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龍吟之變(上)

龍吟寺，座落在一個樹木參天，卻又偏偏沒有任何的資源可利用，沒有任何的軍用、民用價值的小行星上，以至於在聯邦內部的民用航行圖上連此都給省略了，只在最為精密的軍用星上才有所顯示。

俯看天外，一片鬱鬱蔥蔥，到處都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綠色，如果不是叢林中隨處可見的危險生命，或許，這將會成為一顆聯邦最為熱鬧的旅遊星，當然，到時候，星球上能否再保持這樣的綠色就很難說了。

飛船緩緩地在這個星球上降落。

水若寒第一次踩上這塊神秘的土地，不知道為什麼，卻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己對此非常的熟悉，似乎很早以前就曾經來過，因為這裏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但具體是什麼，水若寒也不敢肯定。

“小姐，少爺，那裏就是龍吟寺了。”副官一指前方大約一千米左右的一塊小山丘，“前面就是司令所設的防護區域，飛船不能直接飛過去，我們只能走過去了。”

副官還想說什麼，腰間的通訊器響起，歉意地看了一下眾人，這才接通了儀器，一陣問答之後，才向水若寒走來，笑道：“寒一隊已經在前方偵察，寒二隊和寒三隊正在我們的兩側，水公子的私人衛隊果然是非同尋常啊。”副官滿含羨慕與嫉妒地看着水若寒，他並不知道水若寒的身份，而只當成是哪一個高官富貴的子弟，自己這樣的專業軍隊，竟然可以如此輕鬆地被人找到特殊的通訊波段，而且更是搶在自己面前就已經開始了這一切，確實不能不讓他驚訝，如果這些人組成一個軍隊的話，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概念。

水若寒知道肯定是谷成賢下的命令，更能聽出副官話裏頭隱藏的意思，淡淡地笑了笑，也不打算辯駁。

“我們走吧。”招呼了一下眾人，水若寒當先向目的地走去。每踏前一步，一種的異樣的熟悉就會越顯明顯，同時，更有一種不安越加越重，不停地縈繞在水若寒的心頭。

“姐夫，你有沒有種怪怪的感覺啊？”阿晨扯了扯水若寒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手，一片雞皮疙瘩正不停地凸現在他的身上。

“就是，感覺好陰深哦。”谷亦涵也不由緊了緊身上的穿着。

水若寒卻不知道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反手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到谷亦涵的身上，繼續向前走去。越往前走，那種寒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除了水若寒以外，大部分人都已經感覺寒氣逼人，阿晨和谷亦涵運起真氣，才勉強抵擋住這刺骨的寒冷。

二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水若寒，其他的人早就都因為無法抗拒這股寒冷而回到飛船待命了，就連自己二人都有些受不住這種奇冷之氣，但是為什麼水若寒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就算彼此的差距也不可能表現得如互明顯吧？

水若寒伸出雙手，分別握住兩人的手，送進一股柔和的真氣，二人卻只覺得水若寒的體內傳來一種無法言會的曖意，那種刺骨的寒冷瞬間消失了許多。

“小心。”水若寒感覺有一種極為不安的氣息涌過，下意識地後撤了一步，拉着谷亦涵和阿晨向後飛掠而去，恰恰躲開一隻黑爪的攻擊。三人定下心來，這才看清楚竟是一隻巨大的黑虎，張大了嘴，露出裏面鋒利的尖牙，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媽呀，好大的虎啊。”阿晨不由發出一聲感嘆，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膽怯。

水若寒感覺事情有些不對，但是，現在並沒有時間讓他去理清思緒，黑虎的攻擊已經展開，雖然體型龐大，但是，速度和靈巧卻都並不顯遲頓，而且每一抓都有千鈞之力，就算是水若寒，都不想嘗試一下讓那雙巨大的黑掌拍中會是何種後果。三人圍繞着黑虎，不停地穿插着，尋找着最合適的攻擊時機。

黑虎久攻不下，心中不由大煩，再次仰天長嘯。

水若寒等的正是這個時候，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如流星般電射向黑虎的咽喉，同時，一聲清脆聲響，一道耀眼的銀光閃起。下一秒中，水若寒已經傲然站回原地，黑虎的臉上卻儘是惶恐與懷疑，不相信自己竟然會如此輕易地敗在一個弱小的人類手上。

“我們走吧。”水若寒掃了一眼那比自己還要大的虎頭和那雙瞪得圓極的虎眼，強烈的不安似乎已經在昭示着他發生了什麼事，眉毛迅速地一跳，讓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由開始擔心起在龍吟寺內的天龍老人和磊天老人了。

一個人影“嗖”地閃過水若寒的心頭，但是，此時心頭的急躁讓他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

越來越接近龍吟寺了。

聽過磊天老人和谷成賢說過龍吟寺的面貎，但是，當龍吟寺真的展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三人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眼前的這幕場景，一大片金碧輝煌的屋瓦在陽光上閃爍着美麗的光輝，復古的建築顯得與外面的現實世界格格不入，卻又與這個美麗的星球相互輝映，顯得很是和諧，又有點刺目。但三人卻都很明顯地感覺到有一種壓抑的東西，也就是令谷亦涵和阿晨感到逼人的寒氣，正不住地從這美麗的古剎中閃現出來。

