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為審美範疇的“寂”(三)(9)
嬌娘吟完,拿給飛紅看,說道:“我與申生分別已一年有餘,如今近在咫尺,他卻是這樣的態度,我該如何是好?”說完,突然倒在地上,許久才蘇醒過來。飛紅見嬌娘失態,怕夫人懷疑,於是騙夫人說:“嬌娘大概有風寒病。”夫人信了,此後雖然嬌娘形容憔悴,她也不再懷疑其他。一天晚上,飛紅到嬌娘住所,見她正在獨自傷心哭泣。飛紅道:“姑娘如此痴情,而申生卻如此寡意,他難道還有良心嗎?我近日看見申生,常把你的情形告訴他,他卻心不在焉。何況他住的地方名妓很多,想是年少不能自持,一番真心早已另有所屬,因此才對姑娘如此薄情。你又何苦這樣呢?稍後我打聽一下,就能知道申生的所作所為了。”
嬌娘見申生對自己不理不睬,又聽了飛紅的話,也對他有些懷疑。到了晚上,她讓小慧與飛紅屋內的侍女蘭蘭,一同去申生的住處偵@察。小慧和蘭蘭到了申生屋前,見屋內燈火明亮,小慧便在窗戶上鑽個洞,向內窺視。她只見申生與一女子相對而坐,而那女子容貌神態和嬌娘一般無二,二人暗自驚駭。回到嬌娘屋內,嬌娘正與飛紅並坐屋中。小慧問:“姑娘剛才去了申生的房間嗎?”嬌娘說:“我與飛紅派你倆同去察看,我倆坐在這裏一直未曾動過,你怎麼胡說呢?”小慧、蘭蘭同聲說:“剛才申公子與一女子相對而坐,那女子酷似姑娘。如果你沒有去,那女子又是誰呢?”嬌娘與飛紅大驚,過了很久,飛紅說:“以前聽說這個地方鬼魅很多,申生想必是被鬼魅迷惑了,所以才對姑娘這麼冷淡。”於是就想與小慧、蘭蘭一同前去看個究竟。但因夜已深了,大門守衛頗嚴,只好作罷。
第二天早晨,嬌娘詐托舅母的命令,招申生進廳堂。申生不來,嬌娘又派人再三催請,他才勉強過來。小慧在前面帶路,將他帶至後堂。申生見嬌娘獨自一人坐在那裏,便猶猶豫豫,想要離開。嬌娘立即上前,拉住申生的袖子道:“郎君不要走,我有事對你說。”申生不得已坐下了。嬌娘問道:“你最近為何不理睬我?我對錶兄的鐘情已經無可復加,可現在你這個樣子,哪裏是我所盼望的表兄啊!”申生默不作聲。嬌娘又問:“表兄每晚相會的是什麼人?”申生說:“沒有人啊。”嬌娘說:“不必隱瞞。”申生以為是在詐自己,看看左右,悄悄地說:“你讓我不要和你說話,為何又責備我呢?”嬌娘說:“我有什麼事不讓你說了?”申生大吃一驚,趕快問:“左右有人嗎?”嬌娘說:“沒有。”嬌娘又說道:“自從我與表兄分別至今,已經兩年多了。表兄這次來家,我哪裏有機會和你親熱,又何曾囑咐過你不要說什麼呢?”申生說:“你怎麼出爾反爾呢?自上個月以來,你每晚必到我房中,還囑咐我不要和你說話,害怕飛紅等人生事。你今天竟然這樣質問我,這是為什麼?”嬌娘說:“我從未出過自己的卧房。你住的地方偏僻荒涼,早就聽說那裏經常有鬼魅作怪,想必是鬼怪化成我的模樣來迷惑你吧。我自從迎合飛紅以後,已經得到了她的歡心。我常常派人請你,你也不到;縱然見到你與你說話,你又不理睬。我不知你是怎麼想的,還以為你變心了。昨晚我派小慧、蘭蘭去你那裏打探,竟然看見一個女子,模樣與我一樣,與表兄相對而坐。這不是鬼怪作祟又是什麼?因此今天叫表兄來問個明白,你若不信,就叫飛紅前來作證。”於是偷偷派人叫來飛紅。飛紅對申生說:“公子為何拋棄姑娘啊?”於是詳細述說了昨晚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