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洞

第五章 秘洞

日出日落,春去冬來,劍痕交錯的古樹上,“正”字越來越多,連楚岳也不再刻意去數它,而只是每天習慣性的劃上一劍。不斷的鍛煉讓楚岳的身高又拔出一截,原本稍顯稚嫩的臉龐也被堅毅所取代,偏瘦的身材也變得魁梧起來,充滿了孔武有力的陽剛之氣,體內真氣圓轉如意,隨着身體的每一個動作揮灑自如,這種變化讓他樂在其中。

從開始的懸崖蹦極,到後來的砍伐巨樹,再後來白羽驅趕狼群追殺,驅動猿猴發動核桃陣,種種驚險刺激的項目與月俱增,讓楚岳苦不堪言,又樂在其中。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常吃的藥材已經不再有絲毫的作用,而每日的食物也改由楚岳自行解決,所幸經過多日的訓練,這種小事已然不在話下。

盤膝靜坐,聽風懸崖,楚岳一邊等着白羽的到來,一邊靜思着過去的日子。

“明月盈缺十四回,初來時乍暖還寒,大約是春夏交接的時候,如今,應該已是盛夏時節了,不過這孤峰之頂,顯然沒有盛夏該有的那種嚴酷,正是最為舒適的時候!”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楚岳的思緒散發開來,相處的時間越長,楚岳越是感覺到白羽的神奇,它就宛如一個睿智的老人,將他在武學的道路上一步步引入正途。

武學,力量、速度與技巧的結合,武學的基礎,應該是人體的素質,同樣的武學,不同的人施展出來,速度力道威勢,可能都截然不同,一味的追求武學本身的層次,便如空中樓閣,沒有根基,終不能成事。

縱身虛空,感悟速度與自由,凝聚雙目非常的動態視力,讓思維跟得上極致的速度,為速度駕馭之根;砍伐巨樹增長氣力,靈動身體配合,熟悉發力技巧,拿捏力道收發,舉重若輕,舉輕若重,為力量駕馭之本;群狼追逐,核桃陣,提高速度與反應力,先後種種,看似無意,實則自有道理,只是,這樣的安排,居然出自一羽白鶴,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白羽,你的意思是這座孤峰的懸壁上有一處隱秘的山洞,需要我自己去找,還只能依靠自己,不能藉助蔓藤等身外之物?而且,這次有危險你也不會救我?”相處久了,楚岳自然也明白白羽表達的各種意思,只不過腳下近乎筆直的深淵,還是讓他不敢相信。雖然很滿意自己功夫的進度,有真氣的配合,他也自認飛檐走壁不在話下,但是也用不着在萬丈絕壁上試驗吧,萬一腳一滑,可就樂子大了。

“你是說,你能教我的全都教完了,你的考驗我都通過了,如果能找到那個山洞,學會裏面的東西,我就可以離開這裏,而反之,如果我不下去,就會一直困在這裏,直到老死?”白羽長短不一的鶴鳴中,楚岳依舊不太確定的問道,似乎腦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也就是說,你之前對我所做的所有訓練,都是前往山洞之前的考驗!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山洞中的東西非同小可,遠遠不是我現在所能想像的?”恍然間,楚岳腦中閃過一絲靈光,目光急切火熱的問道。

白羽高亢的回應中,楚岳聽出一種思念、孺慕與敬佩交織的情感,讓他的心情也經不住沉重起來。

站在崖邊,看腳下雲深霧渺,風波無定,楚岳內心糾結不已,白羽已經離去,顯然,楚岳的一切,它都不會再過問,這是對楚岳的考驗,成則龍游大海,敗則粉身碎骨。

“若我還有牽挂,也只挂念無緣得見更加高深的技藝,無法與這天下英豪一較長短!與其默默老死,不如用命一搏!”凝神屏息,氣沉丹田,楚岳縱身而下。

身在虛空,形似飛鳥,身周的一切盡入眼底,這樣的感覺他並不陌生,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沒有白羽在側,也就意味着他的機會只有一次,如若像以前那樣疾墜而下,必將粉身碎骨。

時間越長,下墜的速度越快,在這幾乎刀削的絕壁上尋找一個不知存在於何處的山洞,楚岳必須仔細算計,下落的時間,速度,絕壁上落腳點的大小,所能承受的衝擊,甚至落腳點是否濕滑有苔,都是他要注意的地方。

“冷靜!我一定要冷靜,一定能行的!”望着頭頂,峰頂已不知在何處,此時的楚岳單足腳尖點在一塊不起眼的凸石上,背貼着岩壁,雙手伸平,保持着身體的平衡,冷汗滴滴從額頭滾落,就在上一次,由於下墜力道過大,選定落腳的凸石在他落腳的瞬間崩裂開來,要不是他疾速的一提真氣,滯住了下墜了身形轉而躍上腳下這塊凸石,想必已經掉下去了。