“噌”地一聲脆響，龍吟劍竟然不受控制地從水若寒的體內跳出，劍芒上隱隱閃着美麗卻又逼人的光芒。

“怎麼回事？”谷亦涵和阿晨奇怪地看着龍吟劍的光芒直直地指向龍吟寺，向水若寒問道，後者也不明所以，只是苦笑着朝兩人搖了搖頭。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進了龍吟寺在眼前更顯高大的古香古色的大門，適才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湧進水若寒的心頭，像是一種呼喚，又像是一種對抗，就連水若寒自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很奇怪，又很熟悉。

冰冷的感覺更加強烈，就連水若寒手上傳來的陣陣暖流都有些不起作用了。谷亦涵和阿晨再次把真氣提到極限，對抗着這無盡的寒冷。好在龍吟劍發出的光輝，像是一個保護罩一般，緊緊地護着三人，才讓兩人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裏怎麼陰森森的啊？”阿晨不滿地咒罵著。

水若寒與谷亦涵相視一眼，相互看到了眼中的不解。照谷成賢與磊天老人的訴說，龍吟寺應該是一個充滿了正氣的地方，而且，耀眼的陽光總是讓人難以捨棄，但是，此時一進入龍吟寺內，方才在森林中那還略顯微熱的陽光此刻像是白天的星星，只是閃爍着微弱的光芒，沒有分毫半點的熱量，如同一個擺設一般，而水若寒也開始感覺到有絲絲寒氣不停地滲進自己的體內，悄悄地發生着什麼變化。

“阿晨，你注意後面，涵姐，你幫着注意一下四周，小心點。”水若寒臉上露出凝重的笑容，雖然還並不清楚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的，龍吟寺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龍吟寺了。

走了一會，除了那股陰魂不散的寒冷之外，一切都如常的安靜。

谷亦涵收回目光，盯着水若寒背影，若有所思地道：“不是說師伯和爺爺已經回來了嗎？怎麼都不見人？”

三人同時身軀一震，明白了心中的擔心。原本已經破落的龍吟寺變成這樣，自然是已經有人修葺過了，但是，先到的天龍老人和後到的磊天老人卻都沒有半點消息，照理說自己三人進入了寺內，谷成賢所設下的防護系統早就已經感應到了，為什麼到現在仍沒有任何的反應，難道……

水若寒再顧不得什麼，龍吟真氣提升到極限，靈覺也跟着放開到了極限，帶着谷亦涵和阿晨以最快的速度向大殿衝去。

原本應該是莊嚴肅穆的大殿，竟然充滿了冰冷的氣息，尤其是在水若寒推開大門的那一剎那，那冰冷到極點的氣息一下子狂涌了出來，饒是一直沒有多大感覺的水若寒，也感覺周身一冷，更不用說是身後的谷亦涵與阿晨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

阿晨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水若寒擋住了，他那如鷹的雙眼已經看到了殿內躺着一個人，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老人，雖然背對着自己，但是從那熟悉的白髮和身影看來，應該是天龍老人沒錯。

示意兩人在門外站着，水若寒緩緩地向殿內走去，瀰漫四周的靈覺直指向地上的老人，感覺到一絲微弱的生命氣息，水若寒這才放心地大步走了過去，將老人的身體側扳過來，果然是天龍老人沒錯。再一探氣息，竟然已經是有入的氣，沒有出的氣了。水若寒迅速地推進一股內息，在老人體內循環了一圈，發現老人的全身經脈竟然已經被完全封住了，心內大驚。要知道，以天龍老人的實力，就算是谷成賢全力出手，勝算也只有五成，就算要打敗天龍老人，谷成賢自身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更不用說把老人打得如此重傷，水若寒確實想不出到底還有什麼樣的人能夠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就算是自己能夠運用體內毀滅和生命的力量，也不一定就能做到。

這樣的對手確實是太恐怖了。

“涵姐，阿晨，是大師伯，你們快進來。”水若寒朝着外面的谷亦涵與阿晨叫道。

“什麼？”兩人的猜想同時得到了證實，心內一驚，再顧不得周身的寒冷，衝進了大殿，卻看到已經形如活死人的天龍老人，正安靜地躺在水若寒的懷中。

“怎麼回事？”谷亦涵從水若寒臉上那凝重的眼神看出了不妙。

“全身經脈被封，真氣全無。”水若寒淡淡地吐出十個字，但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字數越少，就只代表了事情越嚴重。

“那怎麼辦？”兩人同時閃過驚訝的表情，他們的想法也和水若寒一樣，能把天龍老人傷成這樣的，究竟還能會有誰呢？

“現在只有先把大師伯救醒，我們才能知道一切了。”水若寒心內還是很擔心磊天老人，但是，此刻天龍老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說不定，他也知道磊天老人的下落。將龍吟劍交給阿晨，示意他們兩人在自己身旁護法，就席地坐下，將全身功力提至極限，整個身體甚至散發著淡淡地的白色光華。

