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訓練

第四章 訓練

新一天的太陽升起,這已經是楚岳來到這座山峰的第三天了,茅屋前的空地上呼喝聲不絕,如昨日一般,楚岳正全神貫注的練習着,似乎,拳掌間的力道更足了。

“嘿!鶴兄,你又來啦?說吧,今天準備讓我幹什麼?”同樣的時間,白鶴踏着晨曦而來,楚岳停下手裏的動作,嘿然笑道,似乎,一夜之後,他已經開始慢慢的享受起這裏的一切。

也不知是否聽懂了楚岳話中的意思,白鶴不高興的扇了扇翅膀,將一小堆青藤纏繞的東西扔在楚岳腳邊,然後急促的叫了幾聲,似在催促着什麼。

“啥?還給我帶了東西呢?嘿嘿,我先看看是什麼好東西!”看着腳下纏繞得面目全非的東西,楚岳略有些吃驚,儘管還不知道裏面是什麼,但白鶴的行徑也讓他又一次暗自稱奇。

蔓藤的韌勁很足,楚岳也頗費了一番手腳才解了開來,“山參?何首烏?”一株根須密佈,酷似仙翁的山參,一對黑白分明,雌雄明晰的何首烏,那活靈活現的神態極度的衝擊着楚岳的視線。

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認出這兩種藥材並不奇怪,畢竟它們雖然是久負盛名的極品中藥,但隨着人工種植技術的發展,倒也並不顯得多麼稀罕了,只不過,上流社會中,那些野生且有一定年份的極品藥材一直受到追捧,往往是有價無市,而外形酷似人形的山參何首烏,根本只存在於傳說中。

“我這到底是在哪了?山參何首烏都要成精了?莫不是假的吧?這要賣了得值多少錢啊?”楚岳揉了揉眼睛,兀自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白鶴一翅膀拍在他頭上,他才醒悟了過來,忍不住一聲大罵:“難道我就是那個抱着金山銀山餓死的可憐蟲嗎?”不出意外,白鶴又一翅膀過來,將楚岳掀了個跟頭。

“不是吧?鶴兄,你是叫我吃掉它們?”一人一鶴瞪眼叫了半天,楚岳終於有點明白白鶴的意思了,只是看着那三株泥土未乾的藥材,楚岳又忍不住有些遲疑了。

“嗚嗚!不要啊,我知道鶴兄你一片好意,但是這個真不能這麼吃啊,會死人的……”白鶴讚賞的眼神中,楚岳徹底的敗下陣來,抱着白鶴的小腿欲哭無淚。

白鶴眼珠轉了轉,似乎真的在思考,好一會才從三株藥材中擇出那支白色的何首烏遞到楚岳眼前。

“這個?沒得選擇了?那……好吧,希望不要死得太慘!”楚岳無辜的眨了眨眼,不過顯然表錯了情,想起昨日雲海遨遊的刺激,他覺得還是乖乖的吃掉眼前的東西比較好,要不然,這白鶴的脾氣可不太好!

比較而言,何首烏雖然名聲不及人蔘顯貴,但卻勝在藥性溫和,特別是上了年份的何首烏,其價值比人蔘有過之而無不及,強筋健骨,滋脾補腎,功效顯著,能極大的提升人體各方面的機能,所以,就楚岳現在而言,吃掉何首烏是比較正確的選擇。

隨意的用手抹了抹,楚岳就將那支白色的何首烏吞吃了下去,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太擔心,而事實上,也的確不需要擔心,一支何首烏下肚,頓覺全身暖洋洋的,如浴溫泉,似乎覺得不夠飽,楚岳又將黑色那支何首烏擦擦吃了下去,這才滿意的停下來。