楚岳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越到緊急關頭,越要平靜,自亂陣腳只會加快敗亡的速度,顯然,他此刻就是,前路崎嶇,後路斷絕,他只願亦只能冒死前行。似乎關鍵時刻的大心臟起效了,接下來的路程竟是出奇的順利,當然,也不乏技巧更加熟練的關係,總之,一個佈滿藤蔓的山洞出現在不遠處,洞口的正下方不到半米,一顆蒼松橫生在虛空中,幾乎霸佔了楚岳的整個視線。

“呼!總算是有驚無險!”洞前岩台上,扒開蔓藤,一個直徑約兩米的洞口呈現在眼前,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楚岳滿目期待的走了進去。

洞內空間不大,全然沒有楚岳想像中那般波瀾壯闊,洞中心是一個不知歷經多少年月的蒲團,雖然沒有風化成灰,卻也散發著淡淡的腐朽氣息,三面岩壁上各有一個人工開鑿的內閣,各有物事陳列其中。

楚岳並沒有急切的去取那三樣東西,而是走到蒲團前拿起了蒲團,並非刻意,只是體力心裏大量消耗下,他有些累了,需要休息恢復而已,這洞中的物品不知放了多少年月,也安然無恙,此刻就楚岳一人在這裏,他當然不怕它們跑了去。

“嗯?似乎是封信?”蒲團之下,是一封信,楚岳愣愣的拿了起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可沒忘了當日在地宮中,要不是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他也不會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這樣就可以了,就算再來一次,我也不虧了!”想了想,楚岳放下信件,先將三個內閣中的東西取了出來,一柄劍,兩個小瓷瓶,一本不知材質的書冊,貼身放好后,楚岳才拆開信件,看了起來。

“老夫觀日月星相,算定戰亂將起,奈何世人不信,吾本方外之人,遂隱於深山,一則避人禍,二則參悟天地大道,宇宙至理,略有所得,然年世已高,自知終歸塵土,感念一身所學即將失傳,往往夜不能寐,忽觀天中異星隱現,有大放光彩之兆,然掐指一算,卻似在八甲子后,又似三十八甲子后,百思不得其解。

天地之妙,果非吾等一介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然則,生不逢時,相見無期,遂留吾之佩劍典籍於此,另有通脈丹一枚,服之可百脈俱通,感念世道混亂,生靈塗炭,又備兩枚天璣丸,解百毒,生死人,肉白骨。

吾曾養一白鶴,食山精百草,頗具靈性,如若有緣,望好生待之。

神交已久,天意弄人,可嘆!

罷了,贈君一言,無所顧盼,方得逍遙,亂世紅塵,莫動本心!

子休拜上!”

拍了拍額頭,楚岳擔心的事情終歸沒有發生,似乎感覺到留書者的惋嘆,他原本雀躍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一甲子等於六十年,八個甲子就是四百八十年,三十八個甲子是兩千兩百八十年,看這個子休的意思,他是算出這裏會來一個人,但是卻似乎是在四百八十年之後,或者是在二千二百八十年之後,難道,那個三十八甲子后的時間指的是我來這裏之前的時間,也就是二零一五年,而那個八甲子指的就是現在的時間,這樣一來,這個子休對於這兩個時間點的不確定也就說得通了,那豈不是我穿越到了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世界,而這個子休還是近四百八十年前的人?這,這也太扯了吧,居然能算出身後兩千多年的事?不過,瞧那樣,這個子休還想跟我做朋友,要真有這麼個朋友,那還不滿天下橫着走啊,嘿嘿,管他呢,應該是個牛人了,看看他留給我的東西先!”恍惚間,楚岳心中閃過一連串的數字,得出的結論讓他驚的合不攏嘴,實在沒法相信下,只得先不管它,取出洞中的來的三件物品研究起來。

“兩個瓷瓶,一個是通脈丹,一個是天璣丸,哈哈,好東西啊,天璣丸留着備用,這個通脈丹嘛,吃了先,百脈俱通,這是要成就絕世高手的節奏啊!”想也不想,將那粒龍眼大小的通脈丹吃了下去,吧嗒吧嗒嘴,似乎有點酸酸甜甜的,楚岳似乎有些意猶未盡,暗想着:“要是還有一顆就好了,還沒嘗好味道呢!”

收起天璣丸,楚岳便取下腰中的長劍,古樸的劍鞘收斂了劍刃的鋒芒,乍一看去,除了劍柄看起來似乎有那麼一絲不凡,便看不出其他異樣。

“莫非這真的只是子休的佩劍,並不是什麼稀世的神兵利器?”連鞘長劍在指間繞了幾圈,楚岳忍不住有些疑惑,正想拔出劍身,一睹真容時,腹中一陣絞痛傳來,忙收斂心神,全力的調運起體內的真氣來。

但似乎,此刻體內的真氣並不受他控制,丹田如烈火灼燒般,連帶着真氣似乎也灼熱起來,冥冥中,似乎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推動着它們,在身體的筋脈中流轉,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一次又一次,如潮汐般,事不畢而力不竭。

“這難道就是通脈丹的效果,怎麼感覺像是自殺用的毒藥!”身體的一切都已經無法掌控,只有灼熱撕裂的疼痛不斷的刺激着他的神經,一個古怪的念頭閃過,楚岳便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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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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