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改道
馬車慢慢地順着清風大道走，到一半時向樂哥看了看窗外突然開口問道：“……才未時，對了，這兒是不是去西市挺近？”
“是挺近的。”琳琅點了點頭，心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看着向樂哥，向樂哥看着琳瓏，琳瓏看着向樂哥，突然雙眼迸發出興奮的光芒連連點頭，撩開帘子就道了聲：“吳叔，去西市。”
趕車的是吳老三，是向府的老人了，他跟琳瓏的爹娘都挺熟，這會兒聽到了放慢了速度開口問了句：“是五娘子要去西市？”
“是啊，五娘子要去西市逛逛，吳叔，就去吧。”琳瓏在裏面嬌嗲地求了兩聲，吳叔應了聲好就繼續趕車了。
車轉了個方向，琳琅還愣在那沒回過神來，向樂哥和琳瓏兩個人臉上都有着難以按捺的興奮。
“娘子，這樣……不好吧。”琳琅悄聲地說道。
“琳琅……”向樂哥嬌嗲地喚了琳琅一聲，身子還向她湊了湊，一雙純凈的眸子盯着她裏面泛着懇求的光，看得琳琅一身雞皮疙瘩。
“娘子……那地方，你今日的打扮，我怕……不大好。”
“沒事……我不是還有套衣服備着。”向樂哥奸詐地笑了笑，今早出門前她讓琳瓏多備了兩套衣服，一套依舊是稍加富麗，另一套則是以備她的‘不時之需’，是一套去年的過了時的舊衣服，料子也很普通，早拿去鋪箱底的。
“娘子……你這是早有預謀么……”琳琅囧了，感覺自己像掉進了坑裏，轉頭去看琳瓏，琳瓏早已經衣服事不關己的模樣做到了車門邊去哼着小曲兒。
“行吧……婢子伺候娘子更衣。”琳琅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真是一人操着兩人心，琳瓏屁顛屁顛地將備用的衣服給取了出來，還有她和琳琅的，均是帶了去年的衣服。
雖說西市的達官貴人去的也不少，可是到底還是低調些的好。卸下了頭上的簪釵換了身白地藍花的衣裙，將面上的脂粉抹去了些，模樣就比方才要素雅了些，只是丟進了人群里恐怕是找不出來了。
“那冪離……還要戴么？”向樂哥衝著琳琅眨了眨眼，就見她眼中泛出一絲驚恐不假思索地回道：“當然是要戴的。”
“可是如今戴冪離……未免也太打眼了些吧。”琳瓏知道向樂哥的擔憂補了一句：“其實……不娘子用紗帕遮住口鼻呢？況且咱們現在的模樣，也不怕讓人認出來。”
“真聰明。”向樂哥給琳瓏點了個贊，琳琅還是有些糾結，她看着這二人皺了皺眉，開口還想說什麼但還是咽了回去。其實相較從前，如今娘子已經規矩多了，可是，這畢竟還是當著她面做的事，攔還是不攔好？
“琳琅姐你看，這樣是不是就看不出了？”琳瓏用兩支纖細的銀蝶釵子將一方她自己用的白布絲絹別在向樂哥耳旁的髻上，口鼻都被乳白的絲絹布遮住，只剩兩隻眼睛露在外面眨了眨，倒是比皂紗還遮得嚴實。
“琳琅，你看這樣行嗎？”向樂哥可憐兮兮地看着琳琅，琳瓏也一副期待的模樣看着她。
被兩人這樣盯了一陣子，車轉彎快要近西市時琳琅才點了點頭，勉強地道了句：“……行吧……”
二人收住了要歡呼的叫聲面上都是雀躍之色，琳琅走到車門邊小心翼翼地將車前向府的牌子給挑了下來收起，囑咐吳叔將車尋個小巷停下。
“娘子，當真不用車么？老漢對西市都熟，這兒三教九流的也多，你莫要錯了路。”吳叔有一點點擔憂，而琳瓏則掏出了些銅錢遞給吳叔：“吳叔你將車找個地方藏起來，然後拿這些錢去買些酒啊或者給嬸子買些東西吧，過一個時辰還在這兒等可好？”
“行吧……西市裡每行都是一樣的行當，你們莫要走到那複雜的地方知道了嗎？”
“知道了吳叔。”琳瓏連忙點了點頭，吳叔看了五娘子面上嚴實的絹布一眼這才稍許放心地點了點頭，將車駕走。
