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龍吟之變(中)

龍吟劍尖的光芒不停地閃爍着，直直指向水若寒的心臟，偏生水若寒此時又已經進入物我兩忘之境，要是讓這一劍插實的話，恐怕就是神仙也難救贖了。

然而，就在龍吟劍靠近水若寒的身體之時，一股柔和的橘黃色光芒閃耀而起，緊緊地把水若寒包住，龍吟劍剎那之間變得安靜了下來，開始圍繞着水若寒的身體旋轉，在谷亦涵和阿晨看來，只是一條巨大的光龍緊緊地纏繞着水若寒。

許久，水若寒與天龍老人同時呼出一口氣，各自睜開雙眼，醒了過來。水若寒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體內還有任何的真氣流通，但是奇怪的是身體卻依舊充滿了力量，只是那種力量很是奇怪，就連水若寒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這次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再看周身，龍吟劍的巨龍光芒竟然緊緊地纏繞着自己，剛想將龍吟劍收歸體內，哪知心念剛一動，還未運氣，龍吟氣已經沒入體內，右臂上再次出現了龍吟的條紋。

“果然是後生可畏啊。”天龍老人嘆了口氣，語氣中說不出是驚喜還是羨慕。看到水若寒三人均露出無聲的疑問，點頭笑了笑，解釋道：“收發隨心，心之所動即是念之所動，古往今來，以武入道者，也僅僅只有數人，但是像你這麼年輕的，確實不知道應該是讓人羨慕還是讓人嫉妒啊。”

“以武入道？”三人都聽了個一知半解。

“其實，修練武功，達至最高境界，就是為了求武道。天下萬般武術，其實皆同出一源，只要能達到武道的境界，那他日的修為自將超出三界五行，而不在世俗界定之中了。”天龍老人娓娓敘來，眼中充滿了渴望。

“這也太高深了吧？”阿晨搖了搖頭，表示無法理解。

“大師伯，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水若寒轉入正題，這種事情以後可以再繼續討論，現在自己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找出龍吟寺變化的主因以及磊天老人的蹤跡。

“唉……”天龍老人又是長長地一聲嘆氣，“如果不是天磊師弟，或許，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水若寒急問道，雖然自己與磊天老人曾經有過一段無法彌補的裂痕，但是，內心之中，他還是將磊天老人看得極為重要，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今天水若寒的一切了。

“你們應該知道龍吟寺還有一個不為曾外人所知的秘密吧？”天龍老人話音一轉，並沒有正面回答。

“嗯。”三人都點了點頭，他們也僅僅只是知道有一個秘密，至於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就無從知曉了。

“也罷，反正你們也都算是龍吟弟子，雖然並不是接掌之人，但是現在事情已變，也不能再顧那些死規矩了。”天龍老人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無奈，像是在回憶什麼，直到阿晨的提醒才繼續道：“龍吟寺的這個秘密，歷來只有接任之人才有權知道。在龍吟寺，曾經擁有一個留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秘預言……”

“是什麼？”阿晨還是按不住氣，問道，卻馬上被水若寒和谷亦涵的眼光制止住了。

“當日月一起高歌

遠古永恆安睡的左圖亞

將再次把滅亡

送還人間

來自遠古勇敢的人類

手上握着生命的蛇神

頭頂前所未有的光芒

開啟希望之鎖”

天龍老人說完，仔細地看着水若寒三人的反應。三人對此都聽了個一知半解，後面的幾句似乎有點眉目，但是又很模糊，至於前面四句，則是一點都想不清楚，“日月一起高歌”，“左圖亞”這些東西，他們根本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個秘密本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直到前幾天，天磊師弟回到龍吟寺，他說是要過來查閱師父所留下的資料，而且聲稱世界末日已經來臨。我當時也因為一心重建龍吟寺，也沒有再去注意什麼。

幾天之後，我才發覺，有一股黑氣慢慢地從藏經室里湧出來，龍吟寺也一下子變成了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這樣。就在我準備進入藏經室的時候，天磊師弟出來了，整個人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全身上下包裹着那種黑氣，天磊……不，那已經不再是我所認識的天磊了，那個人的笑容，充滿了一種陰冷，只是一掌，我就已經、已經變成這樣了。”

“……”三人同時露出不相信的神情。磊天老人那幾下子，沒有誰比三人還清楚，莫說是天龍老人，就是半路出師的楊玉葉芝等人，磊天老人想要贏都不會那麼輕鬆，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絕對不會相信磊天老人竟然會對自己的大師兄出手，而且，背後還關繫着這麼一個重大的秘密。

“我知道你們肯定無法相信，但是，現在，只要再等上幾個時辰，等到預言中的日月高歌之時，你們就知道了。”天龍老人的臉色有些慘淡。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水若寒感覺自己體內有種什麼東西在涌動着，直覺讓他相信了天龍老人所說的一切。

“藏經室的下方有一個秘室，師父曾經囑咐過我，當這一切即將發生時，只要將秘書室內的一個東西毀掉，就可以阻止這一切。”天龍老人不理谷亦涵和阿晨臉上的憤怒與不滿，而水若寒也正在控制着自己體內那初生的奇異力量，因此也沒有看到。

“走吧。”感覺體內力量似乎得到了些平靜，水若寒迫不及待地就想往藏經室的方向而去，因為他發覺，那股原本令自己非常熟悉的氣息開始在慢慢地蛻變着，蛻變成一種令自己非常壓迫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心裏被壓着一塊大石頭一般，極端的不舒服。