谷亦涵擔心地看着水若寒，她知道這種以自身內力救人的事情，可是非常的危險，一個不好就有可能兩敗俱傷，但是見水若寒全身已經真氣涌動，自己也不能再出言阻止什麼，和阿晨並排做下，運起功來，藉助龍吟劍的光芒來抵抗這無盡的寒意。

水若寒此時體內真氣瘋狂地涌漲，不住地化做一股股暖流，輸進了天龍老人的體內，但是奇怪的卻是，一方面，天龍老人的內傷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自己的真氣一衝就能把封閉的經脈打通，但是另一方面，自己體內的真氣卻在瘋狂地涌泄，漸漸地竟有些不聽任自己的控制了，就算是自己再如何強橫，真氣能夠再如何的，也經不過這般的消耗速度啊。

此時，天龍老人體內大部分的經脈都已經被水若寒打通，只剩頭體的百會和腰腹的丹田了。水若寒的臉上滲出陣陣熱汗，但很快又被體內強大的熱量蒸發掉了，眉心處一道緊緊的皺痕顯示着水若寒此刻也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了。

聚起全身的功力，水若寒不敢有分毫的差錯，畢竟百會和丹田，對於一個武者，尤其是一個超強的武者而言，誰都知道代表着什麼，一個不好，有可能就會帶來後悔莫及的後果，嘗試過“失卻”武功的水若寒自然更能了解這其中的含義，所以，他一點大意都不敢，小心地控制着氣流在天龍老人體內慢慢地流動着。

然而，一切似乎並沒有水若寒想像中的那般嚴重，兩個重穴只在水若寒的真氣抵達的一剎那就已經砰然開通，同時，水若寒體內的最後一絲真氣竟然被全部吸收進去，再沒有了半點的氣息，一下子整個人如同被掏空了，瞬間軟倒了下來。同時龍吟劍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如此沉悶，像是在昭示着什麼事情的發生。

一直注視着水若寒的谷亦涵一下子慌了手腳，急忙扶住水若寒，以自身的真氣幫他恢復。

過了一會兒，水若寒總算恢復了一點意識，迫出一股真氣迴流到谷亦涵的體內，待谷亦涵收回雙手，這才轉過身來，帶着疲倦地微微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一會兒，天龍老人的身體終於有了些反應，慢慢地睜開雙眼，見眼前竟然是水若寒三人，心內不由有些訝異，再感覺自己體內竟然沒有任何的障礙，真氣仍然暢通無阻地流動着，再看水若寒那疲憊的臉，心裏已經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了，勉強撐起來就要朝水若寒跪下。

“師伯!”水若寒想要阻止，但是自己現在根本就連活動身體的力量都沒有，根本就無法阻擋天龍老人全力的一拜，生生受了天龍老人的一拜。

“師伯，若寒，你們都不要再勉強了，快點運功吧。”谷亦涵擔心地看着兩人蒼白的臉色。

兩人也都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聞言也都各自坐下開始自己運功，一時間，大殿又陷入了絕對的沉靜之中。

“姐，姐……”緊緊地注視着水若寒變化的谷亦涵突然聽到阿晨的叫聲，聞言不由奇怪地看向阿晨，卻發覺龍吟劍身光芒大熾，竟然不住地晃動着，阿晨手上突爆的青筋顯示着龍吟劍已經開始不受他的控制了。

“怎麼回事？”谷亦涵一驚，再顧不得水若寒，移到阿晨的身邊。

“龍吟劍似乎不受我的控制，想要往姐夫的身上鑽了。”阿晨死死地抓着龍吟劍的劍柄，臉上的冷汗已經開始冒出來了。

“啊……”谷亦涵知道水若寒此刻正在運氣，雖然說龍吟劍已經認主，但是，此時一旦進入水若寒的身體，兩種氣息相互衝擊，會給水若寒帶來什麼樣的影響，那可是她不敢想像的。

“我來幫你。”谷亦涵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阿晨已經開始顫抖的雙手，兩人合力，總算讓龍吟劍稍微安份了一點，但是，那僅僅只是暫時的，一股越來越大的力量開始不住地拉扯着兩人，而且，這次，兩人可以感覺到，龍吟劍身上那龐大的力量。

“怎麼辦？怎麼辦？”兩人此時都已經忘了周身刺骨的寒冷，額頭上不住流下的冷汗，讓他們都忘了這一切，一個又一個的“怎麼辦”不停地擺在眼前，而此時，水若寒與天龍老人卻都已經進入了無我的境界之中。

“嗆”的一聲，龍吟劍幻化出一團巨龍的光芒，谷亦涵和阿晨再也支持不下，龍吟劍脫手而出，直衝地上的水若寒而去，而且，並不是朝着水若寒的手臂，它的目標是：

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