“嗝嗝!我說鶴兄啊,以後別那麼客氣,就帶兩支何首烏得了,這山參雖好,小子怕是無福消受啊!”打了個飽嗝,楚岳有些醉醺醺的道,那股暖洋洋的感覺讓他不禁想睡覺。

白鶴點點頭,顯得很高興,楚岳的調侃它不一定懂,但至少,他知道楚岳喜歡什麼樣的東西,於是,在楚岳驚駭的目光中,白鶴將那支山參生吞了下去。

“我……要不要這麼生猛啊?怪不得都快成精了!”楚岳驚愕的樣子似乎讓白鶴很是高興,高昂着修長的脖子,振翅一展,便飛上天空。

“啊啊啊啊……救命吶……”高亢的鶴鳴聲中,偶爾夾雜一陣抓狂的亂喊,在峽谷孤峰間飄蕩開來,沒錯,白鶴起飛的同時,也沒忘了楚岳,只不過,這次的翱翔,比之前日,要更加的刺激,在這裏,楚岳可以毫無顧忌的享受自由落體的快感,沒有絲毫的繩索束縛,那感覺,真是要命!

“古語有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來吧,弄死我吧!”一次又一次在疾速墜落與瘋狂上升間交替,楚岳的感覺也在不斷變化,初始的驚悚眩暈慢慢的變成麻木,麻木過後又變成了清醒,清醒后又漸漸興奮起來,似乎,周圍的景色也漸漸清晰起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令人嘆為觀止的壯麗,高山流水,幽谷魚躍,雲海鳥飛,蒼松臨崖,猿啼環繞。

“啊……啊……”雙目微睜,頂着疾速的氣流,迎接着目不暇接的風景,雙臂伸展,似鳥飛翔,楚岳一聲聲長嘯,伴隨着白鶴興奮的鳴叫,響徹雲海。

當楚岳敞開胸懷,盡情的享受懸崖蹦極的樂趣時,體內的熱流也悄悄的變化起來,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引導着它的方向,隨着楚岳身體姿勢的變化,不斷變化,看似繁亂無章,卻又自有玄妙。

“吭!”劍尖劃過樹身,發出清脆的響聲,熟練的將軟劍系回腰間,楚岳伸手摸了摸身前的大樹,樹身上一道道的劍痕,不多不少,三十道,深淺不一,正好形成六個“正”字。

這是楚岳來到孤雲峰的第三十天,依然完好的機械錶在這裏似乎派不上任何用場,反倒不如那個簡單的“正”字,尚能記錄每一個日出日落,一個人的世界,沒有學習工作的壓迫,沒有社會喧囂的煩擾,似乎,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

每一天,他都在天色將明未明中自然轉醒,又在萬籟俱靜中安然入睡,宛如時光將他遺忘在這個角落,他也自然的將時光遺忘,只有每次用劍痕書寫時,他才會想起,“原來,我已經來了這麼久了。”

這樣的感覺,似乎不太好,似乎又沒什麼不好。鶴影踏曦而來,是每一天真正的開始,也許是穿透了雲層,峰頂一直都是晴空朗朗,每次看着那個白色的影子,楚岳總是忍不住想起床頭上準時敬業的小鬧鐘,似乎,它們都變得可愛起來。

從開始的恐懼驚悚,到現在的期待享受,楚岳在不斷的融入着這個由陌生漸漸變得熟悉的環境,身體的變化也漸漸的讓他有所察覺,但他卻絲毫不擔心,因為這是一種他夢寐以求的變化。

小腹處,按照專業的說法,即是下丹田,似乎有一團看不見的氣流盤踞,它提供着全身流動的氣脈的動力,驅寒祛暑,讓身體更加強健敏捷,讓耳目更加清晰,這樣的效果,讓他想起了武學中古老相傳的真氣,而事實上,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能有這樣的效果。

古語有云,朝聞道,夕可死矣,楚岳以前一直不相信,不過現在的他卻是信了,他感覺觸摸到一個一直幻想卻又不得其門而入的世界,這是他一直追逐的夢想,為此,他覺得慶幸,滿足。

想着想着,楚岳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也許是心有所思,今天的他並沒有如往日一般演練功夫,而是靜坐着一邊思考一邊等待着白鶴的到來。

