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魚兒上鉤
由於缺乏歐陽瑞的管束，歐陽華從小就養成了對歐陽家的依賴，凡事都靠着歐陽家為他鋪路，天大的事都有後盾，可是隨着逐漸的長大，他開始不知不覺的在意別人的眼光，自卑感開始衍生，使得他極力想證明自己不是靠着歐陽家過活的。
現下被那三人一刺激，歐陽華就越打心底的想出人頭地一次，想證明給歐陽瑞看。
就在這時，一番對話從他身後傳來:
“呂先生的律政集不錯，為何不參加這次的科舉？”聲音由他不遠處一個老者而出，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一本從邊旁小攤上拿來的書。
“官場不適合我。”溫和的嗓音回著。
老者一聽他話，面上露出遺憾的神色，嘆道:“可惜，真是可惜，書上論政不免太屈才了。”
歐陽華聽他們這麼的談話，本是急於表現的他腦海里很是突兀的冒出了科舉二字。
是的，眼下的科舉不就是最好的表現時機嗎？他不依靠老頭子給他安排的，堂堂正正的當個狀元讓他看正自己不就行了。
想到這時，歐陽華不免多了些顧慮，若是敗了呢，豈不是又要遭老頭子的不喜。
就在這時，老者那滿是不忿的神色下是一雙帶着算計的眸緊盯着歐陽華，聲調驟然拔高，似乎在替書生鳴不平:“我看這朝廷真是污穢，先生這般好，人家到看不上，那歐陽家的還不如您呢，哎，可惜人家就是有老侯爺護着。”
歐陽華皺眉，回頭就瞧見那瞧着挺慈眉善目的老人現下因着惱怒臉色漲得通紅，拿着書冊的手在抖着，胸口起伏得厲害，嘴張着，在急促的呼着氣。
看到的老者這異樣的也不只歐陽華，原先那呂先生趕忙上去給老人家順氣，周圍早已有了些人看着這樣情景。
歐陽華眼尖的瞧見老者手上的書冊掉了一地，他上前去，拾起一看，竟是一本對於前朝皇帝理政批判的書，他稍稍眯眸，竟不知不覺的翻開了書瞧了起來。
前朝共出了三個皇帝，為康盛，惠明，清乾。三帝中最明君的是康盛太祖，登基不足半年，朝政上多聽百官諫言，朝堂下亦是親民如子，在朝十載，卻長達四年在外巡視暗訪民間疾苦，時至今日，這個皇帝在百姓中是最富盛名的一代明君，令歐陽華驚異的是，這麼一代明君在書中卻被狠狠批判了。
是的，他沒看錯，康盛在書中被批判成最沒用的丈夫，最無能的父親。寫書人不顧讀書人的看法，亦絲毫不避諱用詞犀利，直言不諱的道出了康盛的失敗。
康盛雖政績不錯，卻對後宮事務不多加理會，導致皇后專橫，嬪妃，皇室子嗣單薄，又由於常年巡視民情，外戚干政，太子惠明直到登基亦是受制母族勢力，昏庸無能，沉迷美色，後來，出身最是低賤的清乾皇子在逐步削弱持政太后后，竟逼死了生父，勒令後宮妃嬪百人殉葬，為帝二十載，我行我素，行事狠絕暴虐，民不聊生。
歐陽華看到這，心底除了驚愕就是對寫書人的佩服，如此直白，好亦是說得慷慨激昂，壞也描述乾脆果決，如此批判，毫無差錯可挑，不禁的，他合上書，書封上很簡單的著着律政集三字，字下是很簡單的兩個小字：呂湛。
這時，他就聽一道聲音傳來：“這位公子，可否將手上書籍交還給我。”
歐陽華抬眼一看，跟前是一個身穿補丁長衫的書生，結髮而立，溫和的眉眼帶着笑意，書香氣十足。他這麼笑着，歐陽華倒不好意思了，訕笑的將手上的書還給了他，補了一句：“書不錯。”
呂湛聽他這麼一說，微微愕然，回道：“公子謬讚了。”
歐陽華瞧着他，一笑，繼而看向早已順過氣得老者，腦海中想起老者跟呂湛的對話，不覺笑意加大，眼中浮動的是自信，腦海中出現了對他和顏悅色的歐陽瑞。
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在拐角處駛出，馬車窗帘被放下，隔絕了歐陽華與呂湛的談話。
馬車上，柳塵晴清淺的一笑，舞弊這個罪名，不知道會是什麼刑罰，她真的好期待。
邊上的翠蓮低聲問道：“小姐，現在回去？”說著，她鎖眉，顯然對這一趟出行有些微的沉鬱。
柳塵晴點了點頭，她是收到探子的消息才趕來這裏看魚兒上鉤的，之前三人是她找來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讓歐陽華在倍覺憋屈下想着反抗，讓她能夠在他情緒極度壓抑下做出最令她滿意的決定，即便這次不成功，還有兩天的時間，她可以想方設法的消磨掉這個表弟的毅力，讓他去走自己的路。
翠蓮看她點頭，跟柳塵晴出來的興緻一減，低頭不語。
柳塵晴再次掀起車簾望向已離得遠的那處，那個站於歐陽華身前的溫潤男子淡淡的向她投來一眼，柳塵晴思緒被牽到今早。
她今早收到一個畫像和寥寥幾字，畫的便是呂湛。她知道，這個人是胤軒安排給她對付歐陽華的，這個人的背景很是平凡，就因為平凡，官權威壓下，毫無身家背景的呂湛落榜了，可以說不是落榜，是連考場都沒進去的，這麼一個人才，胤軒覺得可惜了，所以就當做做善事收為己用。
柳塵晴低斂了眉目，眸如星辰，唇畔咧嘴一笑。
兩日後，科舉殿試正式開始，禁軍將圍觀百姓隔絕在三十米開外，繼而設了桌椅供百官而坐，擂台設於中間。正上方便是鋪着紅毯設了珠簾墜飾的看台，玉案上各式糕點一應俱全。
柳塵晴跟着徐氏一眾人被領到了距離稍近的一處，這裏可以將下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這裏是官員家眷的位置。
不到片刻，百官和皇子迎着皇帝的龍輦和皇后的鳳輦而來，所到之處，百姓無不低頭跪拜行禮，柳塵晴一行人亦是如此。
眾人歸位，珠簾內，玉案上，皇帝將手搭在皇後手背上，兩人相視一笑，這般情意綿綿的景象在柳塵晴和胤軒眼裏看來極其做作。
楊公公高呼：“殿試開始，請眾舉人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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