間便天天到左相府報到,即使現在被人說成什麼有圖的也成,她也得把左相這條關係給拉緊了,畢竟被人說說而已,可比執身於危險之中來得好太多,再說她與這裏的人也都不熟,他們知道她是哪個,可她卻一個也識不得。

雖然她認識的人也會撮她脊梁骨,但對蘇沫來說蕭氏一家不是什麼親人,而是她力要掰倒的萬惡“后媽”。

如今之際就只差尋一位“好心大哥哥”幫她摘下這顆痴心已久的“果實”,對此蘇沫還真是困擾了很久,以至於連夫子正在講課她也躥神到天外,是夫子很大一聲哼,才讓她回過神的,故而又被劉子慎這位小同學給鄙夷了。

“哼,跟豬一樣,只知道睡!”

小屁孩的話她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但他這豬豬的叫人,到讓蘇沫想起另一個萬惡的小子,心裏是好一陣的泄氣,思起他便想到自個兒如今的處境……麻麻的,她真想好生放一天大假,到哪裏輕鬆一下再回來跟這些人鬥智斗謀!

更讓她鬱悶的是這個義弟,唉……她來左相府學習也六天多時間,不管是上上下下她都打點得很好,人人都誇蘇家小姐人品好心眼也善良,只有這位義弟對她總是蹬鼻子上臉的,讓她好一陣困惑,按說她應該沒有得罪到他才是對不!

“子慎小弟,我與你天天都學這禮呀,那禮的,怎麼你功課做得到很好,但在實際施行的時候,怎麼就把夫子這個禮給拋到九宵雲外去了呢!”蘇沫好一聲嘆,在他有些發矇之前,她又道:“用豬稱為你義姐我,那這對我來說是沒意見啦,你小嘛不是!只是你在稱呼義姐的時候,可否想過這豬義姐的義弟你又是什麼東西呢?”

蘇沫抿着嘴兒笑,兩頰露出兩個大大的酒窩,這麼純蠢的外表到是誰也沒想到她會機靈的反擊,故而蘇沫笑眯眯的離開之際,劉子慎仍是一副目瞪結舌的樣子,這些天來還以為她當真如她表現那般的“單純”。

結果卻是如此的“虛偽!”

在蘇沫出門口之前,某個漲紅臉的小朋友就吼出這兩個字來,卻只換來蘇沫一陣咯咯好笑,“虛偽的意思是當著人一套背着人一套,可義姐對你一是一二是二,沒像義弟那樣在義母他們面前甜滋滋的喚我姐姐,背後卻這麼罵義姐,所以這個‘虛偽’應該說是子慎你才對喲,呵呵……”

只是她以為的與劉子慎讀書會更有樂趣的,可不想這課聽的蘇沫眼睛直打架,夫子所說的道理呀詩詞意思呀她都懂,可她如今要學的只是把這些字給認熟了,再把它們全給寫對了而已呀!

蘇沫走在通往義母房間的小徑上,上午的時候會與劉子慎讀書習字,下午便是與劉夫人學學女人家會的東西,與劉夫人學的都是一些動手的活計,比如針線刺繡什麼的,說起這個蘇沫還真是手到擒來,劉夫人都是一個勁兒的誇她一點都不像初學的人,蘇沫只得吶吶的說失了記憶這都記不住了,而心裏卻懷疑起來,是不是這個本尊原來就會這一手,所以她竟然覺着摸着針線那般的熟悉感。

今天劉夫人說要教她廚藝,不知道怎麼回事,對於做吃得她自個兒心裏就騰出一份興奮起來,誰叫她上世都沒有吃過什麼好料,而這世呢唉……

她偏向口味重的菜食的,可是不知道是這裏的風俗習慣還是乍的,這左相府也好,還是蘇府里的膳食都是以清淡為主,但蘇沫曾與劉夫人打聽過,明明是有叫辣椒的調味料的,只是大家拒於它烈火般的味道,所以這辣椒在這裏反而給當作藥材在用,根本沒有人想過把它放進菜里當佐料。

咂吧幾口小嘴,口中淡而無味,於是奔向劉夫人的房間的步子便更加迫切了一點,因為義母答應過她,一定幫她把辣椒買來,呀…再加上她上世非常自信的廚藝,嗯嗯…想着就有些口水泛濫起來……

“啊……哎喲好痛!”正到叉路拐角的地方,太過急切的身子猛得與另一叉路上的人影給撞個正着,危機之時蘇沫下意識的抓住了撞她的人手臂,還好沒有摔倒,只聽頭頂上一聲悶哼,她自個兒也立即撫着額吃痛的叫起來,“哎喲喂痛死了,誰呀到是?”

吃痛的人有什麼好口氣,抬臉望上去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年青而冷竣,肅冷的目光里透出不愉,玉冠束髮,錦衣華服高貴不凡,這人還沒吭起聲,他身後的到先叫囂起來。

“放肆,哪裏來的肥婆,撞了吳王殿下還不跪下受罰!”

蘇沫打眼過去,這人到是熟悉的,竟是那右相的公子李達升,他與赫連珏調戲她的事,她這輩子可都要記着仇了,對他的模樣又怎麼可能淡忘得了。

於是對於李達升喝她的話到是沒聽個明白,只是崢崢的逐漸怒視着李達升,同樣在他眼裏也看出認出了自己,沒來由的這人竟勾出一抹奸笑,立即一閃開身,哦喲……天的,他身後竟然是赫連珏。

蘇沫下意識的就避開眼,這一動作其實瞬間發生的,她跟前的吳王仍然是一臉冷意的盯着她,這種注視使身邊的氣流猛低起來,突然蘇沫憶起什麼“殿下“的,驚慌一下眼,立即跪了下來。

“殿下請恕罪,民女剛才走得太匆忙,意外撞到了您,實在是無意之舉,求殿下恕罪!”跪着時立即平緩一下剛起的慌意,幾個呼息過後才覺這位殿下安靜得有些可怕。

李達升奸詐暗笑,喝道:“哼,肥豬你的膽子還真不小嘛,別人頂撞了殿下,都是求責罰,你到好竟讓殿下恕你的罪,呵呵……這麼大膽還真是少見哦!”

可惡,明知道她的身份,這李達升還挑她的刺!

“求殿下責罰民女這無意之過。”有人說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虧她不得不吃,這話可也得挑明,她一個小女子無意之過而已,若是這位高貴的王爺要責難於她,那她受着就成。

吳王下顎也透出紅印,看來剛剛兩人撞得確實不輕,於此吳王面上總是冷風颼颼,但也沒立即責於蘇沫,不過卻也沒有要說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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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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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她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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