“白羽!今天又給我帶了些什麼?”當楚岳感覺到日光的時候,白鶴已悄然而至,一個月的熟悉,他們之間也有了不少默契,楚岳不再鶴兄鶴兄的稱呼,而是給白鶴取了個名字,叫白羽,形象又好聽的名字,用楚岳的話來說,這叫雅俗共賞。也許白鶴也很喜歡這個新的稱呼,每日給楚岳的食物中,又多出一些蛇兔山雞鳥蛋一類,讓楚岳的日子過得舒坦了不少,當然,每日必不可少的是那些溫補的藥材,興許是白鶴想明白了,帶來的藥材都是藥性溫和的那種,品相也都不次於第一次帶來的何首烏,正是這些藥物,對楚岳身體的改善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扔過來一堆楚岳也叫不上名字的藥材以及一隻肥大的灰兔,白羽便自顧着婉轉着頎長的脖子梳理起雪白的羽毛來。楚岳也不多說,三下五除二的啃掉那些藥材,又將野兔略一收拾掛到了屋檐下,這才走到了崖邊,深吸了一口氣,顯然,他已經做好了再次起飛的準備。

“怎麼?”等待中,楚岳卻發現他並未同往日裏一樣飛向空中,不由得轉身疑惑的看着白羽道。

白羽悠然的轉身朝着樹林的方向走去,楚岳儘管疑惑,也只得轉身跟了上去。“唰”的一聲,楚岳驚駭的目光中,白羽的翼尖疾速的劃過,宛如迅疾的利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白光,擊中懷抱粗的大樹,似有聲音傳來,仔細聽去,卻又毫無動靜。

“這就完了?我說白羽,你這一下確實驚艷,我自認辦不到,不過,貌似沒什麼效果啊,難道,你是想我看看你美麗的羽翼?”指尖抵着下巴,楚岳歪頭問道。

“啾!”白羽展開雙翼,猛的揮動起來,頓時狂風乍起,楚岳不察之下,也踉蹌着崴了好幾步,再一次抬起頭,才發現原本挺立的巨樹已經倒向後方,繁茂的枝葉與其他的樹木傾軋間發出陣陣的斷裂聲。

“好吧!就當我在開玩笑了!”無奈的眨眨眼,楚岳弱弱的道。

走上前去,巨樹斷裂處光滑的斷面映入眼前,伸手摸了摸,絲毫沒有毛刺之感,楚岳心中嘖嘖稱奇,又點着巨樹斷面的年輪數了數,卻是有一百多圈,那也就是說這株巨樹至少有着一百年的樹齡了,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樹上那計數用的劍痕,一種鑽地縫的感覺徒然生出。

繞是如此,楚岳還是沒明白白羽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直到白羽丟出一柄斧頭狀的東西,又好一陣比劃,他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砍樹!”楚岳點點頭,沒有任何的言語,今時今日,他已放下驚懼戒備,他早已無法將白羽當做一隻鳥兒來看待,更多的時候,他會把白羽看做一個會思考的活生生的人,他相信,白羽此舉,必有它的用意所在,就像那刺激到極點的蹦極一樣。

“嘶!什麼造的啊,這麼沉!”拾起斧頭的第一時間,楚岳就皺起了眉頭。沉,實在是太沉,這通體黝黑的斧頭竟不知為何物所制,似鐵非鐵,似石非石,刃口扁平無鋒,饒是楚岳這一個月來氣力大增,也有難以提動之感。

“哈!”強提一口氣,楚岳雙手掄起斧頭,朝着另外一株古木砍去,砍上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道傳來,讓他連退好幾步,才強忍着胳膊的酸麻站穩,而那渾圓的樹榦上,卻只有着一道不大的豁口。

疑問的目光凝視着白羽,再一次確認沒得商量后,楚岳只能老老實實的開始伐木,一下又一下,慢慢的,忘記了酸痛,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不知什麼時候,白羽已經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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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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