“怎麼了？”感覺到水若寒臉上的變化，谷亦涵擔心地問。

這一次輪到水若寒驚訝了，自己有這樣的壓迫感，相反的一直被那股寒冷氣息所壓迫的谷亦涵和阿晨兩人竟然沒有任何的感覺，這到底是為什麼？水若寒仍然不知道自己體內已經發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從本質上發生了最為重要的改變，嚴格的意義上他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當然，這要等到他真正地體會到體內的那股奇特的力量，他才能夠清楚地了解自己今天所承受的一切。

四人一路往藏經室走去，越接近藏經室，水若寒就感覺到自己心中的壓迫加重一分，相反的，谷亦涵和阿晨除了感覺寒氣逼人之外，並沒有任何的感覺，而天龍老人則是顯得很是平靜，沒有任何的反應地在前面小心地帶着路。

藏經室很大，四面八方都是書架，上面那一本本仍然散發著古老氣息的書籍，昭示着他們悠久的歷史。然而，三人此時的興趣並不在此。

天龍老人拉動了第六個書架上的一本書，西面的書架突然無聲無息地向外劃開。

三人這才發現原本的書架下方，竟然有一柄劍痕的印記，看那模樣，與龍吟劍一模一樣。天龍老人望向水若寒，後者會意地從體內召出龍吟劍，就要往地上的印記壓下，但是龍吟劍卻極力地跳動着，想要掙脫水若寒的控制，這樣的情形自從龍吟劍認主之後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水若寒急忙運氣想要控制龍吟劍，才醒悟到自己的體內並沒有任何真氣，但是卻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湧現出來，強行將龍吟劍拼上了地上的印痕。

一陣響動過後，原本空蕩的藏經室中間，竟然烈開了一條不大不小，僅能容一個人能通過的向下的地階。

強大無比的寒冷氣息一下子掙脫了束縛一般，瘋狂地涌了上來，四人都不由打了個寒噤。

“涵姐，阿晨，你們在這等着，我和大師伯進去看一下。”水若寒擔心谷亦涵姐弟二人受不住這樣的寒氣侵襲，轉頭對二人道。

谷亦涵擔心水若寒，本想跟下去，但是也知道自己和阿晨的能力確實相差太多，也不再勉強，無聲地點了點頭。

看着水若寒與天龍老人沒入地道入口，谷亦涵的心中湧起一種不妙的感覺，總覺得從踏入龍吟寺開始，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仔細想了幾次，卻又沒有發覺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只好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自己，但願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進入地道，水若寒感覺底下的黑暗一下子將自己的視野全部覆蓋了，但是好像又總有那麼一點亮光，在指引着自己朝着一個方向前進，天龍老人在前面探着路，不時招呼着水若寒，在這個世界，兩人只能通過聽聲辨位來確定彼此的位置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那點光亮就在眼前了，龍吟劍突然完全不受控制地跳出體外，就要往來處彈射而去，卻被水若寒迅速地伸手抓住，他心中有些氣苦，不知道今天這把靈劍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葯，一天到晚地跳個不停。

再走一會，兩人終於進入了一個大廳，看這地方，竟然十分的寬敞，與外面藏經室的規模比起來，前者簡直就是一個小屋子了。大廳內佈置的古香古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完全密封的緣故，裏面的東西竟然沒有任何一絲的灰塵，觸目所及，到處都無法讓人感受到一絲的瑕疵。

“你看那個。”天龍老人一指亮光所照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圖案。

水若寒對於美學並沒有任何的研究，自然不知道那上面的“鬼畫符”到底是些什麼，但是從那表面所顯露出來的色彩光澤，水若寒估計這東西的年齡至少已經上萬年了，心中不由得大驚，難道上萬年前龍吟寺就已經存在？這似乎不合常理吧。不過也說不定，因為就算是天龍老人三師兄弟都沒有聽過那位老師父說過任何關於龍吟寺的歷史，當然這些也就成為了一個絕對的謎了。

一個聲音從那圖案的背後傳了出來，像是一種呼喚，一種久違的呼喚，讓水若寒再次充滿了那種熟悉的感覺，但是，那種壓迫感也成倍地增加着。

“只要把那個圖案打碎，一切就得救了。”天龍老人顯得無比的激動。

“嗯？”水若寒有些不解天龍老人的變化。

“快，只要用龍吟劍，把那個鬼東西打碎就行了。”天龍老人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水若寒並沒有注意到天龍老人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狂熱之光，此時的他，內心已經完全被那種熟悉又充滿壓迫感的氣息所牽引，已經有些忘乎所以了。

“打開他，打開他……”一個帶着莫名的巨大魅力的聲音在水若寒內心深處響起。

“快啊!”天龍老人臉上急促地催着水若寒。

“打開他，你就不會再孤獨了。”那個聲音不停地撞擊着水若寒那毫不設防的心靈，或者說是水若寒的內心已經阻止不了那個聲音的響動了。

“哦。”水若寒此時那雙清澈的眼眸已經蒙上了一層灰暗的色彩，龍吟劍已經招出體外，劍身劇烈地顫抖着，讓水若寒的意識又有了些清醒。

“我是你的親人，打開他，在這個世界，你就不會再孤獨了……”聲音似乎也感覺到水若寒的變化，不敢再拖延，再次催促着水若寒。

“用盡你的力量，粉碎這個讓我們相隔的封印吧。”聲音里透射出來無比的魔力，再一次將水若寒的心俘虜了。

水若寒聚集着體內那股奇特的力量，注進龍吟劍中。

龍吟劍響起一陣哀鳴。

水若寒高舉着手中的劍，全力朝着那個圖案刺去。

“不要!”

“不要!”

兩個驚恐到極點的聲音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