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檢驗屍體

水兒也不多說話，麻利的拿着一個破了一半的盆子，倒了一些熱水，把滑落在山蛋身邊的破布拿了起來，看樣子這布應該就是毛巾了。幫山蛋擦了擦汗。

老馬探究的看着這個年輕人眼神中並沒有常人對乞丐的厭惡，而是真誠的照顧着生病的山蛋，已經看慣了世事滄桑的老馬，心裏多了許多的感觸。

“二狗，去把靠牆的那塊地方收拾出來，給你小天哥，多鋪點稻草。”老馬叮囑道。

“謝謝。”水兒抬頭對上老馬的雙眼，微笑着說道。

山蛋已經迷迷糊糊的，幾乎是昏迷了。

水兒起身，把先前大頭買回來的東西整理了一下，都是一些吃的東西，唯獨沒有調味品，可能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有一口沒一口的生活，也沒有意識到鹽對病人的重要性。水兒的心裏又是一陣子的難過，都是一樣的生命，就有人出生就是錦衣玉食，有人一出生就得風餐露宿，甚至為奴為婢。

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銀子。水兒四下望了望心裏做出了打算。

先是把肉掛在房樑上，不是每一天都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偷到錢袋，所以節約還是必要的。熟食撕了撕。擺在幾個人的破舊的桌子上。

一切收拾妥當了，大頭和土豆拎着一隻鴿子回來了。

“費了好大的勁。抓到一個活的。”大頭一進門就氣喘吁吁的說道。

“是啊，是啊，大頭哥追着鴿子跑了好一會。”土豆也跟着咋呼着說道。

水兒看了看大頭手中的鴿子，說道：“直接把頭擰斷。”說完自己還往後退了退。

“這是幹啥？”大頭詫異的問道。

“救人。能不能救活山蛋在此一舉了。”水兒說道，她並沒有準備多解釋，這裏面是非常複雜的一個原理，他們也根本就聽不懂，所以直接下命令是最明智的選擇。

大頭一愣，聽水兒這麼說，一隻手抓住鴿子，另一隻手一用力，把鴿子的頭直接擰掉了。

水兒接過已經斷氣了的鴿子，找了一個牆角，把它放下用稻草蓋了厚厚的一層，“山蛋，一定堅持住，明天你就有救了。”水兒喃喃的說道。

“小天，你確定這個鴿子，能救山蛋？”大頭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水兒輕輕的咽了一口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就山蛋的傷勢來講，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唉。”破屋內的幾個人都是一陣的嘆息。

幾個人悄然無聲的吃完飯，已經是中午時分，老馬年紀大了，倒在草堆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二狗和土豆也躲在角落裏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要是平時，他們都出去乞討了，只是最近自殺的女子越來越多，陳留縣的人們似乎已經是容不下乞丐們在自家的門前，街道上乞討，好在每次出去唱歌謠都能得到一些銀子，維持基本的生活。

大頭和水兒坐在門口。

“我得出去一趟。”大頭站起身來，看了看陽光說道。

“我也正好有事，咱們一起出去吧。”水兒說道。

兩人又是七拐八拐的出了乞丐窩。

“你要做什麼事啊？”大頭追問道，他記得葉天說他是剛剛到陳留縣的，應該不會有什麼熟人才對。

“我來的時候看到衙門貼出的告示，最近死的人多，義莊缺人手，抬抬屍體什麼的，我想過去幫忙。這樣也能掙一點銀子，給山蛋買點補品。”水兒說道。

大頭心裏一陣的感激。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不忌諱這些事。”大頭想了想說道。

水兒看了看大頭，略作沉思，開口道：“我一路上也聽說了一點。乞丐一唱歌謠，就有女子自殺，我想官府或者是死者的家屬應該都不會願意讓你過去幫忙的。”

也是，大頭嘆了一口氣，也是！

“那我就在街上轉轉，沒什麼事，我就在義莊前面的那條路上等你，你剛來很多乞丐都不認識你，我怕你一個人進不去。”大頭說道。

“好，那我去了。”水兒笑着點點頭，轉身奔向義莊的方向。心裏同時暗誇了一下展昭，居然能想到義莊招人，還讓劉大人貼出告示，這讓自己出入義莊變得合情合理。

片刻之後，水兒來到了義莊。

義莊裏的人本來就少，準確的說是活人本來就少。

此刻義莊裏就剩下展昭和徐繼同兩人，其他的捕快被展昭支開了。仵作驗過屍之後也離開了義莊，和從前一樣，屍體並沒有什麼異樣。

水兒推開破舊的木門，發出咯吱的聲音。

見展昭和另一名陌生的男子，站在一起，水兒恭敬的說道：“這位大人，我是來應徵做義莊的雜役的。”

“好，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裏？”展昭並沒有開口，這件事縣衙的事，徐繼同難得見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敢到義莊來，立刻熱情的問道。