“走吧娘子，奴知道有家特別好吃的店家，他家的金玉饅頭，那可是京城一絕呢。”琳瓏興奮地拉着向樂哥的手就要走，留下琳琅跟在身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吃吃吃，可知道其他的了。”
西市繁人街的包記鋪子外這會兒有個小二打扮的年輕人正在吆喝着賣詞，或許這會兒是過了飯店，鋪子的生意就沒之前好了，飯莊行當的街上這會兒都是向外走的人群，還有吃飽了在鋪子裏消食的。而包記的鋪子裏一樓的一桌坐着個翹着腿地痞模樣的富貴家的郎君，身旁還站着兩個小廝。
‘啪’的一聲，一個土瓷碗被他的腳撥到了地上碎成了片，只見他一臉悠哉的模樣大吼了一聲：“掌柜的！”
那中年的掌柜面有難色地腆着笑臉走了過去，有些卑躬屈膝的模樣小心問道：“荀大爺……叫小的……有什麼事兒么？”
那被稱謂荀大爺的青年小郎君橫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廝，就見其中的一個小廝一腳就踹在了那掌柜的膝上，疼得那掌柜的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你沒看到啊！這碗碎了，你沒讓人掃走一會兒是要刺我主子的腳啊？”
“哎喲荀大爺，是小的沒顏色，田二！你怎麼做事兒的！沒見荀大爺的碗碎了嗎！還不快去換個新的來！”掌柜踉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賠着笑臉地站在荀紹生面前，卑躬屈膝地問道：“荀大爺，可還有別的要吩咐小的？”
“我這不小心把你碗給弄碎了，我是不是該賠你呀？”荀紹生的腿從桌上挪了下來，身子前傾胳膊撐在桌上突然詭異地一笑。
“不用不用，是我這碗不長眼，自己跳到了地上。”那掌柜的背上一陣發涼，冷汗直流，嚇得不行不行的。
“哎……掌柜的，你這可是看不起我。來，這十錢銅錢給你賠個碗，夠么？”說完，他將十枚銅錢往那瓷渣里一丟。
“呀，你這碗還是瓷的？那十錢怕是不夠吧？”話說完，只見他手招了招，身旁另一個冷眼不言的小廝上前一步，嘩啦啦九十個銅錢全掉到了地上。
那掌柜的被嚇得愣在了那兒，不一會兒臉卻氣得發青，低着頭的模樣背在顫抖。
“哎喲，掌柜的，你這是看不起我荀某么？”話從荀紹生的口裏說出帶着些挑釁的意味。一樓的食客們都紛紛停下了筷子就見這位出了名的荀大郎軋過地上的銅錢與碎瓷走到那掌柜的身邊，伸手一下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包掌柜的臉，一字一頓地問道：“怎麼？不給我面子？還是不給錢面子？”
包掌柜的臉氣得發紫，一樓一時都悄然無聲了，大家都停下了筷子靜靜地等着接下來會發生得事情，只見包掌柜的手攥得都暴了青筋，他看着地上得銅錢，被荀紹生一下一下地用手打着臉，一句：“你狂個什麼。”被他用隱忍的低聲靜靜吐出。
“你說什麼？”荀紹生反掌用手去托起包掌柜的下巴：“小爺我耳朵不好，包掌柜你方才可是說了什麼？”說著一指掏了掏耳朵，細一吹將那污垢都吹到了包掌柜的臉上。
“我說你狂個什麼！”包掌柜揮開他的手就想大吼一句，一個混子，不過就是仗着貴族的身份來欺壓他們。然而他那個我字都還沒吐出來，突然從門口就傳來一個嘹亮又歡愉的年輕女子嗓音大喊了句：“掌柜的，來兩籠金玉饅頭！可還有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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