“小的葉天，是相州府人，本是趕往應天府投奔親戚，不料親戚已然故去，無以為業，正巧看到陳留縣衙給義莊招雜役，故來應徵。”水兒客氣的回答道。

原來是無家可歸的人，難怪會願意來管理義莊。

“好，葉兄弟，那這義莊就歸你暫時管理了，白天你就呆在這裏，要是有事外出一定鎖好門。”徐繼同慣例囑咐道，心裏又偷偷的笑話了自己一下，誰會到義莊來偷東西呢！

“那就多謝捕快大哥了。”水兒客氣的道謝。很自然開始忙碌着，先是打掃義莊的衛生，地面上堆砌的雜物甚多。

許多無名的屍體都已經被安葬在山後的亂葬崗，義莊內現在規規矩矩躺着的只有六具屍體，就是先前自縊身亡的幾位少女。

死去的幾個女子，除了王百合和蘭招娣，家境比較貧寒之外，曲蝶兒、木若蘭本身家境就富庶，所以兩家都選用了上好的棺木，同時也花了錢做了一些防腐的措施，煙雲姑娘雖然身在青樓但是也有好多個恩客，加上老鴇擔心她陰魂不散，也是花了大價錢來辦身後事，棺木自然也是上乘。加上義莊本身就處于山上，空氣清冷，所以即使是在四月春暖之際，三人的屍體也未見腐爛。

王百合是第二個自殺的，距今已有十日，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並散發著腥臭味，蘭招娣到今日也不過死了三日，屍體上開始出現屍斑，並未腐爛。

見水兒這麼認真踏實的工作，留下了買香燭元寶的銀子之後，徐繼同和展昭就一同離開了。

“夜晚的時候，一定安排人手在上山下山的路口坐好防範。”展昭叮囑道。

“展大人放心。”徐繼同現在以展大人的幫手自居，對展昭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我還有事要辦，你先回縣衙，稍後我會自己回去。”展昭說道，徐繼同抱了抱拳，展昭快步離開。

繞了幾繞，從另一個方向上山，進了義莊，水兒剛剛收拾好。

一回身，展昭已經站在房內。

“喂！你走路能不能出點聲，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水兒大吼道。

“你還會害怕，不容易啊。”展昭打趣道。

“切！”水兒白了他一眼。開始動手準備驗屍，她並沒有先看驗屍記錄，不想被別人的觀點左右。

展昭自覺的拿出筆紙準備記錄。

水兒會心一笑。

第一具屍體是曲蝶兒。“死者曲蝶兒，女，十六歲，身上無明顯的傷痕，除了頸部的一道淤痕，窒息死亡。”水兒解開了曲蝶兒的全部衣服。

展昭馬上背過身去，這就是古人的禮義廉恥，非禮勿視。

“奇怪了！”水兒喃喃的說道。

“怎麼了？”展昭沒有回身問道。

“非完璧。”水兒的話一出口，展昭一愣，下意識的一回身，看見那赤裸裸的屍體又馬上轉回身去。

“非完璧！”

“是的，死者明顯已經不是處女，屍體的上身有唾液的痕迹，死前明顯是有過，有過房事的。”水兒差點把性行為三個字拋出來，頓了一下才換成了古語。

“再無其他的線索。”水兒說完開始幫曲蝶兒穿衣服。

之後和展昭一起把第二具屍體抬了出來。剛放下，水兒正要動手解王百合的衣袋。

“等等。”展昭忽然阻止道。

“怎麼了？”展昭拿出一個繩子，這跟繩子就是先前香凝姑娘自縊的繩子，直覺，覺得這繩子奇怪，於是隨身帶着。

“你看。”展昭把繩子和衣服擺在一起，明顯的兩個打結的方式是一樣的，繩子的打結也和其他幾根繩子的打結方式一樣。

兩人相視頓悟。

“剛剛曲蝶兒的衣服也是這樣打結的。”水兒說道。

兩人迅速的檢查了其他幾位姑娘的屍體，衣服帶子的打結方式都一樣。

“好奇怪！”展昭說道。

“是的，沒道理。這麼巧。”水兒也說道。

兩人繼續驗屍。

王百合，木若蘭，蘭招娣也都不是完璧，除了煙雲姑娘本來就是風塵女子，這一點可以忽略不計。而且四人明顯在死之前都有過房事。

兩人皺着眉頭看着驗屍的記錄。

現在就剩下香凝姑娘的屍體沒有檢驗。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水兒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香凝，女，十八歲，頸部有淤痕，窒息死亡，腹部堅硬，她，懷孕了！”水兒忽然說道。

“懷孕！”展昭眉頭皺的更深了。

前面五個女子都非完璧，香凝姑娘更是懷了身孕，這兇手就是和她們通姦的人，還是這其中有什麼更恐怖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